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慮,這一世的杜修延起步太快,她始料未及。

不過她要等比賽開始之後才能做出進一步判斷。

她清楚記得,霍根海姆賽道之所以不能成為杜修延福地的原因是——

杜修延的駕駛技術以及所駕駛的賽車,當年在多彎道上優勢不大,再加上雨天駕駛的原因。

所以不管是從什麼方麵來分析,杜修延在這場比賽中奪冠的可能性都不大。

但是在看完正常排位賽下來,竟然是杜修延奪得杆位(跑出了最快圈速),成功拿下正賽第一發車位。

對於冠軍車手來說,排位賽如果能奪得杆位,在正賽中優勢很大,不出意外大概率奪冠。

這就意味著……

這一世的杜修延有極大的可能提前一年以上拿到超級駕照。

再結合蘇溪對杜修延以往駕駛水平的了解,她從這一世的杜修延身上發現了更多驚人的可能性。

直到比賽結束,蘇溪仍舊在原地思考了很久。

她的心情久久無法平複,因為她想到一種震撼的可能性……

既然自己能重生,那是不是意味著杜修延也能重生。

但是這個猜測似乎也不合理,因為這一世的杜修延,完全沒有關於蘇溪的記憶。

蘇溪回過神,茫然地眨眼,看向車隊策略組所在的方向,卻已經看不到杜修延的人影。

第二天的正賽蘇溪沒有買到票,沒能抵達現場觀看。

但是有實時賽事播報的,正如蘇溪所預料的那樣,杜修延在比賽前45圈都保持著領先優勢,轉折發生在第七十圈的時候。

由於有賽車前胎抱死,撞向賽道,導致安全車出動,雖然工作人員及時清理賽道,但是比賽規定:安全車一旦出動,所有賽車必須在安全車後麵行駛。

這意味著杜修延會被後麵賽車追上,在比賽前半程建立的優勢將會喪失。

一旦安全車挪開,就有可能被後方賽車趕超。

蘇溪依照經驗判斷,杜修延最壞的結果就是錯失冠軍,但是排名前三問題是不大的。

聽到比賽進入到最後一圈的時候,安全車撤離,杜修延仍然保持領先,但是被後方車輛咬得很死。

第二名車手試圖在彎道尋求超車機會,但是卻因為雨胎打滑而直接撞上了前方杜修延所駕駛的車輛。

雙方車輛高速碰撞,導致杜修延的賽車短暫失控,但是被及時救回,驚險地跑完剩下半圈。

F2方程式德國霍根海姆站比賽落下帷幕,杜修延奪冠。

但是因為最後一圈的碰撞,杜修延左%e8%85%bf骨折,而且被掉落的碳纖維材料刺中的情況下堅持完賽,剛完賽就被工作人員從駕駛艙移出,緊急送醫。

一場歡喜一場憂。

蘇溪呼吸一滯,腦海中想起當年聖馬力諾的慘劇,整個人條件反射的發抖,臉色慘白地跌坐原地。

她好像又想嘔吐了。

隻能一遍遍給自己樂觀的心理暗示。

見慣了比賽受傷狀況她知道,這種傷勢不致命,在比賽中已經算很樂觀情況了。

而且這一次杜修延能在雨天被撞之後緊急救車後奪冠,足以讓他被很多觀眾記住。

在地麵上緩了十分鐘,蘇溪在猶豫之下給阮嘉澤打去了一個電話。

她不想傷害阮嘉澤和杜修延之間的感情,所以她儘量克服自己顫唞的聲音,去問阮嘉澤要去哪個醫院探望杜修延。

阮嘉澤那邊已經從慕尼黑驅車趕往斯圖加特的路上。

車手就醫的地點信息一般是保密的,但是阮嘉澤肯定知道。

蘇溪隻能通過這個方式將醫院地點問出來。

