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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虹臉上的表情幾次變化,最後終於平靜下來:“原來是她,那怪不得……”

岑虞奇道:“大姐姐知道是誰?”

岑虹伸手揉了揉額頭,臉上流露出一絲倦意:“我知道的……是我外祖家的那個表妹,叫吳琉玉的那個,你應當記得。菊花宴前些日子,我舅母帶著她們走了。”

岑虹又低低地歎息了一聲,抿著嘴沒再說話。

岑虞也找不到話說,隻能走到她身後,為她揉了揉肩膀。岑虹雙手搭在岑虞手上,止住了她的動作,緩緩說道:“你知道嗎,我娘她,她終於遂了自己的意了……吳淵他……他汙了人家姑娘的身子,那姑娘的爹是個六品的官……我娘拿這個換來了吳家一個三歲的孩子……”

岑虞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好,半響才道:“畢竟是姓吳,奶奶應當不會輕易答應吧?”

岑虹發出一聲冷笑:“誰說她不願意,她願意的很呐。”

岑虞歎了口氣,伸手撫了撫她的後背。

岑虹轉身抓住她的手,眼眶雖然是紅的,但是卻沒有眼淚,她低低地說道:“你們早早地離開這個家,做的算是對了。”

岑虞寬慰她道:“你不是也快要離開了嗎?”

岑虹這才笑了起來:“對啊,我也快要離開了。”

岑虞又與岑虹說了一會話,才告彆了她。上輩子也有孩子的事情,但在她的記憶裡,因為麗姨娘後來生了孩子,所以一直都沒有成功。雖然吳氏最後還是把麗姨娘的孩子抱到了自己膝下,但是一直對他都不是很好,後來岑老夫人看不下去了,就把孩子抱到自己身邊撫養……

這輩子,麗姨娘的孩子……沒了嗎?

岑虞在心裡喟歎一聲,還是腳步一轉,去找岑老爺子了。因為上一個伺候的婆子被岑翊舟抓到那樣的事情,最後還是換了,換了一個老實些的婆子,順帶上兩個不怎麼說話的丫鬟,岑虞去的時候,就看見其中一個丫鬟,在岑老爺子腰上栓了一根繩子,她就牽著那根繩子,呆呆地望向天上。

岑虞見到這一幕,臉色頓時冷了下來,上前兩步,將繩子解開,又看向那丫鬟道:“你平時就是這麼伺候我爺爺的?!”

那丫鬟嚇了一跳,立馬跪了下去,屋裡的婆子聽見聲音,也衝了出來,見到這一幕,二話不說,走到那丫鬟身邊,啪啪就是兩記耳光,扇完了,才斥道:“你個小賤蹄子,一眼沒看見你膽子就大起來了啊?!”

說完又有些膽怯地看向岑虞:“四姑娘,她這丫頭平時伺候的其實還是很儘心儘力的。”

岑虞麵無表情地給岑老爺子揉了揉腰,見他倒抽了一口氣,麵色便更沉了:“愣著乾什麼,繼續打。”

那婆子這下真的愣了愣,又看向那丫鬟,驚疑不定地道:“姑娘的意思是……”

“快點,你若是年老了打不動,那就換個人來。”

這一下,連跪在地上的那個不言不語的丫鬟也抬起頭來,訝然地看著岑虞。可她還沒看一會,就被那婆子給打的偏過了頭去。

而岑虞,則扶著岑老爺子來到屋裡,檢查過他腰間隻有一條淡淡的紅痕,這才作罷。又把早就準備好的荷包放到岑老爺子手裡,溫言道:“爺爺,你還記得怎麼打開荷包嗎?”

