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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都喘不過氣來的感覺。他從來沒有像此刻這樣,是分明覺得自己恨著宋觀的。那種恨意使得他眉目之間都升起了一抹尖刻的神色,蒲東儀竭力忽視%e8%83%b8口仿佛破了個洞的感覺,咬牙冷笑說道:“宋觀,你把我當什麼東西了?你以為我是你養的狗嗎?要我來就來,要我走就走,要我撿骨頭就撿骨頭,要我替你看著人就替你看著人。你以為我是什麼,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

大修,終於修成符合最初設定走向的樣子了。逐漸學會玩弄人心的觀哥,沒有負了文案裡的一個“渣”字。

☆、第139章 第九彈 人人都愛宋丞相

他說完這一切,粗/重/地喘/息著,眼眶又有了點發紅的跡象。

宋觀緊了緊懷裡的主角受,不發一言,也隻是鎮定回望過去將蒲東儀看著。

兩人無聲對峙,氣氛竟有了劍拔弩張之感,一旁的禁軍首領斂目低頭,大氣也不敢喘,隻當自己不存在。

許久之後,蒲東儀麵色猙獰地一步上前一把奪過了宋觀懷裡的上官宴,宋觀一驚,還未有動作,蒲東儀揚起臉冷笑:“你不是要我替你看著他嗎?怎麼,怕我吃了他不成?你先前那句‘信我’難道隻是隨便說說?放心,我還沒那麼下作,既然答應了會替你照顧好他,就不會食言。宮中要你過去,你要滾快滾,還站在這裡廢話你是想做什麼?”

宋觀不語,仔細端詳了他半晌,離去之前留了一句:“那我走了,你……照顧好他。”

蒲東儀抱著上官宴,一時之間隻覺得全身血液都像時在沸騰叫囂,如果%e8%83%b8口這裡真的破了一個洞的話,那麼也是有人在將他一顆心臟在一點點從裡頭一點點扯裂掏離。這人吃準了他一定會遂他願,吃準他就是這麼犯賤。宋觀啊宋觀,你這些年的丞相果然沒有白當,冷心冷肺地拿捏人心,我蒲東儀輸得心服口服。可憑什麼……他幾乎是懟怨地看向自己懷中,那是懷裡的上官宴,眉目這樣秀致的模樣,的確是生得一副好皮囊。蒲東儀心中戾氣翻騰得幾乎壓抑不住,其實就算他現在殺了上官宴,也沒人敢說什麼。但他不會動手。是的,哪怕為了那麼一個沒心沒肺的玩意兒賤成這個樣子,他也還有自己做人的底線。

嘴裡嘗到一點血腥味,大概是下%e5%94%87破了。蒲小公子伸出%e8%88%8c頭一%e8%88%94,是一股鹹味,果然破了皮。他看著宋觀離去的身影,想起了自己第一回見著宋觀時候的一些事情——又也許那並不是初見也不一定。可是他的記憶裡,著實沒有關於宋觀更早時候的印象了。彼時是初入學堂,那時的宋二家中還未曾經曆之後的各種變故,宋二的父%e4%ba%b2阿爹俱在,而阿兄是宮中專寵的貴妃,聖上處處照拂他們一家,當真是不可一世得很了。

猶記得那是頭一天時候的事情,當時所有的課程都結束了,他收拾過東西便要回家,不想還是小孩子模樣的宋二就將他於過道裡攔下。彼時已是傍晚時分,天上殘陽將雲朵染做石榴紅,紅彤彤的一輪圓日,有一種冷冰冰的燃燒感,是缺失了溫度的鮮紅。宋二要笑不笑地將他看著,就這麼將他攔下,不急不慢地將他上下一番打量,帶了一點譏諷意味地開了口說道:“我道是誰,這不是我們的小神童,蒲小公子麼?”

