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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不背他,阿靈阿知道的事並不少。

“已故”的姐姐芙心所走正是這條老路。繼後沒當上,反倒搭上了一輩子,不得不回盛京老家吃風喝雪,這輩子都彆想在人前露麵。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阿靈阿旁聽了這麼多年,感覺自己再裝小孩,三姐姐很快就要走上二姐姐的老路了。

可他的年紀到底還小,能看破已屬難得,再想不出破局之法。

巴雅圖氏被兒子點醒,欣慰地看了阿靈阿一眼,轉頭就給僖妃出了一個主意。

如果阿靈阿再大上幾年,娶妻生子,設身處地站在皇上的角度思考這事,他肯定會跳出來反對,覺得額娘給姐姐出了一個昏招。

從長春宮出來,巴雅圖氏便去慈寧宮向太皇太後複命了,見到太皇太後也隻是流淚。

“當日德貴人身邊的宮女被邪祟附身,僖妃也在現場,受驚不小,回去就發起熱來。僖妃從小就不是個膽子大的,便是退了熱,心中難免惶恐。”

巴雅圖氏一邊流淚一邊說:“這幾日又聽說邪祟未除,越發疑神疑鬼。本以為薩滿很快便能驅除邪祟,誰知一等就是好幾日。太極殿就在長春宮前頭,整日做法喧鬨,吵得僖妃日夜難安,這才又病了。”

不管薩滿驅邪是誰的主意,僖妃害怕這些,便要想辦法先把薩滿請走。

巴雅圖氏在家中時沒少借神鬼發落妾室,她本人根本不信這些,所以在太皇太後麵前告薩滿的狀,心裡半點負擔也無。

她不但要把薩滿請走,還要安插進自己的人來,穩住僖妃的心,同時幫僖妃贏得聖心。

在這一點上,她與太皇太後目標一致,不愁太皇太後不幫忙。

彼此都是聰明人,話不用說得很白,巴雅圖氏十分聰明地點到即止。

太皇太後秒懂她的意思。兩個從不信神佛,卻整日佛珠不離手的人很快結成同盟。

“若說神鬼之事,宮裡除了薩滿,還有一處可以問問。”

太皇太後撚動佛珠,不疾不徐地說:“薩滿辦事不力,反而擾了僖妃清淨,合該換欽天監來看看。”

當年先帝落生時,為了營造天命所歸的吉兆,壓海蘭珠生的八阿哥一頭,太皇太後就曾讓欽天監昧著良心向太宗稟報,說九阿哥落生時天生異象,是大吉之兆。

之後先帝入關,欽天監更是賣力地弄出了不少“天降祥瑞”,以達到天命所歸的宣傳效果。

誰知先帝二十幾歲就病死了,欽天監被狠狠打臉,在當今麵前很多年都抬不起頭來。

後宮諸事,皇上寧可找薩滿,都不愛用欽天監。

也正因如此,欽天監仍然牢牢掌控在太皇太後手中,召之即來。

很快太極殿做法的換了人,所謂的“邪祟”半天就被降服。欽天監的法師時隔多年,再次力壓薩滿,成為宮裡的紅人。

太極殿安靜下來,僖妃的心也跟著安靜下來,經過幾日調養終於有了精神。

去給太後請安的時候,居然還有力氣嘲諷德貴人。

等僖妃病愈,欽天監的法師又開金口,說邪祟導致太極殿陰氣過重,久久難散,嚴重影響到了後邊的長春宮,對居住之人十分不利。

很好地解釋了僖妃為何一直生病。

太皇太後招了欽天監的法師詢問破解之法,法師一捋胡須:“陰陽相生相克,至陰還需至陽來破。”

宮中至陽,除了皇上還能有誰?

