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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花笑 千山茶客 4431 字 2個月前

聲地說:“……醫館的坐館大夫就在府門外等著,除了送藥,還想%e4%ba%b2自見夫人一麵,許是知道得罪了人想當麵致歉。”

趙氏捧著手裡的茶,心中輕視之意更濃:“現在倒是知道怕了。”

“夫人可要見見她?”

趙氏皺了皺眉,想了一會兒,才道:“讓她在府門先等上一刻,再叫她進來見我。”

陸瞳與銀箏在範府門口等了約莫一炷香時間,才有個婢子姍姍來遲,引她們二人進府去。

這下馬威立得足夠明顯,陸瞳也不多言,隻與銀箏隨著婢子往府院中走,行走時,不動聲色地打量四周。

範府極大。

原先以為柯家的府邸已然極寬敞,但範府的宅院比柯家還要豪奢許多。泉石林木,樓閣亭軒,處處可見精致講究。

陸瞳的目光在花園處一方紅寶石盆景上一頓,隨即低下頭,神色意味不明。

曹爺那頭查來的消息,審刑院詳斷官範正廉,原本出身小官之戶,約莫六七年前得賜同進士出身,擔任元安縣知縣。

範正廉做知縣做了三年,因辦案出色,處理了好幾樁陳年冤案,得當地百姓擁護。清名抵達天聽,陛下特意擢升範正廉官職,將範正廉調回盛京。

短短幾年間,範正廉就由小小知縣,成為刑部郎中,又至刑部侍郎,到如今的審刑院詳斷官,可謂風頭無限。

更重要的是,範正廉的名聲還極好,民間都言他“明察秋毫、持法不阿”,素有‘範青天’的美名。

想來正因如此,當初陸謙上京告狀,才會第一時間求助範正廉門下。

去求助一個‘有冤必查’的青天大老爺,聽上去沒有任何問題。何況陸謙常年呆在常武縣,平人百姓遇到不公,尋官老爺主持公道,是自然而然的事。

隻是……

陸瞳垂下眼睛,真正清正廉明之人,府邸為何會如此豪奢?就算以範正廉如今的俸祿,想要養出這麼一座宅子也並非易事。

除非範正廉的妻子嫁妝豐厚,可範正廉的妻子趙飛燕,家世與範正廉未升遷前差不離多少。

範正廉主持盛京昭獄刑司,若有人賄官,無非也就是在案子上做文章。

何況以太師府的權勢,隻消打一聲招呼,都不必送上銀錢,底下的人也會將事情辦得妥帖。

正思索著,前麵引路的婢子在花廳前停下腳步,道:“陸姑娘,到了。”

陸瞳抬眼。

夏日炎熱,花廳裡的竹簾半卷,雕花細木貴妃榻上,斜斜倚著個年輕的美婦人。

這美婦人穿一件玫瑰紫紗紋大袖衣,麵如銀月,%e5%94%87似紅蓮,頭頂鬆鬆插著一隻紅翡滴珠金步搖,隨著她動作,顫巍巍地輕晃,數不清的百媚千嬌,教人看了心中發軟。

陸瞳心下了然,這就是範正廉的夫人趙氏了。

她同銀箏上前,規規矩矩地和趙氏行禮:“民女陸瞳見過夫人。”

半晌無人應答。

趙氏也在打量陸瞳。

她已從下人嘴裡聽說,仁心醫館的坐館大夫是個女子,不過乍聽聞此消息時,趙氏也不以為然。

女子行醫者不多,除了宮中翰林醫官院的醫女外,民間醫館藥鋪中的醫女,多是家中窘迫不得已出來謀生的。

否則好端端的,哪個好人家的女兒願意出來拋頭露麵、低聲下氣地伺候旁人?

