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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如月垂眸,不用問也知道,眼前這個穿龍袍的男人,便是原主的心上人,也是她的姐夫,康熙皇帝了。

“皇上,求皇上讓臣女見姐姐最後一麵!”郝如月避嫌似的朝後靠了靠,拉開與康熙之間的距離。

康熙站起身,居高臨下看她,眼中含淚:“老老實實坐著,彆進去添亂。”

藥膳她都帶來了,怎麼也要試一試,郝如月把心一橫,眼淚汪汪看著康熙,央求般地喊了一聲“姐夫”。

康熙以手扶額,隻能看見一顆淚珠滾到薄%e5%94%87邊,他背過身去擺了擺手,郝如月如蒙大赦,抱著食盒衝進產房。

此時產房已經收拾乾淨了,空氣中仍舊彌漫著濃重的血腥氣,幾個宮女正小聲抽泣著幫嬤嬤們給死去的皇後梳妝,皇後身上穿著明黃色龍紋吉服,頭戴朝冠,顯然不是剛剛死去。

郝如月淚目,姐姐,我來晚了。

%e9%b8%a1血草可以拯救瀕死之人,卻不是仙藥,沒辦法起死回生。

正在忙碌的幾個人聽見腳步聲,齊齊回頭看向郝如月,其中一個嬤嬤快步走到郝如月麵前,拉著她的手來到產床邊,“噗通”跪下,大哭著對皇後說:“娘娘,您睜開眼看看吧,二姑娘來了!”

讓她這一說,幾個小聲抽泣的宮女再次哭出了聲,有人哭道:“娘娘,那幾個大橘子還在青花瓷大盤裡放著呢,您自己舍不得吃,說要等二姑娘來,給二姑娘吃!現在二姑娘來了,奴婢還等著您的吩咐呢!”

皇後走得太突然,誰都沒想到第一胎順利生產的皇後,會在產下第二胎之後忽然薨逝。

宮人們忙活了大半天,好容易盼著小皇子平安落生,臉上喜悅的笑容還未散去,轉頭就聽見穩婆喊了一聲:“不好,下大紅了!”

偏巧這一胎延遲了幾日,皇上出宮到豐台大營檢閱去了,等皇上回來,皇後身上的血幾乎流乾,太醫都拉出去砍了一個,仍舊無力回天。

先是大喜,而後大悲,情緒轉換太快,所有人累到極致,心態全崩了。

不然絕對沒有宮人敢在皇後小殮的時候大放悲聲。

郝如月擁有原主十四歲之前的全部回憶,所有回憶裡都是姐姐對原主的好,哪怕鐵石心腸,也要被感動。

這一回郝如月哭得真情實感,撕心裂肺,好像要把穿越前沒能參加父母和兄嫂葬禮的眼淚一並哭乾,哭到最後幾近暈厥。

她這邊的哭聲才弱下去,緊接著門外響起了大福晉和佟佳氏的哭聲。原來大福晉才走進坤寧宮,才看見有宮女拿了白燈籠出來,人便暈了過去,這會兒才被太醫用銀針紮醒。

佟佳氏作為兒媳,自然要在婆母身邊伺候,便也沒進產房,隻陪著剛醒來的婆母痛哭流涕。

隔壁的小嬰兒似乎被哭聲驚醒,也跟著放聲大哭,任憑%e4%b9%b3母怎樣哄都哄不好。

剛剛安靜下來的坤寧宮,再次哭聲震天,而後在一片哭聲中,有人喊了一聲“皇上”,所有哭聲戛然而止。

郝如月被人攙扶著走出產房的時候,正好看見這一幕。

年輕的帝王抱著繈褓中的小嬰兒坐在交椅上流淚,交椅前麵跪著兩個小太監正在擦拭血跡,帝王騰出手來抹了一下%e5%94%87角,低頭看去,掌心滿是鮮紅。

%e4%b9%b3母見狀,忙接過繈褓,就見才停止哭泣的小嬰兒再次高聲啼哭起來。

這個%e4%b9%b3母哄不好,又喚了一個%e4%b9%b3母哄,仍是哄不好,隻一會兒嗓子都哭啞了。

眼瞧著小家夥一張臉哭得紫漲,郝如月實在心疼,便虛弱道:“抱過來,我試試。”

