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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高門 瑣矣 4414 字 2個月前

細想他們說的是什麼,誰又摔了一跤,就被嬤嬤領著進去。

“老身猜姨娘累了就沒著急去請,沒想到才走到一半正好碰見她來了。”

屋內說笑聲短暫地停了下來,雲朵能感受到裡麵的人投來的目光。

她臉上含著笑,款款走進光裡,一眼便看到許久未見的沈譽。

還有站在沈譽旁邊的裴寧寧。

第20章

屋子不算大,被蠟燭照得亮堂堂,一眼就能看清全貌。

沈譽倒是沒什麼變化,隻是身上衣衫有些臟,靴子上也沾了不少泥,風塵仆仆的樣子。

他靜靜地立在原地,似乎沒打算動作。

雲朵心底一沉,上前兩步先是朝著正位上坐著的王後行禮,又拜過隨行的溫夫人等,最後才轉向站在一起的二人。

不等她欠身,裴寧寧先伸出手來攔住,“我如今是修行之人,姨娘不必多禮。”

雲朵頓了頓,便隻朝她點了點頭,隨後再轉向沈譽,輕聲喚了句二爺。

沈譽神色如常,淡淡地嗯了聲。

“正說到你呢,就來了。”一旁的溫夫人忽然開口,“你儀態學得好,正好教一教寧寧,瞧瞧她這站沒站相坐沒坐相的,成什麼樣子。”

她這樣說著,引得旁人低聲笑起來。

裴寧寧嘴角撅了撅,嗔道:“溫夫人儘管取笑,若我能有姨娘半分嫻靜,爹爹也不會將我送到山裡終日念經打坐了。”

溫夫人無可奈何地笑著搖頭,“你看看她,不久就要出閣的人了...”

“什麼出閣,溫夫人就愛取笑會。”裴寧寧笑著出聲打斷,又看向雲朵,“不過話說回來,姨娘的確儀態端莊,又是個美人,一舉一動間,真真惹人呢。”

雲朵沒回話,低著頭聽著裴寧寧揶揄自己的話,也能感覺到她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

她嫁過來前也不懂什麼儀態,是雲夫人專門請人來教的。教她那嬤嬤甚是嚴格,常常拿柄戒尺站在旁盯著。若是稍有差錯就要懲戒,還專找看不見的地方。有段日子雲朵手腕腳腕上都是青的紅的印子,連做出攤的小車也推不動。

驀然憶起那些事,雲朵隻覺那些疼又落在身上,冷不丁地瑟縮了下。

一直緘默的沈譽忽然撣了撣身上的長袍。

動靜有些大,惹得裴寧寧往旁邊一退,嫌棄道:“得仔細些,莫將你身上那些泥灰灑過來。我這身可是難得穿一回,專程來見王後娘娘的。”

雲朵不懂道袍,視線從沈譽的袖口移向裴寧寧。

隻瞧見她今日穿的極素淨,與先前見時沒什麼區彆,但聽她所言那身衣服卻是極珍重的。

“大小姐是得離我遠些...”沈譽麵上沒什麼起伏,當真往後退了兩步,“我回來路上又四處竄過,還在地上打過滾,這身上不止沾了泥灰,說不定還有那些什麼鳥蟲屎糞的,萬一弄碰到你一點兒,不知得記到哪一年...”

裴寧寧歪著頭睨他,“你少汙蔑我,三年前你害我落水的事我可是已原諒過你了。”

沈譽提醒道:“方才是誰在說我送的生辰禮這不好那不對的?”

