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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

想到蹴鞠時大阿哥確實出了汗,貴妃垂下眼睫吩咐:“讓人熬一碗薑湯給大阿哥送去,可彆染上風寒。”

還不忘敲打那嬤嬤:“今日伺候在大阿哥身邊的%e4%b9%b3母不夠儘心,打了板子轟出去,再從內務府挑了好的補上。”

那嬤嬤趕緊應是,心中卻道貴妃糊塗,不想著爭寵生兒子,當真給皇上養起了孩子。

偏偏這抱養並沒上玉碟,大阿哥還不算是貴妃的兒子,頂多算養子。

大阿哥的%e4%ba%b2額娘還活著呢,人家母子之間血濃於水,貴妃這樣的養母算什麼!

白忙活一場罷了,到最後沒準兒還落不下好。

奈何貴妃心善,主意卻很正,她決定的事不容轉圜。那嬤嬤縱然有張良計,也隻能在心裡默默歎氣。

歎了幾口氣之後,又聽貴妃問:“冊立新後和大封六宮的流言從何處傳出,查到了沒有?”

那嬤嬤搖頭:“流言一經傳出就鬨得沸沸揚揚,宮裡人人都能說上一嘴,你一嘴我一嘴很難查到源頭。”

原來貴妃是在為這事發愁嗎?流言明顯對貴妃有利,那嬤嬤不理解有什麼可愁的。

貴妃很快給她解惑了:“你們是不是都以為皇上將大阿哥抱到承乾宮來養是恩典?”

難道不是嗎?那嬤嬤腦子差點燒乾都沒想出還有彆的原因,這才一臉驚訝地聽貴妃慢條斯理地說:“那不是恩典,是敲打。皇上讓我養大阿哥,便是警告我,彆打太子的主意。”

她喜歡孩子,皇上就給她一個孩子養著。

但太子有人養,不需要她這個貴妃插手。

貴妃是皇上的表妹,從前經常隨額娘進宮請安,與皇上青梅竹馬。那時候的皇上溫和有禮,愛說愛笑,大人們說話,皇上便帶著她到自己的住處吃點心。

隻可惜姑母沒得早,她很少有機會進宮了。便是三節兩壽進宮給太後、太皇太後請安,也不像在姑母宮中自在,想見皇上表哥一麵都難。

再相見還是在帝後大婚那一日,那天皇上臉上掛著笑,可佟佳氏就是知道他不高興。

等到仁孝皇後薨了,繼後候選人鈕祜祿氏也“死”了,輪到佟佳氏進宮,她才驚訝地發現皇上變得如此沉默寡言。說話做事都喜歡垂著眼,不管麵對什麼,永遠不動聲色,氣定神閒,讓人猜不透。

