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喊他回來參加他父母的葬禮。

直到上了高速,吳笙終於將所有通話都結束了,廖亞凡這時才大著膽子道:“我在他的房間裡,發現剪紙冊,他肯定很喜歡你。”

沒頭沒腦的推斷。

“這冊子,是他以前的老隊長的,那是我叔叔做的,他臨終前交代方木要照看我。”吳笙淡淡道。

“可他還畫了那幅肖像,我一看就知道,他畫那幅畫時,是帶著愛意畫的。”

“不。”吳笙突然感到了一絲難過,但她麵上依舊冷淡地反駁道:“那不是他畫的。”

“那是誰畫的?”

“是我的好朋友畫的。”

筆觸,走勢,都很熟悉。她當年教過陳希畫畫,陳希總是害羞自己畫不好,畫完這幅她的肖像後就不再畫了。所以當年有人說那幅《抱羔羊的少女》是她的畫像是不對的,那幅小小的素描才是她少女時代唯一的畫像,出自陳希之手。

隻是她沒想到,那幅畫最終會在方木的手裡。

方木......

吳笙通過後視鏡,發現廖亞凡也在緊張地觀察著自己,她收回了視線淡淡道:“方木是不會和你結婚的。”

廖亞凡立刻呲起了牙:“怎麼?你嫉妒?他肯定會和我結婚的。”

方木這個傻逼隻是為了心裡那點愧疚才跟你說這麼荒唐的鬼話。

但是吳笙不會這麼說,她隻是冷冰冰道:“那你就等著和他結婚吧。”

高速公路收費站口方木早就等候在此,他倒是知道吳笙不會把廖亞凡的手指折斷,隻是他得知了許老師的消息後心想得%e4%ba%b2自來看看吳笙的情況——看起來比吳雙阮那會兒好多了。

他鬆開了廖亞凡手腕上的塑料扣鎖,將她帶到車裡,然後又走回來看著吳笙——她一臉冷冰冰,看著他的時候好像在看一個死人。

“對不起。”方木低聲道。

“為什麼藏我的肖像?”吳笙突然問道。

方木啞然,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在這一瞬間他突然想起了校園裡陳希的叮囑,看守所裡邢至森的期望,以及吳雙阮去世前的那個夜晚,吳笙坐在他的副駕駛座時的側臉——她那時看上去是那麼的開心,開心到讓他也忍不住微笑起來,讓他忘卻了發生在此前的案子和那些死去的人。

我知道你是怎樣的一個人,但是當你開心時,我會忘掉那些黑暗的,不堪的;我由衷的因為你的開心而開心。

無所謂了。

吳笙不在乎答案了,她擺擺手,“走了。”

“...節哀。”

方木最後這樣說道。

◎作者有話要說:

*方木和吳笙之間的感情也挺詭異的,我最後隻能歸於對方是陳希留給自己的非物質文化遺產這種抽象的感情吧,方木喜不喜歡吳笙,自由心正吧

*然後心理罪小說裡方木和廖亞凡之間也挺有意思的,但是我賊煩廖亞凡,可她其實也是個可憐的女孩,最終隻能罵雷米寫什麼傻逼感情線。

chapter 39 天上皎月

屍體被發現在海邊,夫婦二人沒有任何謀殺的跡象,吳笙來認領屍體的時候沈翊已經處理完大部分的事情了,就連屍檢也拜托了局裡的法醫來加急做了,沒有任何可疑的跡象,基本上可以判定為自殺。

出乎意料的是沈翊這次並沒有同吳笙見麵,他似乎是故意錯開的那樣,吳笙前腳到了他們局裡認領屍體,他後腳就直奔老師家,吳笙回到許老師家裡的時候沈翊也已經離開了。警局的人說沈翊是和杜城一起出去的,讓她放心些。