“本來就不對,我如今已是清修之人,那些胭脂水粉已許久沒用過,先前也跟你說了。”裴寧寧哼了聲,轉身看向主座的王後,“娘娘有所不知,他送的那些我用不上不說,就算要用,也是不會多看一眼那些俗物的。”

雖是埋怨的話,王後卻聽得開懷,伸出手示意她到跟前坐下,笑著道:“他成日裡跟著那些二世祖胡混,哪裡能懂女兒家的心思,等以後你耐心些教教他。”

溫夫人也附和起來,屋子裡幾個長輩一言一語間,將裴寧寧臉上說得紅紅的,害羞地彆到一邊不說話。

雲朵垂著頭還定在原地。

她今日走了許多路,睡一覺醒來時還不覺得,現下卻開始覺出陣陣酸痛來,自足底一直蔓延至%e8%85%bf根,尤其大%e8%85%bf處最甚,被山間的冷風一吹,猶如針紮般密密麻麻的疼一路攀到心底。

她想坐下來,可屋子裡椅子不多,王後等人坐了後,就剩了一隻,沈譽還站著,又哪裡能輪到她。

也許她該一直在床上睡著的。

沈譽卻沒回椅子上坐下,反倒行至王後麵前道:“這兩日奔波實在太累,就不擾母後興致,我先退了。”

裴寧寧先抬起頭看過來。

還未說話,溫夫人先替她問了,“不是才到,娘娘許久沒見你,明日就要閉關,你趁現在與她多說會話再走。”

王後倒是擺擺手,“和我這老婆子有什麼好說的,就隨他去罷。”

溫夫人隻好作罷。

裴寧寧又接著道:“先去將你那身臟袍子換了,還以為是哪裡來的叫花子呢。”

其餘人又說了什麼,雲朵沒聽清,隻是視線跟在沈譽身上。

他退了,自己是不是還要留在這裡也不知道。

好在男人經過身邊時停下來,說:“你來幫我洗漱。”

聲音不算大,剛好能讓屋子裡的人聽見。

雲朵如蒙大赦,向王後行了禮便急匆匆地跟著出了屋子。

方才隻覺%e8%85%bf疼,沒想到這會兒走起路上更是要人命。

來時不過短短的幾條彎路,眼下卻如履刀尖,才走幾步就疼得直抽氣。

前方已看不見沈譽的身影,雲朵停在轉角,一隻手扶著石柱,另一隻手還得提著燈籠,待緩和一些後才再度跟上去。

道觀不比王宮通明,進了後殿後,四周都黑漆漆的,更顯森然。她又是頭回來,一下子便迷了方向。

腦海裡不自覺地又想起以前看過的那些鬼怪故事,分明是空無一人的長廊,刹時間卻仿佛被什麼擠滿了...

耳邊呼嘯而過森冷的穿堂風,燈罩裡的燭火明滅閃爍,堪堪沒被熄滅。

莫大的恐懼迅速席卷一顆心,雲朵怔怔地停在原地,再沒心思去管雙%e8%85%bf的疼,提高燈籠一點點往前探。

可往左不是,往右也不像。

她該出聲喊一喊沈譽的,張開嘴卻發不出一點聲音,隻能聽見自己粗重的呼吸,帶著濃厚的鼻音。

“怎麼停在這裡?”

即將陷入絕望之境時,身邊忽然響起一個聲音。緊接著,熟悉的甘鬆香氣被風吹進鼻腔。

雲朵猛然回頭,沈譽就站在身邊,手上提著另一盞和自己一樣的燈籠。

懸在心上的大石頭終於落下來。

“二、二爺...”

沈譽目光難得明顯地在她身上打量過一番,眉頭輕輕蹙起,道:“這邊路不好走,若是迷路了不好找,跟緊我。”

雲朵點頭,有些發顫的手握緊了燈籠。

一隻手伸了過來,“我來。”

雲朵抬眸,昏暗中和沈譽目光相接。

男人不等她回答,先一步接過燈籠,和自己手上的並在一起。

光團變得小了一些,卻將兩人更亮的簇擁在一處。

“六清觀自建觀以來已逾千年,的確陳舊了些,靈氣卻是十足的。”沈譽垂眸,看向身邊還有些惶惶不安的人笑了下,“不必害怕。”

雲朵呼吸已平穩了許多,嘴%e5%94%87仍輕輕咬著。

沈譽瞥了眼她絞在一起的手指,又解釋道:“方才我心裡在想事,便沒注意你在身後跟丟了,並非故意將你扔下。”