趙氏以為自己會看到一位灰頭土臉、畏畏縮縮的窮困婦人,誰知道事實並非如此,是以當陸瞳與銀箏站在她身前時,趙氏才會大吃一驚。

左邊的俏麗姑娘手裡捧著醫箱,是醫館幫忙的夥計,瞧著比她的貼身丫鬟翠兒還要伶俐幾分。

至於右邊的……

趙氏皺了皺眉。

這女子比她想得要年少許多,看上去不過十七八歲,生得甚是標致,體態輕盈,如霧烏發梳成雙辮,乖巧垂在%e8%83%b8`前。她身上的那件淺綠衫裙不知是做得寬大了些,還是因為這女子本身過於纖瘦,顯得有些空蕩,越發襯得人容顏纖麗,弱不勝綺羅。

她沒有佩戴任何首飾釵環,隻在發間點綴了些新鮮茉莉。茉莉芬芳,襯得少女越發明秀清雅。教人無端想起那首詩——

冰雪為容玉作胎,柔情合傍鎖窗隈,

香從清夢回時覺,花向美人頭上開。

是個美人。

“你就是仁心醫館的醫女?”良久,趙氏開口。

“是,夫人。”

“起來吧。”

陸瞳與銀箏這才站起身來。

趙氏盯著陸瞳,臉色有些不好看。

她慣來將容貌看得很重,可以允許女人比她聰明,卻不樂意見到女人比她美麗。

這醫女生得有幾分顏色,眉眼間又有些淡淡的書卷氣,顯得文弱秀雅,站在花廳中,若不早知道她是個坐館大夫,單看上去,說是書宦世家的小姐也有人信。

還有她那纖細的身材……

委實教人妒忌。

趙氏壓下心中微妙的妒意,冷冷道:“聽說你想見我。”

陸瞳伸手,銀箏忙遞上醫箱,陸瞳打開醫箱,從裡頭取出三隻雪白瓷瓶來,遞到趙氏的貼身婢子手中。

婢子將瓷瓶拿給趙氏看,那瓷瓶上以粉色紙箋畫著幾瓣榴花,是“纖纖”。

“夫人府上的人先前來買藥茶,奈何先前那批已經售罄,民女近來又在改進方子,方子未驗清效果前,不敢隨意送至夫人跟前,以免傷著夫人玉體。”

“如今纖纖已改進方子,但耽誤夫人時日,民女心中甚是惶恐,所以主動登門,替夫人分憂。”

趙氏眉心一蹙:“替我分憂?”

陸瞳抬起頭:“夫人令人買下醫館‘纖纖’,可是為了纖瘦身形?”

“胡說!”趙氏想也不想地否認,“本夫人何須用此等來路不明的藥茶?”

陸瞳沉默。

趙氏的臉色有些難看。

她對自己容貌極其自傲,對於身材一事又格外敏[gǎn],麵前醫女這番話,無疑是專往她痛處戳,趙氏怎會有好臉色給對方看。

不等她繼續說話,眼前人又溫聲開口:“不瞞夫人,雖然‘纖纖’在盛京頗有盛名,用過的人都稱讚,但事實上,我們仁心醫館中,最能纖瘦身形的,並非‘纖纖’。”

聞言,趙氏一愣,下意識追問道:“那是什麼?”

“是這個。”

陸瞳說話間,已從醫箱處取出長布。

長布之上,根根金針分明。

趙氏疑惑:“這是什麼?”

“民女學過金針渡%e7%a9%b4,夫人想要纖體,藥茶隻管一時,終歸治表不治裡。若輔之以金針,效用事半功倍不說,亦能養膚芳體、凝駐芳華。”

“凝駐芳華……”趙氏眼中閃過一絲意動。

世上哪個女子不希望自己芳華永駐,何況是趙氏這樣視容顏如命的。她每日為了拴住夫君的心患得患失,生怕一個不慎夫君被外麵那些個小妖精勾了魂去。陸瞳這話,可謂是正中她心。

她看向陸瞳:“你說的可是真的?”

