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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花笑 千山茶客 4386 字 2個月前

當心文昌君瞧見了,覺得你這人粗魯,讓你落榜哦。”

“你!”曹槐臉色變了幾變,不知是畏懼這少女身份還是忌諱她這話的詛咒,狠狠剜了陸曈一眼,轉身怒氣衝衝地走了。

周圍看熱鬨的人也散了一些。

陸曈收回目光,看向麵前少女:“多謝。”

“不用謝,”青衫少女笑眯眯看向她,朝她伸出一隻手,“我叫林丹青,說不準日後大家進入翰林醫官院,同為醫官共事。”

那隻手沐浴在日光下,看起來明亮而有力。

頓了頓,陸曈伸出手,與林丹青輕握了一下。

“承蒙吉言。”她說。

“相信我,妹妹,”林丹青一臉認真,“我嘴巴開過光,很靈的!”

正在這時,外麵的長鈴響了幾聲。

“春試快開始了,”林丹青回頭望了望,“我們也過去吧。”

陸曈點頭,站起身,隨她一同往號舍前走去。

號舍前有主考官正看文牒叫名字,眾人一一按名字找到自己所分的號舍,陸曈分到的那間號舍在中間,不遠也不近。她把醫箱放在門外,隻拿了筆墨,就徑自進了號舍。

因去年秋闈舞弊一事,連帶今年的春試也嚴苛許多,號舍牆內外似乎被重新整理修繕,顯得更加狹緊,一眼看過去,像是一間間小牢房。

考官分發下卷題,足足一大摞,太醫局春試如盛京秋闈,隻是考的內容不同罷了。不知是不是陸曈錯覺,總覺得分發考題的考官路過她號舍時,看她的目光有些憐憫。

仿佛很有些同情。

她沒在意,提起麵前考卷,將其一份份整理好。

一、二、三……

春試一共查考九科,分彆為大方脈、小方脈、傷寒科、婦人科、瘡瘍科、針灸科、眼科、咽喉科、正骨科。

苗良方也是這麼教她的。

然而……

……八、九、十。

陸曈翻查考卷的動作驟然一停。

十份。

眼下的考卷足足有十份。

她微微皺眉,重新拿起考卷再數了一次。

仍是十份。

沒數錯,多了一科。

陸曈注視著眼前多出的那份考題,想起方才那位主考官看她古怪的眼神,心頭微沉。

為何會突然多出一科?

……

與此同時,站在長棚下,方才給陸曈分發考卷的那位主考官歎了口氣:“今年春試恐怕合格人不多。”

“那是自然,”另一位主考官走來,望向不遠處的號舍,有些唏噓:“紀珣紀大人出的題目,就是翰林醫官院的醫官都未必能答上,何況是那些毛頭小子?”

今年太醫局春試,是由翰林醫官紀珣%e4%ba%b2自出題。紀珣精通醫道藥理,但為人嚴苛,先前有幾次去太醫局給學生上課,回頭學生都抱怨他所講醫理太過深奧,難以克化。他這回%e4%ba%b2自出題,今日分發考卷時幾位主考官看了一眼,紛紛咋%e8%88%8c,拋去那些太醫局所學課業,其中偏難怪題也不少。

“何止。”主考官道:“今年還多了一科驗狀科,真是瘋了,衙門有專門的仵作,咱們醫官院湊什麼熱鬨。”

今年春試多了一科,從九科變為十科,多了一科驗狀,主驗屍體情狀。

盛京府衙有專門的仵作官,按理說與太醫局醫官院無關的。然而因仵作地位低下,大多出自鬻棺屠宰、殮屍送葬之家,後代又不允參與科舉,人人不願入行,是以這些年盛京府衙出色仵作越來越少。

去年年初朝廷有意新增仵作官,提高仵作在府衙中地位,於是在太醫局中新增驗狀一科。但因此科需與死屍打交道,太醫局這幫學生雖不算位高權重之家,卻也生來養尊處優,沒吃過什麼苦頭,更勿用提費心鑽研死屍。於驗狀一科,幾乎成績都不佳。

