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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進宮送死,嘴上答應,卻遲遲不肯將女兒送來。

最後還是裕%e4%ba%b2王福全送女入宮衝喜,這事才算了局。

至今外界也不知道養在太皇太後身邊的大格格不是恭%e4%ba%b2王的女兒,而是裕%e4%ba%b2王的長女。

當時皇上問裕%e4%ba%b2王是否舍得,若舍不得便不衝喜了,反正他不信這些。

裕%e4%ba%b2王堅持,紅著眼圈說,什麼都沒有皇上的子嗣重要,能進宮衝喜是大格格的福分。

還求他不要告訴太皇太後,免得惹她老人家生氣,也不要責怪恭%e4%ba%b2王,傷了兄弟之間的和氣,惹人非議。

此時天已經全黑了,借著夜色的掩護,郝如月任皇上牽著她的手走回寢殿:“裕%e4%ba%b2王是個好臣子,更是朕的好兄長。”

手被人牽著,用力握了握:“裕%e4%ba%b2王就是太好了,總讓朕覺得對不住他。這回種痘的事,也是一樣,朕在朝堂上提起,一片寂然,無人響應。還是裕%e4%ba%b2王站出來,說他的長子昌全剛滿一周歲,願意第一個種痘。”

走到屋中,讓燈燭一照,郝如月才發現皇上紅了眼圈。

後世都說康熙其實是個愛哭鬼,郝如月還不信,她進宮這麼久了,隻在皇後薨逝時瞧見皇上哭過一回,也僅此一回。

到今日才見到第二回。

郝如月正好抽回自己的手,拿帕子想給皇上擦眼淚,然而皇上並沒讓眼淚流下來,很快又恢複了往常的從容淡定,仿佛剛才的脆弱根本不存在。

坐到餐桌邊,喝下一杯酒,皇上似乎終於下定決心:“裕%e4%ba%b2王已經把長女送進宮,且他隻有昌全一個獨子,這回種痘,朕不會用他的兒子。”

又歎口氣:“恭%e4%ba%b2王子嗣雖多,奈何他愛子如命,他不願意朕也不會勉強。”

晚膳擺好,皇上也隻是飲酒,並不曾動筷,郝如月給他夾的菜也不吃。

聽話聽音,聽到此處,郝如月一顆心就懸了起來,皇上不會讓大阿哥或者太子第一個種痘吧。

這樣做的號召力最強,風險也是最大的。

裕%e4%ba%b2王目前隻有一個兒子,皇上的兒子也不富裕,到今天也隻有大阿哥和太子兩個。

很快郝如月就知道自己想多了,因為聽見皇上說:“榮憲公主三歲很合適。”

郝如月:大清公主實慘。

然而沒有最慘,隻有更慘,皇上吃了一口郝如月給他夾的菜:“隻是榮嬪正懷著孩子,月份有些大了,朕若與她說,怕她受不住。朕知道你一直與榮嬪交好,不如你先替朕走一趟,對她曉以利害,讓她自己提出來,大家臉上都好看。”

是皇上您的臉上好看吧,郝如月腹誹。

才給漲了工資,立刻就甩這麼大一個任務過來,康熙是周扒皮轉世吧。

不對,清朝還沒有周扒皮。

康熙就是清朝的周扒皮。

見對麵肉眼可見地蔫吧下來,菜也不給夾了,酒也不給倒了,康熙笑著給郝如月倒了一杯酒,推過去:“榮嬪若不同意,你就跟她說,說朕答應事成之後給三格格加封固倫公主。”

普通妃嬪生的公主一般在出嫁的時候封和碩公主,隻有皇後生的嫡公主才能封固倫公主。

彆看隻差兩個字,不管是尊貴程度還是嫁妝那都是天差地彆。

更彆說還沒出嫁便是固倫公主了,以後議%e4%ba%b2也相當有優勢。□□嬪懷了五胎,隻剩下這麼一個寶貝女兒,會舍得讓榮憲公主去冒險嗎?

