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頁(1 / 1)

要喂他的,宋觀被如此喂了三四口之後,實在吃不下,他乾脆直接扭臉,耍賴皮地把自個兒人埋在了諾亞懷裡,就跟鴕鳥把頭埋在沙子裡是一般模樣。

諾亞覺得好笑,難得看到宋觀這麼孩子氣的動作,他感到很有意思。摸了摸宋觀的後頸,諾亞也不強求了,他輕聲說:“不吃就不吃吧,我給你洗澡清理一下,你身上好多血跡,還有後麵的……那個……也要清理一下……”

衣物被慢慢地一點點解開,宋觀闔目懶得動彈。洗澡的時候,他睜開眼去看諾亞。屋子裡的光線很充足,那個時候諾亞正轉身去拿毛巾,宋觀看著諾亞背後的琵琶骨,那兩道琵琶骨隨著人的動作凸顯出來,這個時候會讓人有種錯覺,好像裡頭有翅膀要破膚而出。

當諾亞重新回到宋觀身邊的時候,宋觀環住諾亞的脖子,他也不說話,隻是張嘴在諾亞的肩頭咬了兩口,力道都很輕,然後他用很輕的力道,不容置疑地將諾亞翻轉過去。諾亞也不問緣由,隻是很配合地轉身。宋觀從後麵摸著諾亞的背部,那都是不會過分羸弱也不會過分魁梧的線條,恰到好處的肌肉,有彈性。他輕輕撫摸兩下,湊上前去,在諾亞肩頭又咬了兩口,然後一路%e8%88%94咬著到了肩胛骨的地方。

咬的力道最開始都很輕,隻有後麵觸到肩胛骨了,力道才咬著變重。這的確是很用力的一下,諾亞悶哼了一聲,宋觀在上麵留下一道牙印,相當深,甚至滲出一點血。

下決定永遠都是幾秒鐘的事情,花費時間多的,從來都隻是下決定之前考慮問題的那個過程。傍晚的時候,諾亞燒完食物端出來,他進門就看到已經恢複了些許精神氣的宋觀,正坐在窗口邊沿那兒看著外頭的風景。

窗外正對街口,人流行動間的喧嘩聲就底下慢騰騰地湧上來了,宋觀腳上沒穿鞋,正背靠著窗框側臉觀察街頭景物。夕陽餘暉是沒有什麼溫度的,就這麼照在宋觀的臉上,但好在它留有顏色,所以將宋觀這殼子一貫蒼白的臉龐,給映出了一點血氣來,可是同時的,卻也帶上了一點夕陽特有的冷肅之意——是那種陽光即將燒儘的冷意。

諾亞端著吃食,不知為何忽然就想往外退出去,他一隻腳都下意識後退邁出一步了,卻見對麵窗沿口上的那人忽然轉過臉來。

背光而見,那人麵上神情顯得都像是晦澀不明,諾亞心中一顫,頓時有種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的感覺。

整一場對視就仿佛是無聲對峙,諾亞緩慢地自%e8%83%b8臆裡舒出一口氣,最後,他還是走進屋內,將飯菜放到桌上,然後他走到床邊撿起宋觀的一雙鞋。

拎著那雙鞋走到宋觀跟前,諾亞在蹲下來的同時,他將手中的鞋放到了身體一側。他手的溫度比宋觀體溫要高一點,握住宋觀一隻腳的腳踝,諾亞道:“你不能總是忘記穿鞋子,這樣對你身體不好,容易著涼。”

宋觀道:“我跟你說一件事。”

諾亞半垂著眼簾,睫毛有些微顫:“不急,吃完飯再說吧。”

宋觀端詳了諾亞半晌,思索了片刻,突然道:“你在怕?”

被一語道破,諾亞怔了一下,他動作無意裡變成半跪著的模樣,將宋觀的一隻腳揣在懷裡,諾亞口中輕聲說道:“也沒有……”

宋觀:“那你乾什麼不讓我現在就說?”

