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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魔門的手筆。

皇帝的目光一掃殿內的眾臣,徐徐道:“柳城之事,眾卿有何建議?”

大多數臣子低下了頭,有人建議道:“事到如今,隻能求助仙門了。”

“據臣所知,白雲觀的劉觀主已經去蕭家求見太清宗的王首座了。”

皇帝看向謝玉,卻見他不敢接觸皇帝的目光,低下了頭。看來此事,魔門並未知會謝玉。

一名侍衛慌慌張張地跑到殿外,跪下奏道:“陛下,大事不好了,魔兵來了!”

饒是皇帝城府極深,此時他的手也不由微微顫唞,雖然麵對北周數十萬大軍,他無所畏懼,但這次是魔門……畢竟,這不是一個層麵上的戰爭。

當王清之、蕭青嫵隨著劉觀主到達康都西門的時候,這裡已經聚集了幾個康都城內的仙門中人,蕭青嫵卻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忙道:“風師弟?”

風韶音朝她笑了笑,拱手道:“師姐。”

天空中烏雲在聚集翻滾,空中到處充斥著陰冷、邪惡的氣息。雖然是白日,但天已經變成了灰黑色,狂風大作,飛沙走石,吹得樹葉嘩嘩作響。

遠處空中一團濃稠的魔氣,裹挾著無數魔兵魔將,傳來一陣哈哈大笑聲,“這幾個人,豈非螳臂當車,自不量力?爾等聽好了,早早投入聖君座下,還能留有一命,否則必叫爾等屍骨無存,魂飛魄散!”

一道人怒道:“魔界妖人,人人得而誅之!”說著騰空而起,揮劍砍向一個魔將。但他還未接近魔氣,一股無可匹敵的魔力襲來,那道人已經從空中墜下,筋骨俱斷,已經氣絕。

魔氣越來越近,忽然輻射開來,如雨般地散落在西城之中,彌漫在街道上,從窗戶縫門縫裡飄入室內,接觸到魔氣的凡人忽然感覺喉嚨被卡住,感到全身力氣在不斷流逝,最後萎頓在地,窒息而亡。他們的眼睛大大地瞪著,臉上肌肉極度扭曲,像是死亡時看到了這世間最恐怖的事。也有不少人突然癲狂,眼珠突然變得血紅,望著灰黑的天空嗬嗬大叫,開始到處在彌漫著死氣的街上遊蕩,撕咬著,吞噬著屍體,彼此之間,也開始互相撕咬吞噬。

王清之的法力也隻能護住寥寥數人,看著如此慘相,他臉上終於現出悲憫之色,轉頭淡淡道:“風韶音,你身上也流著凡人之血。難道你要看這凡間,淪為魔域?時至今日,你還要袖手旁觀嗎?”

風韶音不答,雙手緊握雙拳,終於轉頭對蕭青嫵道:“師姐,可否將玉箜篌取出,給我看看?”

蕭青嫵看了看王清之,見他微微點頭,便從袖中的儲物袋中取出玉箜篌,遞給風韶音。

風韶音輕輕撫摸著玉箜篌,溫柔如情人,臉上似悲似喜,過了片刻,他從懷中取出一根玉條,將它放在了箜篌上的橫條缺失處。隻聽“咯”的一聲輕響,那玉條竟嚴絲合縫地嵌入玉箜篌之中,與其融為一體。箜篌忽然騰起一道華光,華光中隱隱聽聞九天韶樂之音,華光樂音消退之後,箜篌上竟出現了三個陽刻大篆:“昆山泣”。

昆山泣?難道這玉箜篌便是神器昆山泣?神器竟然一直在自己的袖中?

蕭青嫵驚訝地微微張嘴,道:“風師弟,這是神器?”

一道極強的魔力無聲無息地襲向風韶音,王清之一拂手,一股靈力堪堪擋在了風韶音前麵。魔力靈力相交,隻聽“砰”的一聲,空氣震蕩如水波,而王清之也如受劇震,%e8%83%b8中氣血翻湧,忍了又忍,還是一口血噴了出來,濺在了他素白如雪的衣襟上,像雪地上開滿了朵朵薔薇。

“仙長!”蕭青嫵急忙跑過去扶住王清之,道:“仙長,你怎麼樣?”

