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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笑%e5%90%9f%e5%90%9f說自己手笨,不敢給皇上的臉用藥,一副生怕擔責任的模樣,請如月代勞。

康熙壓下勾起的%e5%94%87角,朝梁九功投去滿意一瞥,心說梁九功雖然乖滑,卻比顧問行有眼色,清楚自己該乾什麼不該乾什麼。

梁九功得了皇上的讚許,借口帶太子出去玩,將人抱走了,屋中隻剩下郝如月和康熙。

“聽說你在找人試藥,隻一個顧問行怎麼夠。”康熙說著走到炕邊坐下,輕輕揚起了自己的臉。

這是天花痊愈之後第一次,他向彆人展示自己的臉。

有些話不說,憋在心裡,好像是什麼了不得的,很怕被人觸碰,感覺一碰就會疼。

當真說出來,好像也就那麼回事。

康熙單方麵與自己的臉和解,郝如月卻有點傻眼。

梁九功離開,她總不能把藥瓶直接塞給皇上。

再說皇上已然擺好姿勢,等她上藥了。

於是郝如月走過去,輕輕拔出藥瓶的木塞,用指尖挑出一點膏體,勻在皇上的左眼尾處,小心翼翼打著圈。

隻勻完這一處,便被人捉住了手腕:“你還在記恨朕嗎?”

皇上與原主之前的愛恨情仇與她無關,郝如月自是無所謂,可當皇上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她腦中便走馬燈似的閃過一些片段。

那些片段有甜,有苦,有酸,有澀,五味雜陳。

被人給了希望,又被同一個人將希望抹掉,然後在漫長的等待中漸漸絕望,直至凋零。

甚至死後的痕跡都被那個人抹殺了,好像根本不曾來過。

換做是她,肯定會恨,不死不休的那種。

可她到底不是原主,無法代替原主去愛,也無法代替她去恨,更沒有資格代替她原諒誰。

下一秒被扯到男人%e8%85%bf上坐著,他傾身過來%e5%90%bb她的發頂、額頭和臉,唯獨避過她的%e5%94%87,不帶任何情[yù],卻格外磨人:“從前是朕負了你,讓你受了許多委屈,朕知道,朕都知道。”

知道又有什麼用,原主已經死了,若想跟她道歉,百年之後去地底下說吧。

郝如月心裡這樣想,腦中的畫麵卻陡然一變,從青燈黃卷變成柳綠花紅。

人生若隻如初見。

有那麼一瞬,郝如月都覺得原主還魂了,被狗皇帝一句道歉,搞得滿腦子粉紅泡泡。

若他再說句情話,郝如月不敢想象會發生什麼。幸虧狗皇帝抱著她又%e4%ba%b2又哄,隻是為了道歉,並沒有甜言蜜語。

郝如月猜他可能根本不會說。

畢竟人家是九五之尊,少年天子,從小到大,隻有彆人對他做小伏低,甜言蜜語,他根本不需要這個功能。

其實郝如月想錯了,康熙並非不會說甜言蜜語,而是她冷漠的反應,讓他覺得自己沒有被原諒,說再多甜言蜜語也無用。

兩人一時無話,男人看向她,郝如月隻是垂著眼,一臉順從,給人一種哀莫大於心死的感覺。

男人無聲地鬆開手,郝如月站起身,仍舊用指尖挑著藥膏給他勻麵,仍舊小心翼翼打著圈。

仿佛剛才那曖昧的一幕,從未發生過。

關於天花的人體試驗很順利,太醫院成功掌握了種痘的最優計量,既不會讓人感染,還能產生有效抗體。

與曆史的軌跡重合,在試驗中有四個宮女因種痘計量過大,感染天花。

郝如月偷偷讓人送了抗病毒的靈藥過去,四人此時都已經退燒,隻是燒出麻坑,傷了臉麵。

“如月,你看我的臉,用了快兩個月白瓶藥膏,果然平滑了很多。”