男人的步子變慢了,雲朵即便走路時還是疼,卻不像先前那些又急又快。

她也能分出一點心,抬頭用目光描摹著他側臉的輪廓。

還是有些變化的。

不過半個月,下頜的線條更淩厲了些。不說話時緊繃著,像是山門石壁上的雕刻。

沈譽眉間舒展,似乎還噙著淺淺笑意,不經意地瞥過來,將那偷瞧的目光捉在半空。

他%e5%94%87角微微彎了彎,大方看向身邊的人問道:“山路不好走,你今日就是這樣上來的?”

“是。”

雲朵低著頭,認真盯著腳下的青石板路。

男人手略微抬高一些,“蓮香沒來過,估計也不懂這些,以後再來最好穿些輕便的,今日天氣還不錯,若是遇上下雨天,你這一身隻怕是不能看了。”?思?兔?在?線?閱?讀?

雲朵臉上熱起來。

她今日穿的正是沈譽派人給她做的裙子,這裙子她甚喜歡,來時也沒想過山路如此坎坷,眼下不單沾了泥,連一雙靴子都分不清原來的顏色。

早知道會在這裡看見沈譽,就不穿了...

路不算遠,有沈譽帶著,不多時就回到了先前住的那間屋子。

這間院子攏共三間屋子,但除了這間似乎沒再住彆人。

雲朵不知所措地看見男人關上門。

這間屋子不像菡萏居有另外的矮榻,除了一張床,就隻剩了一張桌子...

沈譽倒是跟沒事人一樣,將蠟燭的火換到燈盞裡,整間屋子瞬間亮了起來。

很快就有敲門聲響在外麵。

雲朵上前開門,來者是個小廝,手上端著一盆熱水,熱切地問:“二爺要不要沐浴?若要洗,小人這就去打水來。”

沈譽坐在桌邊,一條%e8%85%bf起來踩在椅子上,是他平常的模樣,漫不經心道:“今日太累,明天再說。”

“好勒,那小的便將熱水放下。”那小廝說著將熱水端到一邊的架子上擺好,轉頭看向雲朵,“若有彆的需要姨娘隻管來喚一聲,小人就在院子外候著。”

雲朵看了看沈譽,點點頭,才將那小廝送走。

屋裡重新靜下來,連外麵的風聲也再聽不見。

雲朵停在原地思忖了會兒,才走向床鋪間。

果然,不過離開這一會兒,床上便多了個包袱。

不用看也知道是沈譽的。

包袱裡麵隻裝了一套換洗的衣服,雲朵取出來,又拿了乾淨的布巾浸入熱水裡。

沈譽已經站了起來,神情專注,垂著眸不知在想什麼。

雲朵猶豫了會兒,默默上前,輕柔地給他%e8%84%b1下係在腰間的帛帶。

是有些硬的皮,上麵還留著淡淡餘溫。

將腰帶對折好放到一邊,又去解男人腰側的襟扣。

伴隨著襟扣的解開,那股隱約的甘鬆也越來越明顯。

沈譽大概最近的確勞苦奔波,連領口處也染上土色,隨著喉嚨處吞咽的動作上下起伏。

雲朵整張臉都被燒紅,手指微微發顫,儘量忽略他喉結處的滾燙,一點點鬆開複雜的領口。

一隻溫熱的手忽然覆了上來。

雲朵身形一顫,卻沒將手移開,隻是怯怯地抬眸,對上一雙深不見底的眼睛。

男人拉開她的手,嗓音在夜色中顯得有些沙啞,“我自己來。”

才剛鬆開,那隻柔弱無骨的手竟是折返,再次移到領口處,繼續解著繁複的扣子。

沈譽擰著眉,眼底升起一股詫異。

喉結起伏的弧度更大,他正要說話,卻先一步看見麵前的人開口。

雲朵耳尖紅紅的,緋色一直延伸到脖頸深長。

她低著頭,輕聲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