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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得過一次天花就不會再得第二回,可事關皇上的安危,梁九功也不敢賭啊,還是早點離開的好。

誰知皇上鐵了心不肯走。

聽說皇上沒走,太後和太皇太後也不走了,都說自己一把年紀懶得挪動。

當年先帝爺為了避痘,都躲到深山老林去了,結果還是被天花纏上一命嗚呼。

而皇上三歲染上天花,過程雖然凶險,卻頭鐵地闖了過來,臉上連痘印都沒留下幾個。

兩相對比,梁九功也覺得沒什麼了,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

皇上沒走,太子沒走,太後和太皇太後都沒走,人心惶惶的皇宮漸漸安穩下來。不管是準備走的,還是被封禁的,全都安下心來任憑太醫院擺弄。

宮裡鬨天花,早朝暫停幾日。康熙坐鎮乾清宮,上午會見朝臣,下午批閱奏折,指揮皇宮抗疫,晚上拖著疲憊的身軀去偏殿看太子,被兒子的擁抱和彩虹%e5%b1%81治愈。

“汗阿瑪不怕天花,是最厲害的皇帝!”

“汗阿瑪沒有丟下哥哥、姐姐和我,是最好的阿瑪!”

“皇瑪姆說汗阿瑪是最孝順的兒子!”

“老祖宗說汗阿瑪有當(擔)當!”

“小姨說汗阿瑪愛民如子,是曠世明駒(君),千補(古)一帝!”

太子兩歲多,說簡單的句子很流暢,意思也能表達清楚。

怪隻怪太皇太後和郝如月誇得太官方,拗口不說還難懂,太子不理解。皇上非要追問,情急之下隻能音譯了。

於是皇上喜提曠世名駒和千補一帝榮譽稱號,哭笑不得,卻也對懷裡這個小小的“白字先生”無可奈何。

第55章 吃醋

康熙真沒想到,自己留在皇宮,能炸出這麼多彩虹%e5%b1%81,更沒想到太子成了他的耳報神。

這些人隻肯在背後歌功頌德,當麵什麼都不說。

可她們說話的時候都沒背著太子,隻把太子當小孩子。哪知道他的保成聰明伶俐,兩歲多便能記這麼多話,還能大差不差地轉述給他。

然而這樣其樂融融的氛圍,很快被小皇子夭折的消息打破。

這幾日郝如月花光所有積分,把藥膳空間裡能兌換的抗病毒靈藥全都換了出來,也偷偷讓人給鐘粹宮遞了一些,隻希望能保住那孩子的命。

可他還是走了。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除了小皇子,鐘粹宮的其他人,包括衣不解帶照顧兒子的通貴人,都沒有被感染。

而被挪到隔壁景陽宮單獨隔離的榮嬪母女也安然無恙,隻移宮之前榮嬪心緒不寧,見了少許的紅。與女兒一起搬離鐘粹宮後才算安心,索性龍胎無恙。

經太醫確診,大阿哥發熱與天花無關,是積食所致,服了兩日消食的藥,拉了一回肚子,便全好了。

浣衣局很早便被嚴密封鎖,如鐘粹宮一般分區防控,最終有五人染病,且病情較輕,還可以搶救。

“皇上,臣聽說民間有種痘一說,好像種痘之後就不容易出花了。”郝如月趁熱打鐵。

與其等太子五歲染病,遭遇凶險,倒不如趁現在,趁著宮裡有天花病人,催著康熙把實驗做了。

果然康熙知道的比她還多:“民間種痘在宋代就有了,不過並不成體統,作用有限。”

郝如月堅持:“作用有限也是有作用的,皇上不如讓太醫院試試,看看能不能把有限的作用擴大。”

見皇上眉眼不動,郝如月馬上換了一個思路:“隻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這回是前明餘孽,下一回誰知道又會是誰。這回丁香足夠細心,沒把多出來的衣裳拿進屋,下回還有沒有這樣好的運氣,誰又能說得準呢。”