他沒說話,隻站著沒動,不做聲地將宋觀看著。

宋二與他對望一番,表情裡便浮出一股惱意來,手中捏著一把不知道從哪裡撈來的扇子,大抵是自覺風流地展開一扇:“我還以為神童有多厲害,不想隻是這般。不是說你但凡聽過一遍的東西全都能記住的嗎?今天夫子明明都將那一段書冊念了兩遍了,你竟然沒全背下來。”

勾了嘴角一笑,宋二眉眼裡漏下紮人的諷意,偏麵上端得正兒八經,但裝又裝不大全,連維持表象都沒做到,或許這樣才更叫人生氣。宋二假惺惺地歎一口氣,說:“果然你祖父頗有先見之明,那句話怎麼說的來著,我倒是記不太得了。畢竟我隻一個普通人,不是神童,沒那麼好的記憶力,哪裡能聽過一遍就全記得了,所以有些事情還是要想想的,蒲小公子,你說是也不是?”蒲東儀看著跟前人的說話模樣,心中已有所料,果真便聽得對方笑著來了一句,“我想起來了,你祖父當時說你‘小時了了,大未必佳’,這八字,嘖嘖,當真是不錯。”

這便是蒲東儀記憶裡他同宋觀的第一次針鋒相對。他從前覺得自己總弄不明白宋二,原以為是年紀漸長之後才如此,卻未料如今回想起來,才恍然,其實從最早的時候,他就沒明白過對方。初次見麵的宋二便對他敵意甚重,簡直是無緣無故的了,他到今日也未曾明白這到底是何緣故。

那時的他,受了一腔惡意,也不知該如何應對,此前一直是活得循規蹈矩的,他小小年紀便行事唯求一個“君子之風”,後來雖然長歪成了一個混世魔王,但在此之前,他的確是另外一番模樣。宋觀那時這樣說他,帶一種小孩子特有的天真,毫無顧忌地揭人傷疤,還要惡意地用尖利的指甲抓撓兩下,可他當時儘管被撓中痛處,也的確疼得厲害,但也不過跟對方說了一句:我要回家了。

蒲東儀年幼時有神童之稱,因過耳不忘,過目不忘。那時阿爹極是得意,帶著他於人前炫耀,引著他與人說笑,叫他背了書冊給旁人聽,他父%e4%ba%b2也是得意,唯獨祖父對此一直都態度淡淡。他六歲時,阿爹的生辰上,阿爹喝多了酒,一時得意到忘了形跡,那時在場的祖父擱了茶盞,隻說了一句:“小時了了,大未必佳。”

當日宴畢,阿爹回屋砸爛了許多東西,他坐在床上一聲也不敢吭,阿爹將屋裡一直砸到沒有什麼東西可以砸了,才回轉過身來,阿爹看見坐在床上的他,麵上神情有一瞬恍惚。屋裡隻他們兩個人,阿爹發脾氣的時候,那些仆從都是不敢待在屋子裡的,他有些害怕,還有點茫然,然後阿爹就這麼看著他,眸光一點點亮堂起來,簡直亮得都有些懾人了。屋裡一地碎瓷,阿爹踩著那些碎片走過來,瓷片割了腳滲出血,可阿爹仿佛沒事人,赤足上血跡點點,走了一路,地上就落了一路紅梅一樣的痕跡。

他不記得自己是否聞到血液的味道,可能室內焚香過重,馥鬱之下掩蓋了所有血腥痕跡。阿爹坐到床榻上,一把抱住了他,長歎一口氣,歎得人心尖都跟著顫起來。阿爹幽幽說:“東儀,你永遠也不會叫阿爹失望的,對不對?”

可惜他頂著那神童的光環,也隻是到了七歲的時候。七歲那年他染了病,一場風寒險些要了他的命,蒲東儀一直發高燒並且燒得神誌不清,隻不過後來他雖然救回來,卻是燒壞了腦子。

昔日神童再也不是神童了,世間隻留了一個愚鈍的凡人。那次病重裡,他幾次自昏睡中醒來,都瞧見阿爹的臉,是傷心到幾乎心碎的樣子。於是他便想著,我不能死,不能就這麼死了。他吊著一口氣,當時病情如此驚險,連大夫都說若不是蒲小公子求生意識過強,這病怕也是難治了。他就這麼掙紮著從閻王殿裡一步一步邁回,病情穩定後,他看到阿爹喜極而泣的樣子,然後他便想著自己之前所遭遇的一切苦難都是值得的,隻是不想隨後的養病期間,他竟然發現自己再不能如過去一般,做到“過耳不忘,過目不忘”。┆┆思┆┆兔┆┆網┆┆