於是皇上去給太皇太後請安的時候,太皇太後說薩滿辦事不力,邪祟除不掉,反把僖妃嚇病了。之後又將欽天監法師的話說了,最後道:“僖妃也是可憐見的,受這無妄之災,皇上得空去瞧瞧她吧。”

皇上點頭,是夜便去了長春宮。

僖妃聽說皇上要來,心中又是歡喜又是不甘,歡喜的是終於能見到皇上了,不甘卻是……

她盯了一眼服侍在側的細腰宮女:“沒聽見皇上要來了麼,還不趕緊去準備。”

這個宮女叫天香,國色天香的那個天香,人如其名,生得十分美豔。尤其那一把細腰,玲瓏有致。

哪怕穿著最普通的宮裝,都是直筒剪裁,行走間也能窺見其輪廓,任誰看見都得誇一句好腰。

天香出身江南水鄉,自小被家裡賣給商人,學習吹拉彈唱和伺候男人的本事,之後又被商人當做禮物孝敬給了鈕祜祿家。

除了細腰,她還有讓男人如癡如醉的三寸金蓮。

僖妃在家時看過天香的腳,腳骨完全畸形了,看著都揪心,額娘卻說男人最喜歡這個。

聽說還有文人雅士用揚州瘦馬穿過的小鞋當酒杯飲酒,僖妃聽完看見酒都覺得惡心。

當時阿瑪沒了,姐姐詐死還家,額娘整日惶惶,害怕鈕祜祿家就此失勢。

後來太皇太後開恩,讓額娘再選一個女兒送進宮,她才有幸入宮。

因宮裡有一位赫舍裡家的姑娘,美如天仙,額娘怕她跟姐姐一樣不得寵,便讓天香做了她的貼身侍女,跟著進了宮。

若她得寵,天香就隻是一個宮女。萬一她不得寵,天香便要替她爭寵。

天香雖然是她的貼身宮女,僖妃卻從不讓她在身邊服侍,因為每次看見她那雙三寸金蓮,僖妃都覺得腳疼。

直到額娘這次進宮,僖妃才想起自己還有這麼一個殺手鐧。

今夜皇上過來看她,千載難逢,而她病體尚未痊愈不能侍寢,卻又不想平白錯過這個機會,於是打算把天香放出來替自己爭寵。

說不定她看著腳疼,皇上卻愛不釋手呢。

是夜皇上很晚才來,例行看過僖妃便要走,僖妃挽留:“夜深了,皇上明日還要早朝,不如在西暖閣歇一夜。”

康熙看了僖妃一眼,點點頭,打算給她這個體麵,便見僖妃朝身邊一個容色頗為秀麗的宮女使眼色。

那宮女略低了下頭,便扭動腰肢,邁著古怪的步子朝自己這邊挪過來。

開口是一把春風化雨的嗓子:“皇上,請。”

康熙由著她引路,好奇地打量她走路的姿勢。正是這種奇怪的姿勢,透過直筒的宮女服飾都能勾勒出對方纖細的腰肢,和……漢人女子獨有的三寸金蓮麼?

難怪走得這樣慢。

引路宮女走得慢,皇上也不著急,非常有耐心地跟著,視線一直停留在那宮女的腳上。

循著皇上的目光看過去,梁九功心裡就是一咯噔。這漂亮的楊柳細腰,完美的三寸金蓮,便是他這個太監都有些把持不住,更不要說血氣方剛的皇上了。

鈕祜祿家大福晉進宮一趟,僖妃還真是長進了,終於找到了屬於自己的爭寵捷徑。

想著梁九功又將目光挪到皇上身上,見皇上一直盯著那宮女的腳看,就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好容易挪到屋中,梁九功問那宮女叫什麼,宮女怯生生回答叫天香。

