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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徐家再到這個隻有五進的小院子,她們的心裡怎麼能不發生點變化呢。

總歸這些丫鬟裡,她隻想留一個采薇而已。

岑虞撫了撫衣袖,將袖口上的褶皺撫平了,隨後往外走去。該去應付應付她那個難纏的奶奶了,她是絕不會那麼輕易就善罷甘休的。

岑老夫人已經到各處看了一遍,她路過徐氏兩人的院子三次,可有擬藍和霜白守著,沒讓她進去,最後她也隻能悻悻地跟著霜白來到客廳。

客廳倒是不小,有耳房有隔間,中間擺得下一個宴桌了。霜白找了茶來泡給她喝,岑老夫人喝了兩口,發覺茶也是好茶,入口清甜,%e5%94%87齒留香,茶色清淡,心裡又覺得不悅。

她一向覺得自己是個大度寬容,聰明睿智的婆婆,但自從遇見這個二兒媳,卻真是感覺處處都不順心。茶是小事,關鍵的是兒子得了好東西不給她這個娘,卻不聲不響地往這裡送,不是心裡隻有自己的小家沒有娘了還是什麼。

岑老夫人越想越覺得金媽媽說的對,放任岑翊舟搬出來,一定會讓兒子漸漸跟自己離心。她將茶杯放到桌上,目光看向金媽媽。

金媽媽有些莫名其妙,探過頭來問道:“老夫人?怎麼了?”

岑老夫人搖搖頭:“沒什麼。”不過決心更堅定了一些。

岑虞沒讓岑老夫人等太久,很快出現在客廳,一見她便笑著說道:“原來奶奶在這兒呢,剛才不見奶奶,還以為您走了呢。”

岑老夫人看了她一眼,又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才道:“你們剛搬進新府,奶奶怎麼也要幫你們打理一二,左鄰右舍的,更要打點關係,這麼多事情呢,奶奶怎麼會讓你母%e4%ba%b2一個人操勞。”

“奶奶這話就說的不對了,娘是爹的妻子,是這個家的女主人,操勞是應當的。但奶奶都那麼大歲數了,還讓奶奶勞累,豈不是要讓彆人戳爹的脊梁骨說他不孝?!”岑虞板正著小臉,話裡話外都是在為岑老夫人著想。然而卻又明明白白地告訴岑老夫人,岑家二房的家,她當不了了。

但岑老夫人的眉頭卻是一皺,目光落在岑虞身上,略含探究地打量著她。今日岑虞穿的是常服,一件靛藍色芙蓉暗紋古製連身一步裙,腰間係著淺色的天青色束腰,頭上挽了一個雙環髻,簡單是簡單,但更襯出不俗的相貌。

蹙眉則目帶憂慮惹人憐,含笑則雙頰留喜使人悅,身量雖小,氣質穩重的卻不似一個十歲的孩子。

岑老夫人在心裡想著,不久後她就要到十一歲了吧,確實也不是一個孩子了。她打量了那麼久,岑虞卻大大方方地讓她看,孰高孰低,一看便知。

岑老夫人收回目光,道:“奶奶就算歲數再大,為自己兒孫操心憂慮也是免不了的,誰能說你爹娘不孝呢。”岑老夫人話雖這麼說,但知道自己已經落了一籌了,心裡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滋味。

岑虞則給岑老夫人倒了一杯茶道:“奶奶的心意是奶奶的心意,但爹娘都正值壯年,這些操心勞力的事情就讓爹娘去做吧。爹娘一定可以明白奶奶的心意的,隻是他們更不會想讓奶奶勞力。”

“虞兒說得對,”岑翊舟和徐氏不知道什麼時候也過來了,在門口正聽見兩人的一番話,岑翊舟就忍不住走了進來道,“娘就不用多說了,就讓虞兒在這兒陪您說說話,晚上您就留下吃個飯吧。”

