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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花笑 千山茶客 4410 字 2個月前

,緩緩將世間所有不如意包裹。

但這條長河後來碎裂了。

家破人亡、骨肉離散,這是母%e4%ba%b2當時所遭受的。

人財兩空、禍不單行,這也是如今王春枝所遭受的。

她無法再見到母%e4%ba%b2了。但這世上有人痛母%e4%ba%b2所痛,瘋母%e4%ba%b2所瘋,可見冥冥之中自有因果。

陸瞳望著囚車一行漸漸遠去的影子,眸中一片淡漠。

銀箏從她手裡接過油紙包提著,把傘往陸瞳手裡一塞,挽著她欲往回走。

正在這時,忽聽得前麵傳來一陣急促馬蹄聲,伴隨著車夫高聲喝罵,陸瞳抬眸,就見長街儘頭馳來一輛馬車,馬車裝飾精致,在這小街巷中如一道風直直衝來。銀箏驚了一驚,慌忙和陸瞳一齊往街旁避讓。

馬車險險擦著二人身側飛馳而過,車輪濺得兩邊行人一身泥漿。銀箏怒道:“這……”

陸瞳卻驀地看向馳遠的馬車。

馬車華蓋精致,寬敞又華麗,許久之前她在寶香樓曾見過一次。

那是太師府的馬車。

天色陰沉,秋雨淒淒,街巷人馬匆匆,她死死望著漸漸駛遠的馬車,仿佛要透過重重雨幕,透過馬車沉沉的氈簾,透過這來來又去去的人流看清馬車裡的樣子,將坐在車裡人的臉看得清清楚楚。

直到身側傳來一個陌生的男子聲音:“姑娘?”

陸瞳一頓,隨即回頭。

離她兩步遠的地方,站著個穿白袍的年輕男子,衣襟前一大塊被雨水濕透一大塊,而她手裡的傘邊支在對方%e8%83%b8`前,傘麵上那朵漂亮的木槿花上,冰涼雨水順著花枝沾到了對方襟前。

應是她剛剛躲避馬車時沒注意,手上的傘戳到一邊的行人了。

陸瞳道:“對不起。”

本以為對方會斥喝幾句,未料到隻等來一句“無事”。

陸瞳抬起頭,看清對方臉時不由怔住。

男子身姿似玉,黑發以玉簪冠整,白袍襯得他若林下居士、雲中白鶴,格外清雋修長。他見陸瞳收回傘,便自撐好自己的傘,淡淡對她點一點頭,錯身而過了。

沒再多說一句話。

陸瞳站在原地,望著對方背影失神,手中雨傘傾斜著,雨水從傘麵上流下來,在地上積起一小團水窪。

銀箏看了看漸漸走遠的男子與小廝,又回頭看看陸瞳,有些奇怪:“姑娘,這人你認識?”

縱然這男子長得俊逸出塵,但也不至於就看對方看出神地步,那位小裴大人長得還招人非常呢,自家姑娘瞧他不還是像塊木頭。

陸瞳收回視線,搖了搖頭,撐好傘道:“走吧。”

與此同時,走在人流中的小廝看了幾眼男子衣襟上的濕痕,忍不住開口:“好好一件衣裳弄臟成這樣,真是……”又回頭看了看,憤憤道:“太師府馬車真是越發囂張,也不怕衝撞了行人”

男子道:“好了。”

小廝不好再說什麼,隻問:“公子等會兒還要回翰林醫官院,這衣裳……”

“無妨,換一件就是。”

……

陸瞳回到醫館時,雨幾乎已經停了。

門口李子樹落葉掉了一地,不再如夏日一般蔭茂,光禿禿的,顯出幾分冬日將來的伶仃。

銀箏把買來的山楂和棗糕提到小院裡去,杜長卿正趴在鋪子裡發呆,見陸瞳回來,鬱鬱掃她一眼,欲言又止的模樣。倒是阿城高興地喚了一聲:“陸大夫!”

陸瞳問:“怎麼了?”

小夥計從裡麵繞出來,將一封紙箋捧到陸瞳麵前,雙眼放光:“郡王府給你的帖子!”

郡王府?

