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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虞唔了一聲,沉思起來,她們來京城這件事她是不奇怪的,她隻奇怪一件事,她們到底找到了什麼靠山?

顧家的事情可鬨的不小,當時若不是岑翊舟出麵保下顧家,恐怕顧家要全成為這次皇權清洗下殺%e9%b8%a1儆猴的犧牲者,而保下顧家之後,岑家卻開始倒黴起來。

人人都明白,這是皇上心裡不爽快,拿岑家撒氣呢。

人人都明白的道理,岑翊舟也明白,若不是為了一場大病差點死了的顧璿,和在半路失蹤下落不明的徐玉珠,他也不會那麼蠢往上湊。這事換了旁的明白的人都不會沾染,偏顧璿她們抓準了徐氏和岑翊舟的性子,明麵上是求,暗地裡是一環接一環的算計,才被她們得了手。

如今,出現一個不明白的人了?

她想的頭疼了都沒個線索,若說顧璿是仗著知道些旁人不知道的事情籠絡住了她新找的靠山,那倒還說的過去,不過孤女寡母的,若不是有十成把握,顧璿是絕不會將自己的性命交給彆人的。

與其自己在這沒頭沒尾的想,不如直接去問問,岑虞於是讓尋了傷藥回來的擬藍和采薇照顧岑岱,自己去找到岑翊舟。

岑翊舟不在房間裡,不然岑岱是絕不會說出那番話的,畢竟岑虞的屋子離岑翊舟和徐氏的屋子也隻有兩步遠的距離,這院子太小,逼仄的人都挪騰不過來。於是她便徑直去西南角岑老爺子住的地方。

按說岑老爺子才是這個家真正的主人,奈何他如今癡癡傻傻的,發起瘋來又會傷著旁人,以前就曾傷著岑老夫人,岑老夫人發了火,把岑老爺子送進西南角的雨桐苑,又派了幾個婆子小廝伺候,就這樣將他扔在那裡自生自滅。

上輩子也是,岑翊舟在自己院子裡不方便做的事情,總會去雨桐苑處理,順便也能看看岑老爺子,防備憊懶的下人伺候不儘心。

雨桐苑瞧著便清冷,比岑忻的院子大且氣派了不知道多少,可看著,卻也比岑忻的院子冷清破落了不知多少。外麵站著兩個神情警惕的中年漢子,岑虞認得他們,一一叫了人,隨後道:“我爹是不是在裡麵?我找爹有事。”

守著雨桐苑的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其中一個叫順子的柔聲道:“大姑娘要見老爺自然是能見得的,不過老爺現在不太方便,還是讓我去告訴老爺一聲,讓他出來見一見大姑娘如何?”岑翊舟手下的將士們還是喊慣了大姑娘,改不了口。

岑虞便點點頭,跟著順子往裡走去。順子讓她在一片空地上等候,隨後腳步匆匆地走了。接著,來的就是岑翊舟了,他身上帶著一股汗味,顧忌著身上臟,所以沒有伸手想要抱岑虞,而是蹲下`身子道:“虞兒,你找爹有什麼事啊?”

岑虞有些心虛地低下頭,兩隻手攪在一起,聲如蚊蠅地喊了一聲爹。

岑翊舟更加奇怪,往日裡岑虞在自己麵前一向神采飛揚的,今兒怎麼就變成了這樣,沒有底氣似得。

岑虞咬了咬下%e5%94%87,白皙的麵上多出了一團紅暈,做錯了事愧疚的小姑娘,似哭未哭的目光,都讓人心疼的想要一把抱住她,在在她耳邊輕聲道,沒事的,不要怕。

岑翊舟現在就是這麼個心情,誰不知道他這輩子最愛的就是這個女兒,那可真是讓他摘星星他都去,邊關那樣的苦寒之地,他都要費心挖一個池子,再千辛萬苦引來荷花種了,就是為了想讓她見見江南水鄉的景色。如今見她這樣的表情,身上臟又不能抱她,隻能急急地道:“怎麼了?是身上被燙著了?還是打了人了?莫怕,打就打了,大不了爹去賠禮道歉。”

岑虞見岑翊舟快把自己以前曾做的事情全抖出來了,到底是改了性子,以前聽著自己是絕不會認錯的事情,現在卻臉紅的不得了,連忙道:“爹,不是我打人了。”

“那是什麼事?砸了人家東西了?”

