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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也說不好的事情。

羅敷明知這一點,卻仍然那般對待了宮主,隻因為她不喜歡受氣。宮主莫名其妙,三番兩次要下狠手殺她,她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沒直接剁了她,已經算是很考慮小老頭的武力值了。

況且,小老頭博覽天下武功,又是個殺手組織的頭目,這種組織實在是危險,實乃江湖大忌,不可留,絕對不可留!

真要打小老頭,也可以動腦子嘛……比如說近來東南海域上新興的海盜史天王,就很合適……

心念這麼一轉,羅敷便對宮九道:“那就多謝九公子了,還請九公子在羅園小住,咱們明日切磋功夫。”

宮九佁然不動地坐著:“哦。”

羅敷:“…………”

宮九:“…………”

羅敷:“………………”

宮九:“………………”

宮九忽然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又拿出一個寶匣來,慢慢打開,推到羅敷麵前。

羅敷一瞧,寶匣中放著一朵用冰玉雕就而成的玉蘭花兒,冰魂素魄,積雪封霜,甚是美麗。

羅敷正要說話,宮九卻已經站起來了,逆著光道:“我走了。”

說著,抬腳便出,然後對著芙蓉香榭門外三條不一樣方向的路遲疑半天不知道往哪裡踩,玲玲道:“九公子請同我來吧。”

宮九走了。

荊無命一直和羅敷並排坐在一起,冷冰冰地瞧著宮九,越瞧覺得越不對勁,越聽覺得越不對勁,此刻瞧見了這冰玉蘭,又艱難地思考了一小會兒,終於算是回過味兒來了。

他!他!他對羅敷有壞心!

想到不久之前宮九在羅敷麵前做過的事,他又一次氣瘋了。死灰色的瞳孔收縮顫唞著,觸手一樣的殺氣陡然爆發出來,根本壓不下來,在屋子裡狂魔亂舞,把路過的人全嚇跑了,連在屋頂上曬太陽的楚留香都受不了了,摸了摸鼻子,跳下來找陸小鳳喝酒去。

第130章 (一更)

氣壞的荊無命像極了一灘奇形怪狀的觸手貓,亦或者像……海葵或者海百合什麼的,總之殺氣在亂舞,亂舞之中還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委屈——要是羅敷準許自己殺他,那他估計是不會無能狂怒成這個樣子的。

羅敷又一次驚呆了,她簡直從來沒見過他這個樣子。

沒有辦法,隻好關起門來好好哄一哄。

羅敷把人拖進暖閣,伸手去捏他的臉,荊無命驟然回神,一雙灰眸惡狠狠地盯住了她,隨即一伸手,把暖閣白天裡放著的小幾和幾上的一堆瓜果茶飲全給推地上去了,劈裡啪啦碎了一地。

羅敷失笑:“你是貓麼?喜歡把東西推地上摔碎?”

荊無命冷冷地不說話,伸手就扯羅敷的衣裳。

羅敷睜圓了眼:“這衣裳我好喜歡的,你賠我,嗯……不準這樣對我……”

荊無命扭曲發狂般地說:“你是我的女人,我想怎麼對你就怎麼對你!”

羅敷氣得嗷嗚一口就咬上了他的脖頸。

殺氣觸手默默地縮回去了,又變成了一團不知所謂,莫名其妙,沉默冷酷的青年殺手。

羅敷把門關起來的時候,時間還未過中午,此時此刻,玉兔東升,萬籟俱寂,黛色夜空之中有一顆明亮的孤星。

羅敷渾身上下都被月光浸透,比雪更白,比玉更潤的身體上透出一種幸福而溫暖的暈紅,但肚子卻是乾癟的,她餓得眼冒金星,虛弱地大罵荊無命不是人。

玲玲去廚房猛火快炒了幾個菜,廚房裡又有一直備好的東西,七七八八擺了三層大食盒。

玲玲敲了敲門。

門“吱呀”一聲被拉開一條縫,裡頭鑽出一條觸手……啊不,一隻蒼白修長的手。

玲玲:“…………”

