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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從客棧到了小店裡,就足夠讓人渾身上下被凍透了,他卻不知道在路上奔波了多久。

羅敷道:“怎麼不穿大氅呢?你這個人,總是仗著自己身子骨好,大冬天的也穿的這樣輕薄,在外頭亂晃。”

一點紅挑眉,古怪地道:“我這是為了誰?”

羅敷期期艾艾地撒嬌:“對不起嘛……紅哥,我錯了。”

一點紅:“吃你的飯。”

羅敷又殷勤地幫一點紅加菜,一點紅不置可否,隨意地坐在椅子上,笑納了她乖乎乎的討好。

這一頓飯因為有一點紅的加入,一大鍋子菜終於還是吃得差不多了。

吃完飯回客棧,羅敷跑去最近的皮子店,給一點紅買了件黑狐狸皮的大氅,%e4%ba%b2自給他穿上。

荊無命麵無表情。

他當然也有,從山上下來的那天,在客棧裡安頓好之後,他們就去了皮子店,羅敷給他試了好幾件大氅,最後挑中了黑狐狸毛的一件。

拿到這件又舒服,又厚實,又毛茸茸的大氅的時候,荊無命開心地眯著眼睛,窩在羅漢床上抱著不撒手,晚上根本連被子都不要,就蓋著他的大氅睡覺,結果第二天早晨起來喉嚨又腫又痛,說話聲音啞得不像話。

……屋子裡本來就暖和,他還要蓋著巨厚的皮毛睡覺,上,上火了。

少年:呆,jpg

真是奢侈的煩惱,以前從來沒想過冬天太暖和也會不舒服。

羅敷讓店小二去買雪梨膏,化了兩勺在水裡,給他連灌了兩碗,這才感覺好一點。

總而言之,得到禮物的他很開心。

但現在……

……姐姐的禮物不是隻送給他一個人的,她還有彆人。

少年窩在羅漢床上,抱著他的黑狐狸毛,麵無表情地看著羅敷%e4%ba%b2手給一點紅係上大氅。那男人的身姿很挺拔,比姐姐還要高大半個頭,他的臉上還掛著一點鬆動的淡笑,微微低下了頭,安心地接受著她的服務。

荊無命一動不動,連眼珠子都一動不動,好像兩顆石頭眼珠。

一點紅道:“我出去寄信,順便買馬車買馬,等雪停了,咱們就走,這地方沒什麼好呆的。”

羅敷道:“好……那咱們一塊兒去找古大師吧,我要為小荊求劍。”

一點紅挑了一下眉,道:“古大師?”

古大師乃是當世的鑄劍大師,羅敷拳打石觀音腳踢原隨雲,聲名

鵲起,乃是江湖上最炙手可熱的新秀,要向古大師求劍,當然也是有資格進門的,但是……

他扭頭掃了荊無命一眼。

少年的姿勢未曾有過分毫地改變,那雙妖異灰眸卻直勾勾地盯著一點紅,與他對視,室內充滿了令人憋悶而難受的遲滯空氣。

一點紅“哼”了一聲,道:“殺氣不錯。”

他扭頭出門了。

羅敷揉了揉少年的腦袋。少年一動不動,身子因為羅敷的大力揉搓晃了晃,瞳孔放大,看起來已完全把自己變成了一座石雕。

羅敷捏他的臉。

好吃好喝養了大約一個月的時間,少年終於不像一隻冬天山貓一樣瘦瘦柴柴的了。

他的麵頰上被養起來一點肉,但也隻有一點而已。

羅敷道:“在想什麼呢?”

少年緩緩地抬頭,麵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然後毫無預兆地抱住了她的胳膊。

羅敷像搓小狗一樣大力搓他的頭發,什麼也沒有問,隻是道:“接下來,我們一塊兒去幫你弄一把好劍來,好不好?”