雖然早已為人夫為人父,皇上也不過弱冠之年,正該意氣風發。而他似乎早已斂儘鋒芒,堪破世事,成了一個心沉似海,深不可測的帝王。

便是自己曾經與他青梅竹馬,便是自己真心疼愛太子,可憐他年幼失母,在帝王眼中,也是不安分的標誌,需要敲打。

第一夜侍寢過後,司寢太監照例問留不留,皇上隻說不留。她便被裹了從龍榻上抬到偏殿,喝下一碗避子湯不說,還被司寢的嬤嬤揉了肚子,不許她身上留下任何皇上的痕跡。

從此,她便縮在承乾宮本分度日,再不敢去慈仁宮看太子。

大約皇上對她的安分守己還算滿意,便將才回宮的大阿哥抱給她養,算是獎勵,又何嘗不是一種敲打。

朕把長子都給你了,便是你做了繼後沒有兒子,也不許打太子的主意。

偏偏在這時候莫名其妙地傳出明年可能要冊立新後和大封六宮的傳言,這不是幫她,而是要害死她。

直到選秀的流言傳出,皇上都沒再敲打她,還過來陪大阿哥蹴鞠,可見皇上知道這事並非她所為。

她旁敲側擊問過皇上,被皇上敷衍過去了。於是貴妃更害怕了,想要害死她的那個人到底是誰,為什麼連皇上都如此忌憚。

於是貴妃決定,從今日起,嚴格管束承乾宮上下,所有人都夾起尾巴,不準生事。

當然調查也沒落下,隻不過那嬤嬤不得力,又換了邢嬤嬤去查。

這一查不要緊,立後和選秀的流言都沒查到出處,反倒查出最後一波關於皇上特殊喜好的流言是那嬤嬤讓人散播的。

貴妃氣得不輕,尋了個由頭將那嬤嬤打發了,自此承乾宮安靜如%e9%b8%a1,徹底沉寂下來。

第36章 守歲

貴妃的調查沒有頭緒,太後卻覺得根本不用查。

晚間睡下,被心腹問起,太後嗬嗬笑道:“咱們幫著皇上養太子,得多上點心。你們以後對赫舍裡家的二姑娘也要更尊重些,她的後福長著呢。”

最後還不忘敲打:“該咱們知道的,咱們總會知道,不該知道的,不要打聽。”

揣著明白裝糊塗是太後的生存之道。

當年她的姑姑被先帝廢了皇後之位,由她頂上,先帝也想廢她來著,不但太皇太後反對,連她的情敵董鄂妃都為她說了幾句好話。

這才保住了做太後的資格。

太後揣著明白裝糊塗,太皇太後卻不想裝這個糊塗,哢嚓幾剪子將好好一朵山茶花剪成禿頭之後,對蘇麻喇姑說:“不管皇上怎樣想,已然抬舉了赫舍裡家一回,便不可能再抬舉第二回。這一回不是鈕祜祿家的姑娘,也得是佟家的姑娘了。”

當年她籠絡索尼不過是被逼無奈,那時候隻有索尼能夠牽製鼇拜。

此時索額圖已經是內閣大學士第一人了,哪怕是為了權力製衡,赫舍裡家也絕不能再出皇後。

皇後、太子、權臣的組合,絕非朝廷之幸,也不會是皇上願意看到的:“皇上早已不是稚子,越發乾綱獨斷。可這樣的赫舍裡家他能不能壓得住,他自己心裡清楚著呢。”

饒是如此,太皇太後仍舊不放心,怕皇上被舊情衝昏頭腦,在宮宴上問了一句何時冊立繼後。皇上轉了轉手中的酒杯,垂著眼眸說:“等太子長大些再說吧。”

太子年紀小沒有參加宮宴,太子不去,郝如月這個女官也去不成,隻在慈仁宮熱熱鬨鬨包了餃子。

吃餃子的時候皇上、太後、太皇太後分彆賜了一道宮宴上的菜給太子,等端上桌都涼了。郝如月代替太子象征性的吃了一口,便分賞下去,感覺還不如熱騰騰的餃子好吃。

郝如月沒有守歲的習慣,卻因為宮裡要放煙花,怕奶團子被嚇醒,堅持陪他玩到半夜,等煙花放完才睡下。

也不知過了多久,郝如月被人搖醒,芍藥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姑娘,皇上來了。”

郝如月一個激靈,秒醒:“皇上這時候過來做什麼?”

一邊說一邊穿衣裳,頭發來不及梳了,隻隨手編成一條麻花辮,聽芍藥回話:“奴婢也不知道,不過皇上一身酒氣,想是醉了。”

郝如月吩咐去熬醒酒湯,匆匆走到外間,發現皇上已然歪在外間的炕上了,朝冠隨意擺在炕桌上,他自己正抬手鬆著朝服的領口。

梁九功站在旁邊似乎想要幫忙,卻又不敢上前,外間的空氣中都彌漫著酒香。

這是喝了多少,郝如月走過去行禮,皇上朝她招招手:“你來,給朕把這勞什子解開,快勒死了。”

