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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01.18 獨家發表

這幅畫麵如此清晰,仿佛像是真實發生過的事。

殿頂上鑲嵌的各色寶石美玉,在陽光下散發著奪目的輝光,雲海奔騰,仙氣繚繞,殿前的廣場儘頭,竟是一片大海,海麵平靜,泛起細細的觳紋。殿前高大的樹木下,也放置著一個銅壺。一名淡青色宮裝女子和一名素衣廣袖的男子正在投壺為戲。那女子側立著,蕭青嫵能看到她的臉,和自己長得很像。

她想起來了,她初潮那天曾經夢到過這名也叫“阿嫵”的女子,夢到了“君上”把綠幺賜給了她。

那男子投了數次,次次命中,看到身邊女子微微撅起的%e5%94%87,手微微一顫,這次箭矢卻錯過了壺口,落在地上。此時,天際劃過一道電光,明亮之極,仿佛也在笑他。

那女子也嫣然笑了,道:“君上,該阿嫵投了。”

那男子轉過頭來,%e5%94%87角微勾,蕭青嫵赫然發現,在前一個夢中怎麼也看不清楚臉的“君上”,竟然是王清之,或者說,他長得極像王清之,但感覺更為出塵高遠。

蕭青嫵眨了眨眼,這是怎麼回事?她很確定自己從未到過那個宮殿,除了近日,也從未和仙長一起玩過投壺之戲。

這一切,難道是她的幻覺?她目注正在和“玉真人”低聲交談的仙長,若有所思。

正在玉清造訪引鳳彆院的時候,魔君墨九洲正坐在滅仙殿的書房內,仔細傾聽手下的奏報。

如今凡世的一切均是按照他所預期的發展。齊國的皇帝為了解決朝廷賦稅的問題,在魔界的支持下,果然向投靠仙門道觀的凡人下手了,而眾仙門道觀想奪回被朝廷剝奪了的利益,蠢蠢欲動,隻可惜他們被太清宗和天元宗聯手壓製住了。

他揮了揮手,斥退了手下,凝眉沉思。

凡間的皇帝並不昏庸,相反,他深知帝王的製衡之道。借用魔門的勢力威懾仙門,從而從仙門道觀中收回了利益;也借此之勢,廢了生母早逝,也為他不喜的沉迷仙道的太子,改立自己的心愛之子吳王。對皇帝而言,事情到此為止,仙門魔門維持微妙的平衡,是最有利的。

墨九洲嘴角現出嘲弄的笑容,難道這局勢是你一介凡人所能控製的嗎?這,滅情絕欲,不近人情的仙道,當年害死阿若和她腹中胎兒的仙道,早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他伸出手指,憑空畫了個符咒,彈指一揮,符咒已經靈活地穿過窗欞,迅急地往康都方向飛去。

墨九洲站了起來,走到畫像之前,伸手輕柔地摩挲著畫中女子絕美的容顏,好像那不是一幅畫,而是個真人一般。他眼含無限溫柔,喃喃道:“阿若,我就要為你報仇了,你高興嗎?我要這凡世間再無仙道,再無修仙之人。”

皇城的南麵,有一片破敗的宮苑,多年來因戶部撥不出錢,一直沒有修繕,正是如今被用作幽禁廢太子蕭衡的南宮。

已經入夜,宮門早已下匙,南宮內一片昏黑,隻有庭院內幾點昏黃的燈火,在風中忽明忽滅。

蕭衡已經上榻休息,但近日接二連三發生的事,卻讓他輾轉反側,無法成眠。先是被葉真人斷言自己並無仙資,第二日正想去蕭家拜訪王清之時,謝玉忽然帶著大批宮中侍衛來到東宮,傳了聖旨,廢去了自己的太子之位。

他的心裡空蕩蕩的,沒有著落,腦子裡也是一片空白。也曾埋怨嫌棄過這個太子之位,把他禁錮在康都,無法%e4%ba%b2上太清宗或天元宗求仙問道;如今失去此位,才發現心裡絲絲縷縷的惆悵難受。原來自己也不過是一介俗人啊,他自嘲地笑了,然而,各朝各代廢太子的命運如何,史書上記載得很清楚……

