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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懷裡抱著二條魚,滿載而歸!

晚上吃烤魚!

魚是荊無命處理的,他常在野外吃魚,處理東西比羅敷處理的好多了,回去之後就開始扒拉他的窩,扒拉出一塊比較鋒利的石頭開始刮魚鱗,給魚開膛破肚。

……原來是個還生活在石器時代的小少年。

羅敷饒有興趣地去看他那一堆各異的東西,並猜測著作用:這個是石手斧,砍樹枝用的,那個是木矛……是不是可以拿來挖樹根?

總之,還蠻厲害的。

魚烤好了,撒上羅敷從客棧廚房順的鹽,薄薄撒了一層,味道很是不錯。

她想:如果這時候有張二的醬料就好了。

少年吃得臉上紅撲撲的,眼睛也眯了起來。

把魚肉吃得乾乾淨淨後,他一點兒都不浪費食物,把魚最中間的那根主刺扔到火了烤了,還殷勤地拿給羅敷吃。

羅敷很疑惑:“這個可以吃麼?”

少年的嘴裡叼著一截魚骨,點點頭,哢哧咬了一口,在嘴裡哢哧哢哧地嚼嚼,聽聲音是非常脆的。

羅敷嘗了一口,有點驚訝。

魚骨裡的油脂居然還蠻豐富的,烤脆了之後吃很香的。

他們兩個像是一大一小兩隻吃魚貓,讓魚得以在他們肚子裡獲得全屍……

吃飽喝足,炭燒暖,上炕,睡覺!

少年又依偎在她胳膊旁邊睡著了,到了半夜,又無意識地抱住了她的胳膊。

不缺炭,也不缺吃的,冬季裡蚊蟲絕跡,屋子後麵還有溪流可隨時取水,如此一來,隻是小住的話,這裡的生活還蠻不錯的嘛。

羅敷白日起來,先是打坐,翻開秘籍細心揣摩新武功,到了中午就去後山抽暈幾條魚,下午收拾收拾屋子,或者去取水燒熱,洗頭發,擦身子。弄完這些後,她會和荊無命待在一塊兒。

他%e8%83%b8口的傷勢漸漸好了,羅敷就把自己的短劍給他,指點他一些

練劍的訣竅。

他果然是個劍術上的天才。

天才是不需要套路的,成套的劍法在他麵前完全沒有用,他一握到那柄短劍,就好似立刻知道要怎麼用。

羅敷用匕首和他過招,他固然完全沒有內力,沒有章法,也沒有穩固的下盤,但他已經能夠憑借本能,抓住最適合出手的機會。

內力可以練,章法可以學,穩固的下盤可以通過紮馬步來得到,但這種天生的戰鬥本能,敏銳的觀察力和絕對奇詭的出手,卻是多少人苦練了一輩子都沒法做到的。

這就是天賦,再過十年,他必定是這世上劍術最高的人之一!

羅敷有點高興,摸摸他的頭。

荊無命也很高興,他抱著羅敷的秋水劍睡覺……當然啦,是一邊抱著秋水劍,一邊抱著羅敷的胳膊。

十天的時間轉眼過去,外頭鬨得天翻地覆也好,羅敷在這裡美滋滋的過日子。

她又一次拆了繃帶,幫荊無命看看心口上的鞭痕。

差不多已經開始結痂了。

羅敷笑道:“傷快好了。”

少年聽見這話後,肌肉忽然又緊繃了一瞬,有點痛苦似得緊張起來。

羅敷:“嗯?怎麼了?”

少年怔怔的,說:“我沒事。”

羅敷又幫他把繃帶裹好。

這一天晚上,荊無命卻睡得很晚。

他一直在觀察羅敷,仔細地聽她的呼吸聲,確認她睡著之後,他悄悄地爬下了炕,帶著秋水劍,悄悄地從屋子裡走出去,找了個有月光照射的小角落,慢慢地解開了自己的上衣,解開了繃帶,露出了%e8%83%b8口猙獰如蜈蚣爬過的鞭痕。

他低下頭看了看,麵上全無表情。

荊無命忽然用左手拔出了秋水劍,反手一劍,用力地劃開了自己原本已經結痂的傷口!