見他們兩人進來,岑老夫人心裡的怒火更熾,目光冷冷地看向徐氏,嘴裡的話卻是說給岑翊舟聽的:“老二,你怎麼也不早點告訴娘你將院子領了,好讓娘有個準備。”

岑翊舟自然是看見了她的目光,上前一步擋在她和徐氏中間,小心地道:“倒也不是早領的,是底下的人早就打掃好了的。”

岑老夫人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是在騙自己,更何況就算有人想討好聖上,給他打掃好了院子,又怎麼會布置的這樣精致貴重,難道還敢不問問岑翊舟就自行布置嗎?但她因為岑翊舟的表情,也意識到自己不該生氣發火,她這樣生氣,隻會讓母子二人更加離心。

岑老夫人便收斂了火氣,故作傷心地道:“罷了,也是我不該來打擾你們。我就不留下來吃晚飯了,你們事情也多,晚上開火不方便,等會我讓金媽媽到知君意給你們訂兩桌酒菜。你們晚上就不用開火了。”

一邊說著,岑老夫人一邊往外走去。果然,岑翊舟急了起來:“娘,您這說的是什麼話……”

但岑老夫人擺擺手,步子加快,已經走出去了。

岑翊舟還想去追,但岑虞已經攔住了岑翊舟:“爹,等會事情還多著呢,讓奶奶在家裡難不成真要讓她幫忙嗎?奶奶總歸是回岑府,咱們也還要回去的,到時候在家裡擺桌宴,再請奶奶不是更好?”

岑翊舟遲疑了一陣,終歸是看著岑老夫人的背影點了點頭。

其實要忙碌的事情倒也少,岑翊舟如今還無官位,因此隻給左鄰右舍遞了帖子,先互相麵熟再說。後又將房間歸置了,岑虞和岑岱選定的房子又從旁選出兩間偏房作為他用,一家人倒也不必豎起圍牆。

但隻是做了這些,折騰折騰也就到了晚上,果然有知君意酒樓送來的酒菜,一桌賞給下人,一桌他們四人用了。

晚飯在岑翊舟他們的屋子裡用,是專門的飯廳,四人坐在一塊,岑虞和岑岱麵前也擺了酒。岑翊舟目若朗星,沉聲道:“以後,爹決不會讓你們再受苦了。隻要爹還在,不會讓你們無瓦遮頭。天寬地闊,咱們一家永不分離!”

一番話說的徐氏倒又哭又笑的,岑岱撇了撇嘴,不再看他們二人,開始吃東西。

窗戶開著,明月透過窗戶在地上灑下了一地月光,一家人歡聲笑語,共聚一堂。此情此景,讓岑虞突然熱淚盈眶。她想要的無非就是這樣,一家人快樂地在一起生活。隻盼餘生如此時,便再無遺憾。

用過晚飯各自回房,已經有熱水送到岑虞房裡,洗了澡,岑虞躺在床上反而精神了,想打發了旁人與采薇好好說說話。眾丫鬟都退去了,卻還剩下一人。是月季,她這人最是機靈,隻是這機靈卻注定為主人所不喜,凡是隻要是好處就衝在前麵,若沒好處,就能推就推,伺候岑虞倒也儘心,但岑虞隻要想找人做事的時候,是絕對總找不到她的。

岑虞看了她一眼,又慢吞吞往床上躺去:“你有事嗎?”

月季笑著說道:“倒也沒什麼大事,隻是初換了環境,奴婢有些害怕,想今晚在姑娘房裡值夜。”

岑虞懶懶地道:“既然如此,那跟月清一塊睡不是更好,你們兩人還算有個伴呢,你半夜害怕了就叫醒她,你若值夜,可不許發出一絲聲音。”

月季連忙道:“姑娘這兒有燈,有燈奴婢就不怕了。”

可岑虞是想跟采薇說說話,哪容她打擾,便抬了抬下巴道:“那兒有燈,你自己端去吧。”

這下月季沒話好說了,端著燈有些不甘心地走了。

岑虞躺在床上,在心裡梳理著這些天發生的事情,屋裡安靜了一陣,采薇突然往外走去,就在她出門的瞬間,岑虞聽見一聲腳步聲,接下來是有什麼東西掉在地上,采薇低聲訓斥了誰,又走回來將門關上了。

岑虞想了想,對還皺著眉,怒氣未消的采薇道:“是月季?她躲在門外聽?”

