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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花笑 千山茶客 4527 字 2個月前

學得很好。說實話,從前我以為他要做個翩翩公子,誰知後來入皇城日日拿刀……想想還真有些可惜……”

她那時對裴雲暎正是防備生厭的時候,因此對裴雲姝這誇張的稱讚左耳入右耳出,如今卻在這裡不得不承認,裴雲姝說的的確不錯。

畢竟就連銀箏都在背地裡對陸曈誇讚:“小裴大人有錢有貌,知情識趣,在如今的盛京城裡,確實是罕見的佳婿人選。”

陸曈兀自怔然想著,連琴聲什麼時候停了都沒發現。直到裴雲暎收手,看向她揚眉:“你這是聽入神了?”

陸曈回神。

“怎麼樣,”他起身,“比起剛才琴娘彈的如何?”

“其實沒聽懂。”陸曈老實開口:“但你離得近,聽起來更清楚。”

裴雲暎無言,走到陸曈身邊彈了下她額頭,“這是小石角九的《喜春雨》。”

他走到陸曈對麵坐下,笑著開口:“我還從來沒在外頭彈過琴,第一次就送給你了,陸大夫打算用什麼回報我?”

“第一次,”陸曈不以為然,“未必吧。”

“什麼意思?”

“你不是遇仙樓的常客嗎?”陸曈輕飄飄道:“既是常客,說不定也曾彈過彆的什麼《喜秋雨》《喜冬雨》。”

這話就有了些翻舊賬的味道了。

“喂,”裴雲暎蹙眉,“我去遇仙樓又不是玩樂。”

“未必吧。”

他無奈:“紅曼是皇上的人。”

“哦。”陸曈拖長了聲音。

裴雲暎看陸曈一眼,不知想到什麼,眉眼一動:“你不會是在吃醋?”

“沒有。”陸曈答得飛快。

他笑了一聲:“我不是說了嗎,日後我有了夫人,就不逛花樓了。”

陸曈盯著他:“我記得我也說過,我不如殿帥大度,日後我未婚夫逛花樓,我就殺了他。”

裴雲暎:“……”

他歎息一聲:“陸大夫的殺伐果斷,殿前司加起來都拍馬難及。”

陸曈坦然接受了。

他瞥她一眼,悠悠道:“放心吧,我喜歡陸大夫比陸大夫喜歡我多得多。不過這樣也好,糾結失落輾轉反側的是我,你也就不用這麼多煩惱了。”

陸曈微微蹙眉:“你煩惱什麼?”

“很多,比如,紀珣。”

“紀醫官?”陸曈一愣,“和他有什麼關係?”

裴雲暎輕哼一聲:“他不是日日都要來登門給你施針?”

常進先前與陸曈商量好,陸曈身子尚未痊愈前,紀珣每日都要給她施針。如今她離開醫官院,回到西街,紀珣也決定日日來西街為她施診。

陸曈一開始也覺得太過麻煩紀珣,然而紀珣很堅持,委實拒絕不了。

但紀珣如此熱心,是因為紀珣是君子,當年在蘇南橋上偶然撞見都願伸出援手,何況如今有同僚之誼。

“小人之心。”陸曈反駁:“紀醫官心係病者,你不要胡說,玷汙他名聲。”

“玷汙他名聲?”裴雲暎看向陸曈。

陸曈微皺著眉,認真點頭,言辭坦蕩間好似他這話十分不可理喻。

裴雲暎抬起眼皮看了她好一會兒,確定她心中確實是這麼想的,%e5%94%87角一揚,語氣有些幸災樂禍,“說實話,要不是立場不同,我都有點同情他了。”

陸曈懶得與他說這些:“就算不提這些,我與紀醫官,也是同行不同誌。”

“哦?”裴雲暎挑眉,“怎麼個不同誌法?”