玲玲把食盒遞過去。

手拎著食盒縮了回去,“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玲玲:“…………”

玲玲心道:怎麼感覺荊少爺變得更陰暗了……

她歪了歪頭,覺得這是羅大姑娘應該解決的事情,於是很老成的負著雙手,轉身走了。

屋子裡的羅敷歪在圈椅上,圈椅正對著的,是一麵鏡框上鑲滿了翡翠和珠寶的鏡子。

明月般的水銀鏡麵足足有一人那麼高,照映出屋子裡的擺設,顯得又幽深,又神秘,像是什麼通往鏡宮世界的入口一樣。

這麵奢侈的大鏡子,正是從石觀音那裡收來的戰利品。

她懶洋洋地歪在椅子上,麵色暈紅地瞧著鏡子裡的自己,鏡子裡的那個美人釵橫鬢亂,烏發像是雲海中升騰的霧氣,散落在她身上,她細細去看自己身上的那三道傷疤——一道在腰側,一道從腹部往上直達心口,還有一道橫在%e8%83%b8脯上。

羅敷盯著自己%e8%83%b8脯上的傷疤,又輕輕上去撫了撫,%e5%94%87角勾起了一抹自得的微笑。

她又忍不住想:我現在這樣對鏡自照的行為

,是不是和石觀音本人有點像呢?

當然,話也不能這麼說,因為她並不是自己把圈椅放在鏡子前,也不是自己要這樣坐在鏡子前的,這一切都是荊無命的小愛好。他出去取食盒,就把她抱到這裡坐下來,讓她瞧著自己身上發生的一切,也記住自己身上發生的一切。

他今天相當瘋,大約是因為他看出了羅敷的憐惜與安撫之意,因此才故意趁著這機會得寸進尺。

……真是個天生的大壞種!

荊無命拎著食盒回來了,打開一層層把食物取出來。

此時已過立春,正值雨水節氣,這時節是吃蚌肉的時節。食盒裡裝了一碟蚌肉金花菜,一碟蚌肉燴豆腐,又有一碟薺菜炒年糕,一碗薺菜鮮肉%e9%b8%a1湯小餛飩,一碟涼拌菠薐菜;一碟切得很薄,裹上蛋液煎的豬油玫瑰糕,一壺融了黃糖的鮮豆漿,一壺蓮心茶,算是很清淡的菜色。

荊無命隻穿了條褲子,赤著腳在地上踩,羅敷更過分,就這麼白生生地窩在圈椅上,懶洋洋道:“少爺,拿件衣服給我嘛。”

荊無命瞧了她一眼,鑽進暖閣翻箱倒櫃,翻出來件……紗衣。

羅敷:“…………”

羅敷道:“這是罩在深衣外頭穿的,你這樣拿給我,我怎麼穿?”

荊無命冷酷地道:“就這樣穿,要不然就不穿。”

羅敷:“……壞種!”

荊無命的眼角流出一絲滿足的愉悅來。

羅敷餓得狠了,與荊無命一塊兒,把桌上的東西都吃掉了,這時,又有人敲門來送洗澡水,羅敷又舒舒服服地洗了個鴛鴦浴(中途還是很警惕的),洗完澡後,這才安安心心地鑽進暖閣睡覺去。

第二天她起的並不早,醒來的時候,荊無命已經在芙蓉香榭的院子裡練了一個時辰的劍了。

她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穿衣洗漱打辮子,收拾好出來的時候,發現陸小鳳和阿飛都過來了,正在西廂那一頭吃早點。

荊無命今天居然很罕見地沒有對阿飛散發觸手殺氣進行騷擾,大約是因為他終於發現阿飛並不是情敵吧……

阿飛麵無表情地吃掉盤子裡的最後一口食物,從他的神情上,反正是瞧不出他此刻心情如何。

倒是陸小鳳,頂著兩個巨大的黑眼圈,手都在發抖。

羅敷問:“你怎麼了?”

陸小鳳瞪著她!

