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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西,就實在是太自討沒趣了。所以略氣了一會兒,宋丞相就晚上回家多吃了半碗飯,這叫做“化一切負麵情緒為食欲”。然而他卻是有這心,但沒這身來負擔完成此項艱巨任務,這多出來的半碗飯下肚才沒多久,宋觀便犯了胃病,疼得他鹹魚一般躺在床上,疼都喊不出聲來,整個一副“有氣出沒氣進”的樣子,哪裡還顧得了其他事情。

實在是%e9%b8%a1飛狗跳的一個夜晚。

宋觀疼得來是滿地打滾地在那兒撒潑,小餅又不能對宋觀太動手動腳,是以費儘九牛二虎之力也沒能阻止宋觀撒潑,頂多也就是防著宋觀彆磕碰了,後來還是宋觀自己沒力氣滾不動了,才讓小餅有了機會給將人抬回了床上。

沾著了被子,宋觀便沒什麼形象的,整個人像個八爪魚似地牢牢盤了過去。他眉頭一直緊鎖,方才發了一場瘋,體力和精神力都消耗巨大,儘管還是疼,但迷迷糊糊裡是有了要睡去的意思。

也不知過了多久,將睡未睡之際,宋觀忽然感到有人摸了一把自己的頭頂,這動作還很溫柔,然後緊跟著,自己搭在被子上的手,便被對方給鬆鬆地攥住了。那是一隻很摸起來很暖和的手,但並不柔軟,能摸到手上鮮明觸?感的繭子。宋觀睡意朦朧裡,下意識勾了勾手指,指尖蹭著對方掌心的掌心的繭,他腦袋的位置也移動了一下,是把頭擱在了懷裡抱著的被子之上,就這麼撩起眼皮子看向那隻手的主人。

“……”看清楚來人的那一刻,宋觀真心覺得自己好像人潑了一桶冰水一樣,從頭淋到尾,那一個是叫透心涼。這下好了,真正是什麼瞌睡意思都長翅膀飛了,他噌一下就要從床上爬起來,也顧不得胃疼,“大哥?”

宋瞻麵無表情地把宋觀給按了回去。

細說起來,除了兩人第一回在皇宮裡見麵,宋觀見到宋瞻的時候,宋瞻就一直是穿著道袍的,然而今天宋大公子卻是穿了一身便衣,這感覺令人有點驚奇。雖然沒了製服效應的加成效果,宋瞻看起來稍微平易近人了一點,但在宋觀看來,老黃瓜漆綠漆裝嫩也依然是老黃瓜,同理,神經病不穿道袍依然還是神經病。

宋觀每次見到大哥都有如見到閻王來催命,尤其對方今天乍然出現都沒提前來知會一聲,這更是了不得了。他撲騰兩下要爬起來,卻又被對方冷著臉地按著肩膀給按了回去。本來宋觀就疼得沒什麼力氣了,這撲騰兩下又被一推,倒是躺了回去沒再動了,他看向宋大公子,心中沒個定數,頗有點“自己難道又乾什麼要被揍了嗎”的惴惴不安感。

因為是真的沒什麼力氣,於是宋觀隻是小聲地問道:“大哥你怎麼來了?”

宋瞻表情一如平日淡漠似冰,目光落在宋觀臉上,也是冷淡得很,他沒回答他這個問題,隻說:“胃很疼?”

宋瞻是經常自說自話無視旁邊人的問話的,宋觀早就習以為常,被這麼著,他也就順著對方的問話“嗯”了一聲,便不再管自己開頭提的問題,但與此同時,他也是沒想過要借此來細說自己胃疼的事情,因為無論是為什麼會胃疼,還是胃疼到什麼程度,都是一件十分無聊不值得探討的愚蠢事情。

因而宋觀不再開口,這一聲有氣無力的“嗯”之後,他們兩人之間也就一時無話了。

宋瞻坐在床旁,還握著宋觀的手,對於彼此之間的沉默,他並不在意。兩人就這樣不言不語對望了了一會兒,窗外忽然一聲夜鳥啼鳴,也不知道是品種的鳥類,粗啞的叫聲,聽著倒像是烏鴉。而宋大公子在這聲鳥啼驚動聲中,是身體傾靠了過來,他一隻手撐在了宋觀耳邊的錦被上,垂眼盯著床上的人,然後慢慢俯下了身。