吳笙不在乎這些,她隻是在傍晚回到許老師家的時候無法走進那幾個房間裡,她坐在門口裡,看著院子裡的花花草草依舊茂盛,突然想起自己和柳絮住在酒店的那幾個早上,她把許老師給吳邪和米粒準備的餛飩吃了個一乾二淨。

她握著手機,一個人安安靜靜第坐在院子裡,想打給什麼人聊天,隻是聊天而已,但是她最想打給的那個人此時生死未卜,他接不了電話,他不知道她現在就坐在許老師家的院子裡——他們結婚第一年的時候中秋節是在這裡度過的,師娘很喜歡他,中秋夜吃飯的時候一個勁往他碗裡夾菜,他不敢拒絕,隻能苦哈哈地往嘴裡塞,然後再陪許老師喝點酒,吃完了飯兩位長輩就去遛彎,她和吳邪在廚房裡洗碗,那時他看著老師和師娘偕手散步的背影好不羨慕,他同她說我們老了以後也會像老師和師娘那樣。

她夏天的時候還說吳邪抽空了會回來看望老師和師娘的。

現在不用了。

吳笙在黑夜裡坐了許久,直到一個高大的身影佇立在門外靜靜地看著她。

“你們查到什麼了?”吳笙輕聲問道。

“你沒有察覺到什麼嗎?”高大的身影走近了,杜城就站在月色下,低頭看著吳笙,“你怎麼了?”

吳笙淡淡道:“我很累,我不想再去重複一遍許老師和師娘的死亡了,你能直接把結果告訴我嗎?”

杜城看著她,她也看著杜城,月光如洗,她的臉龐透著淡淡的朦朧的光輝,仰頭看著杜城時整個人透露出一點點純然的無辜神色,但她的眼神裡寫滿了疲憊與一些陰沉的東西。她靜靜地一個人坐在這個她長大的小院,院子的主人已經與世長辭了,杜城想到剛才見到她時的身影,天地間僅她一人,孤寂之感圍繞著她,仿佛她已然失去了一切。

杜城仿佛是害怕驚擾了她,低聲道:“還在調查,有人冒充許老師的兒子向許老師借錢...許老師仿了沈翊燒掉的畫拿出去買,再加上他們夫婦二人的積蓄,都郵了出去。”

“我的錢呢?”吳笙闔上眼又問道。

“文阿姨治病用掉了。”

吳笙不再說話了,她隻是愣愣地看著院子裡眼下的一塊紅磚,沉默著,杜城也陪她沉默著,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突然說道:“我很小的時候,就在附近的湖泊邊,看水。”

杜城坐在她旁邊很配合地問道:“你遇到了許老師?”

“他以為我要跳湖,就哄我過去玩顏料,我記得是丙烯顏料,紅色的,很好看,我喜歡紅色。”

杜城想起了畫展上的那幅畫,“然後你就開始畫畫了?”

“是的。”吳笙心想,是的,那個時候我不明白為什麼我不被我的家庭所接受,那時我念書,兒童的繪本上告訴我爸爸媽媽互相相愛,他們愛著孩子,孩子愛著爸爸媽媽,他們一起共同建造出一個友愛的家。

為什麼我不是這樣的?

爸爸媽媽不愛我,我沒有一個友愛的家。

為什麼?

那個小女孩站在湖邊,她看著自己的倒影,她那時什麼也不懂,但是能本能地感受到自己在家裡是一個特殊的存在,和書上講的不一樣。她那時看著湖,是真的想跳下去的,她會想,如果我死掉了,爸爸媽媽會不會難過?就像哪吒割肉還母,剔骨還父那樣,這類孩子總想著以死來換父母的後悔之情,就好像他們真的會因為死亡痛哭流涕,從此再也生活不下去了一樣。

不會的,死亡隻會將生命帶離人間,帶進虛無,剩下的人還會繼續活著,就像後來的她一樣。

但是許老師說,你來看看這鮮亮的紅色,他問吳笙,你看到紅色能想到什麼?

