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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道上前前後後的人目光齊刷刷轉向了上官金虹……上官金虹的麵容卻依然隱在鬥笠之中,令人看不真切。

——喜怒不形於色,這本是一個上位者的基本素養……可是誰若是能被人當眾啪啪啪狂抽

大巴掌還能忍的住不發火,那就不是喜怒不形於色,而是一隻忍氣吞聲大王八了。

一個人忽冷笑道:“對著女人吮癰%e8%88%94痣,搖尾乞憐,荊無命,昔日你也是英雄少年,如今卻甘願做女人的狗,自甘墮落,恬不知恥!”

此人頗為蒼老,一頭蓬亂的白發,一張臉卻是慘綠色的,奇形怪狀,詭異至極。這綠臉人的身上也穿著一件緄著金邊的杏黃衣衫——他也是金錢幫的幫眾之一。

他叫唐獨,人稱“毒螳螂”,使得是一柄劇毒的螳螂刀,此刀淬毒十分厲害,見血封喉,絕無生還。

去年九月,荊無命左臂恢複後,泄憤一般連殺金錢幫七個舵主,差點沒把金錢幫的各大分舵給殺穿了。這些位置空下了,自然要補上去,唐獨就是新任的金錢幫第三分舵舵主,也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高手。

在這個時候站出來痛罵荊無命,難道唐獨不怕死?

還是說他有非人般的自信,認為自己的那一柄螳螂刀,能敵得過這一對狗男女?

這當然都不是,唐獨有自己的小九九。

君辱臣死,此刻難道不是在幫主麵前表忠心的最好時機?誰人敢在上官金虹麵前如此放肆?這場麵十幾年無人見過了,以至於居然沒有彆人比他反應快,哼哼……

他也不擔心自己真的會死,打狗也要看主人,幫主就在身後如定海神針一般站著,就算荊無命真的出手,他死了,那豈非就是在當麵複刻去年九月的事情?幫主怎麼可能會容忍這樣的事發生!

唐獨的心思轉的非常快,於是,他立刻就站了出來,幫主身份貴重,不可破口大罵,他卻可以替幫主罵!

唐獨重重地一口啐在了地上!

白馬“寒酥”的背上,羅敷的神色卻沒什麼變化,她斜眼睥睨唐獨,%e5%94%87角勾起微笑,輕慢地道:“少爺,你聽,他在罵你呢。”

荊無命緩緩抬頭,目光慢慢滑到了唐獨臉上。

憋悶,難受,呼吸不上來,想要嘔吐……一種渾身顫栗,渾身不適的感覺頓時爬滿了唐獨的全身,他臉上的表情霎時有點僵硬,幾乎是下意識的,他“鏘——”的一聲,將螳螂刀擋在了身前。

做完這個動作之後,唐獨就開始後悔了……這似乎顯得他被荊無命的殺氣給嚇到了,動作未免有些落了自己的氣勢。

羅敷道:“少爺,你瞧,這人的臉是綠色的。”

唐獨:“…………”

唐獨冷笑。

羅敷淡淡道:“少爺,我想知道,這人的血是不是綠色的,你知道怎麼做吧?”

唐獨的冷笑僵在了臉上。

荊無命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旋即,他已淩空躍起,如一隻捕獵的黑豹一般輕巧落在地上,站在了唐獨麵前。他的左手立刻握在了劍柄之上,充滿死氣的雙眸死死地盯著唐獨,一步一步地逼近著。

唐獨下意識地想後退!

但不行……他不能後退……此刻後退,他豈不是跳出

來滅自家威風?即便能活,幫主秋後算賬時也會一刀剁了他!

不……不……幫主就在他身後,即便他落於下風,幫主也絕不會坐視不理的!

唐獨怒道:“無恥叛徒,納命來!”

“來”字還未落下,他掌中那一柄螳螂刀已橫劈而出!

他的刀竟也快得很!