確定地點後,蘇溪飛快穿上外套趕往醫院。

*

克林姆醫院外早已站著一些消息靈通的車迷,但好在人數不多。

蘇溪知道自己的華人麵孔在人群中有些特殊,於是她站在人群後很遠的位置,靜靜地等待。

等手術成功的消息傳來,人群散去,蘇溪才緩緩從路邊站起身,雙%e8%85%bf有些麻木。

但是她及時看到了阮嘉澤的車開來,不僅隻有阮嘉澤,還有一些其他要好的朋友,都來醫院看望杜修延。

蘇溪看到這一幕,心裡變得很空,又退了回去。

因為她沒有立場,她不是杜修延圈子裡的一員,所以她不能跟著進去。

阮嘉澤他們進去之後很久沒有出來,蘇溪一直在醫院外等到天黑。

天上又開始下雨了,蘇溪撐開了杜修延送給自己的長柄傘,在遠處坡道上的路燈下來回踱步。

她在過去的十二年裡,時常感到孤獨,她一刻不停歇地工作,用這種方式填滿內心的缺口。

否則,在午夜夢回的時候,回憶就會被無限放大,夢魘折磨著她。

她覺得自己是有罪的,因為她曾過於冷漠,也因無法說出口的話而悔恨。

在夢裡,她與杜修延之間總是相遇而不能相望,她內心的呐喊是不被杜修延聽到的。

為了能夠擺%e8%84%b1這些困擾,她產生了藥物依賴,在一根接著一根的香煙中尋求內心的麻醉品。

但是蘇溪低頭看著自己顫唞的手,她有些害怕……

她怕自己這一世仍然有精神疾病,更怕自己最終還是用不健康的方式排解焦慮。

阮嘉澤直到很晚才和一行人從醫院裡出來。

蘇溪等他們的車開走了,才敢進去。

收了雨傘,用塑料膜包好,防止傘上積水滴落。

她在醫院前台做了來訪登記,才被允許進入。

她腳步很輕地走在了醫院的長廊上,整個走廊都沒有人。

德國的醫院規模一般都很小,頂多七層樓,而且沒那麼多患者住院,非常安靜。

她找到了杜修延的病房,但是處於隱私的設計,門上的可視窗口已經關閉,她也沒有叨擾他的打算。

正欲離開時,病房的門卻突然被人開啟,門鎖的聲音在幽靜的長廊上顯得突兀,差點將蘇溪嚇了一跳。

開門的是一個陌生的德國男性,似乎早已知道蘇溪站在門外,便衝蘇溪點頭禮貌地微笑,然後將門讓開,示意蘇溪可以進入。

門內可以看到遠處半躺在病床上的杜修延,清瘦的臉龐和平時一樣疏冷,並沒有半點病態,深邃的雙眼正注視著她。

在這一刻,蘇溪有些心虛和遲疑,像是乾壞事被抓個正著,忍住想要拔%e8%85%bf就跑的衝動,雙腳像灌了鉛一樣死死釘在原地。

見她遲遲不動,杜修延在病床上用不辨情愫的聲音開口:“要進來嗎?”

病房內外,一明一暗,蘇溪置身於長廊的昏暗中,神情委頓。

她心裡藏著幽微的念頭,卻好像此時被看出了什麼,她不敢確定。

帶著很多複雜的念頭,她將手中的長柄傘放在了病房門外,搖搖倚靠著牆,靠牆體的摩攃力來立著。

她思緒萬千,向前一步走進了病房。

一旁的德國同事跟杜修延告彆,便帶著公文包先走一步。

房內隻剩下蘇溪和杜修延兩個人,偌大的病房內並不是消毒水的味道,也許更接近百合花的味道。

蘇溪知道她本該內心不安,但是她多想從杜修延的眼中看出點彆的什麼,想驗證自己白天的猜想。

“我無意打擾你休息。”蘇溪平靜而禮貌地說道,站在病床的不遠處,沒有靠得太近。

“還不至於打擾。”