宋觀不知道宋瞻要乾什麼,一時有點受驚過度。這些年他在外頭擺那丞相的架子,擺得很是見風見雨,但儘管如此,他每次遇著大哥的時候,依舊還是挺認慫的,更何況此次又是在病痛之中,他自然撐不起那“虎皮”,於是就這麼直愣愣地傻眼看著宋瞻鬆了握著自己的手,轉而俯身撩開了自己上衣下擺,而後又摸上了自己的一張肚皮。

肚皮這塊地方一直以來就是動物的要害部位,因為柔軟,不設防,花花腸子和脾肺肝臟都在區域裡麵。宋觀被那不屬於自己的掌心溫度給燙得哆嗦了一下,本能地就要往旁邊滾去,是要躲開宋瞻的手掌,但好歹側過半個身子之後又回過了神,於是硬生生忍住了自己的動作。在緊張之中,他不自覺地抓住了一縷宋瞻的頭發,聲音不太明顯地發著顫,叫了一聲:“大哥……”

宋瞻按了按宋觀的肚皮,他手心的溫度比宋觀皮膚高出很多,宋觀的肚皮摸著溫溫涼涼的,他忍不住多揉了幾下。手指在這過程裡向上慢慢摸索到了胃部的地方,宋瞻說話語調依舊冷冷的,一時有種什麼溫情意味都沒在裡頭的涼意,隻是說話的內容卻截然相反的是:“揉揉就不痛了。”

宋觀:“……”

大哥你為什麼可以用那麼冷酷的表情,說出這種哄小孩一樣的話……

宋觀覺得自己的胃好像更疼了,一張肚皮一直劇烈起伏地收縮著。宋瞻摸著宋觀的肚皮輕揉了兩下之後,微微一頓,收回了手,宋觀見狀心裡猛地鬆了一口氣,結果這一口氣還沒鬆完,就看見對方回身神色冷淡地除去了腳上鞋襪,然後翻身上了床。宋觀整個人都不太好,心中慘叫不是真的吧,不要這麼兄弟友愛啊大哥,請答應我讓我像以前一樣自生自滅好嗎大哥!但對方不知他心中所想,又或者,哪怕知道了,也是不會在意的。

宋瞻不容拒絕地將宋觀摟到了懷中,一隻手按上宋觀的肚皮。其實這力道是剛剛好的,揉得也十分有技巧,的確是能緩減疼痛。然而宋觀在一驚一乍裡,胃部痙攣起來,倒是疼得更厲害了,額際都滲出了豆大的冷汗。宋瞻望著懷裡那一張用煞白來形容是完全不為過的臉,一時停下了手上的動作,他難得遲疑了一下,才在宋觀耳邊輕聲問道:“這樣疼?”

貼得近了,宋瞻說話的氣息呼吸便都落進了宋觀的耳朵裡。宋觀是沒力氣回複這樣近乎於廢話的問題的,整個人都不自覺弓起身子。宋瞻看他疼得實在厲害,便放開了他,是下床去外間倒了一杯冷茶。宋大公子從懷裡摸出一個小瓷瓶,那是他平日裡吃的用來治療心疾的藥,這藥有鎮痛效果,無病之人也可吃,不會產生彆的作用,而且還有養身的效用。他從裡麵倒出了藥丸泡進杯水之中,等藥化開了,然後回到床上,將宋觀半扶起來攬在懷中便喂他吃藥。