陸瞳頷首:“不敢欺瞞夫人。”

趙氏哼道:“量你也不敢。”

她盯著陸瞳的臉和衣裙,難掩心動,倘若這醫女所說不假,若她也能如這女子一般纖弱單薄,穿起薄薄紗衣來,豈不是如仙子一般?自家老爺那被勾走的心神,或許不日就又能重新回到自己身上了。

思及此,趙氏便嫣然一笑,對陸瞳道:“既然如此,我就給你這個機會,你為我施針。若真有成效,本夫人自會好好賞你,若你膽敢騙我……”

她臉上的笑容倏爾散去:“敢欺騙審刑院詳斷官夫人,你可知是什麼下場?”

陸瞳恭聲道:“民女不敢。”

見陸瞳這般乖順模樣,趙氏似乎也很滿意,正想繼續說話,外頭忽然有丫鬟來報:“老爺回來了——”

趙氏滿臉驚喜,顧不得花廳裡的陸瞳,兀自起身朝外迎去,邊道:“今日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陸瞳與銀箏站在花廳裡,隻聽得外頭有人走動的腳步聲,伴隨著趙氏噓寒問暖聲,有人走進了花廳。

陸瞳抬眼看去。~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是個約莫四十出頭的中年男子,或許還更年輕,這男子紗帽圓領,金帶皂靴,行動間著實威風。濃眉直眼,黃胡子,眼神又很有幾分懾人。

這人本應是位很有威嚴的官大人,奈何個頭不高,體態又臃腫,使得他看起來好似一隻穿了官服的、大腹便便的黃鼠狼。同身邊人站在一起,宛如美人與野獸。

比起趙氏,他看起來才更像是需要服下那味藥茶的人。

男子一眼看到廳中的陸瞳,腳步一頓:“這是……”

陸瞳隻看了一眼就低下頭。

範正廉。

這就是將陸謙打入牢獄定罪的,那位百姓擁戴的青天大老爺,審刑院詳斷官範正廉。

第六十二章 表叔劉鯤

花廳中的趙氏見狀,攙著範正廉邊回頭笑道:“這是醫館的坐館大夫,陸大夫。”

範正廉點頭,目光在陸瞳臉上多停留了一刻。

年輕又貌美的醫女,很難不被人注意。

趙氏見狀,伸手按了按前額,作勢體虛:“老爺,妾身近來身子有些不爽利,才請陸大夫上門來瞧瞧。”

“身子不爽利?”範正廉果然被吸引了注意,轉頭關切問道:“可是有哪裡不舒服?”

“許是天熱的原因……”

趙氏與範正廉往屋裡走去,一麵回頭對陸瞳使眼色。

陸瞳會意,收好醫箱同婢子退出花廳。

趙氏的婢子將二人送到了範府門口,約定了陸瞳下次登門的時間,這才離去。

望著重新關上的範府大門,銀箏有些憤憤,低聲抱怨道:“這範府的人真小氣,還說朝廷命官呢,拿了藥茶,一個錢也沒出,診金也沒有,連口茶也不奉。”

“不會之後姑娘給範夫人渡%e7%a9%b4,她還是一毛不拔,想要空手套白狼吧?”

杜長卿小氣歸小氣,可從來沒虧過陸瞳的月錢。

陸瞳轉過身:“無事,我本來也不是為了診費。”

今日她登門範府,與範正廉的夫人趙氏搭上關係,已達到了目的。更何況,她還%e4%ba%b2眼見到了範正廉。

這位範大人,衣飾都很講究,再看府邸豪奢,仆從傲慢,陸瞳心中的疑竇也得解幾分。

陸瞳帶著醫箱往前走,銀箏拉住她:“姑娘,回醫館的路在那邊。”

陸瞳望了望遠處:“天色還早,我們去另一個地方。”

“去哪裡?”

陸瞳道:“去看看我那位京城的%e4%ba%b2戚。”

曹爺那頭的消息,關於官家的少,恐生事端,沒有背景的平人百姓,卻能將家底都給翻個遍。

銀箏給的銀子夠多,得到的消息也就越詳儘。

快活樓打聽的消息,當初陸謙在盛京被官府通緝,官府遍尋無果,最終是靠著一人告發陸謙隱匿的藏身之所才會被官府追查到下落。

而那位告發陸謙的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