他惶惶不安裡不敢跟阿爹說,隻裝作一切還和以前一樣,但畢竟是不同的,很快阿爹便也發現了這一點,然後一開始的和顏悅色在等待他恢複的時間裡被消耗殆儘,他再不能像過去那樣過目不忘,阿爹動手打了他。最開始還會有動手之後的擁抱脈脈溫存和喃喃耳語般的道歉,阿爹抱著他,輕聲道:“東儀,我並不想打你的。你知道嗎,你是上蒼賜予我的寶貝。”

這持續了整整一年,直到被祖父身邊的侍從無意間撞見,那個時候他的耳朵幾乎被阿爹失手整個割下,自此之後他就被調換養在了祖父身邊。祖父端著茶盞問他:“你阿爹這樣對你,你怎麼不說?”他並未答話,隻沉默著。再之後阿爹隨父%e4%ba%b2調遷去了外省,此後兩人竟再未見過麵,他隨祖父待在京城,昔日神童不在,隻餘了一個摘去了神童之名的蒲東儀。

祖父安排他去的學堂上課,他也不知上課的先生最開始是不是有意刁難,當他被先生指名道姓地要求去抽一本文書來念卻結果讀不太懂的時候,滿堂稀稀拉拉的笑聲。先生一翻書本名,也不知是不是真的驚訝,總歸麵上還是挺驚訝的,是說:“這冊子怎的混進來了,不過這書對你來說,也的確是難了點,看不懂倒是正常的。”

其實事情到底是怎麼樣,這一切他都不在意,學堂裡那宋家二公子莫名其妙地處處要招惹於他,他也不在意。他隻在意阿爹離開京城之後,他寫給阿爹的信,阿爹一封都沒有回過。後來他又繼續給阿爹寫著信,直到祖父同他說:“你寫這些做什麼呢。”祖父語氣淡淡的,“鬆露說你阿爹從來是不看你的信的,你寫的這麼多封寄過去,全叫你阿爹給丟了,你寫再多也是無用,還寫著做什麼。”

他怔了半晌,手裡信箋滑下去半寸,又被他握緊了,隻抿了嘴沒說話。次日宋二又來挑釁,這次他沒再忍著,同宋二打了一架,還抓下了一撮頭發。

宋二禿了一小塊頭皮,見著他手裡抓著的那一小撮頭發簡直快氣暈過去,直罵他:“有爹生沒爹養的瘋子。”他發狠撲過去兩個人又打成一塊,宋觀臉上被他抓了三道血痕,待被人發現的時候,宋二已是被他打得淒慘模樣。這事動靜大,祖父關了他禁閉,沒有水和飯,他蜷在牆角,想起阿爹曾經抱著他,對他說過:“東儀,你是上蒼賜予我的寶貝。”

禁閉過後,他隨祖父給宋二賠禮道歉,因宋二被打得實在淒慘,都快成豬頭了,而他不屑去解釋整個事件的起因經過,隨宋二說是什麼就是什麼,多一字都懶得解釋。他沒有想到的是,七日過去之後,祖父叫他去房間談話,告訴他因為這件事他阿爹氣得不輕。他沒有想問為什麼,因為他知道阿爹這般生氣大概是因為這事情鬨得太大,且是件丟臉的事情。

於是他好像就此就發現了一個可以引起阿爹注意力的方法,一改先前沉默的樣子,他在學堂裡鬨出了許多事,偏偏那些事情還叫他做得不留痕跡,是那種就算讓人知道這些事十之□□是因為蒲東儀才整治出來的,也沒個證據可以上門討說法,諸人倒是沒想到這些全是蒲東儀自己做的,紛紛以為是他父%e4%ba%b2阿爹太過寵愛這個孩子的緣故,哪怕遠在京城之外,也伸了手地要護短護得厲害。

祖父看著他這般胡鬨,竟是也沒說什麼,隻是看著,以一種仿佛洞悉所有的表情。因為後頭頑劣的名聲太顯,倒蓋過了先前年幼時的神童之名,旁人提起蒲家的小公子東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