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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嘴裡,說:“乖乖養傷我就告訴你……牙咬那麼緊乾什麼?這不是毒藥,是止血消炎的好藥,我廢那麼大勁兒救你回來,不是為了毒死好玩的……”

荊無命喉頭滾動,麵無表情地把那顆褐色小藥丸吞入腹中了。

於是接下來的二十多天裡,羅敷既沒有去找百花樓、也沒有去遊虎丘山,而是一心一意待在客棧裡,盯著荊無命恢複。

作為前期投資,那三顆「產後修複丸」全被塞進了青年男人的嘴裡。

他與羅敷達成一定的合作意象之後,似乎急於恢複,於是根本不在意羅敷給他喂了什麼,也根本不在乎自己每天在吃什麼,一絲不浪費的汲取著營養。

羅敷每次看到這人一臉淡漠死寂地把飯菜往下咽的時候,就會產生一種“這人是不是根本沒有味覺?”的疑問……甚至還很蠢蠢欲動,想往他飯菜裡丟點折耳根,看看他吃了會不會有什麼有意思的反應。

羅敷是苗族,不過她並不是湘西人,是貴州人,祖籍黔東南。

貴州嘛……著名的折耳根三兄弟之一,她從小就喜歡吃這種具有特殊味道的涼拌菜,結果自從穿越之後,她是連半根都沒見著……

姑蘇菜色很好、她很喜歡,不過偶爾也會想念用野生毛辣角做的紅酸湯魚、用糯米醃的侗家醃魚等,還有酸蘋果、苗家臘肉等等……

係統商城裡售賣的料理包裡倒是有折耳根……不過她現在身上沒錢,好不容易得來的5靈玉根本舍不得花在吃東西上,更不要提拿來惡作劇了。

窮啊……要搞錢啊!

羅敷幽幽地歎了口氣。

荊無命躺在榻上,霍然睜開了眼睛,他沒偏頭,但餘光也能瞥見羅敷。

羅敷換了件紅衣裳,腰間纏著兩條紅黑紋樣的苗織花帶,因一直待在屋子裡,頭發也沒好好梳,大辮子毛毛躁躁的,她抱著個猩紅軟枕、歪在羅漢床上,拿了本《小李飛刀秘史》打發時間,時不時發出一兩聲促狹的笑,百無聊賴地扭過來、扭過去。

察覺到了荊無命的目光,她撩起眼皮來,“嗯?”了一聲,問:“怎麼了?身上哪裡痛?還是餓了?”

荊無命盯著她手裡的書。

《小李探花秘史》。

小李探花……

全江湖隻有一個人能被稱作“小李探花”,這個人就是李尋歡。

李尋歡出生名門,十年之前在江湖上活躍,後來因情場失意,遠避關外。

李尋歡活躍時,荊無命不過還是個孩子,至多隻有十一二歲而已,那時他已被上官金虹收養,日日勤耕不輟地練劍。

上官金虹曾說:倘若小李飛刀重出江湖,必然是龍鳳雙環最大的勁敵!

荊無命嘶啞地問:“這是什麼書?”

羅敷挑眉:“荊少爺,你今天怎麼有心情同我聊著玩?”

荊無命的薄%e5%94%87緊緊抿著,死死地盯著羅敷手裡的書,敵意非常重。

羅敷看了看書封,又看了看荊無命:“……你想看?”

荊無命沉默了一會兒,點了點頭。

羅敷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奇怪,又問了一遍:“……你真的想看?”

荊無命的目光盯凝在她臉上,嘶啞地問:“我不能看?”

他和羅敷在一塊兒呆了十幾天,對她的行為模式自然熟悉……她從來不多問一遍的,這本《小李探花秘史》究竟藏著什麼秘密,難道她……和李尋歡有關係?

羅敷有點為難地瞧著荊無命,渾身是傷的青年麵無表情、冷硬地與她對視著。

過了好一會兒,羅敷歎了口氣,道:“好吧……你瞧著也不小了,並不是不能看這樣的東西……”

荊無命冷冷道:“你認為我是小孩子?”