“無事。” 王清之握了握她的手,隻見魔氣濃得遮雲蔽日,黑暗中無數魔兵魔將潮水般地湧了過來。天色也越來越黑了,幾乎伸手不見五指。

王清之轉頭看了看風韶音,道:“你們兩個快走,我來阻擋一陣。”說完便當空而立,獨自迎向數不清的魔兵魔將。

風韶音看了看蕭青嫵情急的臉,淡淡地笑了笑,笑容中有失落,有自嘲,有無奈,最後化作了豁然和毅然決然的決心。

他輕輕道:“仙長,不用了。”說完,他從懷中取出一把鋒利的匕首,直直地插入自己的心臟,然後抽出匕首。

濃稠的鮮血從他的心臟噴射出來,大片大片地濺到了昆山泣上,迅速地沒入昆山泣中,消失不見,而箜篌雖然飽飲他的鮮血,其玉質卻依舊像剛才那樣潔白無瑕。

“風師弟!”蕭青嫵撲了過去,扶住了正要軟倒的風韶音,大顆大顆的淚珠從眼中滾滾而落,急道:“你為何……”隻見他%e8%83%b8`前的傷口依舊源源不斷地往外湧出鮮血,滴落在昆山泣上。

風韶音虛弱地朝她笑了笑,道:“師姐,可以叫我一聲‘韶音’嗎?”

蕭青嫵含淚道:“韶音……”

風韶音靠在她懷裡,眼中閃過一絲滿足,道:“師姐,我是這世間最後的神裔,昆山泣必須要我的心頭血才能激活。”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幾不可聞,“你去東海之濱,彈奏玉箜篌,可以打開去仙界的道路,隻有這樣,仙界才能不受洪荒之盟的……”

“韶音,韶音!”他靜靜地躺在蕭青嫵的懷中,已經失去了呼吸,嘴角卻含著一抹笑意。他的左手仍然抓住蕭青嫵的手,右手則按著%e8%83%b8口。

眼淚洶湧而出,蕭青嫵輕撫著風韶音的臉。王清之默默地看著她,輕輕一歎。

隻聽大笑聲已經近了,“王清之,上次在太清宗饒你一命,老子看你這次往哪裡跑?”正是魔界的左護法崔亮。

蕭青嫵輕輕掙開被風韶音握住的手,看著他的%e8%83%b8口處似乎有個東西鼓了起來,伸手一掏,卻是一個泥人,她送給他的泥人。極像風韶音的泥人上也染滿了血,正咧著嘴對她有些羞赧地笑,正如以前無數次和她一起練劍時那樣。

她心中抽痛了下,卻聽到一個冷冷的聲音道:“琅華,果然是你。你既然自己到凡界作死,本君成全你便是。”

隻見濃黑的魔氣往兩邊一份,露出了開始隱藏在魔氣中施法的魔君墨九洲。

“墨九洲,你雖由仙墮入魔道,但也曾是凡人,為何不念絲毫香火之情,要魔化凡界?”

“為何?凡界帝王執迷不悟,不徹底鏟除仙道。本君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你的……執念太深了,當年的事也不能全怪仙界,畢竟仙凡有彆。”

墨九洲冷笑道:“廢話少說,出劍吧。”

是魔君墨九洲?但他為何叫仙長“琅華”?蕭青嫵定睛看去,隻見來人身披黑袍,劍眉深目,鼻梁高挺,左邊臉頰上有一道長約兩寸的傷疤,正冷冷地看著王清之。

王清之緩緩從腰間抽出了長劍,他的身形如凝山嶽,他手中的劍也變了個樣子,不複白色,而是閃著清冷的藍光,藍光流轉仿佛大海的波濤。

墨九洲的瞳孔急劇收縮,“蒼溟劍?”又冷笑道:“以你此時的法力,隻怕不能駕馭這柄仙劍。”

王清之淡淡道:“能不能駕馭,要試試才知道。”

蕭青嫵有些糊塗了,耳邊卻聽到仙長的傳音,“按風韶音的話做,快走!”話音剛落,一股平和而又澎湃的力量淩空飛渡,把她輕柔地托向空中,向東方飛去,平和澎湃的靈力又鑽入自己的體內,在經脈中急速運轉。小雷也從他的衣袖中飛了出來,化成五丈長的真身,在空中托住蕭青嫵,急速向東海飛去。

