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血窟窿。
這就夠了?溫嫽還覺得不夠。她還想把他扔進深山喂豺狼野獸,讓他死後也不得安寧!
咬了牙,目赤如血。
卻是這時,在她身後,大片腳步訓練有素靠近。
其中,還伴隨著從虎賁們戰甲上發出的很有節奏的碰撞聲。
溫嫽身側的虎賁聞聲回頭。
第16章 16
望到是司馬府的人時,他默默看了看溫嫽。
應該是守著乘輿的同伴見事情不對,此前趕回司馬府稟報去了。現在,這些同僚應該是來捉拿溫嫽的。
溫嫽兀自不知,繼續撿起刀。
她沒有注意到這些司馬府的虎賁,也根本聽不到看不到除了眼前這具屍體,四周之外的任何事。
手指抓了刀柄,往前一撲,再狠狠刺下去。肩上卻被人猝不及防一壓,她動彈不得。
溫嫽被壓的斜了身。
微愣,下意識回眸,這才注意到身邊已經多了一個人。
定睛仔細再望一望,也才注意到,在壓著她的人身後還圍了數十虎賁。
他們以團圍之勢,披甲執戈,把她圈在了這個地方。
溫嫽眼睛微空。
來抓她?
深吸一口氣。
而後,堅定的直了脖子,臉上幾綹發黏著血貼在她臉上。
目視對方,仰著眼睛看,“我隻是殺了該殺之人。”
再來一次她還會殺他。
虎賁很小幅度的動了動表情,他……也覺得頭疼。
默默抿一抿%e5%94%87。
暗中把壓在她肩上的手撤了。
地上的屍體是不是該殺,她到底會不會被治罪,不在他。
他來的任務,隻是把她帶回司馬府審問。這件事,有點惡劣。她先是奪了司馬府虎賁的刀不說,對方還不是普通虎賁,是主公近身之人!
這就不是小事。
“姑娘起吧,隨某回司馬府,見一見羌公,以及主公。”
“請。”
虎賁說完盯著她看,強橫擺出手勢。溫嫽必須隨他回去一趟。
溫嫽又看看屍體。
她明白。
沒有作無畏抵抗,爬起來,“好。”
“我隨你們走。”
虎賁嗯一聲。
作一個手勢,聲音磅礴嘹亮,“回府!”
數十人同時轉向,朝司馬府折返。
……
溫嫽往司馬府去的途中,依舊是被虎賁們圍著。她是一步步隨他們一起走回的司馬府。
這期間,鬢前不小心又落下好幾綹發。
她脖子上的血,此時已經乾透了,隻衣裳上浸透的一層又一層,直到她走到了司馬府,才微有乾涸之勢。
她這一刻,像是浴血而出的人。
虎賁們沒人在乎她身上的衣著是什麼時候乾透的,隻在帶了她進司馬府的那刻,直奔謝屹支所在之地。
到了地方,一人先進去稟報。
不幾息,又快步出來,抬手示意溫嫽進去。
溫嫽望望眼前這道門。
深吸一口氣,做好心理準備踏進去。
也是她才進門的那刻,門在她身後被人又關上。
溫嫽沒注意到這些細節,她抬眸,正全心麵對眼前打來的三道目光。
一道是最先向她掃來的羌申,一道是一個她不認識的人,個子比謝屹支稍矮一頭。
最後一道,便是謝屹支。他是從始至終一直看她的,也是唯一能決定她殺了人後,是生是死的。
溫嫽緩慢於三道目光中作禮,垂下了頭。
這短暫的片刻,無人說話。
羌申心中是最複雜的,他一直以為,她是個柔弱,沒什麼攻擊性的人。可剛才……剛才卻聽一掾屬來報,她奪司馬府虎賁佩刀,持刀殺人。
那名虎賁還是常年近身護衛主公的人,主公特地派了他送她回羌府。
羌申實在不知該說什麼。
這件事……他也不知道最後會演變成什麼樣。
原本她要是什麼也不做的話,應該再過個幾日十幾日,主公對她好感越甚,她是能進司馬府的。
現在,現在的話,萬事難料。
……
溫嫽垂眸間,覺得身邊有些太安靜了。
謝屹支既不問,又不語,壓她來到底是什麼態度呢?
不禁鬥膽,無聲抬起眼睛看了一眼。這一下,正好和謝屹支目光對上。
原來,他仍然一直在看她。
隻不過之前是看她的發頂,以及她幾乎被血浸透了的衣裳,現在,則是看她脖子上的那道淤青。
雪白的脖子上是清晰勒出的五個指印。
謝屹支不曾想溫嫽敢生殺人之心。
更不曾想她明之不敵,還敢欺身上前。
聽到掾屬快速向他稟報情況時,他望向那個方向想了許多。
謝屹支繼續看著溫嫽,也不知一直到底看個什麼勁。
“為何殺人。”
終於說了自她被壓來後的第一句話。
溫嫽實話實說。
“他是我血海深仇。”
“溫家覆滅,他是罪魁禍首之一。”
是殺了她父母的人。
謝屹支緩慢揚起了目光。
溫嫽以額叩手,“我知今日給您添了亂,因奪刀之罪您要如何罰,溫嫽都甘願承受。”
額頭垂下,不再言語。
謝屹支深深看著她的後腦勺。
她說甘願承受……但他真的降了司馬府大牢裡的刑罰,她又承受的住?
那裡麵的種種刑罰連男人都受不了,又何況不像是吃過什麼苦痛的她。
他在她身上看過的最大傷痕,除了上回指腹上因弦而破的疤,便是現在,她脖子上這五道深可見底的淤青。
謝屹支麵無表情。
“你覺得我該如何罰?”謝屹支問。
溫嫽怎好說?張了張嘴,難以組織出合適的語言。
謝屹支又不再看她,反而看向了羌申,“她是客居先生府上的人,先生以為該如何罰?”
