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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荒無人煙的,恰好便宜了醉閒。

他將不知給的錦囊收入袖裡乾坤,手指就要將腰繩解下來,可手碰到的時候,突然就舍不得了。

他覺得好笑,狠狠的嘲笑了自己兩聲後,還是沉默著一手指絞斷了腰繩,留下了那個結扣。

和尚,我將你身上所有有關於我的痕跡儘數清理乾淨。而我,你忘了,也隻好我記得了。誰叫你是和尚,我是魔頭呢。

醉閒將剛穿上沒多久的衣服扒下來,刺溜一身滑進了水裡。清晨的冷水凍得他一個激靈,%e8%85%bf腳不便趴在岸邊也實在是不雅觀。可你被人壓在床上就差徹底吃乾抹儘了,你能套上衣服就走?彆說笑了。先不說是否儘興,你被人咬了一身的牙印,出了一身的汗,再不講究也得洗洗,何況醉閒在能講究的時候還是不願意虧待了自己的。

醉閒一手支撐這自己,一手撩水,邊洗他邊想,自己這一遭真是吃虧,太吃虧了。也不曉得那和尚看到他自己咬下的一身傑作沒有。

還是沒看到的好些,免得再亂了他的修行。可笑了,這是什麼樣的臉皮,那和尚忍耐克製無欲到一定的火候了,他這是什麼樣的臉皮,才會覺得那和尚看了他會有礙修行。

醉閒出神的想著,又想起不知給他的錦囊。他不記得什麼時候給過他這樣的東西。隨手拿了件衣服套上,醉閒手一撐坐在了岸邊,腳有一下沒一下的劃拉著水。

他拿出錦囊,那錦囊顏色潔白,上頭一點花紋也沒有,又是白麻的,十分像是不知扯了自己衣裳折騰出來的。

醉閒左左右右摸了個遍,扁扁的也摸不出裡頭裝了個什麼東西,跟空的似的。他躊躇了片刻,還是打開來看。方一打開,那深刻的他故意忽略的悲哀,忽然破堤而出,如黃河決堤,勢不可當。

裡麵是幾根頭發,黑黑白白都有,隻是每一根都有近四尺長。

醉閒抱著小小的錦囊,按到心口出,痛哭出聲。

天色破曉,照亮塵寰。

荒山中湖泊旁,披著一件單薄的單衣的魔頭散著一頭四尺長的發,雙手緊緊的摟著一個勝過雪色的錦囊,豔麗的容貌剝落了鮮豔的顏色,蒼白而痛哭的哭著。他隻是哭,眼中似有落不完的淚說不完的悲傷。

一個孩子,受了委屈,跑回家裡抱著爹娘總是要大聲的哭訴。哭是越大聲越好,撕心裂肺,哭嚎大叫,有人心疼,不管怎樣都是哭得出來的。

而一個乞丐,他委屈了隻能倔強的揉揉眼見,人前強裝這堅強挺著%e8%83%b8膛揚著下巴。而人後,不過是尋一個無人的地方抱著自己,無聲的抹去滿臉的水漬罷了。

有人心疼的自然淚,沒人心疼的也不過是一臉又鹹又澀的苦水。

哭完了,自己洗乾淨臉,就當之前,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醉閒不是乞兒,他隻是找不到當初那個教他哭的人了。所以,他隻能懷抱著放不下過去,傷懷一場。傷懷過後,他也隻能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那些頭發不曉得不知是什麼時候收去的,或許是不小心纏在他指尖的,或許是遺落在枕頭上小路邊的,又可能有一根是他%e4%ba%b2手拔下來放進他手心的。

“真是的,你一個和尚沒事兒對頭發上什麼心。三千煩惱絲,你早剪光了,還找來自尋什麼煩惱。還給我,也好......”