“你不是知道嗎?”陸曈道:“我已經離開醫官院了。”

裴雲暎神情微頓,一時間沒有說話。

陸曈離開醫官院了。

雖然早就猜到她有這個打算,真正得知消息時,裴雲暎還是有些意外。

實在是太快了,他原本以為陸曈的這個打算會晚一點。

“我進醫官院,目的本就不純。”陸曈說起此事,倒是十分坦然,言語間全然放下。

“如今心事已了,再留下下去非我所願。我和紀醫官不同,紀醫官心懷天下,我卻隻願守一方安隅。與其留在醫官院,去給金顯榮那樣的人施診,不如留在西街。至少沒有冗雜的吏目考核。”

裴雲暎望著她。

她說起此事,語氣平靜,儼然是深思熟慮後的結果,雖然借口尋得很是拙劣。

他便笑起來:“不錯,比起皇城裡的人,西街廟口的平人們,顯然更需要陸醫官。”

陸曈一怔。

裴雲暎笑%e5%90%9f%e5%90%9f看著她。

她沒說話。

醫官院有常進、有紀珣、有林丹青,還有太醫局進學的許多學生,如她這樣的醫官有很多很多。

但西街卻隻有一個仁心醫館。

她喜歡做醫者,但更喜歡做皇城外的醫者。

皇城裡對醫官的需求,比起皇城外,實在是太輕了。

“不過,”耳邊傳來裴雲暎的聲音,“紀珣那種心懷天下的君子你不喜歡,那你喜歡什麼樣的?”

陸曈抬眼。

這人手肘撐著頭,望著她笑得揶揄,%e5%94%87角梨渦若隱若現,像在故意逗人。

她便平平淡淡地開口:“我這人比較膚淺,喜歡長得好看的。”

裴雲暎一頓,佯作驚訝:“這話裡意思聽起來像是表白。”

陸曈一本正經:“畢竟殿前司選拔一直靠臉。”

他盯著陸曈,忍不住笑了起來。

外人總覺得陸曈冷漠疏離,常武縣的那封密信裡卻稱陸三姑娘驕縱任性、古靈精怪。他曾遺憾她最後變成了截然相反的性子,如今卻慶幸在某些瞬間,她漸漸找回最初的模樣。

“陸曈,”裴雲暎突然開口,“我們成%e4%ba%b2吧。”

四周驟然一靜。

陸曈懵了一下:“你說什麼?”

他垂眸,從懷中掏出一隻翠色的青玉鐲來。

“這是我娘留下的玉鐲。”他拉過陸曈的手,將鐲子套在陸曈腕間。

“我外祖母將這玉鐲留給我娘做陪嫁,後來我娘留給了姐姐。告訴我,若我將來有了想要相伴一生之人,就將這玉鐲送給她。”

玉鐲色若凝碧,落在她腕間,襯得手腕皓如霜雪。陸曈抬起眼,裴雲暎靜靜看著她,幽暗雨夜裡,一雙漆黑眸子平靜溫柔,閃著一點細碎的、昏黃的燈色。

“我是認真的。”他說。

陸曈指尖一顫,一時說不出話來。

她沒想到裴雲暎會提%e4%ba%b2得這般突然,又如此自然,令她沒有任何準備,她從前認為自己應付各種突發倩況應付得很好,然而此刻竟讓她有久違的慌亂,無措不知作何反應。

片刻後,陸曈定了定神,才故作輕鬆地開口:“尋常人在你這個年紀,未必這麼早就談婚論嫁,你若現在成%e4%ba%b2,盛京一定會說你英年早婚。”

新帝登基,皇城裡情勢複雜,偏偏他這殿前司指揮使坐得一如既往穩當,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眼下聖眷正濃,如此年輕而前程無量的青年才俊,%e4%ba%b2事自該慢慢挑,縱然在平人百姓家,也斷沒有這般火急火燎的。

裴雲暎隻望著她:“早晚都一樣,陸曈,我很確定,隻想和你共度餘生。”

像是有什麼酸澀東西從心頭湧起,似方才吃過的糖葫蘆,又酸又甜。

陸曈輕聲開口:“你不怕我是個瘋子?”