郝如月清楚每個人的結局,自然知道太子可以平安長大,她這樣說無非是想把壓力給到皇上,儘快促成此事。

果然這招有效,皇上沉%e5%90%9f半晌,還是將種痘一事布置給了太醫院。

曆史的軌跡很快與現世重合,在皇上的主持下,皇家實驗室組建完畢,幾日後開始招募誌願者。

招募的方式也是郝如月建議的,皇上雖然覺得麻煩,還是點頭同意了。

先由內務府挑出一批身體健康的宮女太監,而後由太醫院出麵說明風險,再由內務府告知參與的獎賞,即額外提拔+肥差+賞賜。

與郝如月想象的一樣,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種痘雖然有風險,可種痘之後很難再感染天花,還能得到豐厚的獎賞,心動之人不在少數。

最後經過太醫院一番篩選,才最後選定了年齡各不相同的二十人作為實驗對象。

皇上那邊的種痘實驗已然開始,郝如月也沒閒著,一邊照看太子賺積分,一邊檢索藥膳空間,兌換各種祛疤靈藥。

與救命的靈藥不同,祛疤這種美容藥相對價廉。不過一分價錢一分貨,郝如月也不敢兌換出來就隨便往病人臉上招呼,也是要找人做皮試,搞清楚藥效的。

清朝剛入關那會兒,正是天花肆虐之時,死了很多人,也還是有部分人活下來了,卻也落了一臉的麻子。

而且年紀越大感染天花之後,臉留下的麻坑就越多越深,比如乾清宮大總管顧問行,十歲上得了天花,落下一臉麻坑。每回看見他,郝如月的密集恐懼症都要犯了。

如皇上那般三歲染上天花,還能挺過來的少之又少,可臉上留下的瘢痕也很少很淺。不舉著燈燭從高處照下來,打死亡光湊近了看,根本看不出來。

當然放眼天下,都是惜命的,沒人敢這樣看皇上。

說回顧問行,也正是因為他得過天花,臉上烙下了“我很安全”的戳兒,這才能從十三歲跟著皇上,一直做到乾清宮大總管。

本來乾清宮有安全印記的人並不少,奈何顧問行生得最好,高大白淨,隻是一臉安全戳兒遮住了他的俊臉。

再加上郝如月帶著太子住進乾清宮之後,顧問行每天都十分殷勤,與郝如月的交集比較多,方便觀察藥效。

當郝如月把自己的打算說與顧問行知道的時候,這位平時八風不動的乾清宮大總管罕見地紅了眼圈:“全聽女官安排。”

顧問行曾是皇上的哈哈珠子,從小陪在皇上身邊,皇上對他十分信任,可就是因為這張臉把他困在了乾清宮,從此止步。

但凡有露麵的事,全都是梁九功陪在皇上身邊。

皇上從未嫌棄過他的臉,可顧問行知道他能頂著這樣一張臉留在乾清宮當差,都是皇上顧念舊情了。

畢竟不是所有出過花的人,都像他一樣麵目可怖。

梁九功也出過花,就沒怎麼妨礙到他的臉,他與皇上一樣,都是幸運兒。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皇上也不例外,甚至有些偏愛。

哪怕皇上有時候也抱怨梁九功過於乖滑,卻還是去哪兒都帶著他,更讓他超越自己成了整個皇宮的太監首領。

如果有人能治好他的臉,哪怕隻是將臉上的瘢痕減輕一些,就算無法替代梁九功,至少也能讓皇上看見他的時候舒服一點。

抱著這樣的心情,顧問行欣然同意給郝如月當試藥人。

由於兜裡沒啥積分,郝如月隻選了顧問行一個試藥人,每天%e4%ba%b2自給他的臉上藥,觀察效果,明顯的留用,不明顯的便不會再用積分兌換。

實驗結果顯示,便宜沒好貨,好貨不便宜。

這一日,顧問行才離開,郝如月照常記下藥效,淨手之後陪太子玩九連環,太子仰頭看她:“小姨,汗阿瑪這兩日很不高興。”

