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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妾為後(清穿) 韓金書 4397 字 2個月前

顯然這裡是早得了消息的。

寧翹同察哈爾博爾濟吉特氏下馬車後,周得勝就領著王莊的管事過來了。

寧翹四下裡瞧了好幾眼,環視一圈,這裡倒也是安置的不錯的,像模像樣的村頭莊戶,看起來像是安居樂業的樣子,沒有什麼城中那些鬥爭的波及。

多爾袞回來之前,寧翹就聽見些消息,好多王公大臣的莊地裡都是出了事的,倒是多爾袞的王莊這裡還很好。

他那裡也不止這一個王莊,彆的不止境況如何,但這裡還似不錯。

寧翹不禁在想,就連王府裡昨夜都受到了衝擊,這裡卻平安無事的。

這是巧合呢?還是無心的?實在是讓寧翹沒法不多想的。尤其是在知道紮魯特博爾濟吉特氏是那個布局的人後。

他們若是想要煽動流民作亂,是很容易的。那怎麼就偏偏放過了多爾袞的這個王莊呢?

就因為這裡關著紮魯特博爾濟吉特氏嗎?

紮魯特博爾濟吉特氏說是來養病的,其實就是被軟禁起來了。

自從多爾袞那裡查出是她後,原本就過得不怎麼樣的紮魯特博爾濟吉特氏待遇就更差了。

這是因為要見寧翹,才將她移到了乾淨些的屋子裡待著,不然的話,寧翹怕是要見到最原生態的軟禁牢房了。

寧翹進屋之前問了周得勝一句:“冬卉那幾個,怎麼樣了?”

那幾個丫頭應當也是被發配到這裡的。隻不知結果如何。

周得勝恭敬道:“幾個賣主求榮的醃臢奴才,不值得寧側福晉垂問。”

“奴才按照主子爺的吩咐,所有參與者已然杖斃。她們家中父母%e4%ba%b2眷,也都發配到北邊與披甲人為奴,永不能再回來。”

那就是要做奴才的奴才生生世世的。

周得勝道:“寧側福晉同紮魯特博爾濟吉特氏說話就好。旁人與您是說不上話的。”

寧翹也是隨口一問,沒想過真的要見那幾個。若不是這次的事情,寧翹本來是以為這一生都不會再聽見這幾個人的名字的。

知道了冬卉幾個的下場,寧翹淡淡看了察哈爾博爾濟吉特氏一眼,到底還是什麼都沒有說的。

倒是能看出來,紮魯特博爾濟吉特氏之所以還能留著性命,就是為著她要來見的這一麵,如若不然,隻怕也是早就被結果了性命的。

寧翹和察哈爾博爾濟吉特氏進去,周得勝和她們兩個帶來的人都在外頭候著。

紮魯特博爾濟吉特氏被鎖鏈給鎖住了,不能動彈,更不可能襲擊彆人。

她幾乎是被整個人綁在柱子上的,不能對彆人怎麼樣,更沒法自己結束自己的性命。

寧翹看見現在的紮魯特博爾濟吉特氏。

是個狼狽肮臟,卸下了所有釵環首飾的蒙古女人。

失去了華服的裝點,又在這王莊裡粗糙了這麼幾年,紮魯特博爾濟吉特氏顯然是蒼老了許多。

寧翹想起當初見到的那個紮魯特庶福晉,和現在這個滿麵皺紋看起來比實際年紀要大上許多的蒙古女人,幾乎是判若兩人。

紮魯特博爾濟吉特氏看見寧翹和察哈爾博爾濟吉特氏在她對麵坐下來。

她愣了好一會兒,才慢慢的回過神來。

她冷笑道:“我說呢,為何今日要將我打扮的乾淨,還要把我送到這裡來,原來是為了見你們。寧側福晉和察哈爾庶福晉真是貴人啊,怕是一時一刻也受不得我原本住的屋子裡的氣味吧。”

察哈爾博爾濟吉特氏坐在寧翹身側。她並沒有開口。

寧翹望著紮魯特博爾濟吉特氏,目光淡淡的:“你現在也並沒有收拾的很乾淨。”

隻這麼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像是擊碎了紮魯特博爾濟吉特氏眼中的光。

她一下子變得凶狠起來,眸中皆是戾色:“你特意過來,是要嘲笑我的嗎?”

