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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奴婢還真願意跟太皇太後賭,太皇太後且說賭什麼?”

太皇太後想了想說:“就賭抄經書吧,整卷地藏經,誰輸了誰抄,為早逝的皇後超度。”

果然午後皇上過來請安了,太皇太後安慰了皇上一番,見他氣色尚好,心下稍安,又想起自己與蘇麻喇姑的賭注,便問:“我聽說赫舍裡家的長房來人了?”

見康熙應是,又問:“二姑娘也來了?”

康熙隻是點頭,垂著眼瞼半點多餘的表情都沒有,半句額外的話也沒有。

太皇太後看了蘇麻喇姑一眼,才道:“皇後新喪,我知道皇上心裡苦,太子身邊也需要一個可靠的人照顧。皇上不好開口,就由我來說,把赫舍裡如月留在宮中。”

話音未落,原本八風不動的的帝王詫異抬眸,不等他接話,太皇太後又說:“此女年紀尚輕,資曆不足,又沒生養過,驟然封了高位,恐怕人心不服,也跟鈕祜祿氏一樣,從貴人做起吧。”

康熙就說太皇太後這話怎麼聽著如此耳熟,直聽到鈕祜祿氏,才想起這番話好像是當初太皇太後將鈕祜祿氏硬塞給他時,他對太皇太後說的。

沒想到今日竟然用在了如月身上。

如果隻是一個貴人的話,還是算了吧,康熙垂下眼睫:“多謝皇祖母的好意,隻是皇後剛剛過世,孫兒沒心思想這些。”

太皇太後再次看向蘇麻喇姑,蘇麻喇姑更加摸不著頭腦了,太皇太後說將人留下的時候,皇上明顯是願意的,怎麼聽到後半句就蔫了。

且不說後宮有個不成文的規矩,上三旗貴族每家最多有一個女子身居高位,若再送女進宮,位份都不會高。

赫舍裡家已然出了一個皇後,二姑娘再進宮的話,貴人已經是能給的最高位份了。

當初先帝爺給皇上留下四大輔臣,蘇克沙哈和鼇拜都死了,索尼家出過一個皇後,如今皇後薨逝,輪也該輪到遏必隆家出頭了。

畢竟遏必隆在皇上清算鼇拜一黨的時候,也算出過力。

可鈕祜祿氏的初封隻是一個貴人。

貴人是庶妃,算不得一宮主位,見到高位妃嬪要行禮,搞不好還會被刁難,可皇上的後宮根本不存在這個問題。

宮裡隻有一個皇後,皇後之下四妃空缺,六嬪空缺,如今皇後沒了,所有人都是庶妃,哪有什麼高低貴賤之分。

除非……蘇麻喇姑忽然想起當年皇上對赫舍裡家二姑娘的承諾,便覺得皇上隻是看起來比先帝正常些,其實那心也是偏到胳肢窩裡去的。

得,又輸了,她還是回屋抄地藏經去吧。

第16章 遺言

送走皇上,太皇太後老神在在地自己給自己剝了一個橘子,對蘇麻喇姑說:“你們都隻知道一味地順著皇上,卻不知皇上心中所想。罷了,皇上不能當壞人,這個壞人還是我來當吧。”

太皇太後剝橘子吃的時候,郝如月也在吃橘子,一邊吃一邊哭。

爺爺說她心硬如鐵,二叔他們罵她斬儘殺絕,雙方鬥法多年,他們一直都在找她的軟肋,卻誰都沒能找到。

她沒有%e4%ba%b2人,沒有愛人,沒有朋友,隻有工作,孤狼一條。

可她卻會因為深夜加班胃疼,助理冒雨送來胃藥,哭了半個晚上。

也會因為應酬醉酒,在街邊嘔吐時,被流浪狗陪伴,出資在寸土寸金的地段建了第一家流浪動物救助舍。

其實她的軟肋一直都在,還很明顯,隻是那些所謂的家人沒機會發現罷了。

就如現在,她吃著皇後給她留了好幾日,都有些乾癟的大橘子,再看睡在旁邊的奶團子,心軟得一塌糊塗。

特彆這時候還有人在旁邊拚命煽情:“姑娘,上一回大福晉進宮,姑娘沒來,娘娘躲在被窩裡哭了很久。”

丁香人如其名,長得很惆悵,聲音更惆悵:“娘娘臨走前,讓奴婢給姑娘帶話……”

此時屋中並無第三個人,丁香還是湊在郝如月耳邊,用隻有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道:“娘娘說,她要走了,請二姑娘替她照顧皇上。”

郝如月收住眼淚,懷疑自己聽錯了:“照顧誰?”