顧問行依然每日登門,那張被麻坑耽誤的俊臉終於被拯救,再配上高大拉風的身材,儼然超過梁九功,一躍成為太監圈的頂流。

郝如月看向他,密集恐懼症同時被治愈,甚至有些理解上學時為什麼流行過一段時間的太監文。

雌雄莫辨真的很香。

然而梁九功聽見顧問行喊赫舍裡女官如月,就知道他要完。不過皇上這回反應倒是出奇的平靜,隻是多派了一些外出的差事給顧問行,讓他沒時間天天耗在乾清宮。

冬至節後,此前因天花被封禁的幾處宮殿陸續解封,郝如月也想搬回慈仁宮後殿,皇上卻不讓。

“朕又失了一個兒子,心裡難受,想讓太子多住一段時間陪陪朕。”皇上在外人麵前永遠凝定如淵,既有上位者的城府,也有青春鼎盛的風華,可此時在她麵前的,就隻是一個痛失愛子的父%e4%ba%b2。

又失了一個兒子?郝如月差點以為大阿哥出了什麼意外,結果一問還是通貴人生的那個小阿哥。

當時小阿哥夭折,皇上看起來一切正常,怎麼通貴人都被解封了,皇上才想起來自己又失了一個兒子。

反射弧未免也太長了。

可皇上一臉沉痛,想要太子陪伴,郝如月也說不出什麼:“既是這樣,臣先搬回去,讓太子留下陪皇上。”

皇上抱著太子,隻是垂眼不說話,太子忽然抬眸拉住郝如月的手:“小姨,你彆走,我想跟小姨睡。”

郝如月拍了拍太子的小胖手:“保成從前在乾清宮住過,你忘了?”

太子回頭看皇上,又看郝如月:“小姨,汗阿瑪也想跟你睡。”

郝如月還沒反應過來,就聽皇上嗬斥太子:“保成你胡說什麼?”

太子被訓,眼淚汪汪:“保成想跟汗阿瑪睡,也想跟小姨睡,汗阿瑪,咱們三個睡在一起好不好?”

“……”

小家夥哭得傷心,郝如月不得已留下,仍舊與皇上一人一天輪班抱著太子睡。

各宮解封之後,榮嬪帶著榮憲公主到乾清宮偏殿來見郝如月,才進屋便要跪,把郝如月嚇了一跳,忙%e4%ba%b2手扶起:“娘娘懷著身孕,帶公主跪臣,可是要折煞了臣?”

榮嬪起身,淚盈於睫:“當日小阿哥出花,我與榮憲一起被困在鐘粹宮,整日惶惶。若不是你冒險向皇上進言,將我們母女挪到景陽宮,我們嚇都要嚇死了。”

說著看向郝如月:“仁孝皇後在世時,我們便以姐妹相稱,我進宮早些,癡長仁孝皇後一歲,仁孝皇後私下喊我一聲姐姐。你若不嫌棄,咱們今後也以姐妹相稱。”

不等郝如月反應,就將榮憲公主往前推了推,榮憲公主屈膝給郝如月行禮,奶聲奶氣喊了一聲小姨。

郝如月扶起榮憲公主,隻得應下。

按照這個輩分論,將來三阿哥胤祉也得喊她一聲小姨,尚未出生便劃歸太子陣營。

翌日,惠嬪來串門,見到郝如月也說了一通感激的話:“當日若皇上、太子出宮避痘,太後和太皇太後肯定也會跟著,到時候太醫院走了大半,宮裡誰來管?”

“大阿哥在承乾宮發著高熱,生死不知,我被封在延禧宮想死的心都有了!”