第15章 打賭

郝如月想抱抱太子,%e4%b9%b3母見她隻是一個尚未及笄的小姑娘,怕她經驗不足幫倒忙,聽見了也隻當沒聽見。

皇後娘娘拚死生下的嫡子,萬一有個什麼閃失,她們全家的腦袋都不夠砍的。

郝如月知道%e4%b9%b3母做不得主,便沒有為難,轉而戚惶地看向康熙,戚惶地喊了一聲姐夫。

康熙心中一痛,再次嘔出一口血來,頓時臉白如紙,把龍袍都弄臟了。

梁九功嚇得魂飛天外,心說,姑奶奶,小祖宗,你再喊姐夫紮皇上的心,皇上怕都要追著皇後去了。

“大膽!”梁九功將腦袋彆在褲腰帶裡,對著郝如月虛張聲勢,“君臣有彆,姑娘請仔細著言行,禦前失儀和大不敬都是重罪!”

彆逼我跪下求你!

康熙接過梁九功遞來的手帕擦了嘴,又就著宮女的手漱過口,才瞪了梁九功一眼,話卻是對著%e4%b9%b3母說的:“把太子抱給她。”

在場所有人全都愣住,皇上這就打算立太子了嗎?

於是所有人都朝郝如月懷中的小太子投去歡喜的目光,隻有郝如月知道,小家夥的悲劇人生就此拉開序幕。

她伸手接過繈褓,抱著太子謝恩,站起身卻道:“可憐你才失了額娘,又要背上儲君的重擔,今後還不知有多少風雨等著,你可要快快長大,聽見了嗎?”

%e4%b9%b3母小心翼翼將繈褓遞過去,眼珠不錯地盯著郝如月的一舉一動,這才發現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小姑娘看起來還未及笄,抱孩子的動作卻相當嫻熟。

最最神奇的是,太子被她抱在懷中,好像認出什麼似的,隻哭了兩聲,便一個勁兒往她懷裡紮,還一邊紮一邊小聲哼哼。

郝如月給佟佳氏看過孩子,自然知道小家夥這副表情是要做什麼,頓時羞得滿臉通紅。

想將繈褓還給%e4%b9%b3母喂奶,又怕小家夥哭出毛病,不還吧,她還未出嫁,就被小嬰兒在%e8%83%b8`前這樣拱來拱去實在尷尬。

正尷尬著,眼前明黃一閃,手上一輕,繈褓再次回到了皇上懷中。小家夥癟了癟嘴,又癟了癟嘴,到底沒哭出來,隻將小手握成拳頭放在嘴邊吮著,一會兒就把自己哄睡了。

乖巧到令人心疼。

可能是最近跟小孩子打交道比較多,郝如月的心越來越軟,這會兒見了沒娘的孩子更是心疼到不行:“皇上,太子想是餓了,還是將他抱給%e4%b9%b3母吧,等他睡醒了吃飽了就不會哭了。”

剛剛更像是在鬨覺。

皇上吐了血,可把梁九功嚇夠嗆,忙叫人去傳胡院政過來。

此時胡院政也到了。

康熙有些不舍地將太子交給%e4%b9%b3母,仔細叮囑了一番,這才看向郝如月:“你的食盒呢?裡麵裝了什麼?”

郝如月這才想起食盒,忙走進產房去找,剛剛她被嬤嬤拉到皇後床邊的時候,隨手將食盒放在旁邊的桌子上了。

左右這%e9%b8%a1血草也救不了皇後的命,倒不如送給康熙當補藥,畢竟他剛才也吐了幾口血。

太子已經沒了額娘,阿瑪要是再出什麼問題,也太可憐了。

“回皇上的話,這是臣女%e4%ba%b2手給姐姐做的藥膳。”說著說著淚意再次上湧,原主這眼窩也太淺了。

郝如月抬手抹了一把眼角:“這藥膳最是補血,裡麵的藥材極為難得,扔了可惜,不如皇上用了吧。”

扔了可惜?梁九功眼睛都瞪圓了,他十三歲跟在皇上身邊,彆說皇上禦極之後,便是做皇子的時候也沒用過彆人要扔的東西啊!

然後就見皇上點點頭,如月姑娘將食盒打開,取出碗遞給皇上,皇上一飲而儘,梁九功:“……”壞了,還沒試毒呢!

