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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岑岱沒等多久,岑虞就從回憶裡醒了過來,見到他,便揉揉手腕道:“彆在那傻站著了,進來吧。”

岑岱現在是不敢反駁岑虞的,但麵子上終歸是有些過不去,便隻好把氣出在小武身上:“傻站著乾嘛?!還不快進去!”

岑虞微一抬眼,對小武道:“你出去。”

小武看了一眼岑岱,絲毫不顧他的眼神威脅,轉身就一溜煙跑了。

一旁伺候的采薇和舟兒也識趣地離開,一時間,偌大的書房就隻剩下岑虞和岑岱兩人。

岑岱幾乎是一步一頓地走到岑虞的書桌旁,接著再也不敢抬頭,隻用儘最後一點勇氣受到:“姐,我錯了。”

“哦,你知道自己錯在哪裡了?”岑虞一邊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書,一邊說道。

岑岱的頭更低了:“我不該因為想出去玩,就不告訴你紀昀的話。”

“……你還是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岑虞又抽出另外一本書來。

岑岱兩手揪著衣服,感覺這輩子從沒體驗過的尷尬,明明岑虞一句重話也沒說,但他就是感覺臉上火辣辣的,像是被打了一巴掌似的。

不,比被打了一巴掌還疼。

“我、我不該跪在雪地裡,害的自己生病你們擔心。”

岑虞又抽出兩本書:“還是我告訴你你錯在哪了吧,你年紀小,貪玩,哪怕因為貪玩誤事,隻要你有記性,下回能分清楚輕重緩急就行。但你為了逃避懲罰,拿自己的身體做戲,這才是你的大錯。你覺得用受傷換原諒的辦法是正確的?我們是你的家人啊,我們在乎你,所以你的法子才有用,若換了彆人,你哪怕在雪地裡凍死,彆人也頂多唏噓兩句,誰會關心你?!”

岑岱噗通一聲跪了下來,麵紅耳赤,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你是不是覺得除夕的事情過去了,你病也病了,也沒人受傷,最難受的反而是你,這件事就解決了?”

“我……我沒有……”

岑虞歎了口氣:“事情不是被解決了,而是過去了。你弄傷了學院裡的同窗,然後害怕地不敢上學,等到你覺得他的傷口好了的時候你再去說一句對不起。他的傷口好了,也沒有責怪你,你覺得這樣是解決嗎?他受傷的時候你沒有及時給他止血,沒有付他的藥錢,沒有幫他補因為受傷而落下的課業。他沒有怪你是他豁達,你的道歉是你沒有擔當。”

岑虞頓了頓,接著說道:“所以身為你的姐姐,我不接受你的道歉,這些書,你一本抄一百遍,我給你五個月的時間。”

岑岱抬頭,淚眼朦朧地看向岑虞桌上擺的那摞書。

整整壘到了岑虞下巴……

岑岱這回真的痛哭流涕了……

………………

打發了岑岱,岑虞覺得自己該去看望一下紀昀,這半個月她一直操心著岑岱的病,終於騰出空來了,一打聽,紀昀不僅沒好,好像還嚴重了,還驚動了皇上。

那樣的傷口放普通人身上少說也要躺一個月的,但紀昀?隻看他那天上藥的時候麵不改色心不跳的模樣,岑虞真的不太相信紀昀的傷到現在還沒好。

但於情於理,她總該去看望一下救命恩人。

高門大戶之間互相拜訪,自然不能貿貿然就登門求見,岑虞先找到岑翊舟,讓他給紀家發帖子,收到回帖之後,岑翊舟才帶著一大家子上門。

岑翊舟自然是由紀昀的爹紀擲來接待,徐氏就帶著岑虞岑岱來到後宅。

紀昀的母%e4%ba%b2名叫宋寒萱,徐氏早就跟岑虞說過她,宋寒萱當年還是貴女的時候名氣十分大,幾乎所有人都以為她會入宮,誰知她最後卻嫁給了當時籍籍無名的紀擲。

紀家自然不算籍籍無名,可是跟當今天子比起來,就算不得什麼了。

可讓眾人更沒有想到的是,就算是這樣,當今聖上還是沒有疏遠紀家,反而還更加%e4%ba%b2近紀擲。

來迎接他們的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姑娘,紀家是沒有女兒的,這應該是宋家的女兒。

果然,那姑娘是宋家人,且正是宋寒萱的外甥女宋茜。

可以看得出來宋茜家教十分優秀,一舉一動恍若用尺子精心丈量過一樣的規範。

又坐了一陣轎子,這才來到後院。

紀家的院子寬宏大氣,沒有太多的布置,青磚灰瓦,透出一種樸素森嚴之感。

宋氏所住的院子就多了幾分風雅巧致,正進院門便是幾株盛開的桃花,再往內是一條寬闊的青石板路,兩邊並列著兩條卵石路。

這時便有一個穿著樸素麵容慈祥的媽媽迎上前來,說了些討巧的話,引他們往後走。

原來後院竟有一個大花房,比前院還要大一些四周均用琉璃瓦鋪就,在陽光下看去,更加美輪美奐。

徐氏驚歎道:“這麼大的花房,看來紀夫人一定是愛好風雅之人。”

那媽媽隻抿%e5%94%87一笑,將幾人帶入花房。

花房裡乾淨且溫暖,並不如何悶,正中沒有花,擺了幾張桌椅,首座上是一個美婦。儘管已經不是豆蔻少女,可這美婦%e5%94%87角帶笑,嬌媚可人,絲毫不輸閨閣女兒。

而她旁邊陪坐的兩人岑虞竟也認識,其中一個便是蕭二姑娘,而另一個,麵若蘭花,雙目含羞的,應該就是鬨的滿城風雨的蕭四姑娘了吧。

宋氏站起身來扶住徐氏的胳膊:“聽說你要來紀家,我可是早些日子就盼著了,來人啊,還不快上茶。”

