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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這妖風得多大啊,你該不會是彆人易容的罷?”

裘長老說:“看好你新領回來的那個女孩子。”

顧長老明白是什麼回事了,扶著門笑得風情萬種,裝傻:“你說什麼?”

“我說,”裘長老耐著性子,“那個姚月予。”

顧長老和裘長老也是師姐弟,以前的時候就有人背地裡偷偷喊他們“這一對妖怪QAQ,該不會是%e4%ba%b2姐弟吧”,不過兩個人一向不怎麼對付,倒也沒什麼仇怨,其實交流也相當少,但就是莫名互相看對方不大順眼,碰上了總得拌上幾句,這種天生氣場不合什麼的,真是相當微妙的東西。

裘長老看顧長老沒反應,伸出三根手指:“允你破一條禁令。”

這回顧長老愣住了,片刻道:“哦,好,那你說得具體些。”

裘長老說:“彆讓教主和那個女孩子太接近。”

顧長老一怔,笑了:“這算什麼?我倒不知道師弟你的獨占欲什麼時候這麼嚴重了……”

“不是。”裘長老臉上沒有笑,“是直覺。感覺他們在一起相處太多,會出事。”

顧長老聽了這話也不笑了。

當年她還是大師姐,那個時候裘長老還是個小毛孩子。那時很多人都喊他們簡直一對妖怪師姐弟,但顧長老從來不這麼覺得,她從來不覺得自己和裘長老是一路人,她一直覺得自己比裘長老可要像人多了。

裘長老這人怎麼形容呢,她總覺得這人·獣性太重,是了,是這個詞,比起人類來說,這個人更像是野獸吧。如今已經改了那麼多,小的時候真真像是什麼野獸,還未長大已展露了那種逼人的煞氣,打鬥的時候總像是見著了什麼鮮肉的獸類一樣,滿眼的亢奮,仿佛正張開了沾血利爪要將人撕裂在爪下。所以顧長老從來不喜歡這個孩子,太具攻擊性。

她一直不明白教中長輩為什麼會放任這樣一個存在,有好幾次若不是她出手勉強擋下了這人的攻擊,學堂裡不知都要死了多少人了。

好像其他人在這個人眼裡都不是命一樣,好像其他人落在這個人眼裡也就隻有想殺和懶得殺或是暫時殺不了這樣簡單的區分一樣。直到後來的教主夫人出現,她詫異地看到這個平日裡煞氣四溢的孩子,竟然和平時派若兩人地跟在那個病弱的教主夫人身後任勞任怨。笑起來的模樣終於有了那個年紀該有的孩子的天真,前後對比的簡直就像是被馴服的凶殘猛獸一樣,而那個馴獸師卻是那樣孱弱的模樣,似乎一不小心就會被那隻猛獸暴起撕碎,直看得旁觀的人要為此捏一把汗。

後來教中的長輩告訴她:“你那個裘師弟啊,他是個蠱人。”她當時錯愕,隻問,這世上當真有蠱人?她一直以為隻是書籍傳說裡的存在。練出蠱人的便是那位日後的教主夫人,不過那個時候那個小姑娘還不是教主夫人,是林長老的女兒,大家都叫她林姑娘。臉色蒼白得似乎長年不見日光,總是在生病的樣子,愛穿一襲粉衣。

教中那位同顧長老說了這一段秘事的長輩並沒有多說彆的,隻說了一件事,讓顧長老到現在都記憶猶新,那位長輩說,當年煉製蠱人的時候,其實有二十個未成品,四到十二歲不一,關在了偌大的後山那四封的禁地裡,最後出來的隻有裘長老一個人。那位長輩笑了笑,說,你看,這樣說起來就一點都不可怕了。但小顧啊,你也是煉蠱的人,你該知道,煉蠱的時候所有蠱蟲的血性被激發,吞噬其他所有,把其他的都弄死了,屍體都吃乾淨了,剩下的那個一個,才能稱王,才是成品。