諾亞低下頭,他的手掌按住宋觀的腳背,用一種剛剛好的力度揉按了幾下,諾亞說:“好,你現在說吧……”

宋觀看著諾亞的腦殼頂兒,這冷臉實在裝不下去了,他笑了一會兒借力俯身,一把捏住諾亞下巴將對方臉給抬起來,宋觀道:“不逗你玩了,一逗你就變成小媳婦。”因為“小媳婦”這詞在這世界是沒有這個說法的,所以宋觀用的是漢/語,諾亞聽不懂,表情就是一色的茫然。宋觀捏著諾亞的下巴晃了晃,“我是想說,我們彆管安塞爾學院,也彆管利貝爾之城了,這裡太亂,我們直接走吧。”

諾亞怔怔地看著宋觀,他沒想過宋觀會和他說這個。其實偶爾某些個彆時候,諾亞會覺得宋觀很冷——冷心冷肺的冷。但那是一種比較模糊的感知,隻隱約叫他倍感危機,他做下迷[yào]這樣的事情,也是種種不能確定的焦慮所致。抓在手裡不放心,抱在懷中也不肯定。宋觀說要同他說話,他方才想了無數可能,這樣那樣的,心裡頭俱是不安,腦中亂糟糟的一片,那念頭千回百轉延伸開去,已是轉到了對方拋棄自己的可能上。

應該不會。諾亞慌亂又冷靜地考慮著。對方應該不會拋下自己,因為單從外因來考慮,自己還是有利用價值的,不至於被遺棄。然而凡事也不是這麼絕對的,如果對方非要扔下他,那他也沒有辦法。他就這樣想著,如果對方非要扔下他……

這是不能深思的問題,光是想到心裡就一陣翻騰。諾亞沒有準備好麵對的勇氣,他表情空白,隻是抱著對方的一隻腳。然後他就聽到對方說的話語內容了,和他想象中的出入甚大,以至於他聽了之後整個人都有些轉不過來,

諾亞愣愣的,其實也不太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你先前不是說,還是留在這裡比較好?”

宋觀聞言,臉上笑容淡了一點。他捏著諾亞下巴的手略一抬,沿著那臉部線條輕輕向上遊走了一段距離:“乾什麼留在這裡?先前是我不好,沒發現一個道理。”

諾亞伸手握住宋觀觸碰自己臉頰的手指,他看著宋觀,輕聲問:“什麼?”

宋觀說:“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我們還可以去遠一點的地方苟且。”

諾亞:“……?”

“聽不懂嗎?”宋觀捏捏諾亞的耳朵,“聽不懂也沒關係。”他笑了一笑輕聲說,“反正不是重要的事情,總之我們快走就是了。”

諾亞不明白宋觀為什麼突然改變主意,就要急於離開利貝爾之城,他問了也沒問出原因,腦中已然冒出無數猜測。接下來的幾天兩人就開始準備離開的所需品,諾亞感覺宋觀太迫切,就好像是在躲避什麼人。所以他忍不住問宋觀:“是不是有人找你麻煩了?是不是——”他想了想去,也不覺得宋觀會和誰結怨,算起來好像隻有那一個人,“你跟我說,是不是蒙巴頓教授?”

他問了,但是宋觀告訴他不是。

然後,他就又發現了一點奇怪的事情。

比如說,宋觀感覺不到痛覺。

這好像是突然之間發生的,他可以肯定,以前宋觀絕對不是這樣。

那一天整理東西,有一個放在桌上的箱子翻到了,裡麵的東西全都掉出來,宋觀在旁邊離得近了便伸手去接。結果有一把缺了刀鞘的小刀摔落下來,宋觀想要收手的時候,已是遲了,那刀相當鋒利,直接割破了宋觀的手。鮮血一下子就飆濺出來,諾亞看得心慌,拿出藥品和繃帶替宋觀快速包紮完畢之後,他總覺得有點不對勁,可又說不上來是什麼地方。直到他對視上對方平靜的神態,看見那雙眼裡波瀾不驚到淡漠的神色,他終於意識到哪裡不對了。

