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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高門 瑣矣 4406 字 2個月前

一身酒氣,可奴婢卻鮮少見他爛醉...”

雲朵眉間收緊,道:“二爺海量。”

“奴婢倒不覺得。”蓮香想了想,小聲說,“奴婢原先是伺候二爺的,他的衣裳每回換下來都一身的酒氣,外袍就算了,連裡衣也如此,還有些半乾,就像...就像是拿酒泡過一般。”

雲朵也有些納罕,卻不好說彆的,便沒再開口。

蓮香以為她同外人一樣覺得二爺是個酒鬼,不由得替沈譽說起好話來。直道:“姨娘不必犯愁,二爺平日裡雖說是個孟浪的,外邊的人也總說二爺諸般不好,奴婢卻不以為然。

奴婢也伺候二爺好幾年了,彆說他從未對我們這些下人為難,就是臉也沒怎麼黑過,逢年過節還時常給放我們回家探%e4%ba%b2呢。姨娘才剛進門不曉得這些,來日方長,總會慢慢了解的...說起來,奴婢已許久未見他回來待這麼久,二爺待姨娘也甚好呢,姨娘不妨以後有空多勸勸他。”

雲朵啞然,她隻是個偏房,說難聽些也算半個奴婢,哪裡能勸得了主子,那是正妻才能做的。

想到正妻...

“那位裴小姐...”

雲朵突然想起不該問,可話卻不受控製地%e8%84%b1出,又急忙收聲,“我...我隨便問問。”

蓮香倒沒多想,道:“裴小姐是裴將軍的長女,自幼就和二爺一起上學,吃住也是在一處的,後來裴夫人去了,裴小姐也生了大病,聽說受人指點拜入道門做了俗家弟子,這才好起來。王後還說呢,二爺就是自那以後學的人酗酒,還讓裴小姐勸一勸他,偏裴小姐苦心修行,哪裡得空去管,二人一來二去便有些生疏起來。”

雲朵沉%e5%90%9f出聲。“難怪...”

蓮香沒聽清:“姨娘說什麼?”

“沒什麼。”雲朵搖頭,站起身來,“日頭大了,我們回去罷。”

蓮香跟在她身後,見她興致缺缺,又說:“王宮的確乏味,蓮香今日得做些白龍曜,不知姨娘可有興致,打發些時間也是好的。”

雲朵沒聽過這個,隻說:“那是什麼?”

“不過是粥罷了,不算難,二爺倒是愛吃呢。”

雲朵想了想,答應了。

·

沈譽過了亥時才回來,蓮香跟在後頭想問他話,就見沈譽比了個噤聲的動作,便壓低聲音問他要不要洗漱。

話說完又看沈譽一身清爽,裡外衣裳和出門時都不一樣,明顯是換洗過的,連半點酒味也聞不著。

既已收拾妥帖了,何不在自己房中歇下,偏來了這處。

蓮香心中疑惑,不禁將眼神挪到榻上睡著的人身上。

她掩著半張臉笑了笑,把溫了半天的粥端上來,小聲道:“姨娘今天下午做了許久,手腕都搗酸了,就等二爺回來呢。”

