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樣,岑虞就知道,徐氏一定是在房間離哭著呢。

岑虞歎了口氣,走上前去,低聲道:“娘,是我。”剛才徐老夫人和徐老爺子為了徐氏的歸路一番爭執,可是被所有人都看在眼裡,如今徐氏卻有些狼狽地匆匆回來,不知道還要被看見這一幕的人腦補出多少畫麵。簡直是丟死人了,恐怕各房的人都知道了,否則任氏也不會尋她去看花樣子,心裡應當存著要給岑虞解圍的心。

岑虞回想到在任氏那裡經曆的事情,本應該覺得心中一暖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岑虞總感覺有一絲彆扭,似乎……似乎任氏有些熱情過頭了。

屋裡傳來徐氏的聲音,打斷了岑虞的思緒:“虞兒,你進來吧。”

果然是哭了,岑虞歎了口氣,邁步走了進去。屋裡開了窗子,倒是不暗。徐氏不過紅著眼眶,也沒有岑虞想象中的傷心,她正坐在床上,手裡拿著一本書,岑虞走進了去看,發現那是一本話本子,看模樣已經是好幾年前的了,紙張粗糙,字跡潦草,應當是哪個丫鬟的東西。

見岑虞過來,徐氏將話本子用枕頭擋住,問道:“怎麼了?”

岑虞上前走了兩步,%e8%84%b1了鞋襪,也坐到床上,歪進徐氏懷裡:“娘,爹說讓你再等等。”

徐氏抿了抿%e5%94%87,沒有說話,但看仍舊不怎麼好看的臉色,想來她心裡對岑翊舟應當是沒什麼好印象了,不定想說什麼呢,隻礙著岑虞不好開口罷了。

岑虞於是又道:“今天給爹選衣服的小丫鬟雖然是奶奶給爹的,但她一直住在四嬸娘那裡的,是為了應付奶奶,才特意去給爹選的衣裳。”

徐氏的臉色好看不少了,她看向岑虞,又蹙眉道:“你去問你爹了?”

岑虞點點頭。

徐氏輕斥了一句:“你怎麼能去問你爹這樣的事情呢。”說著又歎了口氣,將岑虞摟進懷中道,“虞兒,你爹他始終是你爹,你不該問他這樣的問題。”說罷,把岑虞摟的更緊了些。

房中靜謐良久,岑虞忽然低聲道:“娘,有件事我想了許久,總覺得該跟您說一聲。”

“怎麼了?”

“是霜白……”岑虞把上回霜白自作主張的事情委婉說給徐氏聽了,最後才道,“女兒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對不對……”

“你做的不錯。”徐氏的聲音略低了些,她開始回想自己這個一等丫鬟平日裡的異常了。

岑虞見徐氏的注意力轉移開,微鬆了一口氣。

天氣越發的寒了,九九重陽,快要到了。

“那可是你表弟,你說該怎麼辦?他年紀也不小了,難不成真的要選一個那窮鄉僻壤的臟婆娘?”

“您也應當明白,京裡的姑娘,但凡看的過去的人家,都不會嫁給表弟。更何況還要能照顧他的弟弟妹妹,若真要是這樣的要求,還不如讓他娶個鄉下姑娘。”

“你表弟的才華你還不知?他隻要上京,一定能夠金榜題名,若不是現在著急,我還不願現在就給他娶妻呢。”

碧月擺擺手,把屋外的小丫鬟全都趕走,又悄悄關上門,將裡麵的聲音擋住。但她剛做完這些,轉身就嚇了一跳,片刻後才揚聲道:“三少奶奶,您怎麼來了?!”

裡麵的人聽見動靜,不再說話。

石靜芙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開口道:“我找你姨娘有事啊,你去跟她說一聲。”

碧月的目光往下滑落,落到石靜芙身後那張鵝蛋臉上,她清楚地記得,自己前一天還跟她說過主子的事情。她此時真想撕爛自己的這張嘴,她的目光又往下,直滑向自己的鞋尖,蝶戀花的絨緞鞋麵,這是她送給自己的,絨緞的鞋麵貴的緊,又是這樣好的繡工,定是花了大價錢。

她一個丫鬟,哪裡來的錢?!

