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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高門 瑣矣 4419 字 2個月前

蹤。

便隻得作罷。

日子一天天越來越熱起來,池塘裡的水淺了不少,連葉片也沒之前綠,晌午時更是蔫作一團隻得等到傍晚時分才有荷花%e8%84%b1水而出。

轉眼天就要黑了,總算涼快了些,雲朵也終於走出小院,坐在石頭上望著荷葉被曬得焦黃的卷邊。

又熬過了一天,沈譽還是沒來。

或許他不會來了。

不過是強行納的偏房,即便一回不來,又有什麼人能將他奈何?何況自己還妄圖從他身上撈些好處。

若自己是沈譽,應當也不會再來了。

倘若一開始就不曾來過倒也好。

偏偏...

雲朵忽然想起以前看過的一個故事。

說有個被打入冷宮的妃子,終日盼著天子召臨,卻連個宮人也沒等來,日複一日地枯坐在冷宮門口,最後變成了癡鬼,在幽深的院牆內遊蕩。

雲朵盯著身下坐著的石頭,這裡沒有又高又深的院牆,倒是腳下的池水尚淵,若是哪天她也變成了癡鬼,興許會困在這塘中罷。

到了那時,隻怕沈譽連垂釣的樂子也沒了。

眼淚啪嗒啪嗒地直往下落,雲朵急忙背過身去。

池塘裡荷花開得正好,豈能讓她這副樣子煞了風景。

她偷偷地哭了好一會兒,才總算好過一點兒。

晚風吹得荷葉簌簌地響,不遠處,能看到一個急切的身影小跑著過來。

雲朵抬起手絹將眼睛又擦了擦,深深吸了口氣才站起來。

蓮香正好到了跟前,呼吸還有些不穩道:“王後娘娘派人來請姨娘過去呢。”

“王後娘娘?”

雲朵愣住,王後怎會突然叫她。

蓮香點點頭,將她攙著往院裡帶,“姨娘快彆發呆了,快回屋裡奴婢給您換身衣裳就過去罷。”

雲朵心底沒來由地發慌,她沒等來沈譽,卻先等來了王後。

來不及細想,隻能急匆匆地去換衣裳。

猶記得上回來月華庭時,還是熱熱鬨鬨,眼下卻沒見著什麼人。

廳堂裡靜得怖人,雲朵跪坐著等了半晌,才有個丫鬟過來。

是上回見過的,雲朵還記得她的名字,叫念蘿。

念蘿把她扶起來,說:“娘娘今日有些累,方才小睡了會兒,讓我來請姨娘進去。”

雲朵朝她道了謝,才恭敬地跟在後麵走。

王後的寢殿內也隻點了幾根蠟燭,光線昏昏沉沉,看得不太明朗。

念蘿把人帶到榻前,過去在王後身邊附耳說了什麼便退了。

等了會兒,才聽見榻上的人說:“你過來。”

雲朵挪動腳,往前走了兩步就要跪下來行禮。

一隻手抬起來,“不必行這些虛禮,來我身邊坐著。”

雲朵腦中混沌一片,隻好再往前幾步,坐在榻前的墊子上。

王後臉上未施粉黛,看起來比先前要%e4%ba%b2切幾分,垂眸將麵前的人打量一番才說:“怎麼才半個多月沒見著你,下巴又尖了?蓮香這妮子,莫不是將我給的那個藥膳偷偷拿去賣了不成?”

雲朵知她並非真的關心自己,便隻默默聽著。

果然,王後沒等雲朵回複又繼續道:“前兒譽兒寄信回來,說已在路上了,這回多虧了你兄長幫忙,他那差事才順利辦好,這會兒已在路上了。”

“兄長?”雲朵隻覺這兩個字極陌生,很快便反應過來說的是雲大公子,心底不由得一緊,“二爺他...”