鮮血,隻有鮮血。

許老師沒有對這個答案感到驚詫,他告訴吳笙紅色可以是太陽,可以是鮮花,也可以是巴內特·紐曼的《英雄的與崇高的人》。の本の作の品の由の思の兔の網の提の供の線の上の閱の讀の

吳笙說我喜歡英雄。

許老師對著她笑了起來,然後她就靜靜地坐在許老師身邊畫了一下午的畫,畫這個湖泊,最後許老師問她還喜歡什麼,她說海鷗,她還喜歡海鷗,許老師就在這個湖泊上畫了一隻停留在湖邊的海鷗。

家裡的保姆驚慌地叫著她的名字,她不理,很認真地問許老師你畫畫很好,可以教我嗎?

你看,她從小的時候就很明白要給自己找寄托,她對死亡產生思考,但她的身體禁止她做此類嘗試的事情,於是她會找點什麼東西讓她不再思考死亡,比如事物,比如人物。

她從六歲一直畫到現在,她找到了陳希,找到了吳雙阮,找到了吳邪。

然後她已經或者即將失去了。

在月色下吳笙突然捂上了嘴巴,她的脊背彎著,長發披住了她的後背,她那如圓月般皎潔的臉龐在黑夜裡消失不見了,杜城將外套搭在她的身上,完完全全地蓋住了她,他低聲道:“就當我沒在這裡。”

這是一個對於他來說格外難度過的夜晚,如鯁在喉。

他聽著深夜裡的風聲,他似乎聽見了細微的抽泣聲,又似乎沒有。

他隻是靜靜地看著天上的皎月,靜靜地陪著身邊的這個女人。

許老師的案子結束在吳笙回上海的第二天晚上,北江分局的人根據信號很快就找到了實施詐騙人的所在之地,沈翊比他們走的更快,但是當他去到嫌疑人所在的酒店時,一個人就當著他的麵從頂樓摔了下來。

當場死亡,血流了一地,那個嫌疑人四肢扭曲地癱在地上,他還沒來得及花掉騙來的錢,就已經死掉了。

沒有監控沒有目擊證人,第一犯罪現場沒有任何指紋足跡,唯一可疑的是現場隻有一根白色的鳥類的羽毛,看上去像是飛禽飛過這裡不甚掉落。現場乾淨的仿佛像是這個詐騙犯良心發現,為了向被騙得傾家蕩產得老人們賠罪一樣,他選擇以死謝罪。

法醫室裡,沈翊冷冷地看著犯罪嫌疑人的屍體,杜城也在觀察著沈翊,他在沈翊身上看到了一點吳笙的影子——這說不清,因為沈翊曾經和他開玩笑似地說他師姐小時候不會和彆人相處,於是就跟他學人際交往,但是後來意識到他不是一個好例子後就放棄了。

“你先來找這個嫌疑人是想做什麼?”

我想殺了他。

沈翊先是為自己腦子裡突然竄出來的第一個念頭而皺眉,然後淡淡道:“找他算賬。”

“你覺得他是吳笙殺的嗎?”杜城突然問道。

“她有不在場證明,而我隻相信證據。”

回答非常官方,很符合他現在的身份職務。

“我去長春的時候,見到了當年負責吳雙阮案子的警察,他跟你師姐倒是挺有緣分。”杜城觀察著沈翊的表情,想從上麵找到一些不同尋常的東西,但顯而易見,他失敗了。“你師姐當年在大學的案子你知道吧?雖然當時沒有任何報道,但是向幾個老刑警打聽打聽就出來了。”

沈翊覺得好笑,“這我真不知道,她從來不跟我講這些。”

“其實當年是有人懷疑她最後殺了人的。”杜城淡淡道,“但是沒有證據,而且凶手證據確鑿,他殺了八個人,最後葬身火海也是活該。所以案子就這麼結了。她一個女孩子,從殺了八個人的凶手手下帶著另一個人逃%e8%84%b1,不是很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