郝如月不確定:“皇上,臣能不能把那兩千兩銀子退給內務府,榮嬪那邊您還是自己去說吧,臣開不了這個口。”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這個道理她懂。

皇上看她一眼,與她碰杯,還沒喝先歎了口氣:“好吧,銀子你不用退了,朕去與榮嬪說。朕說出口的都是旨意,她願意最好。”

意思是不願意便要用強。

“皇上,臣……”郝如月仰頭將酒飲下,“還是臣先去試試吧。”

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明日把惠嬪叫上一起商量對策。

翌日回到慈仁宮後殿,太子已經醒了,郝如月問他為何起得這樣早,太子示意%e4%b9%b3母說,%e4%b9%b3母含笑道:“太子昨夜是一個人睡的,奴婢仍舊睡在小榻上。”

郝如月抱起太子,溫聲問他:“一個人睡不害怕嗎?”

太子搖頭:“摸著手睡不害怕。”

郝如月仔細觀察,發現太子眼睛不腫了,眼底卻有點發青,可見昨夜並沒睡好。

至於為什麼沒睡好,當然是害怕了。可他嘴硬說不害怕,郝如月也沒拆穿,而是朝太子豎起大拇指:“保成是小姨見過最勇敢的男子漢!”

太子笑起來,墨丸似的大眼睛笑成了彎月牙,他知道汗阿瑪心疼他,也知道小姨是為了他好。

所以當著汗阿瑪的麵,實話實說他害怕,卻還是選擇晚上一個人睡。

與太子一起用完早膳,郝如月照例去前殿開早會。沒想到榮嬪居然挺著孕肚來了,隻見她眼底的青黑比太子還嚴重,說話也蔫蔫的。

昨夜郝如月接下皇上給的大差事,一晚上都在做夢,夢見榮嬪挺著肚子提著菜刀追了她半條街,一邊追一邊喊“把女兒還給我”。

半夜醒過一回,轉頭發現皇上還沒睡,迷迷糊糊問皇上怎麼還不睡,皇上說才被她踢醒,腰疼。

今日一見榮嬪,夢想照進現實,好像昨夜當真追了她半個晚上,而現實是自己還沒開始做任務。

不過很快郝如月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僖嬪第一回侍寢在禦前失儀,降妃為嬪,一直托病沒來給太後請安,這會兒終於緩了過來。

“榮嬪娘娘今日為何這般憔悴?”僖嬪明知故問。

立刻有人接話:“太醫院種痘成功,聽說種過痘之後,便不會染上天花,真是利國利民的大好事。”

又有人道:“裕%e4%ba%b2王第一個站出來讓獨子種痘,宗室已然表態,宮裡還會遠麼?”

“可不是嗎,皇上如今隻有兩兒兩女,布貴人生的五格格還不滿周歲,太子和大阿哥……想必也不會這時候送去冒險。嬪妾若是榮嬪娘娘,也要愁死了。”

世間的事真有意思,從前那個僖嬪得寵的時候,便有一群人蒼蠅似的圍著她。

如今鈕祜祿家這位僖嬪雖不得寵,身份卻擺在那裡,聽說還是未來繼後的人選,所以還是那群蒼蠅還是用一樣的姿勢飛。

僖嬪這個封號是有什麼特殊的氣味麼?

隻不過從前那個僖嬪在的時候,郝如月沒資格參加早會,都是聽惠嬪和榮嬪她們說的。這會兒換了一個僖嬪,才算%e4%ba%b2眼見到。

看榮嬪一臉憔悴,就知道她應該是知道了一點什麼。

這段時間榮嬪肚子越發大起來,一直在鐘粹宮安心養胎,閉門謝客。而種痘這事她也是才聽皇上說起,按理說不應該傳到人儘皆知的程度。

怎麼一個個的都知道了?