裘長老自年少時外出做任務便都是一個人,當時教中做下決策的那一撥人的意思是,裘長老煞氣太重,不能老是拘著,怕到時這人若是在沉默中變態爆發了,大家就要愁死了。顧長老曾有一次有幸給裘長老處理過任務執行後的後事,當時進了那個院門,滿地的血,房簷上都是,一股濃重的血腥味簡直就像是濕布捂住了人的口鼻,叫人喘不過氣來。

那些屍體碎肢零零散散地分布著,她不知道裘長老是怎麼殺人的,有的身體還在東院,頭顱卻在相鄰的另一邊院子的屋簷上,有的左半身還在屋子裡,右半身卻在屋子外老遠的院中心。滿地的碎屍,腸子肝臟的什麼都花花得流了一地,當時跟過來辦事的小弟子當場就吐了。

邪性太重,煞氣太重,殺心太重。

大概是因為是蠱人,首先是蠱字在前,人字在後,所以獸性重,算不得是一個完整的人。

這世間也唯有當年的林姑娘——日後的教主夫人,能看管得住這個人。也隻有教主夫人能拿著刀子在他手上劃上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這道口子必不能淺了,因為蠱人的傷口愈合速度太快,血液滴滴答答的從傷口裡流出來,裝滿一碗,每月都是如此。尋不得和教主身體裡“母蠱”相對的“子蠱”,雖功效並沒有那麼好,但是蠱人的血也是可以的。外麵盛傳裘長老身上有“子蠱”,其實哪裡是這樣呢,他隻是個蠱人而已,從來都不是因為什麼“子蠱”。

林姑娘每次給裘長老放血的時候,表情都是悲憫的,那樣認真注視的神情就好像你是她的全世界一樣。顧長老有時候會覺得其實裘長老也挺可憐,尤其是每次被放完血後裘師弟還跟得到糖果表揚的小孩子那樣,顧長老是記得,那時裘師弟跟教主夫人說,我不痛,林姐姐你開心就好。

顧長老這樣沒心沒肺的當時聽了就起了一身的%e9%b8%a1皮疙瘩,說不清是因為覺得太肉麻了還是覺得心裡發寒。蠢貨,人家是放你的血救自己丈夫,你高興個什麼勁啊。不過她並不怎麼多的同情心並沒有分到這個同她天生就氣場不怎麼合的小鬼身上,管他怎麼樣呢,是啊,的確不關她的事。

後來教主夫人死了,教主夫人以自己的死作結將這個姓裘的小鬼一輩子困在了聖教。顧長老不知道該怎麼評價這事,當時想來想去,也就笑了一聲,哎,這都是命啊。而裘長老當年煞氣那麼重,這麼十幾年下來竟也將那些煞氣給磨得平了,隻是顧長老始終覺得,外在改變不管多大,也始終變不了她這位裘師弟骨子裡的獸性,所以她總是很相信的,很相信這位裘師弟直覺。

野獸的直覺總是很準的不是麼,這位裘師弟也是如此。比如當年救回小教主,“子蠱”這種東西其實根本就不曾存在過,隻不過是為了安定教內諸人的心,沒有“子蠱”又哪裡有血脈裡的聯係感知。但憑著那子虛烏有的所謂直覺,裘長老仍是救回了小教主。顧長老想起學堂裡的事,那時候有些師弟師妹閒得無事便偷偷摸摸地找樂子在底下開賭局,賭局內容隨定不限,但裘師弟憑著所謂直覺總是能猜準。

很準不是麼。

而此時裘長老說,倘若放任小教主同喬小公子接觸,會不好。

顧長老不知道裘師弟是不是直覺感應到了喬小公子身上的不對勁,喬家的小公子啊,喬家。可喬家雖是聖教死敵,但喬望舒是不一樣的,那畢竟是她的……不動聲色地笑了笑,顧長老撫了撫自己披散著未梳起的滿頭青絲,她笑道:“這個簡單,我應你便是。你說的那條禁令可算數?”