采薇點點頭,道:“真是放肆!”

恐怕不止她一個想聽聽岑虞要跟采薇說什麼吧,隻是大家都不敢來,而月季,恐怕是有什麼把柄在彆人手上,再加上她更想%e4%ba%b2耳聽見兩人說的話,所以才願意來。

岑虞笑了笑道:“彆與她們一般見識了。”

采薇仍氣著,但看在岑虞的麵子上還是頷首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岑虞翻了個身,趴在床上,任長發散落在枕頭上,悶聲悶氣地說道:“她們也在這裡呆不了太久了。”

她這話一出,便是采薇,也有些驚詫地看向岑虞。

岑虞總不能對她說上輩子的事情,隻說:“畢竟這院子這樣一點大,人那麼多,娘也要將一些人送到彆處去的、”

其實徐氏不會,她向來是個善心的主子,這些人多是她從邊關帶過來的,若真的要送走或發賣他們,還不知道他們以後會被賣到哪裡,又人生地不熟的,恐怕早早就要被磋磨死,她當初把這些人從邊關帶來,就抱著用他們一輩子的想法。

但岑虞卻不打算用這些丫鬟了,若比起徐家,哪怕是比岑家,她這些丫鬟也不算多,無論二等丫鬟還是三等丫鬟,相貌都沒的說,也都手腳勤快,但最重要的品性,卻沒幾個人過關的。

采薇隻驚詫了一瞬,立刻就道:“小姐隻管下決定。”話隻一句,岑虞卻明白她的意思,這是說岑虞隻管下決定,剩下的她去做。

岑虞笑了笑,突然覺得心裡踏實了不少。又在床上翻滾了一圈,秀麗的長發鋪滿了床榻,隨後道:“睡吧。”

一夜無話,第二天幾個丫鬟都很勤快,哪怕不該月清兩個伺候,她們也沒有像往常一樣找個地方做針線,而是勤勤快快地湊在岑虞麵前。

可岑虞決心已定,現在正是好時候,她身邊也該早早養兩個忠心的丫鬟。這幾個丫鬟,說實話,她用著不放心。到底是邊關出來的,這京城是人間富貴最盛處,一個不小心,就容易迷花眼。

岑虞去徐氏房裡,見她雙目似漾著水波,%e5%94%87紅齒白,整個人都流淌著難言的氣韻,岑虞知道昨晚她爹娘肯定度過了一個難言的夜晚,她隻低下頭裝作自己什麼都不懂的樣子。

事實上她也的確什麼都不懂,自從發生了那件事以後,京城還有誰家敢娶她。徐氏也曾說過讓她遠嫁出去,但岑虞倔,說要去當姑子。姑子是沒當成的,後來發生了太多事了。

一想到上輩子的事情,岑虞的胃口也失了很多,用了小半碗金絲粥之後,就靜等著徐氏用飯。徐氏很快放下筷子,讓丫鬟們收拾,帶著岑虞去了後花園裡。

果然還是自己當家了之後輕快,以前無論是在岑府還是徐府,每天隻請安都要浪費一上午的時間。

後花園裡應景的擺著菊花,左側有個秋千,徐氏揮退了丫鬟,帶著岑虞坐上秋千:“怎麼了?”

知女莫若母,就算岑虞表現的再若無其事,徐氏也知道岑虞有事要說。

岑虞出了一口氣,對徐氏,也不再藏著掖著,直接道:“我房裡的幾個丫鬟,不如讓她們回邊關吧。”

徐氏一頓,看向岑虞。

岑虞接著說道:“我一個人,哪需要那麼多丫鬟伺候,以前在邊關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