他歎了口氣,又在榻上翻了個身,麵向牆壁而臥。

萬籟俱寂之間,隻聞夏蟲清亮的鳴叫,蟈蟈作響。忽聽“吱呀”一聲輕響,似是門軸轉動的聲音,然後是極輕微的腳步聲,接著,桌上的蠟燭被點亮了。

終於來了嗎?蕭衡心裡反而一片坦然,像是大石終於落到了實處,這樣也好,自己也不用患得患失地反複忖度了。

一聲輕笑,宛若鶯啼,女子嬌媚地道:“太子,你可知我的來意?”

“自然是來殺吾的。”

那女子似是有些驚異,輕輕拍了拍手掌,道:“太子果然聰敏。”她輕笑了一下,又道:“那你可知,是誰派我來的?”

蕭衡無言地笑了笑,是誰?父皇?還是二弟?但自己剛剛被廢就被處死的話,無論在朝野之間一定會有很多物議。他們在此事平息之後再殺自己,更為有利。或者是魔門,抑或是仙門?兩者都有殺自己的理由。

他長歎道:“反正總是要死的,知道誰派你來的又有何用?”

女子微微點頭,似是讚賞他的通透,“太子可有什麼最後的遺言要說?”

蕭衡道:“無。等吾稍整衣冠。”說完,他便從榻上坐了起來,稍稍整理了下`身上有些皺了的紫色中衣,麵朝女子盤坐在榻上,食中兩指無意識地敲了敲床榻,淡淡道:“動手吧。”說完閉目待死。

那女子卻微“噫”了聲,顫聲道:“且慢,你睜開眼睛,讓我看看。”

蕭衡有些詫異,卻依言睜開了眼。麵前的女子大約十七八歲,極美的容顏帶著嬌媚,好像在哪裡見過。

女子卻仿佛呆在了原地,一雙秋水般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他,漸漸地,雙目更顯得晶瑩剔透,慢慢蓄滿在眼眶中的淚水終於溢了出來。

她突然撲了上來,緊緊抱住他,道:“紫徽,紫徽,是你嗎?我終於找到你了……”她小聲抽泣起來,滿含著痛悔和欣喜。

蕭衡被她抱了個滿懷,感覺到她%e8%83%b8`前的溫暖柔軟,聞著她身上馥鬱的香氣,忽然記起那日從白雲觀回來,自己失意中曾在望仙樓飲酒,偶遇一名醉酒嘔吐的女子,也是叫著“紫徽”的名字。看來這名女子,就是那日的女郎了,難怪他感到有些麵熟。

他使勁掙了掙,卻掙不%e8%84%b1伊人的懷抱,隻好苦笑道:“女郎,吾……不是紫徽,你認錯人了。”

“不,我不會認錯的,你就是紫徽……感謝上蒼,我終於找到你了……”她的眼淚順著兩人相接的臉頰,流到了蕭衡的臉上,流到了他的%e5%94%87上。

不知為何,他伸%e8%88%8c一%e8%88%94%e5%94%87,把她的淚水%e8%88%94入口中,味道鹹鹹的。

第55章 丹心

廢太子蕭衡憑空從南宮失蹤的消息很快在私下口耳相傳,雖然對此朝廷極力壓製也不承認,甚至又有傳言說蕭衡其實仍然幽禁在南宮,有人甚至看到過他的身影,但對於消息靈通的世家,或是法力高深的仙門、魔界而言,蕭衡失蹤卻不是什麼秘密。

日子一天天平靜地過去了,仿佛暴風雨之前的前夜。

即使是在多年以後,當蕭青嫵憶起往昔的時候,依然很難相信,那最為驚心動魄的一天開始的時候,卻是波瀾不驚,甚至充滿了柔情蜜意。

那日上午,她像往日一樣,在小院中練習箜篌,王清之也像往日一樣,坐在石桌前,靜靜聆聽。一曲既罷,她抬頭看他,仙長果然微微含笑,讚道:“阿嫵大有長進了。”

他伸出了手,蕭青嫵走了過去,把手放入他的手中,忽覺右腕一涼,她低頭一看,素腕上已經多了一隻通體翠綠的玉鐲,如一汪春水,蘊含著無窮的綠意,還隱隱蘊含著靈氣。*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仙長?”