裘長老道:“自然算數。”↑思↑兔↑在↑線↑閱↑讀↑

兩人便這樣定下約定。

往後的三年時間裡,一直到宋觀這殼子年齡滿了十八歲,他竟基本都沒見過這被他自己救回來帶入教中的“姚小姑娘”,隻是每逢過年的時候遠遠地瞥見一眼,然後不是“姚小姑娘”有急事被人叫走,就是他自己有急事被人叫走,都沒說上話呢,除了剛帶回來那年過春節,他還%e4%ba%b2手把過節的禮物交給了對方,此後竟再沒什麼機會,隻好托人將過年禮物轉交給“姚小姑娘”。

這三年時間裡,還要說一說的,大概還得是宋觀這殼子當初滿十六歲的時候的事。這十六歲啊,也就是宋觀這教主殼子裡坑爹的“母蠱”覺醒的時候,他很是遭了一些罪,疼得他當時哭爹喊娘,抱著裘長老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裘長老當時見狀直接在自己手腕上開了一道,然後遞到宋觀嘴邊。完事之後宋觀回想起當時吸血的感覺簡直毛骨悚然,不是說惡心什麼的而是當時他吸血的時候,真是吸得非常陶醉,事後想想真是可怕極了。臥槽這種古風武俠的畫風裡,突然來一段西式的吸血鬼情節,這是要嚇死爹的同時還要雷死爹麼!

宋觀當時就呆滯了,而且他也不知道自己當時是不是吸血吸傻了,或者是覺得裘長老血太好喝,於是看著裘長老的所有動作都自行帶上了美化光環,當時裘長老用手指擦乾淨了他%e5%94%87邊的血,笑了一下,眼神竟算得上是溫柔:“這也沒什麼的,你不用放在心上。”

裘長老在宋觀的印象裡,要麼麵無表情,要麼各種鬼畜式笑,什麼冷笑啊,涼涼地笑了一笑啊,譏笑啊,蔑笑啊,意義不明地笑了笑啊之類的都能按在裘長老身上,但顯然各種表情裡沒有溫柔一說,而且那段日子裡,裘長老依然抽他的時候跟抽沙包一樣,宋觀就想那個時候,他覺得溫柔什麼的,一定是自己的錯覺。

除開那一次,裘長老倒沒再割手腕給他喂血,隻是每月都要逼他喝藥,不過在宋觀看來那藥味濃重腥稠得和血液也差不多了。裘長老說,自己身上的“子蠱”衍生自宋觀的父%e4%ba%b2,所以對宋觀沒什麼大作用,還是配著喝藥比較有效果。

宋觀對喝人血也沒太大興趣,所以欣然接受,每日裡捏著鼻子就把藥給灌下去了。他心裡想,你看彆人姑娘,是每個月要流血,而他呢,是每個月要喝跟血一樣的東西,真是叫人不知道該怎樣自我評價才好。

裘長老特製的藥,藥效良好,不過不能完全解除“母蠱”帶來的負麵效果,宋觀每月裡滿月的時候,還是得疼上一疼的,就是疼得沒那麼厲害,沒有七竅流血那麼誇張。

而自打他身上的“母蠱”蘇醒之後,宋觀的身形就自動一日一日消瘦了下去,把各位長老擔心得來是……尤其是葛堂主,曾經給宋觀這殼子的原主小時候換過尿布,並且在每次裘長老給宋觀節食的時候,偷偷摸摸送點吃的葛堂主真是心疼到不要不要的。

大家都很捉急,就像養豬專業戶們,看著自己養的小豬一日日消瘦下去,真是愁死好嗎。宋觀一日日瘦下去,大家愁得不行不行,不過這憂愁也沒持續太久,因某一天眾人突然發現這樣一個事實,大概是每日裡發生的緩慢變化,總是特彆能麻醉人的,所以眾人後知後覺注意到的時候難免悚然一驚,那心情簡直就像是看到《畫皮》故事裡的美女剝下了人皮外殼。臥槽教主你特麼怎麼長成這個樣子,臥槽和以前完全不是一個畫風好麼,臥槽屬下接受無能,出門做一趟任務回來,臥槽簡直以為教主被掉包了啊!簡直被嚇尿好嗎!

最明顯的反應,就是教中一位上了年紀得了老年癡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