羌申:“……”
微妙變了變表情,主公問他?
那主公到底是想怎麼罰?
這個主公已經有了好感的女人,主公覺得如何罰才有個度?
羌申不禁仔細端詳過來。
謝屹支還等著他說呢,他這時看過來做什麼?
“先生?”麵無表情道。
羌申:“……兩人有血海深仇,一報還一報,倒是也不好說溫嫽報仇有錯。”
男子但凡有父仇母仇都深深記恨著呢,溫嫽家中隻剩她一人,她不記又誰去記。她想報仇,情理之中。
而對方又十惡不赦,那殺了也就殺了。
謝屹支道:“那先生的意思,竟是不罰?”
羌申:“……”忽然半晌無聲。
看向主公。
他其實挺想說,那主公呢?竟是不滿意?
主公屢次把降下責罰的話推給他讓他來說,不是不想溫嫽對主公生出惡感?
那他猜中主公意思把責罰減到最小,主公怎麼又似不滿意?
羌申不由得扯了扯嘴角。到底該怎麼拿捏這個度,他實在是……
謝屹支卻還是看著他未移開目光。
羌申被主公看著,隻好把後半句沒說完的責罰說出來,“……也不是不罰,溫嫽奪刀之罪仍該嚴懲,這是司馬府中的規矩。”
溫嫽……溫嫽到也算是徹底體會到了什麼叫心態起伏,大起大落。
所以,還是得罰。
垂眸閉息,學會聽話聽完整。剛剛竟然以為她真能安然無恙,這事什麼也不計較就過去了。
謝屹支深看一眼溫嫽。
忽然道:“善。”
“按慣例,關十日。”
至於將她關在哪……
第17章 17
謝屹支一字未向屋內其他人透露。關了她之後的打算,他也暫時還沒想清楚。
“來人,帶下去。”◣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聽上去,是屬於一方霸主的無情。
溫嫽深深垂著臉。好在,隻是十日,十日應該一恍就過了。
“謝大司馬。”溫嫽低聲。
謝屹支未回應。
幾道快速的腳步進門而來,將溫嫽帶出去。溫嫽走到門邊的那刻,忽然回了下眸。
她身形迎光,這一眼正好和謝屹支的眼神對的徹底,他竟仍然在看她。
尖銳的痛感不知為何突然而至,溫嫽腳步一崴,眼神與謝屹支錯過。
同時,虎賁們未給她彆的時間,帶了她大步向外走。
羌申瞥瞥她已經遠去的身影,忽而,又瞥瞥自家主公。主公的眼神,正放在溫嫽的膝蓋上。
剛剛溫嫽的情況,主公看見了罷?
……
謝屹支叫了羌申和謝惝都出去,一個人也沒留在屋裡。
羌申才走出幾十步,被謝惝叫住,謝惝說:“剛剛羌公說不好說溫嫽報仇有錯,小子還以為您忘了她奪刀的事呢。”
還好還好,羌公還是記得這個規矩的,沒因為對方一身血淋淋看著可憐些,連這點過錯也給她省了。
羌申:“……”
他能不能說,這些壓根不是他的本意?謝左尉就沒好好注意注意主公的神態?
虧他還喊主公一句兄長,在這事上,估計還不如溫運伐靈敏。
搖搖頭,懶得和他掰開了說。
……
溫嫽以為自己該是被壓去大牢的,可到了地方時,她才發現這裡更像是一間靜室,給人反思悔過用的。
這裡麵有床榻,有被褥,還有一張凳子能給人坐。
溫嫽下意識看向虎賁,虎賁卻瞥了眼她的膝蓋。
之前他們是注意到她的腳步崴了的,可當時主公未說什麼,他們也就不能停。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此前殺紅了眼時,把膝蓋不小心磕了。
“你便在此處待十日。”虎賁道。
溫嫽:“……不必將我帶去牢中?”
“牢中無女囚,你想與那些男人們關在一起?”還是她想近距離聞聞牢中的血腥味?或者,想看看裡麵的刑罰都有些什麼招數?
溫嫽:“……”
明白了。
是她問錯了。
她的處境不算太差,她怎麼還偏偏去問為何她沒被關到最差的地方。
虎賁一指,“十日內彆生亂子,到了時間自然放你出去。”
溫嫽頷了下巴,道好。
……
房門被從外關上後,溫嫽坐下看了看自己的膝蓋。
左邊膝蓋上有大片烏青,還有一塊滲血。是當時連捅對方數刀時接連兩次的踉蹌,造成了她的膝蓋如此。
當時被擦破了,一點感覺也沒有。
剛剛一切塵埃落定,才後知後覺感覺到疼。溫嫽低著頭,輕手輕腳遮起傷口。
……
虎賁又來了,默默給了溫嫽一瓶藥。
不等溫嫽問,他說:“羌公命我拿來的。”
事實上不是,這是主公身邊的人交給他的,交代他拿過來。
卻托了羌公的借口給她。
“煩請代我向羌公致聲謝。”溫嫽忙道。
虎賁嗯一聲。
於是,拐出去就到主公房裡道:“溫女托請屬下向您致聲謝。”
謝屹支頭也不抬,“嗯。”
……
被關的十天裡,溫嫽偶爾感覺有人從窗外看她,可她看去時,窗外通常又無人。
這十天,還覺司馬府中的人其實挺照顧她的。
若她身處牢中,不說能不能頓頓有著落,但至少就算能有,送來的應該也都是冷了或餿了,吃不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