岑老爺子看了看岑虞,又看了看手裡的荷包,像是明白了岑虞在說什麼一樣,緩緩將荷包打開,拿出裡麵的糖,哢噠咬了兩口,咽了下去。

岑虞連忙攔住他,又細細地教他道:“爺爺,你彆這樣吃,會劃傷喉嚨的,你咬碎了再吃,像我這樣。”說著,她給岑老爺子做了一個示範。

岑老爺子仍舊呆呆的,像是沒看懂,又像是執拗地不願意學。岑虞又重複了兩遍,他才跟著學了起來。

岑虞在他身邊坐下,看著他拿起糖,一顆一顆地往嘴裡送。岑老爺子如今看起來整潔多了,就連臉上的胡子也修的好好的,可見他平時被伺候的還算可以。隻是一想起剛才的場景,岑虞就心酸的幾乎想要落淚,岑老爺子他才是這個家真正的主人啊,可現在過的,卻連一個下人都還不如。

她幽幽地歎了口氣,輕輕地在他耳邊說道:“爺爺,我會把你接出來的。”

岑老爺子依舊一顆接著一顆地吃糖,岑虞握住他的手,不讓他再吃了:“吃太多會牙疼。”說著把荷包合上,係在他腰間。

她沒有逗留太久,很快就走了出去,那婆子還在抽那丫鬟的臉,先前力氣小了些,聽見她出去的腳步聲又開始用力氣。

岑虞隻當自己沒聽見,拿出荷包,扔給那婆子兩個金%e8%a3%b8子,又扔給另一個丫鬟兩塊碎銀子,開口道:“做的好就賞,做的差就罰,你們都記住了嗎?”

那婆子當先捂住金%e8%a3%b8子,連連磕頭:“記住了記住了!”

岑虞又看向那個拿了碎銀子的丫鬟,那丫鬟也連忙磕頭,雖不敢說話,但那表情倒還算誠摯。岑虞最後才看向受了罰的丫鬟:“你呢?”

那丫鬟死死攥著手,半響才道:“知道了。”

岑虞這才往外走去,走了好一陣回到寧園。寧園裡氣氛甚是和諧,岑老夫人和徐氏在一塊倒終於像是一對相處甚歡的婆媳了,你給我夾菜我誇你懂事的,讓一旁的吳氏都沒法插話。

眼看著吳氏的表情漸漸變得不悅了,岑老夫人才看向她,開口道:“你不要去管管你的新兒子了嗎?”

吳氏頗有些不甘願地喚了一聲:“娘……”

岑老夫人隻當自己是沒聽見,吳氏便再也待不下去了,掩麵離開。恰逢岑虞進門,她冷冷地看了一眼岑虞,又往外跑去。

岑虞看了一眼她的背影,隨後一一行禮,坐在了岑老夫人旁邊。岑虞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徐氏身後的一個有些麵生的丫鬟,又收回目光,專心地聽是岑老夫人和徐氏聊天。一旁的岑翊舟悶悶的,半天沒有一句話,索性徐氏和岑老夫人兩人沒讓聲音停下來,這才一直堅持到用過午飯。

吳氏果然抱著一個年約三歲的小男孩,寶似得,一個勁心肝心肝地叫,最後還是岑老夫人有些不耐煩了,才稍微收斂,一旁的岑翊修臉上看不出來什麼,隻是也可以明白,他對這個孩子並沒有多喜歡,畢竟不是自己的孩子。

用過午飯,岑翊舟便向岑老夫人提了告辭。岑老夫人十分平靜地答應了,還讓金媽媽將他們送出了門。

待出了門之後,岑虞眉心一跳,轉身問徐氏道:“娘,這丫鬟是誰?你怎麼把她帶過來了?”

徐氏笑而不語,隻帶著岑虞上了馬車,馬車上才道:“那丫鬟就是舟兒。”

岑虞有些不解地道:“那娘怎麼還把她收下?”

徐氏在她耳邊說道:“你呀,年紀還小,那丫鬟的賣身契娘已經要過來了,這賣身契啊,就是丫鬟的命,她賣身契在娘手裡,還能翻出什麼花來。她既然是丫鬟,咱們家就當是多了一個丫鬟罷了,你身邊的丫鬟不是要走一大半?等她們走了,舟兒就補在你身邊吧,好嗎?”

