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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世再嫁 芋孚 4698 字 2個月前

的路上,溫嫽獨坐一乘輿,垂眸苦思。

時間隨著車軲轆聲明明轉的很漫長很漫長,但,也就那麼一個恍然的功夫,卻又感覺太短太短,溫嫽心中才斟酌出一個端倪,還沒來得及細思,便覺乘輿停了。

溫嫽的心也停了一拍,下意識正襟危坐著,屏息麵對外麵過來的腳步。

是一仆婦靠近了,隔著車壁對她低語,“姑娘,已至司馬府。”

溫嫽閉閉眼。

下一息後,又掛上最自然不過的麵色。她彎腰輕移,邊起身邊回應:“好。”

溫嫽下到地上後,不由自主抬頭看了看跟前古樸厚重的司馬府大門。

鋪麵而來的沉重之感,僅僅站在這,便似乎已覺肩上有什麼東西讓人承受不住。

溫嫽又變成垂眸,隻跟在羌申身後走。

……

司馬府占地有數十畝,分衙署機關,又辟內府外府。溫嫽被帶到的地方尚處外府,未近司馬府內門。

謝屹支看到她的那刻,未說什麼,隻平平抬手,讓她和羌申起來。

謝屹支大概也能猜到溫嫽是個什麼意思,不過他還是按流程問了一句。

頗有力量感的下頜抬了抬,黑眸氣勢依舊,“桓預使者有意求娶,可願?”

溫嫽秀長的脖子微微弓了,答:“回大司馬,溫嫽不願。”

行,謝屹支也不贅言,在這件事上他要看的,也是彆的。

瞥瞥羌申,說:“帶她去見桓使。”

羌申垂首作揖,“是,主公。”

……

溫嫽沒想到最難纏的反而是這個桓預使者。

她言不願,他卻固執。

“主公來時,命某為二公子帶聘金百金,另備大雁,信書,玉帛無數……而你……卻不願!”

使者皺眉,拔高了聲音。

又發出一聲冷笑,麵無表情,“莫非,姑娘還覺桓公次子,配不得你?”

荒唐!

豈有此理!

使者的麵上染了威色。

溫嫽說實話被他的態度弄得有點心塞。

片刻後,又見他忽然麵向羌申,直接越了她不顧她的感覺,直接和羌申對話了,“羌公,主公真心交好之意,你早已知曉。這位美人,便請大司馬憐我家二公子情深,允某帶其離去!”

勢在必得的態度。

羌申眯了眯眼。

溫嫽深吸一口氣。

此人,當真咄咄逼人。

忍不住又深吸一回撫平心裡發塞的感覺,忽而,她看向旁邊那四位女子,這些便是桓預叫使者送來的美人。

她來時聽羌申的意思,大司馬沒有留下她們的打算。那大司馬要拒絕,肯定也要理由。

溫嫽望她們數息。

她自忖,可以成為謝屹支拒絕這些人的理由。

第11章 11

隻要卡死了謝屹支的後宅婦人必須是要美於她的,那她們一個也留不下來。

溫嫽靜靜又看幾眼,在羌申未答使者話的時候,她接著又左右環視這間屋子。

她是想尋件趁手的利器,好讓她接下來的舉動動人些,淒楚些,以表決心。

可惜,竟沒能找到……

司馬府中,除了被允許持刀配劍的那些虎賁,明麵上很難找到刀啊劍啊什麼的。

好吧,溫嫽心裡無聲輕歎。

乾脆利落的轉身,提了裙擺,溫嫽在所有人猝不及防時,匍匐跪地。

這些動作一氣嗬成,她對著羌申的方向迅速低語,“也望羌公憐婦。婦此生,隻慕大司馬。”

“餘者……”仰起了臉,繃緊聲音,她眼裡有一種平靜下的決絕,似赴死無畏,“寧死難從。”

使者:“……”

眼神極快的變了。

羌申:“……”

連候立在門外的幾名虎賁,聽完時眼皮都狠狠跳了跳。

眼前的女人竟……竟仰慕主公?

羌申是最意外的,他可從來不知溫嫽仰慕他家主公!

他一點都看不出來!

看著溫嫽的眼神不免變得審視,她是在說真話還是假話?

難道還是他看走眼了?她在他府中待了月餘,她仰慕主公他卻不曾發現一絲?

但溫嫽說完就就低著頭呢,羌申無從去看她是不是撒謊。倒是桓預的使者,猛地變了一下眼神後,此時又猛地朝羌申看來,於是,兩人眼神恰好對上。

羌申:“……”

想說看他無用,他給不了他答案。

使者張了張嘴。

羌申知道他想說什麼,或許更準確的說,是想問什麼。

是要向他確定溫嫽所說是否是真罷?因她話中提及主公,使者的意思便不如剛才堅定,不敢再堅持要帶溫嫽走了。

事涉主公,不敢再口出狂言。

羌申默默撇開眼。

使者急了,“羌公,此事……”

使者非常確定謝屹支肯定是對溫嫽無意的,不然謝屹支不會讓羌申把她帶到他眼前!

使者現在不確定的是,一位如此公然像謝屹支表示過慕意的女人,他再執意要她,會否讓謝屹支以為他故意要墮了他的顏麵。

女人說了這兩句,事情便有些複雜了。

他家二公子非要娶個愛慕謝屹支的美人,一切事情會變了味。

羌申還是無法答他,隻先給他一個台階下,“這事不如改日再提?你今日也累了,不如先好好休息。”

使者:“……”

但,到底也答了好。

強顏歡笑,心裡將溫嫽罵了無數聲!