沒想到今年醫官院會把“驗狀”也安排進春試。

“咱們太醫局的學生還好,再不濟,多少都學過點。那平人醫工就慘嘍,從前沒學過,陡然增加這麼一科,怕是一句也答不上來。”

主考官想到方才那位坐在號舍裡的年輕醫女,忍不住生出幾分同情。太府寺卿的那檔子事,他們醫官院的人多少都聽過一點。他自己也是平人出身,兢兢業業多年才在醫官院坐穩位置,眼見著今年好容易有個平人參加春試,卻要因為春試突然改革而與醫官院無緣,未免有些可惜。

“同情她啊,犯不著,也不怕告訴你,董家早來醫官院打過招呼了。”身側同僚壓低聲音,“彆說她考不過,就算考過了,也進不了翰林醫官院。”

主考官一愣:“為什麼?”

“你也不想想,真要她進了翰林醫官院,董家的臉往哪擱。咱們就做好咱們該做的事,上頭的心思,彆打聽嘍。”同僚拍拍他的肩,抱著水壺巡考去了。

主考官呆了半晌,心有戚戚地歎了口氣,跟著往號舍那頭走去了。

第一百三十章 完美答卷

時間過得很快。

最後一科考卷答完,主考官收完考卷,持續三日的春試正式落下帷幕。

考完的學生們紛紛站在貢院裡伸胳膊踢%e8%85%bf,滿臉痛苦之色。要這些養尊處優的公子小姐們窩在狹緊號舍裡答完三日題,的確是一種折磨。

陸曈倒還好,在黑屋子裡關三日對她來說是習以為常之事,況且認真答題時,對於時日流逝總是沒什麼感覺。

找到醫箱,把筆收回去,陸曈走出貢院,一眼就瞧見貢院門口的柱子下正站著幾個人,杜長卿和苗良方埋頭蹲著數螞蟻,不知在此地等了多久。

“姑娘!”銀箏瞧見她,眼睛一亮,用力朝她揮了揮手,待陸曈近前,抱著她心疼得不了:“眼見著瘦了不少,這貢院也沒什麼可吃的。阿城在醫館裡燉了豬骨湯,咱們回去吃。”

苗良方和杜長卿麵上卻沒什麼欣喜之色,尤其是杜長卿,簡直稱得上如喪考妣。

“小陸,”苗良方瞅著她臉色,斟酌著語句,“春試增設一科‘驗狀’,我們都知道了……這……沒考過也不打緊,重在參與,是吧?”

“是個鬼啊!”不說還好,一說此事,杜長卿勃然大怒,“你不是對春試了如指掌嗎,怎麼連考什麼科都不知道!庸醫害人!”

苗良方崩潰:“我怎麼知道?我當年在醫官院任職時,有個%e5%b1%81的驗狀科,誰想到太醫局還管看死人呐!”

他一急,粗話都蹦出來了。

三日前,陸曈去貢院參加太醫局今年的春試。

因陸曈這次參加春試,在西街鬨得也挺大的,又因關係到太府寺卿那點恩怨,連醫行都驚動了。此次春試有點風吹草動都有人過來看熱鬨不嫌事大地遞話。

陸曈參加春試的第二日,愛打聽的孫寡婦就從醫行那頭得了則新鮮消息,匆忙跑到仁心醫館來傳話來了。

孫寡婦帶來的這則新消息讓苗良方如遭雷擊。

今年太醫局春試,增設一門“驗狀”科!

驗狀科,那可是仵作看死屍的驗狀科!

他原先參加春試時可沒有這麼一科,一直到他被逐出醫官院,這些年裡的春試也沒有考這一科的。

誰家好人沒事去看死人哪!

太醫局的人果真心眼子針尖大,偷偷在太醫局增設新學科,卻沒有對外告知。參加春試的平人醫工毫無準備,怎麼可能答得上來?