“好。”

仿佛一下就冷了下來,一夜之間,整個京城飄滿落雪,岑虞身上還穿著中衣,像是感覺到什麼一樣,下床踩了鞋,走到窗邊,推開窗,便看見入眼處一片雪白。^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白的像是這世上沒有一點臟汙。

舟兒聽見了聲音,連忙過來,給岑虞披上披風,又為她穿上羅襪,最後才躊躇地道:“姑娘,外麵天冷,還是關上窗戶吧。”

岑虞置若罔聞,又看了一眼,掛滿了白雪的桃樹如今更像是梨樹,隻是那點點桃紅,在一片雪白中又那麼顯目。

她對手上嗬了一口熱氣,回到床上,道:“給我寬衣吧,該去看大姐姐了。”

幾個丫鬟早就已經送走了,如今岑虞身邊隻剩下三個丫鬟,她卻不覺得冷清,反而更覺得清淨。舟兒果然到了她身邊,倒是個手腳勤快會伺候人的,隻是偶爾神情會十分陰鬱。她比采薇還大一歲,隻是卻比采薇還怯懦些,因此隻讓她做了一個二等丫鬟。

時間轉眼而過,已經到了岑虹出嫁的日子,是選好的時候,又下了一場雪,雖說路難走了一些,但也有些瑞雪兆豐年的好兆頭在。

收拾收拾便一家四口全去到岑府,岑府裡已經是人頭湧動,如今岑翊修正式成了裴家的%e4%ba%b2家,春風得意,又出嫁女兒,臉紅的像是喝多了酒似得,就連聲音,都比平日裡大上好些。

見了岑翊修,隻說讓他幫忙,又抓了兩把糖,給岑虞和岑岱一人一把,就立刻被人抓去說話了。待他走了,岑岱立刻扔掉手裡的糖,隨後鑽進人群中,也不知道去乾嘛去了。

岑虞和徐氏早習慣了,至於岑翊舟,則不便在這樣的場合罵他,隻能瞪了一眼他的背影,往男賓席走去。而徐氏則帶著岑虞來到後院,比起人來人往的前院,後院也毫不遜色,雖然沒有觥籌交錯的氛圍,但是女眷們聚在一塊嬉笑說話,也十分熱鬨。

徐氏去到岑老夫人身邊,而岑虞,則來到岑虹的院子。她的院子裡寂靜了不少,隻有喜婆的聲音:“一梳梳到尾;二梳我哋姑娘白發齊眉;三梳姑娘兒孫滿地;四梳老爺行好運,出路相逢遇貴人;五梳五子登科來接契,五條銀筍百樣齊;六梳%e4%ba%b2朋來助慶,香閨對鏡染胭紅;七梳七姐下凡配董永,鵲橋高架互輕平;八梳八仙來賀壽,寶鴨穿蓮道外遊;九梳九子連環樣樣有;十梳夫妻兩老就到白頭。”

她說完,像是做了什麼大功德一樣,放下了喜梳。便立刻有人簇擁上來,開口讚岑虹漂亮,還有人說她是自己見過最漂亮的新娘子。

雖然不過是些張口就來的討巧話,但岑虹還是笑了起來,更襯得人比花嬌,頰似染紅。又哄鬨了一陣,外麵似乎有人說發紅包了,眾人一下便全都往外湧去,一時間房中隻剩下丫鬟。岑虞這個時候才來到岑虹身邊,道:“大姐姐定然會與姐夫舉案齊眉,白首此生。”

岑虹淡淡一笑,從抽屜裡拿出個紅包,塞給岑虞。

岑虞接過,塞進荷包。

岑虹見了便笑:“你今兒倒是備了一個大荷包,這是要收多少紅包才能塞滿你那紅包啊。”

岑虞也笑:“這荷包若塞不滿,就不讓姐夫進門了!”

屋外不知誰說了句什麼,一時間也發出了笑聲,岑虹和岑虞對視一眼,也齊齊笑了起來。

新郎很快過來,要接岑虹去裴家,自然是少不了一些為難的,隨後又要哭轎,岑虹哭的妝都要花了。眾人忙把娘倆分開,但岑虞卻看見岑虹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