說罷便替二人把門關上退下了。

沈譽看著桌上品相一般的粥,端起來嘗了口,肉質軟爛,卻有些鹹了。

他坐了下來,又吃了大半碗才放停下,一隻手撐著臉,靜靜地看向熟睡的人。

睡得這樣香,看來果然是累著了。

那人頭發放下來都垂著,遮住大半張臉,看不見嫣紅的%e5%94%87,連鼻頭也隻露出一點小小的尖,雙眼緊閉著,被燭影照得搖曳。

他想起那雙眼噙著淚的模樣,眼中滿是委屈不甘。

“唉...”想到此處,沈譽又不禁暗歎一聲,收起心思,思索起來今夜要睡哪。

他目光不自覺看了眼不遠處空著的床鋪,想了想,還是站起身朝著睡在外間榻上的雲朵走去。

離近了,能看見她雪白的肌膚,臉頰仍沒什麼血色,上麵未施粉黛,隻有幾根細微的絨毛,看起來十分柔軟,和她這個人一樣。

她趴在一本書上,手指緊緊攥著,將頁角揪得皺成一團,沈譽看著露出來不多的字,仍是昨晚讀的那本。

這樣怕,還要拿來看,難怪要縮成一團。

男人輕輕地從她手中把書抽出來。

先前牽她手的時候沈譽就在想,這隻手也忒小了些,隻怕比簡兒的沒大多少,究竟是怎麼長的,雲府又是怎麼把人養得這樣清瘦的。

沈譽呆呆地蹲在榻前,直到腳有些麻了才回過神來,竟是連嘴角都有些發酸。

他不禁失笑,暗自啐了自己一聲,將腦中旖旎心思拋開,屏住呼吸小心謹慎地把人抱起來往床邊走。

太輕了。

男人忍不住看著懷中睡著的容顏,隻見她緊閉的睫羽像把小刷子,整齊地覆在眼下,有些不安地翕動起來,一副要醒的勢頭。

下一瞬,懷裡的人便睜開了眼,裡麵一片朦朧。漸漸地,那朦朧儘數散去,才恢複清明,就滿布羞澀。

雲朵正做著夢,忽覺身上一輕,似飄在雲層中,她有些不安,旋即醒了過來,卻不曾想正躺在在男人懷裡。

“......”

沈譽怔怔地站在原地,和她四目對立。

想他在王後跟前一貫是個能說會道,眼下竟是半個字也吐不出來。

雲朵一張臉早已紅透,密長的睫毛一扇一扇,黝黑的眼珠來回打轉,視線最終停在男人繃緊的下頜,又瞥見他突然滾動的喉結。

沈譽一顆心狂跳,正斟酌著解釋的話,卻見著懷裡的人偏過腦袋,將半張臉都藏在他%e8%83%b8口,方才還睜得忽閃的一雙眼又緊緊閉了起來,惶若未曾醒過。

沈譽定在原地,一時不知該如何動作。

方才那眸子的確睜開了,裡麵流淌的瑩光他看得清楚,懷裡的人還通紅著一張臉,不是在做夢,這人分明是醒的,卻又裝作睡著的樣子。

他淺淺猜了下緣由,心中忍不住直啐自己混帳,眼下隻好硬著頭皮將人抱到床上,拉過被子胡亂蓋住便匆匆退出到外間榻上躺著。

雲朵等了好一會兒也沒再聽見動靜,一雙眸子顫了顫,才小心地掀開。

目光所及之內,都沒有看到沈譽的身影。

她又等了會兒,才終於靜靜地翻身趴在床上,翹起腦袋張望遠處。

隔著朦朧的薄紗,能看到外間榻上的起伏身影。

沈譽正棲在她先前躺過的位置,一動不動,呼吸平穩。

原來是因為占了他睡覺的地方才抱自己進來的麼?