南邊在打仗,國庫裡的銀子像流水一樣往外淌,宮裡又在鬨天花,京城還有號稱朱三太子的人在搗亂,皇上能高興才怪。

郝如月並沒往心裡去:“許是前朝事多,太忙了。”\思\兔\在\線\閱\讀\

太子搖頭:“汗阿瑪說他臉上也有痘印,卻不見小姨上心,倒是顧太監的臉更重要了。”

郝如月失笑:“我沒看見皇上臉上有痘印啊。”

後世有人管康熙叫麻哥,以為他出過天花,臉上肯定不乾淨。其實還好,反正社交距離看不出來。

太子放下九連環,抬手戳著自己的小臉,奶聲奶氣說:“這裡,這裡,還有這裡,都有。汗阿瑪教我數過了,一共十處,眼睛旁邊的那一處最大最深,小姨都沒看見嗎?”

好吧,也隻有你敢抱著你汗阿瑪的臉數麻坑了,郝如月心說。

不過靠近左眼尾的那一處確實很明顯,卻因為長在眼尾處,托了丹鳳眼的福,即使明顯也並不醜。

那是一顆芝麻粒大小的疤,暗紅色,不大卻極深,不仔細看,還以為是一顆淚痣呢。很好地平衡了臉上的棱角,讓皇上看上去更加平易近人。

被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盯著,郝如月還真說不出拒絕的話來:“那一處倒是能看見,隻是我自己配的藥膏,沒找人試過不敢給皇上用。”

太子就抓著郝如月的手撒嬌,故意拖長時間說:“小姨,你就給汗阿瑪試試吧。”

郝如月拗不過:“好,等明日顧總管過來,我讓他給皇上帶一瓶藥膏回去。”

拉著顧問行試了一個多月,各種藥效郝如月也摸得差不多了。

隻不過皇上臉上的痘印並不明顯,比青春痘留下的痕跡還淺,她從頭到尾都沒打算給皇上用。

畢竟積分有限,好鋼要用在刀刃上。這些藥給顧問行用那是雪中送炭,送皇上頂多算錦上添花。

這時門簾被人從外麵掀開,皇上走進來:“你有什麼要給朕還需要顧太監從中作梗啊?”

梁九功跟在旁邊聽著,差點笑出聲來。

顧問行從小跟著皇上,卻在品階上差著自己一點。他總以為皇上重用自己,讓他在乾清宮看家,是因為他臉上有麻坑,而自己沒有。

可在梁九功看來,顧問行腦子不好使,尤其在體察聖心這方麵,差自己老遠了。

就比如這回,赫舍裡女官拉著顧問行試用祛疤藥膏,顧問行輕易就答應了,每天來回跑不說,還讓赫舍裡女官%e4%ba%b2手為他上藥。

換做梁九功,打死也不敢啊。

顧問行在乾清宮當差,不可能不知道皇上對赫舍裡女官的心思,他以為自己是個太監,不算男人,就能讓赫舍裡女官%e4%ba%b2手為他上藥了?

要知道赫舍裡女官還沒進宮的時候,皇上連人家素未謀麵的議%e4%ba%b2對象都容不下,所以那些倒黴蛋不是墜馬就是被花盆砸,下場一個比一個慘。

顧問行能連著跑一個多月,沒出什麼意外,全靠從前的情分撐著呢。

如果這回太子沒成功,梁九功敢保證,最遲明天顧問行就得倒黴。

行禮過後,太子將他剛才對郝如月說的話,全都在皇上麵前又說了一遍。

最後道:“小姨答應給汗阿瑪用藥了。”

康熙沒想到太子這個耳報神不止為自己服務,還能為彆人服務。隻一晃神,如月已然取出一隻小瓶打算交給梁九功了。

梁九功並不肯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