寧翹望著紮魯特博爾濟吉特氏:“你害人性命,掀起這諸多風浪,如果僅僅隻是過來嘲笑你,那倒是顯得我太過於大度了。”

“你在這裡,也並非與世隔絕,用你自己的力量,也知曉了外頭的許多事情。凡走過必留下痕跡,凡事隻要做過,就一定會有風聲傳出去,被人知道是遲早的事情。”

“你也不是糊塗的人,這會兒看你神誌清醒,你應當也知道了,你所做之事,已經敗露。”

紮魯特博爾濟吉特氏倒是想發瘋的,奈何她在這裡,難得遇見一個正經說話的人。

照顧她的都是啞巴婆子,好不容易打通了與冬卉思敏思青幾個的關係,她也不能長長久久的和人說話,與人接觸都是很少的機會,她隻能抓住一切的機會來部署謀劃。

在那陰暗潮濕又臭又臟的房間裡惡毒的詛咒每一個人。

沒想到第一個這幾年來和她正經說話的,就是她想要置之死地的人。

“敗露又如何?”

紮魯特博爾濟吉特氏不顧鎖鏈,掙紮向前,隻可惜被禁錮住了手腳,拉扯上肩膀上都有些血跡出來,“一把石子投進湖中,哪怕隻是漣漪,也不可能沒有痕跡。那石子沉浸湖中,遲早有人會把它撈出來的。不可能不存在。也不可能因為我再也無法扔石子而結束。”

寧翹靜靜看著紮魯特博爾濟吉特氏:“你心裡恨什麼?”

寧翹指了指察哈爾博爾濟吉特氏,“是沒有和她一樣,名正言順的做察哈爾部的格格嗎?”

“若察哈爾部不曾歸順,不曾被俘獲,你該是你部公主的。你的年紀比她大,你額娘的身份地位卻不及她額娘的身份地位,哪怕是公主,想來也沒有她更尊貴。但公主好歹是公主,格格也是格格,比起你台吉之女的名分,是要強上許多的。”

“據我所知,當初皇上是提過此事的。但是讓你額娘給否了。你額娘做了淑妃,你成了紮魯特部台吉養女。你怎麼不恨你的額娘呢?”

第102章 弓弦

紮魯特博爾濟吉特氏聽著寧翹的話,將沸騰如熱焰的目光落在察哈爾博爾濟吉特氏的臉上。

這是她同父異母的姐妹。

她們的父%e4%ba%b2早就已經沒了。她們的額娘卻都各自改嫁,嫁給了旁人。或者準確的說,嫁給了她們父%e4%ba%b2的仇人。

紮魯特博爾濟吉特氏忽然就笑了:“你以為她的心中,就沒有恨嗎?”

“如果沒有恨,她為什麼要聯係察哈爾舊部,為什麼要有那樣大的野心,為什麼想要做察哈爾部的女首領?”

“若不是她哥哥是個廢物,現在的察哈爾部怎麼可能淪落至此?”