鮮血順著劍身緩緩落下,少年蒼白的手背驟然暴起青筋,五指死死地攥住了劍柄。

但他的臉上還是一丁點表情都沒有。

第186章 番外一(一更)

少年荊無命麵無表情,冷酷地,殘忍地,像是在虐待彆人一樣,惡狠狠地虐待著自己!

殷紅圓潤的血珠,已流過了寒光森森的劍身,將黃金的吞口用血線切割開,又順著少年蒼白的,顫唞的,青筋迸起的手臂。

他的呼吸聲也是顫唞的,帶著壓抑又苦痛的悶哼,連眼角都已經不受控製地變紅。

在原本的世界線中,已經完全成熟的殺手荊無命,能麵不改色地將李尋歡的飛刀一掌拍進自己的肩胛,完全廢掉自己一條手臂。

那時候他已完全成熟了,冷如冰雪,硬如岩石。

現在,他卻還隻是個孩子,再能忍痛,也還是未曾經過太多血淋淋的戰役。

荊無命緩緩地收劍。

他的準備很充分,先是從腰間摸出一塊乾淨的布來,把流淌在身上的血擦乾淨,又控製著自己的動作,小心翼翼地把傷口重新裹起來,血立刻滲出,白色的布條上暈出一點血紅色來,他麵無表情地盯著看,眼珠子都沒動一下,像石頭一樣。

然後,他又把秋水劍上上下下都擦得乾乾淨淨,把擦血用的那塊棉布藏在了不易發現的柴火堆中,想著明天直接燒掉。

做完這一切後,他慢慢地,輕輕地走回了屋子。

他痛得很,又累得很。

現在,他隻想暖暖和和地躺回去,先窩在她身邊睡一會兒。

想法是很好,但他一回去就被羅敷摁住了。

——羅敷是什麼人?她能真的睡死過去,連身邊的這小鬼偷偷跑出去也不知道麼?假如那樣的話,她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荊無命一動,她就感覺到了,他偷偷摸摸地穿上衣服出去,她也知道。不過,大半夜出去嘛,有可能是因為晚上水喝多了,難道羅敷要跟著出去?

這顯然也是不可能的,所以她動也沒動,眯著眼躺著,迷迷糊糊又快睡著的時候,就聽見了他輕的和小貓一樣的腳步聲,再走幾步……不對,有血味,呼吸聲在發抖……還帶著一點哭腔。

他爬上榻來的那一刻,羅敷冷不丁伸出手,迅速地點住了他的%e7%a9%b4道。

少年渾身一僵,瞳孔收縮,立刻就要栽倒。下一秒,他卻被羅敷輕輕一托,橫抱著放在了榻上。

“嗤”的一聲,火折子亮起,照亮了少年蒼白到一絲血色都沒有的臉。

羅敷挑眉瞧他。

少年蒼白的臉上全無表情,瞳孔卻已緊緊收縮,像是應激了一樣,渾身肌肉不受控製地縮緊,突然發出了一聲壓抑的痛呼。

羅敷伸手解開他的裡衣,去查看他的傷口……血已經把繃帶給完全浸濕了,羅敷的心裡“咯噔”了一聲,想到了一種可能,她立刻解開繃帶,果然看到了利器劃過的痕跡。

少年陷入了僵直狀態,一動不動。

羅敷的臉沉了下去,道:“你剛剛出去,就是為了給自己來一劍?”

少年張了張嘴,嘶啞且斷續地說

:“我……不……對不起。”

羅敷氣不打一處來,冷聲道:“為什麼這麼做?”