抹了一把眼淚繼續說:“後來聽說皇上沒走,太子、太後和太皇太後都沒走,我心裡才算安穩了一些。”

解封之後一直想來向郝如月道謝,奈何她仍舊住在乾清宮沒搬回去,便沒敢過來。

昨日聽說榮嬪帶著榮憲公主來過,她這才敢過來串門。

畢竟乾清宮是皇上的寢宮,也是皇上接見朝臣的地方,後宮妃嬪未經傳召不得擅闖。

“聽說榮嬪還認了%e4%ba%b2戚,腆臉讓你叫她姐姐?”惠嬪挑眉問。

“多個%e4%ba%b2戚多條路嘛。”為了太子,郝如月並不反感認%e4%ba%b2。

惠嬪:“要不咱倆也拜個把子,你比我大幾歲,我管你叫姐姐。”

郝如月:“……”

認過%e4%ba%b2戚,惠嬪才捧出大瓜,與郝如月一起分享:“剛開始聽說是浣衣局搗的鬼,還查出了前明餘孽,我第一個便想到被罰去乾苦力的郭常在。以為是她與外人勾結,伺機報複。”

郝如月搖頭:“郭絡羅家是包衣,全家性命都捏在皇上手裡,她不敢。”§思§兔§在§線§閱§讀§

“是我想多了。”惠嬪又道,“可你知道嗎,這回宮裡鬨天花差點死人。”

郝如月去抓瓜子的手一頓:“不是沒人有危險嗎?”

惠嬪壓低聲音:“是郭常在,險些自己把自己嚇死。”

原來郭常在被貶到浣衣局之後,非常不幸地與那個前明餘孽分到了一個宿舍,據說還成了好姐妹。

自打前明餘孽被抓,郭常在生怕受牽連,吃不下,睡不著。

後來前明餘孽被就地正法,活活打死在院中,所有浣衣局的人被迫觀刑,以儆效尤,郭常在嚇得當晚便發起高熱。

當時太醫院的注意力都在天花上,確診不是天花之後,郭常在便被扔到一邊,要不是貼身宮女發現不對勁,人都要涼了。

說完郭常在,惠嬪又說起了皇貴妃:“這一回的前明餘孽是通過小選進宮的,皇貴妃難辭其咎,降為貴妃,被奪了攝六宮事的權力。我聽說冊立繼後之前,宮裡庶務暫由太後代管。”

皇貴妃今年還不到二十歲,確實太年輕,而且手腕有些軟,很怕與人起爭執,遇事喜歡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有些時候,紙終究包不住火,與其讓火自己燒出來,一發不可收拾,還不如當初發現的時候便將其撲滅。

比起皇貴妃被降位份,還是太後更讓郝如月吃驚:“太後暫時代管六宮事?”

她怎麼聽說太後自打嫁進皇宮,就沒管過六宮事,全是太皇太後在管。直到仁孝皇後進宮,太皇太後才算退休。

讓太後管六宮事,郝如月感覺比之前皇貴妃管還不靠譜。

惠嬪進宮比郝如月早,知道的比郝如月多,對於太後代管六宮事的看法,與郝如月不謀而合:“聽說是皇上求了太後,太後才勉強接下的。”

“那太皇太後怎麼說?”

小選之後,宮裡的人比從前多了,也更複雜,得找一個靠譜的人管才行。

雖然太皇太後始終看自己不順眼,可在郝如月看來,太皇太後的工作能力比太後靠譜多了。

惠嬪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

不過郝如月很快就知道了。

先是太後找她談話,向她訴苦,誇她把慈仁宮後殿管得好,請她出山幫自己,協理六宮。

養太子已經不容易,郝如月不想再給自己壓力,出言拒絕。

太後一會兒說頭疼,一會兒說眼花,一會兒又說皇上不容易,最後說自己攝六宮事,未必有皇貴妃做得好。萬一再放進來一個前明餘孽,傷到皇上的孩子,她便是死了都沒臉去地下見先帝。

聽到最後,郝如月還是答應了。

既然她要替姐姐養太子,便會將這件事做好,做到萬無一失。哪怕再忙再累,也不可能把太子的安危寄托在不靠譜的人身上。

這次談完,太後很快頒下懿旨,晉升郝如月為正一品女官,協理六宮。

宮裡從來沒有專職女官,也沒有正一品女官,更沒有女官協理六宮的先例。

從懿旨頒下的那天起,一切便都有了。

郝如月仍舊住在乾清宮,每日早起去慈仁宮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