蕭青嫵眼睛裡一片模糊,他已經受傷了,獨自麵對大敵,還把這麼多的靈力給她。她回過頭去,隻見王清之手中漾起璀璨的劍光,在空中虛虛兩點,分彆撥開了崔亮襲向她的兩道魔力,然而,他卻隻能一側身,避開墨九洲的全力一劍,劍氣到處,肩頭皮開肉綻,鮮血淋漓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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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九洲的歎息遠遠傳來:“好個多情的琅華仙尊,你也不怕重蹈紫徽的覆轍?就算本君今日不殺你,你來日也過不了雷劫。”

仙長的身影越來越小,但始終山嶽般地擋在魔君前麵。

蕭青嫵舉起衣袖,擦了擦已經紅腫的眼睛,不再回頭,和小雷全速向東飛去。天色終於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見,仿佛和仙長在太清宗戲謔那日發生的日食一般。

她心中一動,將靈識外放,後方一片喧嘩,似是有不少魔兵追來,卻又趕不上小雷的飛行速度,漸漸拉下了。蕭青嫵心中剛剛一鬆,靈識卻捕捉到一股陰寒之極的魔力悄悄襲來。

偷襲的人正是崔亮,他趁著墨九洲和王清之纏鬥,趕上了蕭青嫵。

蕭青嫵急忙把靈力凝聚到最大,在身前形成護罩,魔力擊在護罩上,護罩被震得粉碎,魔氣撲麵而來,陰寒徹骨,眼看就要侵入她的經脈,就在此時,腰間的綠幺劍忽然長鳴一聲,自己彈了起來,一隻青色的小鳳凰從劍上飛了出來,扇動翅膀,迎上了魔氣。

仙力魔力在空中撕鬥交纏,空氣似乎也跟著扭曲波動,不一會兒,魔氣不敵仙力,在空中化作虛無,小鳳凰又朝著崔亮飛去,鳳口一張一合的,想去啄他的眼睛。

饒是崔亮法力高深,一時間也被鬨了個手忙腳亂。等凝成小青鳳的仙力消散,蕭青嫵已經去得遠了。

崔亮大怒,奮力追去,蕭青嫵的背影已經越來越清晰,他心中一喜,卻見她已經禦劍而起,而開始托著她飛行的夔龍,已經橫在了他的麵前,銅盆般大小的眼睛直直地瞪著他。

蕭青嫵全力禦劍向東海飛去,她飛了多久了?還要飛多久才能到達東海?

她不敢回頭,不能回頭,也不想回頭,風師弟已經死了,而仙長他也生死未卜。想到風師弟心臟上的傷口,仙長吐的那口血,和中的那一劍,蕭青嫵心中如刀攪,痛得幾乎不能呼吸。

但她沒有再流淚。

淚,此時已經無用。

蕭青嫵腦中隻有一個念頭,到達東海,彈奏昆山泣。完成風師弟的遺願,完成仙長的囑托。

近了,更近了,仿佛聽到了波濤聲,是海浪拍打沙灘的聲音。這是真的,還是她的幻覺?不,不是幻覺,她鼻中已經聞到了海風送來的淡淡腥味。

蕭青嫵嘴角上揚,笑了起來,這一刹那,她的笑容在素白的臉龐上,映著紅腫的雙目,清豔絕美。

她盤坐在綠幺上,取出昆山泣,彈奏起來,就像在太清宗後山精舍之中,就像在引鳳小院的數十個清晨一般,白皙纖美的十指在絲弦上拂動,優美輕靈宛若舞蹈。

樂聲清越,如昆山玉碎,如芙蓉飲泣,直入雲霄。

時間空間仿佛靜止了,如黑幕般地天空忽地被撕破,白光直直地瀉了下來,接著無數五色流光在空中炸開,燦爛若煙花,然後化作點點星光,在空中閃爍著消失不見。空中滿是濃鬱的靈氣和花香,沁人心脾。

蕭青嫵深深吸了口氣,手中彈奏不停。隻見蔚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