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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花笑 千山茶客 4397 字 2個月前

,那還不得出口惡氣再說。

陸瞳微微頷首:“我也隻是猜測。”

申奉應低頭看向地上人,無論旁人說什麼,此人都緘默不語,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隻有在剛剛裴雲暎進來的時候神色緊張了一瞬,但很快被掩蓋了。

“說啊,為什麼行凶?望春山的案子是不是你乾的?”申奉應踢了他一腳,不甚熟練地恐嚇道:“不說實話,大刑伺候!”

地上人不為所動,裴雲暎笑了一聲。

他說:“申大人,你這樣是審不出來的。”

申奉應抹了把汗,將屋中那張椅子讓出,從善如流賠笑道:“請裴大人指教。”

裴雲暎在椅子上坐下,想了想,認真開口:“本來此事我不應該插手。但望春山一案,有關殿前司聲譽,我也不好放任不理。”

申奉應:“是是是。”

裴雲暎又道:“來之前,我讓青楓搜過此人身,尋信物查了下此人底細。申大人不會怨我多事吧?”

“怎麼會?”申奉應笑得比花兒還甜,“大人這是幫了巡鋪屋大忙,下官感激還來不及。”

他算是看出來了,裴雲暎根本是對這案子勢在必得嘛,到這裡隻是為了過一遍巡鋪屋的手,顯得光明正大一些。

不過,他為什麼非要過巡鋪屋的手呢?

裴雲暎盯著地上人,他眉眼含笑,神色%e4%ba%b2切又溫和,看起來就像是位年輕俊美、又好說話的尋常官員,然而看人的目光卻教人覺出幾分冷意。

他道:“王善,這麼晚了,你妻兒應該已經睡下了。”

“王善”二字一出,地上人臉色迅速褪白,身子劇烈顫唞起來。

年輕人望著他,似憐憫,又似更深的冷漠。

他說:“不如,現在將他們從槐花街請來?”

“我說,我說!”

下一刻,地上人大叫起來。

申奉應駭然。

這人先前還一副寧死不屈的壯烈模樣,裴雲暎不過才說了兩句話就撬動了這人的嘴巴。要知道他以前聽說書的,這種死士被打得半死都不會吐露隻言片語,這人也太沒骨氣了。

不過,這麼短的時間裡,裴雲暎就已經查到對方祖宗十八代了?他是妖怪嗎?還有,準備的如此充足,到底是為了什麼啊?

地上人道:“望春山的人不是我殺的。”

裴雲暎“嗯”了一聲:“指使你行刺陸大夫之人是誰?”

不知為何,申奉應心中暗覺不對,然而想要阻止已來不及。

“是孟側妃!”那人一咬牙,抬頭道:“是文郡王府的孟側妃!”

第九十九章 未婚夫

申奉應眼前一黑。

所有的困惑與懷疑在這一刻驟然得解,他終於明白為何裴雲暎今日非要多此一舉來巡鋪屋%e4%ba%b2自過問這樁案子,原來如此!

指使行凶者的背後之人,竟然是文郡王府的孟側妃!

孟側妃啊,申奉應頭大如鬥。

他自做這個巡鋪屋首領以來,有一個專門的小冊子,上頭記錄著盛京各官家之間錯綜複雜的%e4%ba%b2戚關係,就怕無意間得罪了人。因此這賊人說出“文郡王府”“孟側妃”二詞時,申奉應腦子裡立刻就想起文郡王府與昭寧公府間的姻%e4%ba%b2關係,裴雲暎的姐姐嫁了文郡王做了王妃,而孟惜顏,自然就是側妃!

裴雲暎抓的刺客剛好供出背後之人是孟側妃,這其中沒點貓膩,打死他也不相信!

然而戲台子都搭到巡鋪屋裡了,他這個巡鋪首領也隻能硬著頭皮往下唱。

申奉應一臉麻木地開口,“胡說,孟側妃與陸大夫無冤無仇,為何指使你去行凶?”