陸瞳低頭,打開帖子看下去,竟是一封請帖。

文郡王妃裴雲姝打算於本月十五為出生的小小姐舉行滿月的“洗兒會”,因為之前陸瞳替裴雲姝接生的關係,郡王府特意送來帖子,邀請陸瞳也前去觀此盛會。

杜長卿瞄一眼陸瞳,給她潑涼水:“彆高興得太早,要我說,洗兒會你還是彆去了吧。上回你去給人接生,又是解毒又是催產的,救了郡王妃母女,指不定得罪了彆的什麼人。咱們無權無勢的,你一個坐館大夫,上趕著給人做靶子,嫌自己命太硬?”

他又清咳兩聲,“再說了,人家去的%e4%ba%b2朋好友送禮貴重,你又沒錢送禮,反正我是不會借錢給你充場麵的,趁早死心。”

陸瞳思忖片刻,把帖子收好,掀開氈簾往小院裡走去。

杜長卿在背後伸長腦袋:“喂,還去嗎?”

“去啊。”

“……”

他氣急:“去什麼去,你去湊什麼熱鬨?”

陸瞳聲音平靜:“不是湊熱鬨,是去送禮。”

六筒:主打一個反骨()

第九十七章 洗兒會

到了十五那日,早早出了太陽。

隻是過了寒露,已近立冬,太陽照在人身上也泛著一層淡淡的寒,暖不進衣襟。

陸瞳到郡王府到得很早,洗兒會還未正式開始。銀箏沒有跟來,陸瞳讓她留在醫館裡幫忙。裴雲姝的貼身丫鬟芳姿見到陸瞳,笑著將她往院子裡拉:“陸大夫來得正好,小小姐剛醒,您去瞧一瞧。”

自打陸瞳上回替裴雲姝母女催產成功後,裴雲姝院中人對陸瞳就格外恭敬起來。陸瞳隨芳姿進了院,一邁進屋,就聽見女嬰響亮的啼哭聲。

裴雲姝正將女嬰從搖籃中抱起,見陸瞳走近,遂將女嬰交給陸瞳,笑道:“陸大夫也抱抱寶珠。”

陸瞳接過繈褓,低頭一看。甫出生時這小姑娘像隻病弱小貓,哭音也是細細的,一月過去,圓潤飽滿了許多,抱在懷裡有了些份量,不似剛出生時孱弱了。

裴雲姝為小姑娘取名寶珠,取掌上之珠、心頭珍寶之意,這小姑娘來之不易,出生時又十分凶險,此名倒是合襯。

瓊影小聲道:“陸大夫,小小姐的毒……”

陸瞳探過寶珠情狀,將寶珠抱回至搖籃,道:“比之前好了許多。”

屋中幾人便長鬆了口氣。

這些日子,翰林醫官院的醫官也來過不少,皆言寶珠康健,越是如此,裴雲姝心中越是不安。如今她已不再信任宮中醫官,反而對陸瞳的話深信不疑。如今%e4%ba%b2耳聽陸瞳說並無大礙,這才稍稍放心。

桌上放著些洗兒會的金果犀玉,陸瞳從袖中摸出一封賀包遞到裴雲姝手中,道:“王妃,這是民女心意。”

裴雲姝愣了愣。

許是懷著身孕又剛剛產子,她思緒不如往日清明,身邊人也忘了提醒她,來觀“洗兒會”的人非富即貴,賀包中不乏犀玉珍珠瑰寶,而陸瞳素日裡在醫館坐館,以她月銀送禮,實在有些強人所難了。

她正遲疑著,聽見陸瞳道:“賀禮寒酸,隻是一串彩錢,還望王妃不嫌棄。”

彩錢便是金銀線包裹著的銅錢,裴雲姝鬆了口氣,遂大大方方接過來,笑道:“我替寶珠謝謝陸大夫一片心意。”

陸瞳微微一笑。

因吉時未到,洗兒會開始還要再等一等,來觀禮的貴客還沒出現,裴雲姝便邀陸瞳先坐坐,又叫芳姿去泡茶。

陸瞳在小幾前坐下,見裴雲姝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樣,又因今日洗兒會,特意換了件玫瑰紫淨麵妝花褙子,鬢發輕挽,襯得整個人麵色紅潤,神情柔和,比之初見時精神了不少。