羅敷:“…………”

羅敷莫名其妙地說:“我又沒惹你,最近也沒拽你胡子……你做什麼這樣看著我?”

陸小鳳板著臉道:“那個什麼什麼宮九,和你什麼關係?乾嘛要住到羅園來?”

荊無命聽到“宮九”兩個字,又開始陰暗地散發殺氣。

阿飛:“…………”

羅敷:“…………”

陸小鳳:“…………”

羅敷道:“就是那個正月十五在燈市上要暗算我的那個人嘛……”

她很嚴肅地balabala說了一堆

,大意還是:宮主精通神秘失傳武學,性情驕縱打扮華美,卻完全摸不透來曆,背後應當有神秘組織,宮九是她的義兄,又是太平王府的世子,這神秘組織與宮九之間是否有聯係呢?暗算事件也必有後續,總之,這條線索很重要,先留下來吧!

說得十分有道理。

陸小鳳痛苦地抱住了腦袋。

羅敷更覺得古怪了,問:“等等,你難道不好奇這個神秘組織?”

陸小鳳虛弱地說:好奇……好奇,可是……”

羅敷道:“可是什麼?”

陸小鳳像是回想起了什麼不堪入目的回憶一樣,抱住腦袋晃來晃去。

羅敷:“…………”○思○兔○在○線○閱○讀○

羅敷試探著問:“你……你瞧見宮九的……另一麵了?”

陸小鳳跳起來:“原來你知道啊!怎麼不提前告訴我,嚇死我了!”

羅敷:“…………”

羅敷道:“我昨天見過他之後就去忙著了呀,沒空說,彆人沒告訴你麼?”

陸小鳳道:“彆人指誰?”

羅敷:“無容。”

陸小鳳:“…………”

羅敷:“…………”

陸小鳳:(個_個)

羅敷:(個_個)

羅敷小心翼翼:“……你們都不聊天的麼?”

陸小鳳皺了皺眉,若有所思地道:“……這對話怎麼總覺得在哪裡發生過?”

羅敷:“咳咳咳。”

陸小鳳尖銳爆鳴:“不對!不是這個問題,我的天呐!你想想辦法吧,我昨天睡覺睡得好好的,他突然拎著條鞭子衝進來……你明白麼,還是高仿你的蠍尾鞭那種樣式,我還以為他要打我!結果他滾在地上就要我抽他!”

阿飛如遭雷擊!

他看看陸小鳳,再看看羅敷,最後看看陰暗至極的荊無命,終於發覺這個紅塵世界比他想象的還要複雜很多很多……

羅敷忍不住捂著肚子哈哈大笑,差點笑跌在地,陸小鳳板著臉,陰沉地瞧著她。

羅敷一邊笑,一邊道:“所以,你抽他了麼?”

陸小鳳嘿嘿冷笑道:“他連我祖宗十八代都給罵遍了,你猜我抽他沒?”

羅敷又開始哈哈大笑,揶揄道:“那不是很好嘛!他滿足了,你也沒有什麼損失。”

陸小鳳又一次抱住腦袋,痛苦地說:“可是……可是……嗷!你乾什麼!”

羅敷拽著他的小胡子,無辜地眨了眨眼,道:“可是什麼?你不會覺醒什麼新世界的大門了吧?”

陸小鳳:“…………”

陸小鳳捂著胡子不說話了。

……他還真的感覺到有邪惡的滿足感,蒼天啊!

羅敷:(個_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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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小鳳虛弱地道:“所以,他要住多久?他似乎真的很喜歡你那條鞭子,你不怕他半夜摸過來找你麼……少爺,乖!不要散發殺氣,說正

事呢。”

羅敷滿不在乎地道:他抬腳都不知道往哪個方向走,一天迷路八十回,他半夜來找我抽他?我看他夠嗆,他明明就是找到誰禍害誰。”

這時,玲玲走了進來,莫名其妙地道:“姑娘,九公子好像迷路了,不在屋子裡,也沒來芙蓉香榭。”

陸小鳳:“…………”

陸小鳳幽幽道:“你看人真準……”

羅敷:“那可不!”

結果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