他%e4%ba%b2%e4%ba%b2她的額頭,道:“送你的,喜歡嗎?”

“嗯。”仙長近幾日從未出過小院,這隻玉鐲又是從何而來的?

看著懷中小人兒的笑顏,王清之的目光也隨之溫柔如水。那日在太清宗看到蕭家送給阿嫵的及笄禮,他才意識到,除了前世送給她的綠幺外,這世還未贈給她什麼東西。他又想到前世在阿嫵的夢境裡看到,“君上”曾贈給她一個玉鐲,也許這就是她想要的吧。王清之想到多年前得到的一塊靈玉,玉色極好又能助人修煉,一直閒置在流波宮裡,便傳訊給玉清,要他帶了下來,這幾日又趁著阿嫵睡覺的時候,把它雕琢成一隻玉鐲。

蕭青嫵瞟了瞟他的臉,小聲道:“就是,就是……”

“嗯?”

她低了低頭,“就是有點大。”玉鐲在纖細的手腕上滑來滑去的,的確顯得有些大。

王清之%e5%94%87角微勾,似笑非笑,低頭貼近她的耳邊,道:“阿嫵還要再胖一點。”說著目光有意無意地掠過她的%e8%83%b8`前。

蕭青嫵的臉一下子就紅了,正要不顧一切地掐他一把,卻見他忽然慢慢收斂了笑意,雙眉微蹙,目注西方。蕭青嫵也不由向西方望去,雖然看不到什麼,但以她金丹的修為,也感到了一股陰寒冷厲之氣。

“仙長,這是何物?”

“魔氣。”

正在此時,院門門環輕響了幾下,仆役恭謹道:“仙長,白雲觀劉觀主求見。”門內一片靜默,在仆役以為王仙長也會像以往多次那樣,閉門謝客的時候,門內傳來淡淡的一聲,“有請。”

正在劉觀主為魔氣的事情求見王清之的時候,這件事也被提到了大朝會上。

事情是這樣的。康都最近發生了不少凶殺案,而凶手的作案手段也如出一轍的殘忍暴虐,甚至不少受害人的屍體不全,仿佛是被吃了。官府全力捉拿住幾個凶手後發現,他們已經喪失了神智,隻會瞪著血紅的眼珠,嗬嗬大叫,像是變成了傳聞中的魔人。而翻查他們身上的物件,發現這幾人都是從離康都西邊大約百裡的柳城來的。

官府自然派人去柳城調查,然而幾次派人卻無人返回。最後刑部總捕頭%e4%ba%b2自去了一趟,他武功極高,又會一些粗淺的玄門法術,好不容易帶著傷回來了,原來整個柳城已成一片死域,大多數人都已經死了,剩下的少數活物,在到處彌漫著死氣的街道巷中遊蕩,撕咬啃噬屍體,已經全部變成了魔。

聽完形部奏報,龍座上的皇帝早已麵沉似水,心念電轉,腦中已經推算了無數個可能。

他自然知道,蕭衡的失蹤不是自己,也絕不會是吳王下的手,那麼,必定是仙門道觀,或者是魔門的手筆。如若是某些短視的仙門道觀中人出手殺掉蕭衡,而把責任推到魔門身上,自然會激起仙門的眾怒,使得好不容易被太清宗天元宗聯手壓下的局勢惡化;當然魔門也可以殺掉蕭衡,激起仙門的憤怒,攪亂這一潭死水,使得朝廷不得不依靠魔門,在世俗的層麵上根除仙門的勢力,比如,禁止凡人學仙,禁止凡間供奉仙門,禁止世家向仙門輸送子弟,並搗毀所有的道觀等等。

然而,蕭衡卻沒死,而是失蹤了,這中間到底出了什麼變故?無人得知。但是柳城的全城滅絕和魔化,卻隻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