榮嬪聞言微微蹙眉,她此來就是想向太後求個恩典,榮憲從小身子骨就弱,好容易養到快四歲,禁不住種痘發熱。

她知道皇上隻有兩兒兩女,阿哥要比格格金貴許多,特彆太子是儲君,大阿哥是長子,皇上不可能讓兩個兒子以身犯險。而布貴人生的五格格還不滿周歲,也是不能種痘的,算來算去隻有她的榮憲最合適。

榮憲是大清的格格,又被皇上封為公主,遇到這種事,理應挺身而出,為君父分憂。

若她沒有懷孕,能在榮憲種痘時陪伴左右,她肯定會主動向皇上提起,讓榮憲種痘,為朝臣和天下百姓做表率。~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可她再過幾個月就要生了,肚裡揣著龍胎,太醫和穩婆都說極有可能是個皇子,她不敢為了榮憲拿肚裡好不容易盼來的兒子做賭注。

便是她敢,皇上和太後也不會同意。

榮嬪入宮最早,皇上的性情她是知道的,如果榮憲合適,為天下計,皇上多半不會猶豫。

皇上指望不上,隻能寄希望於太後,如果太後也靠不住,她還想再求一求如月。

當初大阿哥兩歲多還不會走路,惠嬪日夜焦心,也是求了如月,才得了皇上的允準,將大阿哥接回宮,母子團圓。

那時候如月還未侍寢,如今她正得聖寵,想必更加說得上話。

榮嬪心裡裝著事,頭一回被人貼臉開大並沒有反擊,隻在心裡盤算著要怎樣與太後說。

惠嬪與榮嬪交好,見她被人嘲諷卻無動於衷,很想替她出頭。結果才張開嘴,太後已然到了,不得不咽下這口氣,隨眾人起身給太後行禮。

太後仍舊笑%e5%90%9f%e5%90%9f的,問她們剛才在說什麼這樣熱鬨,榮嬪把握住機會,愁苦道:“正在說太醫院種痘的事,都傳裕%e4%ba%b2王長子要第一個種痘,皇上也想在皇子公主裡選一個。”

才說出這一句便紅了眼圈:“太子和大阿哥身份尊貴,皇上自然舍不得,布貴人生的五格格不滿周歲,算來算去便隻有榮憲了。”

說著起身,扶著孕肚給太後跪下:“榮憲身子骨弱太後是知道的,萬一種痘有什麼閃失,讓臣妾怎麼活!”

太後忙讓宮女將榮嬪扶起,朗聲說:“都是皇上的孩子,皇上自然愛惜。可種痘是利國利民的好事,裕%e4%ba%b2王隻有一個嫡子都肯推出來,事成之後皇上自然不會虧待。若榮憲當真合適,被皇上選中,那也是她的造化。”

榮嬪還要在求,太後已然道:“後宮沒有皇後,我不過是代管,皇上選誰不選誰,我也做不得主。”

隻一句就讓榮嬪閉了嘴。

榮嬪淚盈於睫,偏僖嬪還在旁邊說風涼話:“榮嬪姐姐想開些,不過是第一批種痘,聽說發幾日高熱也就好了。”

依附僖嬪的人幫忙補刀:“太醫院說種痘這事越早越好,以剛滿周歲為宜。榮憲公主快四歲了,又是女孩子,娘娘還是早些備好去疤痕的藥膏,免得燒出花來留下痘坑。”

彆人不說,榮嬪還沒想到這一層,當場急出淚來。

惠嬪關切地看了榮嬪一眼,冷笑:“皇上還什麼都沒說,你們又知道了。”

昨天她從鐘粹宮出來,看見鐘粹宮的宮女在外麵與人閒聊,今早便見榮嬪憔悴至此,可見她昨天就聽到了一些傳言。

僖嬪表麵上關切,裝好人,依附她的人卻專撿榮嬪的軟肋戳,字字誅心,不用問也知道傳言是誰故意讓榮嬪聽說的。

從前貴妃也是太皇太後選定的繼後人選,也如僖嬪一般不得寵,可貴妃攝六宮事時從來不會刻意刁難誰,更不會嫉妒有孕有子的妃嬪,暗中加害。

對抱養的大阿哥更是視如己出。

可惜貴妃手腕有些軟,凡事隻求和氣,不願與人結怨。儘是菩薩心腸,缺少霹靂手段,很容易讓有心人鑽空子。

因宮裡鬨天花被降了位份,失去攝六宮事的權力,雖然有些冤枉,但在惠嬪看來,以貴妃綿軟的手腕很難統禦六宮。

短時間可能不顯,長此以往漏洞隻會越來越多,萬一出了大紕漏,可就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