“果然成了大人了做事就認真許多,以往我隻苦口婆心地勸他半個字也聽不進去,還以為得等他娶了妻才會收斂,沒想到他竟能為了你走上正途,我果然沒看錯人。”

王後說到著停下來,伸出指尖抬起麵前的人的下巴,看著那張我見猶憐的臉,露出慈祥的笑,說:“往後還需你多上心,再勸勸他,這馬上就要及冠的人了,少與那些二世祖廝混,成什麼體統。”

雲朵心如擂鼓,連呼吸也不敢用力,惶惶點頭道:“妾定勞記母後所言。”

王後鬆開手,又靠回床頭,懶懶道:“明日我就要去天露山齋沐,這男兒在外闖蕩,少不得我們這些女人家擔心,所以我常常去那道觀裡為了他們父子祈福,剛好你來了,一會兒回去收拾收拾,明日便同我一起去。”

雲朵睫毛顫了顫,不敢多說什麼,隻好應下來。

王後交待完便說乏了,側過身躺著沒什麼動靜。

寢殿內悄無聲息,雲朵抬眸望著她平穩起伏的背影,不知道要不要離開。

又等了好一會兒,念蘿才過來小心將她扶起來,一路引著直到出了月華庭才輕聲道:“王後娘娘卯正就要啟程,還請姨娘明日起早些。”

雲朵點點頭,朝她欠了欠身道:“多謝姑娘。”

念蘿饒有興致地瞧了瞧她,才回了禮轉身離去。

四下裡黑乎乎的,雲朵沒怎麼來過這邊,在樓下轉了好一會兒才找到蓮香,說了明日要去天露山的事。

蓮香看起來很高興,“王後娘娘這是喜歡姨娘你呢。”

雲朵歪著頭,“喜歡我?”

依方才王後說的那些話,沈譽這些天約摸是在外辦事去了,還帶著她的兄長雲霆。

而王後雖明麵是在誇獎,實則是敲打。

她不過是個妾室,卻讓沈譽為了她那兄長甘心做那些平日裡最煩的事。

蓮香看她眉頭緊鎖,以為她不信,又說:“姨娘有所不知,往年隨同王後去齋沐的,都是溫夫人、宋媽媽和星芙夫人這些身邊人,若不是喜歡,豈會帶著姨娘去天露山?”

雲朵心中顧慮卻分毫沒消減,眼下更關心的是彆的事。

一直在邊境駐守的雲霆怎會突然和沈譽一起?

她那天明明沒有開口。

難道說,沈譽猜到了她那日所圖為何,所以他那時才說了那句話。

沈譽...是怎麼看她的?

雲府為了攀高枝的手段,心不甘情不願地進了王宮,卻又要為了兄長強顏歡笑地討好奉承。

...

渾渾噩噩地過了一夜,才過寅時,雲朵就起來了。

蓮香已將行禮都備好,將她送到月華庭,擔憂道:“姨娘昨夜都沒睡好,那山上不比家裡,隻怕得受不少苦。”

雲朵勉強笑了笑,“不礙事的。”

以前在揚城時,為了進城賣東西,她起得比現在還早。

蓮香看著她眼底的青色還是有些不放心,又叮囑道:“王後娘娘喜歡乖巧聽話,姨娘到時候機靈些,自然能讓她開心。”

雲朵點點頭,轉身進了月華庭。

王後卻不在殿內,念蘿過來說:“王後娘娘已出發了,走前還吩咐我告訴姨娘不必著急,在後頭慢慢跟上來便是。”

雲朵神情詫異,“姑娘不是說卯正時刻...”