碧月正胡思亂想著,麵前的石靜芙再一次開口:“怎麼?你家姨娘……不能見人?”

碧月還沒說話,身後傳來咯吱一聲門被推開的聲音,一個高大的身影走了出來。碧月見了他,心裡突然覺得委屈,又不敢說話,頭埋的更低了些。

“弟妹有事嗎?”

石靜芙看著他,嘴角輕輕一翹:“我尋連姨娘說些女兒私話,二哥……真的要聽?”

徐鴻朗沒有說話,靜靜地看了石靜芙一陣,忽然甩袖走了,石靜芙嘴角的笑容更盛了,眉目間帶著兩分盛氣,輕聲道:“讓開。”

碧月竟真的就讓開了,目光駭然地看著石靜芙帶著人走了進去。

定下花樣,冬衣很快就趕製了出來。徐家姐妹們每人都是六件中衣,六件褙子,六件短襖,四件長襖,各人自選的花樣,也不會出錯,更沒有爭執。任氏又用私房給姑娘們都添了一套,姑娘們也都自己做了東西謝她。

岑虞送任氏的是她做的護手,她的女紅其實不好,針腳粗糙,隻料子很好,又是幾個丫鬟幫忙選的顏色,粗看倒也能看下去。

任氏卻直接就抱在了懷中,若不是這時候還用不上護手,竟是恨不得立刻就用上的樣子。徐老夫人瞪了她一眼:“像什麼樣子?旁人見了還以為咱們徐家的大夫人平日裡一定困苦,護手都用不上一樣。”

任氏笑道:“娘,您這可就說錯了,媳婦不是缺護手,是缺虞兒這樣貼心的小棉襖。”

徐綺秀在一旁看向徐綺容道:“大舅母,您這樣說,六姐姐要不依了。”

徐綺容十分鎮定,一把拉住了岑虞道:“我娘說的對,我們家什麼都不缺,就缺虞妹妹這樣養眼的美人。”

徐綺秀又要跟她唱反調:“可惜虞妹妹什麼都不缺,姐姐妹妹更是一大串。”

任氏笑眯眯地道:“誰說你虞妹妹什麼都不缺,她可缺個娘家呢。”

岑虞在眾人的目光中,不得已又低下頭裝起了羞澀,眾人調笑的目光中卻有一道冰寒刺骨的目光,岑虞算了算方向,應該正是石靜芙的方向。她身邊沒什麼人,隻有一個徐鴻軒,徐鴻軒總不會用這樣的目光看她。

岑虞的心警惕了起來,任氏最近的態度有些奇怪啊,經常在人前表達對她的喜愛,讚不絕口,一副對她想見恨晚的模樣。

可……還是以前的任氏正常,對她雖然不夠%e4%ba%b2近,但該給她的,從來不少,也會讓徐綺容照顧她,但那隻是誰都聽得出來的客套。也很符合任氏的性子,更符合對一個久不歸家的小姨子女兒的態度。

可如今,她%e4%ba%b2近的讓岑虞覺得……有些尷尬。

不僅是尷尬,還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怪異,明明任氏的一言一行,都無比自然。

岑虞又看了一眼石靜芙,比起任氏,她更加奇怪。要說她是妒忌任氏對岑虞好,那岑虞是不信的。在她看來,石靜芙對徐家的任何一個人都沒有感情,她所做的一切,都隻是在儘一個媳婦的義務,或者說,用表麵做的光鮮事來換取她在這個家裡的立足之地。

她身後是石家,隻要她沒有犯頂天的過錯,那徐家人隻能忍著她。如今她又有身孕,更沒人能拿她怎麼樣。

那石靜芙是為什麼,漸漸開始對她不順眼起來了呢?