……

溫嫽不管怎樣,是毫發無損的從使者院落出來了。

隻不過,才出來不久,她被羌申回眸看了。

溫嫽忍不住錯開眸。

羌申摸摸長須。

到也沒現在就問她什麼,他隻停留了兩息,又繼續往前走。

同一時刻,有人也已把剛剛的情形稟報給謝屹支。

“溫女為求不去桓公之地,向其言,心慕主公,寧以死明誌。”

“羌公因此將事情擱置,不了了之。”

謝屹支聽到愛慕那二字時,忽然抬了眸。

眸中變深了,那個溫嫽,說愛慕他?

謝屹支笑了,純粹覺得可笑。

他難道分不清一個女人愛慕他和不愛慕他時,看他的眼神?

這天下不管哪個女人可能愛慕過他,這個溫嫽,對著他謝屹支眼中絕沒有半分愛慕之意!

她倒是鬥膽,竟敢扯起他的虎皮來為自己解困。

謝屹支沉沉深了眼睛。

“叫溫女來。”

“是。”

……

溫嫽聽到傳喚時,眼中閃過謝屹支的許多神態,最終,定格在她第二回 見他的那次。

除了那回,她可以說再未單獨麵對過謝屹支。

“溫姑娘,請。”虎賁麵無表情。

溫嫽隨著他走。

對方走的很快,溫嫽的腳步便也不得不加快。

……

“溫嫽,參見大司馬。”

溫嫽入內,叩拜下去。謝屹支的眼神望過來,停在她身上。

這是王陣常那個寡嫂,是他改了主意又允許她留在燕城的人。就在剛剛,她竟然敢對桓家那個使者說愛慕他。

他知道她一個女人要有個穩定很難,羌申對此也已經給了她足夠的幫助,他同樣的,已經改了主意不會驅離她,此番更沒有要強迫她答應桓家求娶的意思,她千不該萬不該……

謝屹支暗晦的擰了眉,不由自主久久盯著她看。

忽說:“你有何罪,可知?”

聽著非常冰冷。

溫嫽心跳漏了一節,血液也冷了一截。

稍稍收了下巴,沒看謝屹支。

“……知。”低頭啞聲承認。

溫嫽深吸一口氣,得為自己謀求餘地,“大司馬可願聽溫嫽言明緣由?”

謝屹支眼中有種漆黑的清冷,凝視她半晌,那種自眼底而來的盯視更甚。

這個人,說實話他注意的太多。

“說。”

溫嫽抬頭。

她的領口在脖子之下遮的密密的,不怕任何隱私走光。┆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溫嫽道:“桓使固執,溫嫽無奈之下才唐突了您。”

“溫嫽深知此舉鬥膽……”她不小心已直視了謝屹支太久,“溫嫽願為之補過。”

“桓使向您贈送美人,您若不喜,溫嫽願為司馬府中擋箭牌。”

這一句,讓謝屹支眯了眼睛,他的神情忽而像深不見底。

溫嫽維持著姿勢一動不動。

無形中,不知是說完之後未見謝屹支回答嚇的,還是被看的已經緊張的沒法再說話。

但其實她的緊張已經算少的了,謝屹支對她的耐心,比起其餘人,其實也多的足夠多。

她是迄今為止唯一一個被謝屹支叫來的女人。

也是他再三見過,卻依然有機會出現在他眼前的人。

他或許真聽進去了羌申曾經說過的某一句話。

第12章 12

至於到底是哪一句,又到底是因為她本人,還是因為彆的什麼人他才有現在的寬容!誰也不知。

包括謝屹支自己。

他隻是依舊覺得她所說的愛慕太荒唐,即使她已解釋過,這聲愛慕本來就是假。

但因為是假,也更覺荒唐。

有種從第一次看到她就荒謬的感覺。

那次或許不該%e4%ba%b2自去找溫運伐。

一絲拉緊的目光,平平睨著溫嫽不動。溫嫽下意識放輕鼻端的每一下呼吸。

這一刻,時間在兩人之間無端像是具象化,凝固住了。

溫嫽的呼吸很謹慎,謝屹支的存在感,則始終無處不在。

謝屹支將她此時的屏息,與第一回 見她的場景來回對比。

那日或許該多看她幾眼。

無論當時是厭是喜,不至於到此時忽然覺得她對他確實是個麻煩。

至於她提的為他擋下那些女人的事……謝屹支不需要,需要的隻是她溫嫽而已。

他不想要,隻是一句話的事。

他這些年拒絕的人何曾少了?

但謝屹支還是給了她一個機會,心中沒到連個機會都不給她的地步。

但到底能不能%e8%84%b1困,看她自己表現。

除此之外,謝屹支不會多幫一分。

溫嫽還不知道謝屹支已經有了要給她一個機會的心思,她心裡在千回百轉,念及了許多許多。

忽然,抬眸欲說,謝屹支卻沒打算聽,負手而立,望於門外。

“其一,打發了。”

“其二,莫要給本司馬留下隱患。”

溫嫽聽懂了意思。

她撒了謊,那她必須將謊言做的天衣無縫。

雙手拜於額下,貼地。

多謝他未責罰於她。

謝屹支瞥她一眼,一言不發離去。

溫嫽應聲垂眸目送。

一會兒後,待腳步已經聽不見了,她抬了眸直視。

望見謝屹支被六名虎賁拱立著,以為首之勢率眾離去。

莫名的,有種以為他身後其實有千軍萬馬的感覺。溫嫽也想,或許第一次在溫府時,她就該為以後謀後路的。

……

謝屹支雖口頭允了溫嫽,但溫嫽手中其實沒什麼正兒八經協助她把事辦成的人。

她隻因此得了兩個撥來伺候她的仆婢,並被司馬府中一個掾吏告知,由於桓使事情未決,這幾日她先在司馬府客房候著。

溫嫽當夜便未能再出司馬府。

溫嫽知道這就是謝屹支給她的機會,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