這樣快的刀,再加上見血封喉的劇毒,也難怪此人可以縱橫江湖數十年,才進金錢幫不到一年,就可直升舵主了。

荊無命那雙死灰色的眸子還在原地盯著他……未必在原地!

二人的身形交錯而過,荊無命半蹲著身子,他的劍不知道何時已出鞘了,劍尖朝著斜上方向撩去,薄而窄的劍身微微鳴顫著,發出一種細微的,習劍之人都很熟悉的聲音……

劍尖之上,一串鮮血正在落下。

荊無命緩緩站起身來,垂頭盯著自己劍劍上的血,冷冷道:“原來你的血不是綠的。”

他緩緩回身,唐獨脖頸上的血線驟然噴發,他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脖頸,狂吼著撲倒在地,死掉了。

荊無命的劍立刻回鞘,做出一副不想在繼續殺人了的樣子。

但隻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他殺完人後,總是立刻會收回劍,這樣彆人就會認為他殺意已消,就會難免心頭放鬆一點,也更有利於他下一次拔劍殺人。

所有穿黃衫的人都感覺自己的臉上被抽了一個大大的巴掌,出離的憤怒了!

可是——這又有什麼辦法呢?上官金虹養他的時候,就沒想過要他有廉恥心啊。

一條狗會咬人會搖尾巴就好了,何必懂什麼禮義廉恥?於是他真的什麼都不懂,天生天長,以天為被以地為席,他愛誰,他就對誰搖尾巴,把人命捧給她討好她……才不管彆人怎麼想。

現場一片寂靜,眾人的目光都有意無意地去瞧上官金虹,似乎是在想:他居然沒有出手救唐獨?

金錢幫這種組織,死個舵主那是令人彈冠相慶的事情,唐獨死了就死了,並沒有會同情他,大家隻不過是在想:打狗也要看主人……可這主人居然不動?這可不像上官金虹的作風,再聯想到上官金虹一直拖著和李尋歡的決鬥……這……

眾人目光交彙的中心,上官金虹的鬥笠仍然遮住了他的大半張臉,叫人瞧不清他的表情。

羅敷冷冷瞧著“上官金虹”。

唐獨出頭,其實是不在說好的計劃之中的……他們做戲的計劃其實很簡單,就是羅敷出言挑釁,然後“上官金虹”當麵想把牆角再挖回去,兩個人拿著荊無命當拔河繩角力一翻,最後打起來……

結果忽然蹦出來個傻子要出頭,這下好了,戲亂了……這“上官金虹”好像也不知道現在該說什麼台詞了,而少爺這個小傻子不會現場發揮,他隻會現場發瘋!

得,還是她趕緊續上吧!

羅敷居高臨下地坐在馬上,淡淡道:“這把劍,是上官幫主求古大師為我家少爺所鑄,果然是好劍……少爺,你還不上前去

,對上官幫主道謝?”

荊無命就站在他的新舊主人中間。

於是路兩旁的人的頭就都很微妙地轉動了一下角度,去偷偷地瞧這青年男人。

從前,在沒鬨出來叛幫事件的時候,荊無命在江湖上也是個相當有名的人,許多人都見過他,那是他還是個處於成熟與未成熟之間的青年,略微有點青澀。

如今,許多人都已看出,他雖然還是很年輕,但已被催熟了。

有人心道:豔福不淺啊……

又有人心道:他生得雖然不錯,但也不是頂頂英俊,臉上還有傷疤,這天下第一美人怎麼偏偏看上了他?

處於目光交彙中心的荊無命眼睫毛顫了一下,小臂上的肌肉不受控製地縮緊,他緩緩抬頭,麵上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了一種極度疲勞後驟然緊張起來的痛苦。

上官金虹忽然語氣平平地道:“你要謝我?”

荊無命沉默良久,道:“是。”

上官金虹又道:“你打算怎麼謝我?”