想來這一月過得不錯。

裴雲姝一麵逗弄繈褓中的寶珠,一麵對陸瞳道:“之前府中事務冗雜,我又擔心著寶珠的病,都沒來得及好好感謝陸大夫。本想叫阿暎送些謝禮到門上,偏他前日出城還未回,這就耽誤了。”

陸瞳低頭,接過芳姿遞來的熱茶,“醫者治病救人是本分,王妃無需道謝。”

裴雲姝笑著看向她:“你與阿暎是朋友,叫我王妃豈不生分,你可以叫我姐姐。”

陸瞳握茶的手一緊,半晌,她道:“雲姝姐。”

裴雲姝也沒計較,隻好奇地看向她:“說起來,從前不知道陸大夫是阿暎的朋友。聽阿暎說,陸大夫是半年前從外地來到盛京……陸大夫是哪裡人?”

陸瞳答:“我是蘇南人。”.思.兔.網.

“蘇南?”裴雲姝默念了一遍,“阿暎幾年前也去過蘇南,”她看向陸瞳,像是發現了什麼秘密般恍然開口:“你們是在蘇南認識的?”

陸瞳微怔,搖頭道:“不是。”

“那你們……”

“我剛來盛京不久,路遇有人鬨事,裴大人幫過我一次。”

她說得輕描淡寫,裴雲姝卻聽得笑起來,“原來如此有緣。”

陸瞳不太明白裴雲姝口中的“有緣”是何意,就聽裴雲姝繼續問道:“我看陸大夫年紀尚輕醫術就已在翰林醫官院醫官之上……你今年多大了?”

“翻年就十七了。”

裴雲姝眼睛一亮,喃喃道:“小阿暎四歲……”她又看向陸瞳,笑問,“不知陸大夫可有許人家?”

陸瞳:“……”

她難得有些無言。這位文郡王妃如今瞧著不似初見時半分穩重端雅,倒是熱情自來熟得讓人有些招架不住。

默了默,陸瞳道:“許了。”

裴雲姝笑容一滯。

“我已有了未婚夫。”她說。

裴雲姝麵上笑容頓時變得訕訕,片刻後,仿佛為了緩和氣氛般自己開口,“也是,陸大夫這般蕙心蘭質,提%e4%ba%b2的人定然不少。”

她還想再問,陸瞳出聲打斷她的話:“冒昧問一句,王妃可找到了給小小姐下毒之人?”

裴雲姝一頓。

陸瞳認真望著她。

摩孩羅裡的“小兒愁”使得裴雲姝母女中毒已久,不得已陸瞳隻能想辦法臨時催產。聽當時裴雲姝說,這摩孩羅是文郡王送與她的。

穆晟就算再不喜自己王妃,也斷沒道理加害%e4%ba%b2生骨肉。可這些日子以來,郡王府裡似乎也沒什麼大事傳出。

裴雲姝的麵色變得有幾分不自在,隻苦笑著搖頭:“沒有。”

郡王府就這樣大,真要找下毒之人未必找不到,裴雲姝如此說,必然是有些苦衷了。

陸瞳想了想,又問:“側妃呢?當日我為王妃催產,衝撞側妃……”

她說的已是婉轉,那時候孟惜顏調來王府護衛,是奔著陸瞳性命來的,若不是裴雲暎趕到,誰也不知後果如何。今日陸瞳沒在附近看見孟惜顏的影子,而且也不知是不是她錯覺,郡王府的下人對裴雲姝恭謹了許多。

裴雲姝笑容淡下來,道:“她啊,被禁足了,你不用擔心。”

陸瞳心中一動。

當日裴雲暎將孟惜顏押走,而如今孟惜顏仍好端端在府上,僅僅隻是禁足,看來文郡王還是保下了孟惜顏。

這位側妃,果真受寵。

裴雲姝回過神,搖頭道:“不說那些了,我看吉時將至,陸大夫,你陪我一起準備準備吧。”

……

“洗兒會”總是熱鬨。

盛京產婦誕子滿月後,都要邀請%e4%ba%b2朋參加新生兒“洗兒會”。富貴人家常煎煮調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