宋觀是喝了一口便整張臉都皺成了一團,因為太苦,他在疼得發抖的情況下,鬨了點還不算太讓人頭疼的脾氣,是將臉彆到一旁,不肯再喝宋瞻喂他的藥水。

宋瞻看著宋觀皺眉模樣,覺得對方此刻表情就像一隻愁眉苦臉的大馬猴。他想到這裡沒什麼同情心地笑了一下,動手捏了捏宋觀的臉,隨後強硬地把剩下的藥水都給宋觀給喂了下去。

有那麼一些藥汁便在喂的過程裡漏了出來,宋瞻並不在意地用自己的袖子給宋觀擦了擦。因著這一陣裡的疼痛,宋觀是整張臉都疼得沒什麼血色了,嘴%e5%94%87更是暗淡得透出一種灰粉的顏色來,偏偏深褐色的藥汁沾染在其上,便顯得十分得觸目鮮明,宋瞻正俯身要用袖子擦上去的時候,微微地停頓了一下。床頭白紗燈罩之下的燭光幽微晃動,那些光亮因為透過外頭了燈罩上的燈紗紋路,便顯現出了一種仿若水文的波動。宋瞻垂目看著宋觀,他的麵上落下了波紋似的光影,平日裡那些冷漠的神情氣質都好像被燭火光影洗去了似的。他俯身更低,拇指按在宋觀%e5%94%87角,慢慢的,一點點地抹開了,是將宋觀嘴%e5%94%87上的褐色藥汁儘數抹去。

宋觀閉著眼皺了皺眉,應該是藥效上來了,他看起來沒有先前疼得厲害,約摸是下意識地往熱源的地方靠近,他往宋瞻懷裡縮了一縮,手也揪住了宋瞻腰側的衣料。

這藥不僅鎮痛,還有安眠的效用,以前宋瞻在發病時吃了,便能立刻睡上一覺。他一度極其依賴這藥,隻覺得有這藥就好了,何必還辛辛苦苦地去修身養性。再後來他這藥吃得頻繁了點,這藥力便對他來說完全不如當初,鎮痛效果沒有以前明顯,原本安眠的作用也趨近於無。但宋觀眼下第一次吃,想必這藥效還是很可以的。宋瞻這樣想著,將自己擦拭過宋觀嘴%e5%94%87的拇指含入了口中。因為隻得一點藥汁,所以苦得十分淡薄。

將那點藥汁咽下,心口好像又開始痛了,可是宋瞻並不在乎。也許有時候人就是要疼一點才好。他摟住宋觀躺下,對方身上也是檀香,但味道與他慣用的又並不一樣。他將臉將埋在宋觀的脖頸處,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四下裡寂然,一時之間,宋瞻隻覺得長夜無際,望不見天明。可他懷裡的人,又確乎是真實的。這是真實的。他對自己說,這是一個睡得人事不知的傻宋二。

宋瞻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將懷裡的人摟得更緊了一些。

第二天宋觀從大哥懷裡醒來的時候,真是三觀都碎了,臥槽這還能不能讓人好了?⑥思⑥兔⑥網⑥

大哥見他醒了,倒是沒其他表示,隻是問他:“現在不疼了?”

宋觀努力將自己臉上碎裂的表情收了一收,回道:“已經不、不疼了。”

“那就好。”說著忽然倚過來,手掌在宋觀心口的地方按下,宋瞻一臉漠然地陳述,“你心跳是不是有點過快。”又說,“我嚇著你了?”

宋觀:“……”

對、對啊!

但此話決計不能講出來,所以宋觀隻得乾巴巴一笑,強行轉移話題:“我這是把上朝的時間都睡過去了?”

宋瞻手指在宋觀%e8%83%b8口輕叩了兩下,不在意道:“已替你告假了,你在家休養就是。”

“那就好,多謝大哥了。”說完場麵話,宋觀心一橫,就大著膽子握住了宋瞻按在自己心口的手。那種被人按住心臟的感覺太奇怪了,總覺得分分鐘要被掏心。他假裝很自然地將大哥的手挪開,然後就要翻身下床,“現在都什麼時辰了,大哥你用過早膳了嗎?”

因為宋瞻睡在床外頭,所以宋觀要出去,便是要跨過宋瞻的。結果他才半個身子越出去,就被人一把從後頭摟住%e8%83%b8口扯住了,於是一%e5%b1%81%e8%82%a1跌坐在了對方身上。

宋觀一臉懵逼地回頭看了宋瞻一眼,那一眼看得宋瞻閉目做了一個深呼吸,攬在宋觀%e8%83%b8口的手也力道都不自覺地過重了些。他幾乎是一臉克製的,才能十分冷淡地將宋觀推回了床上。手掌心下即便隔著衣料,也能感覺到的,是宋觀心臟的跳動。那種劇烈的跳動,哪怕是隔著骨血,也依舊讓人有種錯覺——宋瞻恍惚錯覺裡,是以為那顆心臟會跳躍而出,然後就這樣落入自己的手掌之中的。

“你躺著就是,等我回來。”言畢,再不看宋觀,宋大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