宋氏的熱情讓徐氏有些不習慣,但她很快反應過來,反扶住宋氏道:“我也是早就仰慕姐姐的才貌,今日得償一見,已是了慰。”

等兩人坐定,岑虞和岑岱立刻上前行禮,宋氏含笑拿了兩個荷包遞給他們。接著說道:“你就是虞兒吧?昀兒說你若來了,就直接去他那裡。”

她話音未落,岑虞就感覺一道灼熱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第46章 46

不用回頭,岑虞知道這道目光來自於蕭四姑娘。

宋氏喚了一個丫鬟,引著岑虞往紀昀的院子走去。

蕭二姑娘皺了皺眉,一旁的蕭四姑娘目光還落在岑虞身上,她端起茶杯,輕抿一口,隨即不輕不重地把茶杯放回桌上。

啪的一聲響,總算讓蕭四姑娘轉過頭來。

蕭二姑娘心中一歎,她是明白自己那四妹妹已經沒有機會了,可她這四妹妹不知道是怎麼了,偏偏對紀昀執拗了起來。

隻是她怕,四妹妹要傷心了。

紀昀的院子在紀家東南角,偏居一隅,看布置,倒是比宋氏的院子精細風雅許多。當先進院子,便是一個回字形的遊廊,遊廊正中,是一池荷花。

遊廊外圈是荷花池的池水被從一頭引出,再沒入另外一頭,十分雅趣風致。

再往裡走,便迎出來一個小廝,這小廝看上去也不過與岑虞一般大小,但神色嚴肅,看上去倒像是比岑虞大許多一般,但個子卻是比岑虞矮一頭。

他來到兩人麵前,先與帶岑虞來的那個丫鬟做了個揖,道:“勞煩綠萼姐姐了。”

名喚綠萼的丫鬟掩嘴一笑:“小明兒,你這又是哪裡學來的做派?”

那小廝,也就是小明兒神色嚴肅,並不理會綠萼的調侃,而是轉頭對岑虞說道:“這位姐姐想必就是少爺要請的人了,請隨小的來。”

綠萼也道:“姑娘便隨他去吧,奴婢也要去回稟夫人了。”

岑虞點點頭,跟著小明兒往前走去。

小明兒帶著岑虞來到主屋的內室,一進門,岑虞便感覺到一股悶熱撲麵而來。要知道現在雖然還沒出正月,但天氣較前幾天已經暖和了很多,加上岑虞今天穿的不算少,被這悶熱一撲,鼻翼上便沁出了汗珠。

首先映入岑虞眼簾的,便是一張金絲楠木的大床。兩扇紗帳擋住了岑虞的目光,但床上的人影,岑虞還是可以看見。≡思≡兔≡網≡

他的傷勢當真如此嚴重嗎?

岑虞心裡疑惑,往前走了兩步道:“紀叔叔,虞兒來看您了。”

好半響,紀昀的聲音才透過繡著鯉魚戲水的紗帳傳了出來:“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那日紀叔叔的救命之恩,虞兒沒齒難忘,又聽聞紀叔叔身上的傷到現在都沒好,所以來看看紀叔叔,或是有什麼我能幫上忙的嗎?”

岑虞話一出口,隻聽見紗帳裡傳來一聲嗤笑,接著,一直白如玉的手掀開紗帳,紀昀的臉露了出來:“你倒還真的相信那些傳言。”

他頭發披散著,並未梳洗,眉目間帶著一些戲謔冷漠。

岑虞默了片刻道:“您這又是何故?”

紀昀走下床,岑虞這才發現他腰間的白布已經拆了,露出那道猙獰傷疤來。傷疤已經結痂,看起來離好不遠了。

岑虞看了兩眼,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紀昀沒有穿上衣。

這時候她是不是該閉上眼睛以示害羞?想了片刻,岑虞還是繼續睜著眼睛,反正被看的人不是她,該害羞的人更不應該是她。

紀昀瞥了她一眼,說道:“你呢,又是怎麼回事?”

岑虞羞澀一笑道:“不知道紀叔叔問的是什麼事情。”

紀昀自己走到桌子前,倒了一杯茶,全喝了下去,之後才說道:“你懂我的意思。”

岑虞不言不語,不是她不想說,是她在斟酌要不要借這個事情把她找到的訊息透露給紀昀。

紀昀把杯子放下,看向岑虞。

岑虞個子已經高了不少,但身量還是小小的,雖然臉上露出羞澀的表情,但是目光不躲不閃,半點都看不出來羞澀。

“你生病的事情。”

其實紀昀已經查的差不多了,隻是想知道岑虞的目的。可以說他什麼都把握到了,唯一把握不到的,就是岑虞。

他若不能把她抓到手裡,那就隻能……殺了她。

岑虞渾然不知道紀昀的想法,斂下眼瞼,沉思片刻,抬起頭看去看紀昀說:“紀叔叔是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紀昀說:“當然是真話。”

岑虞緩緩說道:“那紀叔叔,你相信我嗎?”

紀昀平靜地看著岑虞,沒有說話。

岑虞往耳後撩了一下碎發,以掩飾自己的尷尬,雖然早就知道紀昀不可能相信自己,但是他一言不發,也太過傷人了些。

岑虞平複了一下心情,接著說道:“其實我……我發燒做噩夢,還夢見了紀叔叔呢。”

紀昀嗯了一聲,說:“夢見了什麼?”雖然什麼都知道,但是他還是要裝作什麼都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