“也不是,是、是我讓岑岱派人去跟著璿妹妹她們的。”岑虞低下頭道,聲音裡帶上了些歉疚。

岑翊舟嗯了一聲,順口就安慰岑虞道:“也不是什麼大事……”說著說著,他卻猛地抬起頭,“你說什麼?是你讓岑岱派人跟著徐玉珠她們的?”

在岑翊舟詫異的目光下,岑虞點了點頭。岑翊舟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他看了看岑虞有些害怕的表情,終於還是讓自己露出了一個笑容:“虞兒,你為什麼要派人跟著她們?”

岑虞扯住自己的衣角,輕聲道:“我……我怕璿妹妹她們萬一路上出了什麼事,畢竟她們走的不聲不響的,若是她們路上真出了什麼事,我們也好知道去幫幫她們。”

竟然是這樣,岑翊舟的表情越發柔和:“爹的小魚兒心地可太良善了,你這個性子,爹怎麼放心讓你嫁人啊。”說著,岑翊舟眉目間多出了一絲憂色,竟真的是開始凝神想起來,“不如就嫁到徐家……不行不行,徐家沒有適齡的哥兒。”

岑虞有些無奈道:“爹……你想到那哪裡去了。”

岑翊舟回過神來:“爹的小魚兒今年都十歲了,再不想,就來不及想了。”

岑虞把他從這遙遠的事情上給拉了回來:“說正事呢,爹,你就放了那個人吧,也彆揍弟弟了。”

岑翊舟想了想,點頭道:“行,這件事全依爹的小魚兒。”

岑虞扶額:“爹,你還叫小魚兒?”說起來,岑虞的小名有很多,其中最常用的兩個便是小魚兒和榆錢兒,岑翊舟喜歡吃魚,徐氏偏念著岑虞出生時開花的榆錢,兩人爭執不休,在岑虞小時候最愛做的事情就是一個喊小魚兒一個喊榆錢兒,看岑虞應誰,她應了誰,誰便是贏了。

再長大些,岑虞就不喜歡彆人叫她小名了,畢竟一點兒都不威風,嬌嬌軟軟的,被人叫一聲氣勢都掉了一半,再後來,岑翊舟和徐氏便不再叫她小名了。

現在她自然不會因為那樣的理由不讓岑翊舟叫自己小名,而是她實打實算起來,可是二十六歲啊,換了彆的姑娘家,孩子都該十歲了,還被叫小名,總覺得讓人有些臉紅。

岑翊舟寵溺地道:“好好,爹不叫小魚兒了,不叫了!”

岑虞用手撫了撫自己有些發燙的臉,將話題給正了回來:“爹快把人給放了吧,彆讓弟弟再擔心了,更何況因為我讓人家蒙受不白之冤,總覺得不太好受。”

岑翊舟應了一聲,讓岑虞在原地等他。岑虞自然乖乖站著,等了一陣,沒等來岑翊舟,卻等來了一個岑虞十分熟悉的人。

岑老爺子。

他身上穿著一件黃色袍子,袍子臟的快看不出原來的顏色了,還塞了一半到褲腰裡,頭發披散著,雙目無神,嘴角流涎。見岑虞看自己,他突然衝岑虞做了一個鬼臉。不過是撐起眼睛吐出%e8%88%8c頭,彆人做來是有趣,在他做來就是真的嚇人了。