這不是宋觀平常受傷時的反應。

儘管宋觀受傷的時候,向來不喊疼,但身體的反應永遠都是最真實的。不喊疼不代表就不會疼,小少爺的身子很容易受傷,也很容易疼,隻不過那些疼都被忍下罷了。宋觀是真的很容易一不小心就受傷,所以諾亞他經常給對方塗藥膏,他給宋觀包紮傷口,對方在那時眉頭總會微微皺一點,呼吸也是略微有些不穩,有時候傷得厲害,他包紮時,就能看到對方身體不自覺地微微發著抖。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就好像受傷的不是自己似的。

他這樣想著,握著宋觀的手拉扯到自己的身邊。諾亞不動聲色地隔著繃帶在宋觀的傷口處抓撓了一下,然後他的人卻是挨湊過去,在宋觀嘴%e5%94%87上落下一個%e5%90%bb,轉移對方注意力:“會不會疼?”

顯然對方粗心大意地沒注意到這些細節,隻笑了笑說:“不疼。”

諾亞沒說話,他將宋觀的手舉到兩人之間,然後把宋觀的手掌打開。清清楚楚的,隻見那處被他抓撓過的繃帶透出了血色。顯然諾亞抓的那一下並不算輕,傷口再度裂開,以至於淌出不少血將繃帶都染紅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見了這情形,宋觀一頓,他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後再抬眼看向諾亞。

諾亞輕聲說:“怎麼會不疼的?”

宋觀靜靜地看了諾亞半晌,突然露出一個笑,顯得很無所謂的樣子:“被你發現了?你什麼時候察覺到不對的?”

諾亞沉默了一會兒,給了一個模棱兩可的回答:“也沒多久。”

宋觀道:“總是瞞不過你。”

諾亞握著宋觀的手指,並不敢用力:“怎麼會這樣的?”

他問完這個話,注意到宋觀目光不再注視自己,他便知道對方接下來說的話有大半大概都是不可信的了。

宋觀說:“就是身上這病的病情加重了點,有時候感覺不到疼,其他都沒什麼的。”

諾亞瞧著宋觀,瞧不出所以然來,可又逼問不得,換成彆人他還有逼問的法子,可對著宋觀,就是讓對方為難他都是有些舍不得的。他平視宋觀,隨後靠過去,矮了身子將額頭抵在宋觀下巴那兒,良久,諾亞說:“你不要騙我。”

宋觀用手掌心蹭了蹭他的臉:“不騙你。”

諾亞摟著宋觀的腰覺得很不安,然而這份不安對他來說又是顯得太不夠具體了,是屬於有些懵懂的。或許可能是因為這不安的衍生根源並非來自於自己,而是來自於眼前這個人。他模模糊糊地感知到對方似乎做出了一個自己並不了解的決定,而這個決定將會改變很多事情,他因此緊張得都有些害怕了,想要問,又不大敢細問,於是他心想索性就這麼糊塗地先拖延下去算了。

當天晚上,宋觀在床上抓著諾亞的手腕,他摟著人的行為漸漸出格,兩人蹭著蹭著,就蹭出了火氣來。不過就算如此,對著醒著的宋觀,諾亞還真不敢做什麼。上次宋觀咳血實在是把他給咳怕了,所以對方這麼來鬨他,他實在忍無可忍了,也不過是翻身一把將人壓在身下:“你身體不好,不要這樣。”

一雙作亂的手被按住,但宋觀他還有腳,不過話說回來,諾亞克製成這樣還是挺叫他側目的,宋觀上下打量諾亞,是說了一句:“我雖然身體不太好,可也沒你說得這麼不好吧。”

諾亞道:“反正不要、不要這樣……”話被說得斷斷續續,因為宋觀那腳踩放得很不是地方。有道是包子被捏得太用力了還會暴餡呢,諾亞鬆開按著宋觀的手,一把將宋觀的腳按住,他說,“你再這樣我要生氣了。”

宋觀被他壓在身下,半點不見慌張:“其實,你生氣也挺好看的,”笑了一聲,他說,“你現在生氣,我可以多看一會兒。”

諾亞完全拿宋觀沒轍,他錮著宋觀又沒敢用力,唯恐將人按出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