陸曈本就出身野路子,沒有經過太醫院的教導,能不能通過今年春試還不好說,再這麼加上一科從來未接觸過的醫科,落第是板上釘釘之事!

醫官院的人就是,帶著麵具進棺材——死不要臉!∞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得知這樁事,西街眾人都很同情,杏林堂的老樹皮子白守義卻揚眉吐氣了一回,專門來仁心醫館陰陽怪氣了幾句,被杜長卿一掃帚捅咕出大門。

杜長卿表麵罵罵咧咧,一回頭氣得青頭白臉,呼吸不暢,苗良方連灌了兩碗湯藥才緩過來。

“這些當官的,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變卦,根本就是不想平人進醫官院。”杜長卿冷笑,“也好,一幫庸醫臭味相投,也省得你去遭罪。”

他打量陸曈一眼,見陸曈神色如常,倒沒有想象中沮喪失落之色,稍稍放心了一點,一甩袖子:“我看你還是安心呆在醫館,有東家一口飯吃,也餓不著你。”

銀箏蹙眉:“掌櫃的,結果還未出來,你怎麼知道我家姑娘考不過?”

“廢話,難道她能過?”

“當然!”銀箏十分自信,轉頭問陸曈:“我相信姑娘。”

她一向對陸曈信任得盲目,陸曈微微一笑,沒說什麼。

杜長卿受不了這主仆二人強作樂觀的自我安慰,轉身翻了個大大的白眼,道:“彆磨蹭了,馬車就在門口,先回醫館吃飯。”

“再晚,骨頭湯都熬乾了!”

……

太醫局春試增設一科“驗狀”,有人對此痛罵跳腳,有人卻心中舒暢,甚是滿意。

太府寺卿府上,董夫人倚著軟榻,正聽身前丫鬟的回稟。

“……奴婢同醫行的人打聽過了,說是新增的那科‘驗狀’,太醫局的學生們素日都覺得難。加之今年又是紀大人%e4%ba%b2自出的題目,陸曈隻是個外地來的年輕大夫,鐵定是過不了的。夫人無需擔憂。”

聞言,董夫人神情舒展幾分。

“難就好。”她笑笑,揭開茶盞蓋湊近%e5%94%87邊,不緊不慢呷了一口,“陸曈也不過是仗著自己有幾分醫術便眼睛長到天上去了,真以為盛京就她一個會治病的。太醫局那些學生哪一個不比她懂得多,偏她自以為是,還敢嫌棄……”

話到此處,倏爾住嘴。

婢女忙低下頭,不敢搭腔。

誰都知道府上少爺董麟被仁心醫館的醫女勾得眼裡沒有旁人,不惜與董夫人大吵一架。董夫人派下人去醫館門口羞辱陸曈,試圖讓陸曈知難而退,誰知那醫女竟不識好歹,同西街的一幫賤民反%e5%94%87相譏,說董少爺容貌平平,身材不顯。

話裡話外的意思,竟是她陸曈瞧不上董少爺!

下人將話傳回來時,董夫人登時氣得不輕。

若說之前還念著陸曈在萬恩寺救過董麟,給董麟治病的好處,如今這話一出來,這點交情就算是徹底斷了。

要知道董夫人嗬護董麟如珠似寶,縱是天仙配她兒子尚覺不滿,陸曈一介身份低微的醫女也敢眾目睽睽下羞辱她兒子,簡直就是明晃晃地打董家的臉。

董家和如今翰林醫官院的院使崔岷也算有些交情,董夫人就托人與崔岷打了個招呼,今年春試進宮的名額裡,一定不能出現陸曈的名字。

崔岷管著整個翰林醫官院,一個名額對他來說不過是順手小事。對沒有身份背景的平人來說,其前途命運,也不過是權貴的一句話而已。

微如塵埃。

董夫人問:“少爺近來如何?”

“仍是整日將自己關在屋子裡,不理會旁人。”

董夫人禁了他的足,董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