“國色天香,好名字。”梁九功說完覷著皇上的神情,見皇上朝他擺手,趕緊帶人撤退,隻留了天香一個在屋裡伺候。

天香是個乖覺的,沒有一上來就朝皇上使手段,而是先沉默順從地服侍皇上梳洗、更衣,然後回答皇上的問話。

比如從幾歲開始裹腳,裹腳疼不疼之類。

問完話,皇上讓她%e8%84%b1下鞋襪看看,天香羞紅了臉。

旗人的規矩她不清楚,反正漢人男子若是看了姑娘的腳,怎麼也要將人抬回家給個名分。

再說她這一雙金蓮,沒有哪個男人瞧見會不動心。

她被送到鈕祜祿家的時候,幾位小爺見了她都邁不動%e8%85%bf。

看皇上的年紀與那幾位小爺相仿,天香一時竟忘了自己的身份,沒聽見皇上吩咐就徑直走到床邊坐下,擺出一個優美的姿勢,彎腰%e8%84%b1掉鞋襪,露出堪稱完美的一雙金蓮。

半天身後都沒動靜。

天香並沒聽見預料之中的,或急促,或粗重的喘熄聲,回頭卻對上了寒星似的鳳眼,和男人緊緊蹙起的眉頭。

天香悚然一驚,嚇得滾下床去,手腳並用跪伏在地,身體止不住地發抖。

此時此刻,康熙的感受竟然跟僖妃一樣,腳趾隱隱作痛不說,胃裡還直犯惡心,隻想重金求一雙沒有見證過奇跡的眼睛。#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梁九功在外麵聽著動靜不對,趕忙走進來,就聽皇上冷聲吩咐更衣。

穿戴整齊之後,皇上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宮女:“把她一並帶走。”

僖妃很快知道皇上走了,不但自己走了,還帶走了她的宮女,第一反應是天香背叛了她,想要自己單飛。

天香住在長春宮,才是自己的人,她得寵,自己能跟著沾光。

若離開,她還算自己的人麼?

僖妃真有些拿不準。

畢竟天香不是家生子,沒有%e4%ba%b2娘老子可以拿捏。

越想越覺得天香背叛了自己,越想越是這麼回事,最後僖妃自己把自己氣暈過去了。

話說康熙回到乾清宮,吩咐人將天香秘密送到慎刑司關押,他自己躺在床上滿腦子都是那女人畸形的雙腳,半點睡意也無。

“傳她過來侍寢。”梁九功聽見這一句,立刻派人去慈仁宮傳召郝如月。

彼時郝如月都睡下了,半夜被薅起來侍寢,人都是懵的。

臨睡前聽說皇上去了長春宮,還以為僖妃又要支棱起來了。

僖妃支棱起來,今夜東西六宮很多人該睡不著覺了。郝如月不管,困了就睡,還睡得很香。

哪知道小廢物還是小廢物,僖妃又沒留住皇上,還連累她成了倒黴的接盤俠。

這回侍寢與從前的很多回都不一樣。從前侍寢要麼是皇上過來,要麼是她去乾清宮,從來沒走過召幸的正規流程。

今夜卻是召幸。

郝如月不得不半夜起來沐浴焚香,不想讓司寢太監看她的身子,便讓丁香給兩人塞了荷包,隻讓丁香和芍藥在屋裡服侍。

沐浴完,那條召幸專用的大紅錦被已經舒展地鋪在床上。郝如月光著身子躺上去,丁香和芍藥兩人走過來卷,卷好就能叫人進來扛了。

誰知才卷到一半,門簾掀開,丁香和芍藥看到來人慌得跪下,郝如月則抓緊了差點散開的錦被,看向走進來的男人:“皇上、皇上怎麼過來了?”

不是說召幸嗎,她流程還沒走完呢。

“都出去。”皇上陰沉著臉,好像剛才在長春宮被人打劫了似的。

第67章 皇後

看見丁香和芍藥同手同腳退下,郝如月在心裡歎氣。大約僖妃的八字跟皇上不合,每回皇上去長春宮,半夜都能鬨出點事來。

皇上過來也好,她可不想大半夜光著被扛出去,到地方還要摸著龍腳上床,體驗沒有前戲,沒有尊嚴的召幸play。

大半夜從西六宮跑回乾清宮,又從乾清宮跑到最東邊的慈仁宮,攤上僖妃這樣一個氣場不和,還偏要支棱起來爭寵的,皇上也不容易。

郝如月摸出放下枕頭下的金懷表一看,都快十點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