醉閒將錦囊貼身放在懷裡,後來他又去了很多的地方,見了許多的曾今。順著三千相鏡給出的路,見到許多的古人,忘不掉的往事。

看到願意看的便留下一二十年也不覺得膩,不想看的他轉身便走,不多久也能看到三千相鏡他也不管通往哪裡,進去了再說。

看的最多的不是他與不知,而是他的妹妹梅心。

當初梅心愛上那個神君的時候,恰是兩界大戰。

天界掌樂神君下凡曆劫,魔界魔女出界遊玩。他的心兒在人間散了十多年的心了,又有魔奴跟著原也不有大事,便是她遇到危險醉閒也早就打下了神識在她身上,一旦有事他便會知道。

可惜啊,他們遇上的時候他抽不開身去管,他們愛上的時候他還在戰場裡衝殺,他們安定下來的時候他自己卻差些沒了性命。

而等他昏沉幾百年,再醒過來的時候,他的妹妹已經為了一個神君丟掉了性命。

醉閒幾番針對天界,看著就覺礙眼有一大半兒就是掌樂的功勞。以前對那小子不可謂不恨,可是客觀的看下來,身為凡人的掌樂對心兒很好。

明知道心兒是魔女,還是千依百順,儘心愛護,數年如一日的疼著,便是小兩口有些口角掌樂也總是讓著心兒,事後更是哄著捧著,掏空了心思討心兒一個開心。有心兒在,彆說同彆的女子說話,便是多看一眼都是少有的。這個風流瀟灑的神君,是當真愛極了他的小妹。

若是,那掌樂當真隻是一個普通的凡人那倒也罷了。醉閒雖挑,舍不得妹妹,看哪個男人都不打痛快,但他也知道這樣一個人有多難的,心兒又是如何的非他不可。頂多成%e4%ba%b2的時候為為難兩下,敲打敲打,便是不痛快也得放手了。

可偏偏,那是個神君。

偏偏,那是個要渡雷劫的神君。

偏偏那個神君,愛極了梅心。

於是假意忘情,騙得心兒離開。又誰想梅心一片癡心,執意不信,離開後又偷偷回轉,更是在掌樂將要被雷劫劈得身死道消時,硬生生替他挨了最後的一道雷劫。

其實這件事怪不得彆人,可醉閒卻總是覺得是他害了心兒。一個心神失守,便總是夢見心兒渾身是血的質問著他,為什麼不保護好她,為什麼不救救掌樂,她問他,你知不知道什麼是喜歡。

幾十年匆匆而過,醉閒看著心兒陪著掌樂坐著平凡的人間夫妻,攜手以老,兒孫滿堂。兩個白發蒼蒼的老人,手執著手,緩緩的走在田壟邊,笑的幸福而安詳。

醉閒恍然覺得明白了什麼,大概是曾經那個長不大的拉著他跳皮筋的小丫頭,長大了吧。縱然看著她如失去雙翼的蝴蝶,落入掌樂的懷裡,醉閒感著痛,卻不瘋。

聽說,那個掌樂神君一隻隱居人間,十萬多年不曾再出。

三千相鏡中,醉閒已經記不得清時間流逝,估摸著有個七八十年了。在這段時間裡他也遇到過不知,隻是遠遠的看過兩眼,便在人群中默然擦肩。

那個和尚在塵世的倒影是鍛著他的心,修著他的道。成了一個遊曆人間,看儘世間百態的苦行僧。

他,可得道了?

醉閒不曉得。

隻是,在漫天的星辰下,遇見那個坐在樹林中打坐的和尚時,他走了過去。

那個和尚雙目緊閉,盤膝而坐,雙手搭在膝蓋上,手中撚這一串有裂紋的佛珠。星光下的容貌是勝過世間萬千色相的俊雅,疏離而冷清,帶著寒泉的寒意西天的禪意,還有超%e8%84%b1六屆的深遠。若是換了一個人看過去,怕是半點都不敢靠近的,便是多看一眼都覺心驚。但,看著他的,是醉閒。