地上人道:“我不知道。”

裴雲暎轉而看向陸瞳,陸瞳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他便笑問:“陸大夫有何見解?”

陸瞳麵露難色。

“說吧,不用怕。”

陸瞳點頭:“我與孟側妃不過一麵之緣,當日郡王妃急產,我替王妃接生,但其實若按時間,王妃孕期還未至。不過好在王妃與小小姐吉人天相,一切順利。”

“王妃曾與我說過急產一事事發突然,有些蹊蹺……”陸瞳蹙眉,“不知與此事有沒有關係。”

申奉應很想翻個白眼。

陸瞳就差沒把“孟側妃遷怒且殺人滅口”這句話寫在臉上了。

他試探地看向裴雲暎:“大人,這……”

裴雲暎歎了口氣:“事關王妃,也算我半樁家事,如此我便不好插手。”他指尖拂過腰間刀柄鏤空銀飾,“還是先將此人交由申大人,背後之人真要是孟側妃,當然有彆的證據。不過……”他笑了笑,“那在之前,麻煩申大人先看著人,彆讓人死了。”

申奉應:“……”

這是把這燙手山芋丟給他了?

那孟側妃聽說很受郡王寵愛,這種高門世宦的家事貿然摻合進去絕無好處,他要是討好了裴雲暎,轉頭得罪了文郡王,豈不是一樣落不著好?

申奉應正想找個理由委婉地拒絕,就聽陸瞳開口:“也好,方才我們將此人帶到巡鋪屋,一路許多人都看見了,想來不久就會傳遍城中。說不定此人同夥還會動手,申大人千萬小心。”

申奉應:“……”

這一路都被人撞見了,說不是故意的他都不信,這就是死活要拉他一道下水唄!

好歹毒的心思!

聽這二人一唱一和,申奉應方才短暫的興奮早已煙消雲散。這樁案子分明不是什麼好事,無論如何都會得罪人的事,偏被他撞見了。

申奉應笑容止不住的苦澀。

當年他入盛京巡鋪屋,一位前輩告訴他,官場不就那麼回事,隻要會拍馬%e5%b1%81,往上升不是問題。他名字是“奉應”,奉應,逢迎,申奉應覺得自己很會拍,也靠著逢迎當了巡鋪屋首領,本想一鼓作氣再往上爬爬,卻不知從上月起像是走了什麼背運似的,老遇見這種事。

真就跟那個死而複生的窮秀才說的似的,什麼山上蔥,什麼地上苗。他們這些蔥就是沒地位,隨時都是這些豪紳貴族的犧牲品唄。

官場好難啊!

胃中的香辣灌肺這會兒騰騰地發起脹來,申奉應深深吸了口氣,勉強開口:“是,大人放心,下官一定秉公辦理,死死盯著這人的。”

盯個%e5%b1%81。請辭,明日就不乾了!

……

出了巡鋪屋,街市亮了起來。

盛京無宵禁,夜裡反倒比白日看著還要熱鬨幾分。落月橋下酒坊中常有人家通宵飲酒,雜手藝人群前觀者如堵,車馬盈市。

陸瞳隨裴雲暎往巷口走,對岸邊遊人煙火視若無睹,神情一片平淡。

裴雲暎側首問她:“沒受傷吧?”

陸瞳搖頭。

自打她從郡王府回到仁心醫館起,裴雲暎的侍衛青楓就一直跟著她,等待隨時可能出現的危險。一連十幾二十日過去,一切風平浪靜,就連陸瞳自己都以為危險不會出現時,今夜就遇見了刺客行凶。

看來是因為白日她去郡王府參觀“洗兒會”一事,終究是刺激到了孟惜顏。

那位孟側妃,忍氣的本事還不到家。

青楓出現得及時,她並未受傷。抓人也很順利,她以身為餌,抓住了此人,也算送了裴雲暎一份大禮。

身側人開口:“時間還早,陸大夫要不要逛逛?”