岑虞想不出來,索性任氏等人見岑虞害羞了,就不再打趣她。拿了冬衣,眾人就各自回到自己的院子。徐氏將岑虞叫到麵前,也不說話,從頭到腳,仔仔細細地打量岑虞。

她有一雙如含春水的眸子,在邊關時,這雙眸子黑白分明,時時都充斥著傲氣。來了京城……不,是從徐玉珠母女開始,這雙眼睛裡就開始罩上一層霧氣,虛虛實實,讓人看不清這雙眼裡的情緒。_思_兔_網_文_檔_共_享_與_在_線_閱_讀_

挺翹的瓊鼻,若白瓷般的皮膚,聲若泉響,行如柳拂。

虞兒好的連她這個娘都快不認得她了,旁人是羨慕,卻不知她的心疼。在她的記憶中,她向來是不懂事的。家裡父母寵著,哥哥寵著,出門夫君寵著,除了婆婆不太喜歡她之外,當真沒有不寵她的人了。

她不是個好母%e4%ba%b2,她娘從來沒叫她見過一點風雨,便是最艱難的時候,也從沒有人能對她說一句難聽的話,她卻沒能讓自己的女兒活的那麼好。甚至於一氣之下跑回娘家,讓女兒小小年紀就寄人籬下。

哪怕這是她外祖父家呢,到底不是自己家,虞兒又是頭一回來,還住了那麼久,她心裡能沒有一絲怨言嗎?

“虞兒,你……”

徐氏的話音頓了下來,她不知該怎麼說好。

岑虞有些奇怪:“娘,怎麼了?”

徐氏抿起%e5%94%87,目光裡含上了些憂慮。她歎了口氣,開口道:“虞兒,你喜歡大舅母嗎?”

什麼意思?岑虞想了一會,謹慎地回到:“自然是喜歡的,大舅母對我很好,經常給我東西。”

徐氏的笑容變得有些勉強了:“大舅母對你好,你是該喜歡她。但是你要記住,大舅母永遠隻能是你的大舅母,知道嗎?”

這話說的,有些莫名其妙了。岑虞心裡閃過太多念頭,她決定從徐氏嘴裡套套話:“大舅母不就是大舅母嗎?還能變成彆的?”岑虞心裡突然閃過一個模糊的念頭,她接著道,“不過上回大舅母似乎問過我,說不想當我的大舅母了呢。”

徐氏的目光變得銳利起來,但這銳利不是對岑虞,而是對她話裡的任氏:“她還說了什麼?”

岑虞想了想,接著道:“大舅母說,如果她有個適齡的兒子,早就與娘說定,讓我做舅母的兒媳婦。”

“不行!”徐氏喊了出來。

岑虞被她猛然拔高的聲音驚的心猛然一跳,更驗證了她剛才的那個猜想。

徐氏看見岑虞有些發白的臉,又放低了聲音道:“大舅母隻有一個兒子,就是你三表哥,三表哥是有妻子的,你可絕不能對你三表哥有什麼想法。”自古表哥表妹多是一對,但徐鴻軒不能,她的虞兒才十歲啊,差了那麼多歲數也就罷了,如今石靜芙又有了身孕,日後能不能休妻還說不定,怎麼能那麼委屈她的虞兒?!

岑虞反倒鬆了口氣,原來如此,是她想左了。她不想姻緣的事,但彆人想著呢,她這個年紀,又正好相看定下,便是定不下也不著急,慢慢相看,總之是該準備的時候了。

不過徐鴻軒?她腦海裡閃過一張俊秀卻沉默的臉龐,若不是特意提起,她都不怎麼記得她這個三表哥了。

“娘,您說什麼呢,我和三表哥怎麼可能嘛。”

徐氏仍十分憂慮,再三道:“對,你跟你三表哥是絕對不可能的,你千萬記住了。”

岑虞用力點了點頭,原來她那個大舅母抱著這種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