少年緊緊地握住了秋水劍,點了點頭,悶悶地道:“姐姐……”

第二天,大雪就停了。一點紅做事一向妥當,該置辦的東西已全都置辦妥當了——結實平穩的馬車,拉車的馬,以及馬車裡需要的東西,甚至還有紅泥小火爐和幾壇子酒,用來喝了暖身子的。

酒嘛,以前一點紅一口不沾,現在和楚留香混跡久了,也開始喝一點。他買了溫和的米酒和燒刀子兩種,米酒是給羅敷準備的,燒刀子先放著,實在冷,他自己喝兩口。

——多了就不喝了,這種該死的天氣,還在路上,要防止有人來尋仇。

三個人一塊兒上路。

馬車果然大而結實……隻是不如狄青麟的那一輛,羅敷之前與這位狄小侯爺有過一麵之緣,當時就決定了——這好馬車先讓他替我收著,以後等我割了他的頭就歸我啦!

馬車裡,原本用來做的那一層木板已被拆掉了,改成了平放著的一層大抽屜,抽屜裡放著酒,食物,炭火,還有為了緩解旅途的無聊而買的話本子。

車廂裡鋪著厚厚的絨毯子,後頭放了些引枕,靠墊什麼的,保證讓窩在裡麵的人不會腰酸背痛。

羅敷鑽進去之後就躺下了,荊無命緊跟著鑽進去,窩在了她的旁邊,一點紅身披大氅,坐在車轅上,趕著車走。

中午停下來的時候,他一撩簾子,就瞧見羅敷睡得二五八叉的,大辮子甩在毯子上,閉著眼睛呼呼大睡。

因為一點紅在,她就一點兒也不警惕了,吃了玩兒,玩兒了睡的。

一點紅的%e5%94%87角忍不住勾起了一點淡淡的笑。

荊無命正窩在她身邊,眼睛緊緊盯著她辮稍掛著的銀鈴鐺,蠢蠢欲動地想要伸出手來去撥弄。

一點紅的笑容立刻就收斂了,他又變回了那個無法被人打動,鐵石心腸的中原第一殺手。

他言簡意賅地道:“小子,

出來。”

荊無命緩緩抬眸,麵無表情地盯凝著一點紅,一陣寒風自外而內的吹入,冷到仿佛能直透入骨髓一般。

一點紅冷冷道:“彆讓我說第二次。”

他放下了簾子,跳下了車轅,把大氅甩在了車轅上。

荊無命慢慢地爬了出來,穿上小官靴,握著秋水劍,走到了他的對麵,臉上連一絲表情都沒有,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的咽喉。

一點紅淡淡道:“讓我看看你的水平。”

荊無命的劍如毒蛇般刺向了他!

等羅敷醒來的時候,一點紅還給她的就是一個在雪地裡打過滾兒,頭發上沾著草屑,整個人都好像炸毛了一樣的小荊。

一點紅客觀的評價:“很好的苗子,值得你為他求劍,不過基本功太弱,下盤不穩,得練。”

羅敷:“…………”

羅敷扭頭問荊無命:“你要跟著紅哥練練基本功麼?”

荊無命的喉嚨裡發出了凶狠的聲音,眼睛也惡狠狠地瞪著絲毫不以為意的黑衣男人,但並不出乎羅敷的意料,聽到她的問題後,他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說:“我要!”

羅敷無可無不可,道:“那你就跟著他練吧。”

荊無命是天生的獵手,他的骨子裡就有著無法消磨的捕獵欲,還是很惡趣味的那種。羅敷無意磨掉他的天性,帶他從大山裡出來,也絕不是為了按照自己的喜好去改造他。

不……應該說她的喜好本來就很不正常,她饒有趣味地想看看,這樣一隻野獸,不去打壓他的個性,他長大後究竟會變成什麼樣子?

唯一值得教給他的,是是非的觀念。

江湖人手上不沾血的簡直太少了,滿打滿算,整個江湖莫說數出一隻手了……隻能數出一個手指頭,那個人的名字叫楚留香!