梁九功嚇得直說吉祥話。

郝如月沒動,皇上先瞪了梁九功一眼,賞了一個滾字,將人打發走了。

康熙斜斜坐在炕沿上,身體靠著牆,外間的炕看起來很大,可讓他這一坐,忽然顯得局促起來。

明黃色的朝服借著燭光將滿室都映得亮堂起來,很有一種蓬蓽生輝的感覺。

朝服的領口格外堅強,扯了幾下都扯不開,郝如月見四下無人,這才敢走過去幫忙。

這位皇上有點人來瘋,人越多他越隨便,私下裡卻規矩得很。││思││兔││在││線││閱││讀││

郝如月給他鬆開領口,他又說腰帶勒,給他鬆開腰帶,又說朝服太硬穿著不舒服,最後直接把朝服%e8%84%b1了,隻剩一身中衣才消停下來。

而這身中衣看著有些眼熟……

朝服上滿是酒氣,郝如月將朝服拿給梁九功。梁九功早差人去乾清宮取來了常服,郝如月拿進屋伺候皇上更衣。

穿完常服,醒酒湯熬好了,郝如月端進屋,放在炕桌上,卻見皇上靠著牆閉著眼,一動不動。

她隻得重新端起湯碗,一勺一勺吹涼了喂到皇上嘴邊,皇上閉著眼睛一勺一勺喝下去。

半碗醒酒湯喝完,皇上忽然說:“再等三年,最多三年。”

郝如月一頭霧水,權當是醉話,便沒理會,轉身出去對候在門外的梁九功道:“皇上剛喝了醒酒湯,勞煩傳個軟轎過來送皇上回乾清宮歇息吧。”

明日還要早起接受百官朝拜呢。

梁九功忖著皇上的心意,苦著臉說:“這會兒都快子時末刻了,再過一個多時辰皇上便要起了。”

所以呢,皇上今晚就要睡在這裡了是嗎,她是禦前女官不錯,她有薪俸。可她拿一份薪俸,憑什麼要做兩份差事?

雖說有了嬰兒推車之後,奶團子秒變天使寶寶,再加上有%e4%b9%b3母、有保姆,還有好幾個宮女太監各司其職,帶娃很輕鬆,但並不意味著能者一定要多勞。

關鍵多勞還沒有多得。

“天下都是皇上的,皇上自然想睡哪兒睡哪兒,可太子半夜要把尿,還要喂奶,我這不是怕驚擾聖駕嗎?”郝如月想了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她不是半夜趕人,而是怕打擾皇上休息。

梁九功笑道:“不妨事,不妨事,皇上正是想太子了,這才過來陪太子守歲的。”

每年三十、初一和初二這三天,皇上都宿在坤寧宮,與皇後同住。可皇後薨了,皇上想陪太子守歲,也是人之常情。

“既是這樣,勞煩公公安排人進屋伺候皇上,我要回裡間照顧太子了。”郝如月笑笑,大家還是各乾各的吧。

梁九功想著皇上剛才的表現,恭恭敬敬給郝如月作了一個揖,厚著臉皮說:“暖閣太小,有人進出難免會驚擾到睡在裡間的太子。姑娘是禦前女官,一年到頭也伺候不了皇上幾日,今夜有勞姑娘了。”

郝如月側身躲過這一揖,完全被對方的厚臉皮打敗了,還給他一個萬福,轉身回屋一帶二去了。

才走進屋,就聽見了奶團子的哼唧聲,郝如月快步來到裡間,看見值夜的%e4%b9%b3母和保姆正在給奶團子把尿換尿布。奶團子看見她才止住哼唧,張開小手要她抱。

%e4%b9%b3母和保姆知道皇上就在外間,嚇得大氣也不敢出,瞧見太子醒了,更是嚇出一身冷汗。

這會兒見郝如月走進來,才算還魂。一改方才的手忙腳亂,動作頓時變得麻利輕快起來。

八個月的奶團子,郝如月抱了片刻就累得不行。將太子交給%e4%b9%b3母喂奶,先堵上嘴,然後吩咐保姆將推車收拾出來,兩人合力抬到外間。等太子吃飽喝足,便將他放在推車裡輕輕搖晃。

白天還好,奶團子玩累了自己會睡,晚上必須窩在郝如月懷中,聞著她的氣息才能睡著。今夜可能是守歲熬得太困了,躺在推車裡看著郝如月,竟也很快睡著了。

搞定了小的,再去搞定大的。

奶團子才睡下,郝如月不敢驚動太多人,隻讓%e4%b9%b3母和保姆開箱取來一床被褥,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