荊無命不說話了。

上官金虹不緊不慢,語氣平平地道:“過來,既往不咎。”

這話語是這樣的平淡,但那平淡中,卻又好像有著一種神奇而妖異的魔力,這種魔力令人想到了上官金虹的步伐……他走路的節奏,會讓人很想跟在他身後……

荊無命霍然抬頭,死死地盯住了上官金虹!?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所有人都瞧見他的瞳孔在顫唞!他在猶豫,在猶豫,他在猶豫!

是了……畢竟上官金虹是他的養父,他在上官金虹的宅邸中被養了十年。

十年,就是一條狼也早都養熟了。

狼在碰到女人的時候固然會發倩,會被愛火衝昏頭腦……但他們已經在一起快要一年了吧?算上勾勾搭搭的時間,恐怕已經一年半了,想來他也已經從那種頭腦發熱的狀態裡走出來了?

上官金虹的目光放在了荊無命的手上。

荊無命原本握著劍柄的手忽然痙攣了一下,然後不受控製地離開了劍柄,垂在了腰側。

羅敷的臉忽然沉了下去。

半晌,她卻嫣然一笑,露出一種貓一樣惡毒而悠然的表情,輕柔道:“少爺,你是不是知道誰殺了上官幫主的好兒子?”

荊無命渾身一震,整個人像是被一條鞭子惡狠狠地抽了一下。

而上官金虹的表情卻仍然是平靜的……平靜到簡直像一張麵具!

羅敷那張櫻桃一樣鮮豔的嘴%e5%94%87中吐出了殘酷的命令:“過去,去告訴上官幫助,是誰殺了上官飛,是怎麼樣殺的!”

荊無命的臉上浮現出一種極度痛苦與無措的表情。

羅敷卻連一眼都不看他了,荊無命一動不動地立在原地,這兩位在他生命中占據了極重要地位的主人卻……卻始終沒有任何一人憐惜他。

那種必須服從命令的天性在此刻發揮了作用,荊無命在原地晃了晃,忽然一步一步地朝上官金虹走去。

有人心道:

這樣的女人,我可不敢要……她會把人折磨死的!

就在這人心中有一搭沒一搭地腹誹時,他忽然聽見了極其細小的風聲——漆黑的蠍尾鋼鞭好似一條縮著身子驟然出擊的毒蛇一樣,尾針朝上官金虹的脖頸叮去!

黑蛇快如閃電般躥過荊無命的耳側,殺氣如呼嘯的山海!

枯梅大師的雙眸中閃過驚異的光——與一年前相比,她的武功居然已進步到了這個程度?這一鞭之威中隱藏的內勁如此之深厚……這一鞭,如果要她去接,能接得住麼?

——她的武功既然已到了這種地步,的確已夠格和上官金虹硬碰硬了。

高亞男也已驚呆了,她是見過羅敷殺死石觀音的英姿的,那時她已認為羅敷是天下罕見的天才……如今再看,她的武功比之去年六月,又已精深到了不知何種地步!

一抹金光閃過——雙環!這是子母龍鳳環!二十年未曾出手過的子母龍鳳環,居然在今日重現,居然在這樣一場大戲之中重現!而且他居然一出手,就是雙環中最險之又險的一招——龍翔鳳舞%e8%84%b1手雙飛!

羅敷自馬背上一躍而起,厲聲狂笑:“來得好!”

長鞭呼嘯,金環飛舞,漆黑長鞭化作活蛇,忽然一口叼住了母環,又一尾打掉了子環……上官金虹的臉仍然平靜,可是雙眸中卻出現了驚駭的神色——嗯?等等,驚駭?

蠍尾鞭已至上官金虹脖頸之上!

黑蛇如同蟒蛇繞枝,緊緊地纏在了上官金虹的脖頸之上,上官金虹的咽喉中忽然發出一聲可怕的,極其可怕的慘嚎聲,雙目變成了血紅色——鞭身上那些可怕的倒刺,已全部咬進了他脖頸的血肉中!

這本就是一柄極其殘酷恐怖的武器!她生得如此美麗,但死在她武器之上的人才能真正明白她的心——她殘酷的,不可違抗的意誌!

上官金虹隻痛苦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