羅敷把書丟給他,懶洋洋道:“我沒有這樣說。”

荊無命一抬胳膊,抓住了這本薄薄的書,他沒有再說話,坐起來半靠在軟靠上,安靜地低頭看起了書。

然後就看見了李尋歡從小到大一路散發湯姆蘇之氣,同無數人愛恨情仇,當然裡麵最亮眼的還是他征服他義兄龍嘯雲的那一段……

荊無命的表情肉眼可見地裂開了。

羅敷一直偷偷觀察他的表情,忍不住狂笑起來。

她一邊笑、一邊說:“我早就問過你了吧……還非要看,哈哈……哈哈哈……”

荊無命:“…………”

荊無命緊緊閉著嘴,一把扔了那書。

第14章

像這樣子的“秘史”,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什麼,雜七雜八一籮筐。除了《小李探花秘史》、還有諸如《楚留香不得不說之秘聞》、《陸小鳳隱秘記事》什麼的,亂七八糟,官府是見一次收一次。

這些著書買書的人,似乎還很知道柿子要找好脾氣的捏。

羅敷在書攤上看了一圈兒,也沒見到什麼《中原一點紅秘史》、《荊無命秘事》之類的書,看來寫書的和賣書的都知道,編排這種主角容易死得很清楚明白。

荊無命很顯然不具備什麼生活經驗,他根本沒看過這種地攤文學,因此才構成了這樣一個不大美麗的誤會。

不美麗,但是很好笑。

羅敷捶桌狂笑,荊無命一動不動地躺在榻上,緊緊閉著嘴,眼睛死死地盯著頭頂的床帳子。

怕人來尋仇,羅敷不敢把荊無命一個人扔在客棧裡自己出去玩兒,頂多在附近轉轉。

這一陣子,她每天窩在客房裡,都快無聊到開始數地上有多少塊地磚了,有這樣一個小插曲,她覺得很愉悅。

除此之外,她還重點觀察了一下荊無命的好感度變化。

這家夥的精神果然一片死寂,情感一點都不豐富,羅敷與他相處二十多日,他的好感度堪堪漲到40,換算一下關係,大概就是“看著很順眼的熟人”程度。

然後接下來就固定在這個數值,一動不動了。

他的好感度變化幅度最激烈的時候,是羅敷告訴他,給他吃的那種“止血消炎的好藥”,是拿來給大出血的產婦吃的,產後恢複的效果可好啦。

對方麵無表情地盯著她,似乎一點兒也不在乎她說了什麼,但是好感度忽然一下子掉了10,過了好幾天,才漲漲掉掉地回到了40。

羅敷發覺自己看見那個一動不動的好感度條,就會非常想做點什麼刷一下數值。

發覺這個不太好的苗頭之後,她索性直接把好感度進度條給關掉了。

對於自己認為可以合作、友好相處的人來說,把人當遊戲一樣去刷數值不符合她的原則,不過諸如無花那樣的人,進度條就可以留著,這樣可以實時監測對方心裡有沒有生出害她的想法。

在客棧修整了二十多天後,荊無命恢複得七七八八了。

這種能在江湖上混出名堂的年輕人,通常情況下`身子骨極為強悍,不僅忍耐痛苦的能力強,恢複得也快,隻要死不了,就能爬起來……不過這樣一身傷病的,年紀大點會怎麼樣就猶未可知了。

這一天,羅敷下樓拿了個包裹,一邊哼著“女兒愁,繡房躥出個大馬猴~①”,一邊推開了門,進了客房。

森冷的劍光如毒蛇般閃過!

羅敷停住了腳步。

劍尖停在她的鼻尖前,砭人肌骨的劍氣雪亮,映在她如墨般的眸子裡。

羅敷星眸微餳,撩起眼皮去看那個持劍之人。

這柄極輕、極薄的劍,被握在一隻修長蒼白的手上。荊無命精赤上身,如標槍般屹立不倒,他精悍、強壯、身軀穩如磐石、指節凸出青筋。

荊無命冷冷地注視著她。

羅敷嫣然一笑,忽然屈指在劍身上那麼一彈,劍身森然嗡鳴!