杜修延不以為然,語氣很淡。

他左%e8%85%bf剛做完手術被懸起,他身上也換上了病號服,但是他卻沒有顯出絲毫狼狽,病號服穿在他身上並沒有讓他像賽場上那麼颯爽帥氣,卻意外將他的疏冷削減幾分。

他麵色如常,大概和身體素質比較好有關,賽車手是用身體來對抗高速轉向時的身體壓力的,身體機能在長時間訓練下肯定會比普通人好很多。

他示意蘇溪可以找地方坐,隨即目光落下,漆黑的眸子藏著幽邃,看著她說:^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醫院告知我訪客的時候,我也有些意外。”

蘇溪抿著雙?%e5%94%87,淡淡微笑:“但是我不會用什麼還雨傘的借口,我就是來看望你的。”

還沒等杜修延說話,蘇溪便打量了一下他被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左%e8%85%bf,鎮定地說道:

“骨折倒不是什麼大問題,我隻是想看看碳纖維有沒有紮到致命的地方,但是看你的狀態,應該沒什麼大礙。”

杜修延的眸子暗了幾分,刻意將視線從她身上移開,像是試圖忽略某些夜晚的記憶。

他看了自己左%e8%85%bf的石膏一眼,不以為意地說道:

“確實沒什麼大問題。”

蘇溪的臉色因為在戶外等待了五個小時之久而有些發白,但是進入室內後好像緩和了一些,但是她的臉色仍舊是白的。

他輕易可以猜出她應該在有些寒冷的地方待了很久,因為她走進室內的時候有撲麵而來的涼意。

蘇溪看著眼前的杜修延,還是能感受到一種陌生感。

可能因為蘇溪的印象裡,杜修延看著自己的時候,幾乎都帶著清淺溫柔的笑,用寵溺的神情來注視她。

他的愛意張揚,而又小心翼翼,生怕惹她不高興。

笑容可以點亮他冷峻的麵容,讓他看起來沒有在媒體上那樣生人勿近。

蘇溪若有所思地看了他半晌,收斂視線,正色道:

“我其實想確定一件事……你在那天聚會之前認識我嗎?你一直都擅長雨天開彎道大的賽道嗎?”

杜修延蹙起了眉梢,似乎沒有找出什麼邏輯聯係。

“這兩個問題有什麼關係嗎?”

“沒什麼關係,我隻是想確認一下。”

蘇溪的語氣不知不覺間語氣變得強烈,她甚至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有些激動地像著病床上前幾步。

纖細的手指有些顫唞,為了不讓人察覺自己的顫唞,她下意識將雙手交握在一起。

“我之前不認識你,至於彎道雨天的駕駛,一直都是我的短板,所以平時練習得多,我依舊感到不擅長。”

杜修延將信將疑地看著她的眼睛,像是無奈地歎了口氣,然後將這兩個問題清晰地回答了一遍。

蘇溪終是鬆開了自己交握的雙手,泄氣般收回目光,眼神再看向杜修延的時候,卻已然是空濛和茫然。

她總想從這張冷漠的臉上看出點破綻,來佐證自己的猜想,但是她從杜修延棕色的眸子中,隻看到了疑惑。

杜修延沒有撒謊,自己在他眼中就是實實在在的陌生人。

不過蘇溪倒是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在重生後的這個世界,並非一切都一成不變,至少在她察覺到的範圍內,可能命運是有細微的變化的。

比如她和阮嘉澤的提前偶遇,阮嘉澤對她莫名其妙的喜歡,杜修延對她的漠視和疏遠,杜修延駕駛技術的突然提高……

大家的命運之輪已經悄然偏離了軌跡。

蘇溪直起身,重新平複了自己情緒,自嘲地笑了笑,她略低抱歉地頷首:

“不好意思,之前我的行為有些唐突了。”

但是當她再次抬眸的瞬間,她臉上有了細微而複雜的變化,剛才的歉意被一種透不過氣的悲傷所籠罩。

杜修延%e4%ba%b2眼目睹,一個人的神色,竟然可以如此瞬息萬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