丁香當時也以為自己聽錯了,然而並沒有,皇後娘娘就是這樣說的,還說了兩遍:“是……照顧皇上。”

丁香十分篤定。

郝如月:“……”

好容易收住的眼淚再次%e8%84%b1韁,哭到快要%e8%84%b1水的時候,郝如月才停下來,頂著滿臉淚痕道:“姐姐放心,我定會替你照顧好太子。”

丁香糾正:“……是皇上。”

郝如月定定看她:“是太子!”

丁香被嚇了一跳,忙跪下:“是!是太子!”

鬆佳嬤嬤站在門外的陰影裡,滿是淚痕的臉上流露出欣慰的表情,她轉身看向乾清宮的方向,此時此刻皇後娘娘的梓宮正停放在那裡。

娘娘,二姑娘長大了。

皇後薨逝,鬆佳嬤嬤本來打算自請出宮養老,這會兒見二姑娘要留下照顧太子,心中又有些猶豫。

都說宮門深似海,鬆佳嬤嬤陪皇後在宮裡生活了好些年,自然很有體會。

彆看後宮的主位娘娘不多,庶妃卻並不少。皇上登基十三年,前前後後一共有十個孩子,到如今活著的隻剩下三個,這三個孩子中隻有大阿哥一個皇子。

先帝也是幼年登基,子女的存活率同樣不高,可也有五成立住了,而當今的孩子十不存三,要說這後宮裡沒有什麼貓膩,反正鬆佳嬤嬤不信。

可能太皇太後也看出點什麼,大阿哥才滿月便叫人抱出宮外,養在大臣家中。

皇長子尚且如此,皇太子就更危險了。

鬆佳嬤嬤隻是一個奴才,主子沒了也想著明哲保身,不願留在宮裡繼續趟渾水。

可這會兒見二姑娘要留下照顧太子,她老人家也跟打了%e9%b8%a1血似的,頓時改了主意。

主子都不怕,她一個老婆子怕什麼,總不能讓二姑娘帶著太子在宮裡兩眼一抹黑吧!

聽見屋中傳出啼哭聲,鬆佳嬤嬤忙忙走進去:“二姑娘,太子想是餓了。”

郝如月認出她便是在產房裡將自己拉到皇後床邊的那個嬤嬤,奇怪的是,從那之後再沒見她出現過。

所以郝如月隻當她是個穩婆。

沒想到她此時又現身了,還能出現在太子住的暖閣裡,郝如月不由詫異,轉頭問丁香:“這位是?”

不等丁香張嘴,鬆佳嬤嬤自我介紹道:“二姑娘,奴婢鬆佳氏是坤寧宮的掌事嬤嬤,今日與二姑娘在產房……見過。”

說到產房,鬆佳嬤嬤眼中再次泛起淚光,郝如月看得真切,不似作偽:“那之後嬤嬤在忙什麼?”

既是坤寧宮的掌事嬤嬤,為何隻在產房見過一麵,之後便不見了蹤影。

這位嬤嬤的眼淚是真的,可行為郝如月不敢苟同。

在其位謀其政,是最基本的職業操守。

當年皇後進宮,隻帶了丁香和芍藥兩個貼身的丫鬟,太皇太後不放心,便從慈寧宮撥了鬆佳氏過去伺候。

最初鬆佳氏隻是個教習嬤嬤,專門負責教皇後宮廷禮儀,後來才被晉升為坤寧宮掌事嬤嬤。

從教習嬤嬤到掌事嬤嬤,彆看隻是換了一個頭銜,品階可是從五品直接飆升到三品,年俸也翻了好幾番。

又是皇後麵前的紅人,裡子麵子都有。

從那時起鬆佳氏便死心塌地跟著皇後,事事為皇後籌謀,這才沒讓皇後著了某些人的道兒。

多年相處下來,鬆佳嬤嬤早就超越丁香和芍藥,成了皇後最信任的人。

其實皇後留給二姑娘的那些話,是當著丁香和她一起說的,皇後指定的帶話人也是她。^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網^_^友^_^整^_^理^_^上^_^傳^_^