還以為…

如今天氣雖不冷,可男人個頭高大,那矮榻到底是短了些,還有些硬,久睡難免不舒服。

可話說回來,就算被她占了矮榻,沈譽大可以進來睡床,或是去彆處。憑他沈二爺想睡哪裡不行,怎便要在此委身…

雲朵百思不得其解,拽過枕頭枕在%e8%83%b8`前墊著,一隻手撐住腦袋,遙遙望著遠處安睡的人。

屋內僅燃著一隻不太亮的蠟燭,又隔著紗帳,看不清男人的臉,雲朵卻能想象到他熟睡的模樣。

她不禁想起以前。

她還在路邊擺糖水攤的時候,生意總是不忙,有很多的空餘,可以盯著對岸樓上憑欄遠眺的公子。

那時她從不曾想過,不久後竟會嫁給他。

她像個偶然得了寶貝的小偷,正心虛又滿滿地竊喜著,腦海裡卻不自覺地浮現出一抹模糊倩影,是那天遠遠一瞥的裴小姐。

想來那位佳人定是極好的,不然也不會讓沈譽如此掛念。

一股淡淡的酸澀湧上心頭,雲朵彎起的嘴角淺淺抿成一條線。

唉…

算了,本來就不是她該肖想的人,何必途添煩惱。

她一邊難過,又不斷勸解自己。

即便他已有了心上月光又如何,眼下人不是還在屋子裡麼,趁著那分彆的日子到來前,多看一看也是賺的。

雲朵在時而緊張,時而惆悵的歎息聲中終於緩緩睡著。

而呼吸剛平緩沒一會兒,榻上本該熟睡的人卻睜開了雙眼。

沈譽壓根兒就沒睡,他眼睛雖閉著,卻能感覺到床上的動靜。

她那樣輾轉不安,想來是之前的行徑又把她嚇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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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

算了,他的名聲本來就爛的不行,即便說了這人就能相信?想來隻會越描越黑罷。

沈譽心中愈發煩悶,翻來翻去又擔心將睡著的人吵醒,索性起身輕腳出門去。

第11章

一連好幾日,沈譽都沒再來,雲朵不免自責,或許那夜是她不該醒。

沈譽不過是抱她回床上,又不是想行輕薄之事人,何況自己既然已嫁給了沈譽,即便他真想對自己做什麼又能如何。自己為什麼偏要睜開眼睛,睜開了又閉上,讓人掃興。

唉…

蓮香進來時,便聽見新來的姨娘的歎息聲,已經不知是今日第幾聲了。這些天常常能看見她獨自坐在窗邊發呆,不多時便是一陣長籲短歎。

也不知道那天夜裡出什麼事了,二爺不見回來,姨娘也一副悵然若失的模樣。

這麼愁下去也不是辦法,蓮香端了盅新茶到窗邊,輕聲喚醒沉思的人,“姨娘近來總是愁眉苦臉,可是有什麼煩心事?不妨說給我聽聽,也好過憋在心底悶出病來。蓮香雖沒讀過什麼書,嘴巴還是嚴的。”

雲朵才回過神,盯著茶碗裡蒸騰的熱氣搖了搖頭,“沒什麼。”

她哪裡好意思將那夜的事說出來。

蓮香瞥見她緊蹙的眉,連染著愁緒的雙眸也似盈著月光的湖水,不由得生出幾分憐惜。

這樣的美人,二爺竟能忍心這麼多天也不來一趟?

雲朵察覺到身邊人的愣神,抬起削尖的下巴望過去,“姑娘還有什麼事嗎?”

她沒當過主子,總學不來高位者的氣勢,連直呼姓名也羞口難開,私下裡對這個服侍自己的丫鬟也總以姑娘相稱。

蓮香笑了笑,說:“近來日子愈發暖起來,我進來時見荷花已盛放滿池,姨娘若是有興趣,何不去走走?”

雲朵眸子一轉,眺向院子前的荷塘,果然能看見許多高出油油葉麵的粉色花朵。

之前蓮香曾說過,沈譽愛在池塘裡劃船賞花,她不自覺想了下那番情形,竟真生出幾分向往來,終是起身。

“也好,我去看看。”

蓮香見她總算有了幾分生氣,眉開眼笑道:“我去給姨娘拿件袍子,池邊有風——”

“不必。”雲朵搖搖頭,“我正嫌熱呢,能吹吹風也好。”

說罷便顧自往外去了。

果然如蓮香說的,池塘裡開了好多荷花,千姿百態的盛放在陽光下,微風襲來,將波光粼粼的水麵攪亂。

有隻漂亮的蝴蝶在花朵上停留盤旋,不多時又飛向彆處。

那蝴蝶生的極美,靈動又風雅。雲朵看得出神,便跟著那蝴蝶一路走走停停。

不知走了多遠,忽聽得一陣樂聲,隱隱約約從遠處夾在風裡傳到耳邊。

雲朵腳下沒停,循著那聲音走去。

穿過荷塘後方的假山,前方是一座小院,比菡萏居小了許門前連牌匾也無,小院外的牆也有些斑駁,長著許多雜草。

樂聲就是從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