陸瞳回神,平靜道:“不必了,我還要回去製藥。”

裴雲暎腳步一停。⑩本⑩作⑩品⑩由⑩思⑩兔⑩在⑩線⑩閱⑩讀⑩網⑩友⑩整⑩理⑩上⑩傳⑩

陸瞳抬眸看去。

年輕人站在盛京夜裡,被這街市裡流光溢彩的燈火一照,顯得異常豐神俊美。他盯著陸瞳,若有所思地開口:“陸大夫好像總是很忙。”

陸瞳沉默。

遠處落月橋上欄杆上係著的風燈,燈色落在橋下河水裡,粼粼泛著雪色,像是十五的月亮碎了,被人拋灑在流動的河水裡。

十五那日,她替裴雲姝催產、深夜與裴雲暎在院中桂樹下清談時,月亮比今日圓滿。

那一夜,她對裴雲暎說:“殿帥,我送您一樣禮物吧。”

樹下的裴雲暎笑望著她:“什麼禮物?”

“王妃所中‘小兒愁’,盛京應當罕有。下毒之人勢必藏在府上,但此刻事情敗露,對方已有準備。大人想要揪出背後之人,許會費一番周折,況且最後結局並不一定儘如人意。”

當時,她是這樣說的。

裴雲暎饒有興致地開口:“陸大夫有何高見?”

“裴大人插手,對方必不敢輕易動手。但我替王妃解毒催產,對方勢必視我為眼中釘,恨不得除之後快。我又並非千金貴女,一介平人,不足為懼。隻要稍加刺激,對方多半會對我出手。大人隻要借我幾個人暗中保護,或許就能捉住背後之人了。”

裴雲暎聽完她的建議,並未對她想法置喙,看了她一眼,眼中辨不出喜怒,隻問:“陸大夫好似對平民官家間芥蒂很深。”

她答:“實話實說而已。”

他便身子往後一仰,雲淡風輕點頭,“成交。”

後來從郡王府回到醫館這十來二十日,她每日照常坐館製藥,與尋常一般無二,靜靜等著隨時可能出現的危險。然而一切風平浪靜,既看不到來行凶之人,也看不到裴雲暎安排的暗衛,直到今日。

不知他對孟惜顏做了什麼,忍耐了如此多日的孟惜顏,終於還是忍不住在今日對她動手。

而在此之前的這些日子,她與裴雲暎並未見麵,並無書信往來。今日青楓一抓住人,她前腳將人帶往巡鋪屋,裴雲暎後腳就到。無需私下商量供詞,無需了解各自安排,分明前些日子他還與她針鋒相對,彼此揭穿、陷害,相互威脅,然而在這件事上,卻有一點同為共犯的莫名默契。

簡直配合得天衣無縫。

落月橋水下的月亮被河麵行駛的畫舫切割成無數晶瑩的小片,耳畔傳來聲音:“陸大夫在想什麼?”

陸瞳回過神,望向街口的馬車,青楓站在馬車前,正等著他二人。

“我在想,我該回去了。”她往前走去。

裴雲暎點頭:“我送你?”

“不用。太晚了,恐怕惹人誤會。”

西街店鋪雖都已關門,但保不齊撞見臨近的散販,裴雲暎長得一副招人模樣,被人瞧見夜裡和她呆在一處,明日流言就滿天飛。

陸瞳並不想給自己找麻煩。

聞言,裴雲暎莫名笑起來,“沒想到陸大夫是這樣一個矜惜名節之人。”頓了頓,他才繼續說道:“既然如此,太府寺卿府上夫人誤會你我之間關係時,你怎麼不解釋?”

陸瞳一怔。

年輕人揚了揚眉,好整以暇等著她回答。

在這樣質問的目光下,陸瞳難得生出幾分心虛。

太府寺卿董夫人誤會她與裴雲暎之間關係曖昧,與她交好,陸瞳自己也有心利用董夫人接近盛京的官家,因此便順水推舟,默認了董夫人的說法,甚至還故作嬌羞,自己將這舟推得更遠了。

但她忽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