岑虞卻笑了出來,還了岑老爺子一個鬼臉。

岑老爺子看著岑虞的鬼臉,也憨笑起來。

雨桐苑這地方不止岑翊舟愛來,岑虞也愛來,不同的是,岑翊舟是來借地方的,而岑虞是來找岑老爺子的。

旁人都怕岑老爺子,顧璿也都怕他,唯有岑虞不怕,岑虞很喜歡他,所以在顧璿被人邀出門,而她沒人邀的時候,岑虞經常會來這裡找岑老爺子玩。

岑老爺子隻是癡呆而已,不過沒人照料,所以看上去才嚇人了些。他聽的懂岑虞的話,認得衣服顏色,在岑虞說了誰欺負她之後,會偷偷溜出去嚇岑虞說的那幾個人,不過他也隻是認得衣服顏色而已,岑虞說了紅褂子,他就去嚇穿了紅衣裳的人,不管是主子還是下人,經常鬨的人心惶惶。

岑虞越發的喜歡他,岑老爺子是她唯一的秘密,連顧璿也不知道岑老爺子是聽了她的話才出去嚇人的。

上輩子岑老爺子死的早,這是岑虞心裡唯一的遺憾,她那個時候除了護著她的岑翊舟和徐氏,沒人喜歡,所以對岑老爺子,她心裡就有種同病相憐的愛護之情,可她什麼都不能為岑老爺子做,隻能偶爾給他帶些吃的,再教訓教訓那些個伺候不儘心的婆子。

岑虞走上前去,拉住岑老爺子的手,給他擦乾淨了他嘴邊的口水,輕聲道:“爺爺,你又偷跑出來了。”^_^思^_^兔^_^網^_^

岑老爺子一愣一愣地看著岑虞,似乎是沒聽懂她的話。岑虞也不生氣,從荷包裡找到了紀昀給的那種紫色的糖,剛想喂給岑老爺子,卻被人叫住了。

“哪來的賤蹄子?!主意都打到老太爺身上了!”

☆、第23章 二十三

這聲音聽著耳熟,岑虞轉臉一看,便見到一個麵臉橫肉的女人正提著裙子虎視眈眈地看著自己。她穿的極為俗氣,上身是紅色的圓領菊紋上裳,下`身卻是綠色的細錦裙,衣服顯然是有些小了,將這女人肥胖的身材全顯露了出來。

岑虞隻看了一眼,便不再理會她,轉身在女人的嗬斥聲裡,給岑老爺子喂了一顆糖。老爺子興許是餓了有段時間了,也不嘗味道,咬兩下就咽進肚裡,接著死死盯著岑虞裝糖的荷包。

岑虞一笑,將荷包解下,遞了過去。

岑老爺子拿了就要往嘴裡塞,岑虞連忙製止,又教他怎麼打開荷包。

正說著話,那個滿臉橫肉的女人已經氣喘籲籲地來到兩人麵前,伸手指著岑虞,說不出話來。她太胖了,剛才一急,跑的又快,此刻隻顧得上喘氣。一雙眼睛瞪著岑虞兩人,似乎想生吃了他們。

岑老爺子手一抖,荷包掉在地上,他立刻彎下腰想去撿,卻不妨那女人突然上前一腳踩在荷包上。被她這麼一嚇,岑老爺子一%e5%b1%81%e8%82%a1坐到地上,疼的叫了一聲,眼睛卻還不離那女人的腳。

女人卻看向岑虞:“喲,這是誰家的姑娘啊,打扮的這麼花枝招展的,卻來勾搭一個糟老頭子?!”

岑虞目光一暗,嘴角卻翹了起來,那女人看見,以為她是在嘲笑自己,頓時更惱了,揚手就要去打岑虞。

又不是昨晚,岑虞沒個防備,她也不躲,隻在女人靠過來的時候一矮身,隨後抬腳踢上了她的膝蓋。彆看她人小,但從小磨練,這一腳卻踢的又準又狠,膝蓋是極脆弱的地方,所以那女人被岑虞那麼一踢,頓時就往一旁倒去。

門口的順子兩人聽見了聲音,連忙跑來,見這局麵,有些猜不出來,於是擋在岑虞麵前。岑虞走到岑老爺子身邊,拍了拍他正想撿起已經臟汙的那些糖的手:“爺爺,你沒事吧?”

岑老爺子自然是不會回話的,隻依依不舍地看著地上的糖。

那女人也被突然冒出來的兩個男人給嚇了一跳,一邊疼痛難忍,一邊卻想要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