可她未戰先怯,害怕皇後沒了,自己跟著太子會成為眾矢之的,這才對丁香說她要出宮養老,讓丁香將那些話轉告二姑娘。

二姑娘慧眼如炬,是她的錯,她認。

鬆佳氏被質問,內心反而安穩下來。

赫舍裡家的這位二姑娘並不像傳說中的那般驕傲縱任性,人也不糊塗。

相反她很精明,脾氣比皇後潑辣,像是個能成事的。

既然選擇留下與二姑娘共進退,她就該實話實說,博取信任:“不敢欺瞞二姑娘,皇後娘娘薨逝,坤寧宮沒了主子,奴婢年紀也大了便想求個恩典出宮養老,確實有些懈怠了。”

“樹倒猢猻散,怨不得誰。”

郝如月打算留下,自然希望皇後身邊的人不要散,留下幫自己:“鬆佳嬤嬤想要告老,也是人之常情。皇後薨逝,太子尚在繈褓,以後的路有多難走,想必你們比我更清楚。”

目光掃過鬆佳氏和丁香,聲音堅定:“不過富貴險中求,若有人願意留下侍奉太子,陪太子闖過難關,以後的潑天富貴不難想見。”

“反正我會想辦法留下,你們何去何從,也希望你們能想清楚。”

太子睡得不是很安穩,郝如月輕輕拍了拍,太子再次睡沉,郝如月放輕聲音:“畢竟這世上沒有後悔藥。”

芍藥這時候走進來,正好聽見郝如月的話,當先跪下說:“奴婢和丁香是家生子,全家都在赫舍裡府上當差,奴婢與丁香願意留下侍奉太子!”

丁香仿佛被芍藥點醒,忙跟著跪下表態:“二姑娘,奴婢願意!”

鬆佳嬤嬤是慈寧宮的人,她老了可以求恩典出宮,她們可是家生子,全家的性命都捏在大福晉手上,除了留下,她和芍藥根本沒有其他選擇。

哪知道她們跪下之後,鬆佳嬤嬤也給二姑娘跪下了:“若二姑娘不嫌奴婢老邁,奴婢也想要那潑天的富貴!”

郝如月做過集團的執行總裁,知道如何給底下員工畫大餅,可大餅好畫,也得有人肯吃才行。

舍赫裡皇後人雖然走了,卻給她留下了一個不錯的班底。

夕陽掛在天邊,眼看宮門便要落匙,即便皇後是她姐姐,郝如月也沒有夜宿皇宮的道理。

明日進宮哭喪,今日也要回家。

她之所以能留到現在,不過是因為大福晉傷心過度,幾次哭到暈厥,皇上有話讓赫舍裡家女眷在偏殿歇息。

郝如月站起身將鬆佳氏三人扶起,沒時間客套,直接拋出了第一個難題:“鬆佳嬤嬤,我如何才能留在宮中?”

留不下來的話,一切都是空談。

這個好辦,去求皇上不就行了。二姑娘不是彆人,她可是住在盛心庵的人啊,鬆佳氏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因為她想起了太皇太後。

帝後大婚的時候,她還在慈寧宮當差。

洞房花燭夜皇上撇下皇後,獨自在禦花園坐到後半夜,第二天整個皇宮都傳遍了。

太皇太後聽說了隻當沒聽說,該乾什麼還乾什麼,卻把太後和蘇麻喇姑心疼壞了,紛紛勸說太皇太後隨了皇上的心意,將赫舍裡家的二姑娘一並抬進宮。

那時候太皇太後怎麼說來著,好像是說赫舍裡家已經出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