也不曉得,他是否是睡著了,對醉閒的走進一點反應也沒有。應該是睡著了的吧。

三更的天,火堆也快要熄滅了,縱然他挺直的脊背如鬆似柏,也該是累了,睡了吧。

醉閒放輕了聲音,小心的靠近不知的身邊。他打量著這個佛,瘦了憔悴了,修為也更加的深不可測了。

不由的便勾了勾%e5%94%87角,心下竟然突然寧靜下來。再小心的湊上去一點點,扶著這和尚的頭靠在自己的膝頭。怔怔的望著,隻是望著。

天,就亮了。

鳥兒“嘰嘰咋咋”的叫喚起來,撲棱著翅膀飛出了巢%e7%a9%b4,萬物複蘇,林子裡也開始喧鬨起來。可醉閒卻想起了那一句“蟬噪林逾靜,鳥鳴山更幽”。

晨風過處,清新怡人。仔細聽來,露水滑過碧綠的葉片,滋潤泥土之聲,聲聲在耳。

醉閒又小心的托起不知,挪開自己的腳,做賊似的。而等他將自己與不知挪開之後,一道鏡門落在了他的麵前。

他回頭看了一眼那個似乎還在沉睡的和尚,收斂了眉目,轉身離開。

他們之間,或許,這樣就是最好的告彆。我看得見你,你卻看不見我。你不說話,我也不出聲,隻是做在一起,是偶然相遇的陌生人,此夜儘後,各奔天涯。

我們的一生會與數不清的人擦肩而過,你我也隻是,其中的一個。我隻是告訴我明白了,你隻是告訴我,你放下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他回頭時,不知睜開了眼睛,若琉璃色的眼眸竟已淺淡若透明,略透明的眸中隱隱的閃現這一躲金色蓮花的虛影。隻是他沒有看醉閒,他隻是低著頭,望著手中長長的佛珠,半晌後,早不見了鏡門的痕跡。

他的眸中暗帶著悲憫,卻倒映不出任何身影,世間生靈與他而言似乎皆是一樣的。一雙眼睛不染紅塵色不沾軟紅哀。澄淨無垢,波瀾不驚,似西天蓮池之水,似六界之外聖者寶相。

山野之中,一個和尚緩慢的合十了雙手,他說:“阿彌托佛。”

作者有話要說:

總覺得自己寫不出想要的那種意境啊,【捂臉】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白發

第四十四章 白發

醉閒這一次,是到了一片沙漠了。腳剛一落地,就聽到一嗓子,“君帥!您終於回來了!”

醉閒:“......”

原來是到自己老窩的門口了。

不過,我回來就至於這麼驚喜?

好吧,確實挺至於的。因為妖皇的萬歲壽宴就剩下半年的時間了,醉閒再不回來,逝夢就要抓著盤燎去三千相鏡抓人了。當然,這隻是右首大人一時氣憤之語。盤燎則是解釋醉閒再不會來他就隻好%e4%ba%b2身上陣去搶水靈珠了。

醉閒以為自己隻是進去了七八十年,也著急要出來了。之前是他忘了問一問不知怎麼出來,後來想大不了隨便闖唄,早晚出的來,結果一晃眼七八十年都過去了,不著急不行了,遇見了不知找了一條出路。誰想......他沒算對時間。不對呀,明明他這麼斤斤計較的人。

然而,不管左首大人如何的死不承認,他差點遲到是事實,被右首狠狠的數落了一頓。最後隻能抱著自家的傻狗,不是,月狼麵壁思過。順帶檢查檢查腳。

傻乎乎的月狼,還是小小的奶狗大小,吐著%e8%88%8c頭往醉閒身邊蹭。醉閒那個嫌棄啊,皺著眉頭瞧他,發現這圓滾滾的小東西他不圓了啊,又有些心軟了,聽說這小東西想他想得。

一麵死嫌棄一麵還是抱到了自己的膝蓋上,擼擼毛。結果,“刺溜”一聲,激動的月狼添了醉閒一手的口水。醉閒的臉瞬間的黑了。

看到了全過程的逝夢笑了,“我總算是知道你當初為什麼選這小東西了。”

醉閒糟心的將一手心的口水果斷的抹回了月狼的身上,在月狼一雙濕漉漉的大眼睛中直接拿他當手帕使了。他邊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