察哈爾博爾濟吉特氏並沒有打算擅自和紮魯特博爾濟吉特氏發生什麼溝通。

在寧翹讓她開口之前,她是不會主動開口的。

但沒想到紮魯特博爾濟吉特氏禍水東引,都到了這個時候了,還企圖將她拖下水去。

哪怕這件事已經過去一段時間了,就連三阿哥都快兩歲了,提起這事來,察哈爾博爾濟吉特氏心裡還是覺得有些汗顏的。

如今越是回頭看,越是覺得當初的自己十分的草率和魯莽。

她在察哈爾的那些年,事實上也並不安穩。

越是這樣不安穩的生活反倒是越發滋生了她的野心。

隻是在那裡,父兄皆在,沒有給她實現或者說碰撞野心的機會。

後來父%e4%ba%b2不在了,屬意的是兄長,察哈爾部日薄西山,她也無法做些什麼。福晉們都在憂愁著自己的將來和退路。

福晉們身邊都有部眾跟隨,財產奴才,這都是彆的部落搶奪的主要源頭。

如果她們不能找到一個強大的勢力依靠,那麼察哈爾部就會分裂成無數的勢力,然後相互爭鬥,沒有依靠,也很快會被其他的部落所瓜分。

這樣的生活,不會是渴望安穩的人所需要的。③本③作③品③由③思③兔③在③線③閱③讀③網③友③整③理③上③傳③

這樣的亂象,也不是察哈爾博爾濟吉特氏能夠整治好的。她深知她的實力能力配不上她的野心。

就算知道那個傳國玉璽在她兄長的手上,察哈爾博爾濟吉特氏也沒有辦法拿回來。

福晉們最終相中的便是後金的皇太極。

那會兒皇太極是後金的大汗,還不曾稱帝。但已經是最大的勢力了。將來的前途不可估量,如果一定要找一個依靠的話,那這個無疑是最好的。

她的額娘改嫁去了鄭%e4%ba%b2王府上。福晉們多半改嫁給了皇太極,%e4%ba%b2貴們還有許多嫁給了後金的王爺貝勒們。

皇太極一開始是不願意接受紮魯特博爾濟吉特氏的額娘,是經由代善勸說,這才同意的。也就是這樣,才有了衍慶宮淑妃。

也是在淑妃之後,才有了麟趾宮貴妃等人的加入。

察哈爾博爾濟吉特氏那會兒是跟著她哥哥的。

到了這個時候,就不要說實現她的野心了。

苟延殘喘,苟全性命,或者才能更好的詮釋她的生活。

機會是什麼時候來的呢?就是她被送入睿王府的時候。

睿王府庶福晉的身份,竟比察哈爾部格格察哈爾%e4%ba%b2王%e4%ba%b2妹妹的身份還要好用許多。

察哈爾博爾濟吉特氏就以為她可以開始做她的事情了。

可做過一回後看到了結果才知道,她可真是異想天開。她的野心確實想要做察哈爾部的女首領,可是事實上,這是很難的,不是她想象的那麼簡單。

也是這一兩年她才想明白的,她的%e4%ba%b2哥哥不是廢物,而是沒有辦法力挽狂瀾,就跟關內如今的境況是一樣的。

沒有人能在大廈將傾的時候守著一片廢墟做成一番事業。而他們都不是破局的人,所以無法破而後立。

“我心中沒有恨。”

察哈爾博爾濟吉特氏輕聲道,“我隻是不甘心。但是現在,好像連不甘心都沒有了。”

“你不能接受察哈爾部變成現在這樣,我可以。而且現在這樣,也未嘗不好。”

“叛徒!”紮魯特博爾濟吉特氏大聲咒罵,“你這個叛徒!孛兒隻斤怎會有你這樣的子孫!”

寧翹聽到這話,看見紮魯特博爾濟吉特氏這樣激烈的反應,心裡忽然明白了。

“你說她的野心大,我看你比她的野心還要大。”

寧翹道,“這都多少年了,沒想到還會有人把孛兒隻斤的子孫掛在嘴上。你額娘隻怕都忘了,她曾也是孛兒隻斤直係子孫的女人了吧?沒想到你倒是把這個記得很清楚。”

“你說白音想做察哈爾部的女首領。那麼你呢?你是想恢複孛兒隻斤的地位,想恢複孛兒隻斤的江山吧?你想要的,是你們一族往日的榮光。”

那是比女真要更早的,屬於蒙古的時代。

難怪紮魯特博爾濟吉特氏不肯接受皇太極的恩封,也始終不肯聽淑妃的回歸察哈爾部,不是她不願意回去,是她已經回不去了。

她本就是察哈爾部的公主,是孛兒隻斤的子孫,卻要仇敵來恩封,這是莫大的恥辱。

她的心裡秉持的原則與信念,是現今的額哲與白音都不曾有的。林丹汗還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