少年的瞳孔痛苦地顫唞著,%e8%83%b8膛忍不住劇烈地起伏了幾下,喉嚨裡發出一聲奇奇怪怪,令人不太好理解的嗚咽聲。

羅敷:“…………”

羅敷輕輕在他麵上摑了一掌,板著臉道:“說人話。”

少年的眼睛睜得大大的,死灰色的瞳孔死死地盯著她,臉上的表情變了又變,一會兒委屈,一會兒又變得凶狠而恐懼,連眼瞼下的肌肉都在微微發抖。他渾身僵直地躺在火炕上,手卻已不受控製地攥成了拳頭。

羅敷:“…………”

羅敷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道:“我真不知道該怎麼對你。”

她的確是不知道的。

她沒有養過小孩子,就算覺得他像一隻小貓,可羅敷上輩子也沒養過真正的小貓。

如果他是個大人的話,做出這種主動自殘的行為,羅敷現在一定已經原地起跳,先抽他兩個大耳刮子,然後再罵上半個小時不帶重樣的,把他罵得狗血噴頭!^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可是他不是,他是一隻情緒和思維都奇奇怪怪,十分抽象的小動物,天生天長,獸性大於人性……羅敷本就沒法子很理解他的舉動。

自傷大概並不是小獸的本能,趨利避害才是小獸的本能。

她的確不知道該拿他怎麼辦,對這麼小的小孩子,她既不能打罵,又不能威脅,更不能信口拈來地說些可以拿捏住他的話——這些話可以對大人說,對一個孩子卻不能這樣,這樣對他太殘酷了。

她坐在炕上,雙手抱%e8%83%b8,一言不發。荊無命卻已在這種令人不安地沉默中發起了抖,好像在冰天雪地裡被凍得縮瑟一樣。

他死死地盯著她,在感覺到自己可以動了之後,僵硬地伸出了手,輕輕,輕輕地拉了一下她的衣袖。

羅敷:“嗯。”

少年嘶啞又虛弱地說:“不想……讓傷好。”

羅敷道:“為什麼?這樣不痛麼?”

少年的眸光閃了閃,聲音有點悶悶的:“……傷好了,你就要走了。”

羅敷怔了一下,目光下意識地落在了少年臉上。

十一二歲的少年,生活在叢林中,全然不懂得人類社會半點法則的小獸,他還沒學會眼神的閃躲。所以他仍然仰著頭,死死地盯著羅敷,半點不肯移開,那雙眼睛妖異而邪惡,一直盯著人看的時候,會讓人覺得冷到了骨髓裡。

他的眼眶卻紅通通的。

羅敷沉默了一下,伸手摸了摸他的臉,放緩了語氣問:“我什麼時候說過,上好之後就走了?”

少年的瞳孔忽然又慢慢擴散,變成了一片朦朦朧朧的死灰色,他低低地道:“你說過……在我傷好之前不會走。”

所以,傷口一旦好了,她就要離開了。

他不要這樣。

他不想這樣。

他急得團團轉,不知道怎麼才能把她留下來,他的大腦很空,

完全不會耍心眼子,隻能想到這樣的法子來留下她。

——既然傷好了她就要走,把隻要傷口不好,她就不會走了。

羅敷:“…………”

羅敷看著眼眶紅通通的少年,忍不住吐槽了一句:“你的邏輯學的還真好啊……”

少年眨了眨眼,沒聽懂。

羅敷瞧著他茫然的表情,總覺得他似乎快要出現蚊香眼了,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道:“你是一隻很笨的小貓。”

荊無命點點頭。

他完全沒在意羅敷說什麼,隻是放鬆下來了——因為她看起來不生氣了。

羅敷:“…………”

羅敷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她瞧著這小少年,柔聲道:“你傷好了,我的確要離開這裡,但是,我們可以一起離開。你願不願意和我一起離開,以後管我叫姐姐?”

少年的眼睛倏地亮了起來,用力地點了點頭……這動作又牽動了他新鮮的傷口,他的臉色又蒼白了一瞬,強忍著沒發出任何聲音。

羅敷瞪了他一眼,說:“現在知道痛了?”

少年露出了做錯事一樣的表情,小心地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角。

羅敷長歎了一口氣,又重新幫他上藥包紮,少年乖乎乎地跟她說:“對不起。”

羅敷又瞪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