她骨子裡偏執瘋狂,既護短,占有欲又強得要命,有時連自己也嫌棄自己,一路走來,裴雲暎應當最清楚她的個性。牽手或擁抱甚至%e4%ba%b2%e5%90%bb都好,可要說到長久一生,未來幾十年中同床共枕,若無十萬分的喜愛,恐怕難以長久忍耐。

裴雲暎笑了一聲。

“我喜歡的人,我不覺得她是瘋子。”

他摸摸陸曈的頭,語氣溫柔:“她聰慧狡黠,隱忍堅強,為家人一往無前,權貴麵前也不肯彎腰。”

“換作是我,也不能做得比她更好。我不覺得她瘋,她要是覺得自己瘋了,我就陪她一起瘋。”$$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陸曈愣愣看著他。

“你是……殿前司指揮使,”半晌,她找回自己的聲音,“我隻是個普通醫女,身份有彆。”

“誰說的?”他笑道:“你不是凶手大夫嗎?我是刺客少爺,這下門當戶對了。”

遊船外春雨綿密如煙,陸曈感到自己心中也像是被這一場春雨淋過。那隻黑漆小船飄在盛京春夜的細雨中沉沉浮浮,燈影明明滅滅,而他看過來的目光卻熾熱又堅決。

她竟無法拒絕。

“你若怕彆人口%e8%88%8c,我去求陛下一道賜婚聖旨。聖旨一出,沒人敢說你不是。”

“如今你在西街坐館,每月二兩月銀,比不得醫官院,我府上有田莊鋪子,俸銀都交與你,將來你想自己開醫館或是做彆的都好。殿帥府中,你儘可隨意支使。”

他考慮得十分周全。

周全到陸曈“撲哧”一聲笑出來。

遠處畫舫的琴娘歌聲清越,正唱著:“花不儘,月無窮。兩心同。此時願做,楊柳千絲,絆惹春風……”

陸曈抬眼:“這樣你不會虧了?”

“畢竟你是我債主。”

“陳年舊債早已還清,殿帥何必耿耿於懷?”

他歎息:“不一樣,風月債難償。”

陸曈看著他。

春雨細如煙塵,河橋風燈下柳絲沾了風雨,船上青布帷帳把這夜色浸出一層淺淡青碧,幽窗靜夜裡,他俊秀英氣的臉儘在咫尺,漆黑雙眸裡卻有不易察覺的忐忑。

陸曈方才微亂的、無措的心就在這一雙眼眸裡漸漸平靜下來。

對於眼前這個人,她一直在退,一再逃避,拚命壓抑自己的心。但很奇怪的,或許有些緣分斬也斬不斷,兜兜轉轉,注定相遇的人,總會回到原地。

她終究會被吸引。

今後如何且不提,她從前也不是瞻前顧後的性子,因此也不必在這一事上左右顧盼,人生短短數十載,值得勇敢,抓住眼前幸福。

她微微笑起來。

裴雲暎輕聲道:“我想成為陸大夫的牽絆。”

“不必。”

聽見陸曈回答,他怔了一下,下一刻,就聽眼前人開口。

“你早就已經是了。”

沉沉春夜,瀟瀟飛雨,畫舫中情曲長歌不絕。

他頓了片刻,倏然輕笑起來,傾身輕輕%e5%90%bb向麵前人。

公告:請假一周寫大結局哈,下周四(7月四號)早上來看大結局寶子們,這周不更啦~

第二百四十五章 備%e4%ba%b2

陸理要成%e4%ba%b2的消息傳回西街時,整個仁心醫館都大吃一驚。

杜長卿宛如新年時候懸掛在李子樹上的炮仗,即將炸開,在醫館裡上躥下跳:“成-%e4%ba%b2?你在說什麼瘋話?“一向和氣生財的苗良方也有點不讚同:“小陸,這好端端的突然說成%e4%ba%b2,是不是也有點太過倉促了?”國

陸瞳剛到醫館時,一副斷悄絕愛模樣,比萬思寺附近尼姑庵裡的師太還要看破紅塵。當初西街多少血氣方剛的年輕人大白天跑醫館來一睹芳容,也沒見陸睡對哪個上心,結果偏在裴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