這會兒才剛到卯時。

念蘿笑著說:“的確說的卯正,可娘娘的想法豈是咱們能猜的,她夜裡醒得早,才過寅時就出發了。”

雲朵無奈,隻好趕緊上了馬車。

路上顛簸了半日才停下。

有人過來敲車門,說是到了。

雲朵臉上一片蒼白,強忍著不適下車。

周圍全不見人煙,鬱鬱蔥蔥的都是崇山峻嶺,有嬤嬤上前來攙著她,說前方馬車行不了,隻能自己走。

在馬車裡晃了大半天,能走走也好。雲朵便沒說什麼,隻是才走了不到半柱香的時辰,腳下步子就越來越吃力。

還以為自己體力尚佳,卻沒想到才過了一個月,就這樣虛浮。

她不得不停下來歇息,可停的次數多了,嬤嬤便過來勸道:“山上天黑得早,若再多歇幾回,隻怕天黑前到了不了。”

雲朵隻好撐著起來,拖著步子爬山。

好在轉過最後一個彎後終於能看見山門,雲朵得以長抒口氣,咬牙到了山頂。

道觀不算太大,天色已晚,沒見著什麼香客,但從銅鼎的香灰能看出平日香火應該很好。⌒思⌒兔⌒在⌒線⌒閱⌒讀⌒

嬤嬤和觀門口的道士說了會話,才過來將雲朵接進去,領到一處吃飯。

儘管齋飯很是清淡,連油水也看不見。雲朵餓了一天,倒也吃得津津有味。

吃完飯才回到自己的房間,她累得沒有多餘的力氣,等到屋子裡終於隻剩自己一人,才癱軟地倒在床上。

房間很小,和在揚城時與娘%e4%ba%b2住的地方差不多大,被子也單薄,全不似王宮裡的錦緞,但雲朵卻從這簡陋的屋子裡品出一些%e4%ba%b2切。

她原本過的,就是這樣艱苦的生活,隻是眼下卻沒有娘%e4%ba%b2。

還多了一份牽掛...

腦海裡又浮現出某個身影,將她的思緒攪散,連才平複不久的心跳也亂了節奏。

王後說他已在回去的路上了,若是他回了王宮,還會去菡萏居嗎?

若是去了,會不會問起自己現在在何處?

上次他說趁王後齋沐時要帶自己回雲府呢,不知道還記不記得。

不過應該也不會去了罷...

想著想著,雲朵便睡著了。

她太累,走了一下午,手腳連半分力氣也使不出來,被子也懶得蓋。

等終於被凍醒時,天已經黑了。

山裡夜間冷,路上又出了許多汗,被涼風一拂,連背脊都瑟瑟發抖。

雲朵摸著黑找到蠟燭點亮,總算想起來身處何處。

奇怪的是,竟沒有人來叫她,她該去向王後請安才是。

道觀裡靜得嚇人,雲朵腦中登時想起許多以前看過的故事,連步子也邁得小心翼翼。

幸好走了兩步便看見領她過來的嬤嬤。

嬤嬤也看見她,急切地走過來,接過她手中的燭台道:“正說來請姨娘呢,二爺也在,裡麵熱鬨著呢。”

雲朵怔在原地,不可思議道:“二、二爺也來了?”

嬤嬤點點頭:“剛到不久,正和娘娘說話呢。”

心跳不由自主地快起來,雲朵抬手摸著臉頰,她出來的急,也沒想過照照鏡子,白天出了那麼多汗,指不定臉上多狼狽。

嬤嬤看著她笑了笑,“姨娘快走罷。”

雲朵無奈,隻好硬著頭皮跟在嬤嬤身後走。

轉過兩間彆院,就到了王後住的地方。

室內蠟燭挑得亮,隔著老遠都能看到燈影綽綽,隱隱約約還能聽到歡聲笑語從裡麵傳出來。

之前一起去月華庭時,沈譽三言兩語便惹得王後一乾人忍俊不禁,想必眼下也是說了什麼才逗得滿堂大笑。

雲朵不知想到什麼,%e5%94%87角忍不住彎起來,連帶著腳下步子也快了些。

聲音越來越近,總算能清楚聽到王後的聲音。

她嗓音裡帶著笑,“我就說,這孩子總算長大了,知道心疼人了,你們偏不信,這不才聽說人摔了就趕緊跟了過來。”

另一個聲音回她:“索性是沒什麼大礙,不然隻怕他也得跟著摔一跤才是。”

是溫夫人的聲音。

屋子裡又是一通笑。

雲朵來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