她含笑道:“荊少爺,好劍。”

荊無命緩緩地收劍入鞘,沒有說話——這可能是因為他分不清羅敷到底是在誇他還是在用諧音梗罵人。∫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羅敷又道:“看來你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

荊無命嘶啞地問:“計劃是什麼?”

這計劃自然指的是羅敷要釣出青衣樓隱藏的總瓢把子一事。

羅敷喜歡賣關子,不愛直說,她明明知道總瓢把子是霍休,卻非要說自己不清楚,隻是有懷疑,正打算找法子驗證一番。

她伸出手來,把玩自己垂在身前的辮子,微笑道:“我現在就要三十萬兩銀子,現銀,不要銀票,我們去霍氏錢莊存錢,給他們送生意。”

她一揚手,把手上的包袱扔給荊無命,荊無命眼睛都沒眨一下,一伸手拎住了那包袱,包袱一抖出來,原來是一身嶄新的黑色勁裝。

羅敷道:“不過你不可泄露自己是金錢幫的荊少爺,這一次,麻煩你給羅大小姐當個貼身侍衛吧。”

霍氏錢莊是霍休的產業。

姑蘇自古以來就是風流富庶之地,商業繁華,許多江湖上的豪富都是自這裡起家的。

這裡的錢莊也多,霍氏錢莊的勢力不小,除此之外,江南花家的大通錢莊生意也不錯。

霍休這個人最大的特點,就是死愛錢。一具僵屍落到他手裡,他能先扒了人家的舊衣裳賣兩個銅板,然後再把屍體煉出屍油來點燈。

這樣的人開錢莊,不搞什麼九出十三歸的高利貸,都對不起他這熱愛搞錢的腦袋瓜子。

此刻,霍氏錢莊的李掌櫃正坐在太師椅上,慢條斯理地喝著茶。

一個青年公子跪在堂中,苦苦懇求道:“李掌櫃,還請再寬限幾日吧!我手上現下不寬裕,但還有幾門子%e4%ba%b2戚,借了錢就來!借了錢就來!我家的地和織機收不得啊!”

江南的商業發達,有一半兒得歸功於紡織業上,這青年公子姓徐名聞,家裡幾代都是做紡織的,多少也算是有點家底。

不過徐聞不大走運,年初一場大火,把他家繡坊裡的織機全燒沒了。

他奔波了許久都沒借到錢,眼看祖宗家業就要毀在他手裡了,隻好咬咬牙來霍氏錢莊,拿著自家的地和未來要新買的織機做抵押,簽下了九出十三歸的高利貸。

這一貸就是噩夢,從此利滾利和滾雪球似得,莫說本金,就連利息都還不上。

如今霍氏錢莊的李掌櫃驟然翻臉,徐聞才明白……他們或許從一開始想要的就是自家的地和繡坊!

可明白了,又能怎麼樣呢?

霍氏錢莊家大業大,光是打手就不知道養了多少,能做高利貸這種黑心買賣的,就從來沒有善茬!

果然,那李掌櫃的聽了這話,“呸”的一口唾沫啐在地上,獰笑道:“每回問你都這%e5%b1%81話,難不成覺得咱們霍氏錢莊好欺負不成!來呀!去把他們家的房契地契都拿來,叫這小子畫押!”

幾個一直立在旁邊、身著勁裝的大漢立刻應聲而去,徐聞當即痛哭流涕,一邊抽自己巴掌,一邊翻著花樣罵自己求饒。

李掌櫃悠悠一抬手,揚聲道:“等等!”

那幾個大漢立即停了下來,恭敬地聽從吩咐。

李掌櫃瞧了徐聞一眼,嘿嘿一笑:“把他老婆也賣了,能多回一點錢算一點。”

幾個大漢齊聲道:“是!”

徐聞當即癱軟在地,痛呼狂罵:“你們不是人!姓李的,你不得好死!”

李掌櫃早被罵習慣了,根本不為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