康熙仰頭將涼掉的藥膳飲下,卻覺一股暖流湧遍全身,原本冰涼的手心漸漸發熱,連頭腦都變得清明起來。

這赫舍裡家的二姑娘從前一直恨著皇上,又是上吊又是鉸頭發的,性格比較偏激,梁九功怕這藥膳有問題,趕緊讓胡院政進來給皇上診脈。

二姑娘不怕掉腦袋,他還怕呢。∞思∞兔∞網∞

胡院政診脈過後,長出一口氣:“皇上脈象平穩,氣血充足,並無大礙。”

梁九功:“……”

其實不光梁九功納悶,胡太醫也是百思不解。

來的路上,小太監都跟他說了,皇後驟然薨逝,皇上急火攻心連吐了幾口血,用了足足三桶水才把血跡衝洗乾淨。

是個人連吐幾口血,才經曆過大喜大悲也不可能脈象平穩,更不可能氣血充足。

可皇上的脈象確實如此,胡院政自認醫術精湛,不可能出錯。

見梁九功一臉錯愕,胡院政一臉懵,康熙轉頭對郝如月道:“你的藥膳很管用,朕覺得好多了。”

胡院政不愧是院政,聽話聽音很快找到了重點:“藥膳?”

什麼樣的藥膳能有如此顯著的補血功效,胡院政看向郝如月虛心請教,郝如月也沒藏著掖著:“其他食材倒也普通,隻一味%e9%b8%a1血草有補血的功效。”

其實那隻是一碗加了%e9%b8%a1血草濃縮液的紅棗枸杞湯。

胡院政竟沒聽過:“敢問姑娘,這味叫%e9%b8%a1血草的藥材產自何處?”

這個郝如月可不能說,說出來怕嚇著他們,便胡謅道:“偶然得來,出處我也不是很清楚。”

胡院政是個出了名的藥材迷,府上收藏的名貴藥材比太醫院還多,聞言道:“這味藥材補血有奇效,老夫很感興趣,姑娘若能再得,可賣與老夫,價錢隨姑娘開。”

胡院政祖上販賣過藥材,家底十分豐厚。

從坤寧宮出來,胡院政便被慈寧宮的人請去了,太皇太後見到他劈麵就問:“皇上怎麼樣了?”

胡院政照實說了,然後化身藥材發燒友,大誇特誇了一番%e9%b8%a1血草的立時補血功效,最後遺憾道:“若這如月姑娘早來一步,皇後娘娘興許有救。”

太皇太後對什麼%e9%b8%a1血草半點不感興趣,隻對它的主人感興趣:“你是說這碗藥膳是赫舍裡家的二姑娘帶進宮,拿給皇上喝的?”

胡太醫點頭:“皇上喜得嫡子而後喪妻,先是大喜繼而大悲,急火攻心以致吐血,若不是如月姑娘肯拿出%e9%b8%a1血草相救,醫治起來恐怕有些麻煩。”

怎麼也要臥床調養半月。

原來是這樣,太皇太後沉%e5%90%9f了一會兒,到底什麼都沒說。

等胡院政離開,蘇麻喇姑給太皇太後剝了一個橘子,才試探著道:“太皇太後常說太後慣著皇上,奴婢冷眼瞧著,最心疼皇上的還是太皇太後。皇後新喪,皇上心裡指不定多難受呢,太皇太後不如隨了皇上的願,把如月姑娘留在宮裡吧。”

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太皇太後冷笑一聲:“你以為那個二姑娘不能進宮,都是因為我嗎?”

見蘇麻喇姑一臉的“難道不是嗎”的表情,太皇太後搖搖頭:“咱們的皇上啊,主意正著呢,不信我跟你打個賭,便是我提了將人留下,皇上還不一定答應呢。”

蘇麻喇姑伺候了太皇太後這麼多年,有時候都猜不透她老人家的心思,就更不要說八歲禦極,十四歲擒鼇拜,二十歲就手握天下的皇上了。

這兩位打起啞謎來,她就是那個丈二的和尚根本摸不著頭腦,不過見太皇太後在皇後薨逝之後,終於展顏,蘇麻喇姑也不好掃了她老人家的興致,湊趣兒道:“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