全江湖,隻有楚留香一人不殺人。

所以,有惡趣味的捕獵欲也算不得什麼大事嘛,隻要告訴他,什麼人能殺,什麼人不能殺,堅持什麼底線,就足夠啦。

剩下的……就放任他野蠻生長吧。

羅敷抱著這樣的心態,隨便他做什麼都不阻止,饒有興趣地看著他開始早起,天不亮就起來紮馬步,用石鎖放在劍上持劍練習手腕的力量和穩度。

他像認真學習捕獵技巧的小獸一樣,蹲在草叢裡一眼盯住一點紅看,看他是怎麼用劍去殺人的。

他像一塊海綿,開始儘自己最大的努力吸收知識。

一點紅和羅敷不一樣,羅敷主要是用鞭,劍隻是順手用一下罷了,她的招式有劍有刀還有判官筆,包羅萬象,雜之又雜,其實很不適合一個剛開始學劍的小孩子去學習。!思!兔!在!線!閱!讀!

一點紅卻是專攻劍法,劍術造詣高,又極其實用,絕無半點虛的,與荊無命的本性恰好契合。他還是經過係統訓練訓的殺手,也經常有事沒事訓一訓十三幺,他很明白一個劍手要如何訓練。

就在驅車前往古大師家中的這一個月的時間裡,荊無命一日千裡的進步著

古大師是愛劍懂劍之人,他所鑄出的劍,絕不允許被草包所使,而這世上絕大多數的人在他眼裡都是草包……

一百個求劍的人,有九十九個要被他罵出去。

荊無命是剩下的一個。

古大師讓家中試劍仆與荊無命對峙,比完之後,試劍仆受了傷,被抬下去了。

古大師問:“他學劍多久。”

便宜師父·一點紅瞧了他一眼,目光中流露出了欣賞的神色,道:一個月。”

古大師沉默了。

古大師久久地沉默著,道:“一個月,好……一個月後,來取他的劍吧!”

羅敷謝過古大師,留下豐厚的報酬,也不走了,就在此地租了個院子,住了一個月。這一個月的時間裡,一點紅的訓練力度加大,簡直就在往死裡練他,荊無命咬牙死撐,一個月的時間過後,他又大不一樣,%e8%84%b1胎換骨了。

三個月——他牢牢記得一點紅給的期限。

三個月,他要證明自己不是姐姐的累贅,可以一直呆在她身邊。

一個月後,他拿到了為自己量身定製的劍。

二指寬,薄而窄,以一指彈動,就會微微發顫,用二指夾住劍身用力,可彎折如軟劍一般。

荊無命垂著頭,靜靜地盯著手中的劍。

他的手一晃,劍光映照在了他的臉上——青光閃動。

他的眸光也在閃動,劍光在他眸中跳動,使得他死灰色的雙眸亮得出奇,像是夜晚藏在叢林裡的,蠢蠢欲動的小狼!

羅敷托著腮,若有所思地瞧著他,道:“看來……我們要去狩獵了。”

江湖上那麼多該死的王八蛋,來幾個給她家的小貓試試劍,還算廢物利用了嘛!

第二天,羅敷就拉著荊無命的手出門了。

她穿著大紅的鶴氅,脖子上一圈雪白的狐狸毛,更襯得她膚白勝雪,紅%e5%94%87如梅。

少年穿著一身考究的黑衣,頭上帶著冠,額上勒著條黑緞紅寶石抹額,身披黑狐狸毛大氅,少年的身形已初步開始抽條,像是一杆標槍一樣的直而有力。

少年被她牽在手裡,他垂著頭,不露出眼睛,隻能叫人看見挺直的鼻梁和線條乾淨的側臉,乖乎乎地和她一起走。任誰見了這二人,都會認為他們是一對漂亮的姐弟。

卻沒有人想到,這是一隻大貓正饒有興趣地帶著小貓,準備捕獵了。

第188章 番外一(一更)

“滿庭芳”是城中的一座二層酒樓,酒樓中庭種滿桃樹,名字也正取其意。正值春日,萬物競複蘇,中庭桃花滿枝頭,氤氳粉雲霧般輕盈,清風拂過時,盈盈花瓣穿過朱紅的欄杆,落入一隻白玉似的酒杯裡,泛起一點極輕的漣漪。

酒杯似白玉,但這持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