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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鳶問他:“那遇到危險的時候,你怎麼保護我?”

少年一怔,似是沒有想過她會問這樣的問題,頓時語結。

顏鳶問:“是幫我一起叫救命嗎?”

少年惱羞成怒:“你!”

顏鳶看著他麵色潮紅的樣子,頓時笑出了聲音。

她一笑,眼睫彎成月牙的形狀,頭上沾到的草屑跟著顫動。

少年盯著那點草屑遲疑了一會兒,移開視線冷道:“我雖不會武,但若遇到野獸,替你葬身獸腹總能拖延片刻。”

顏鳶:“……”

這就是死鴨子嘴硬了。

顏鳶偷偷腹誹。

不過她也不打算再繼續打獵了,這山裡本就沒有什麼正經的獵物。

她跟在那位活菩薩身後,亦步亦趨跟著他,看著夕陽把他的發梢染成了金黃色,心想這帝都城裡的人,雖然臉色不大好,但心腸好像很軟啊。

……

第176章 IF番外-如果相遇在少年時②

顏鳶一路跟著少年回到了營地。

她看著少年入了皇帝的營帳,聽見營帳裡麵傳來皇帝冷厲的訓斥聲,似乎是在遷怒少年沒有獵回獵物,她嚇得趕緊找了個角落躲了起來。

天呐,打個獵這麼嚴重的嗎?

這帝都城的人也不缺吃的啊……

顏鳶躲在暗處,目光靜靜盯著營帳。

過了一會兒,她看見麵色鐵青的皇帝走了出來,緊接著是皇後,她估摸著帳篷裡頭的人也散得差不多了,就輕手輕腳地想要摸到帳篷裡去。

可惜了,還沒靠近,她就被一隻大手拎了起來。

顏鳶急得胡亂掙紮:“放開放開——!”

顏宙冷眼看著她:“小兔崽子,你敢摸進去,今晚就把你打包送回西北。”

顏鳶:“……”

太陽已經落山。

顏鳶盯著帳篷的方向,心有不甘。

但也沒有彆的辦法,隻能跟著爹爹去了遠處的篝火旁落座。

每年的秋獵結束都會有篝火的宴會,所有把獵到的獵物都拿出來,分出一二三等,分堆堆放在篝火旁。

皇帝與臣子把酒言歡。

顏鳶還在悄悄看營帳。

那營帳裡沒有燈火也沒有聲息,那人會是睡著了嗎?

歡沁間,皇後領著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走近。

皇後慈眉善目,領著少年走到顏鳶身前:“禦兒,這是你顏叔家的……一個小廝。”

顏宙笑了出來:“娘娘何苦特地來笑話微臣。”

皇後道:“本宮豈敢,隻是顏侯明珠暗藏,本宮也不好當眾駁了顏侯的臉麵。”

皇後的目光落在顏鳶身上,溫溫柔柔道:“你說是不是,鳶兒?”

顏鳶:“……”

竟然失策了。

顏鳶窘迫地站在原地。

皇後便推著她身旁的少年郎上前:“禦兒,不是有禮物要送給鳶妹妹麼?”

那少年便從懷裡拎出了一隻雪白的兔子,紅著臉塞到顏鳶的懷裡:“妹妹安好,這是……我獵得的兔子,我見它柔軟可愛,所以……”

兔子確實可愛。

白白糯糯的一團。

顏鳶熟練地拎著兔子的耳朵掂了掂份量,隨即被爹爹瞪了一眼。

顏鳶隻能裝出軟糯語調:“謝謝哥哥。”

顏宙:“……”

皇後領著少年郎,心滿意足地走了。

顏宙一邊喝著酒一邊淡道:“兔子收了就收了,彆的東西不要收,尤其是姓楚的東西。”

顏鳶問他:“帳篷裡那個也姓楚嗎?”

顏宙冷道:“那個是太子。”

顏鳶:“……”

那個活菩薩竟然是太子?

太慘了。

簡直是要寫進史書的慘。

顏鳶摸著兔子耳朵,小聲道:“我覺得他心善不忍殺害小鹿挺好的呀。”

顏宙道:“心善勢必軟弱。”

顏鳶道:“爹爹不也教鳶兒,要常懷仁慈之心嗎?”

顏宙道:“但他是太子。”

顏鳶問:“太子就不需要仁慈?”

顏宙不回答了。

顏鳶不太明白,為何因為是太子,所以心善就要被罰。

她的心裡悶悶的。

皇帝下了旨意,要太子要麼跪上一整夜,要麼立刻回山裡重新獵得獵物方能免於跪罰,可顏鳶在篝火旁等了很久,依然不見帳篷裡傳出動靜。

他是睡著了嗎?

顏鳶偷偷在心底想。

等到所有人都微醺的時候,顏鳶終於按捺不住,悄悄溜到了少年的帳篷邊。

她小心地掀開帳篷一角,往裡麵探望。

篝火的光芒把她的影子照進了帳篷裡,剛好投射在少年的身旁。

少年還保持著跪姿,看到地上的一股腦子微微一怔,茫然抬起頭來,對上了顏鳶的目光。

這人罰跪都不知道偷懶嗎?

顏鳶簡直頭痛。

她在少年訝異的目光下,擠進帳篷裡。

少年:“放……”

顏鳶拉住他的手腕:“不放肆,我帶你去打獵,把獵物補上就不用罰跪了。”

少年道:“不勞費心!”

顏鳶道:“總歸是我和你撞上了,害你少了時間,我補給你呀。”

少年臉色冷淡:“不必!”

顏鳶道:“必的必的。”

少年:“……”

顏鳶手上用力:“走了!”

顏鳶力氣不小,一鼓作氣拉著少年走出帳篷。

她發現少年其實是個很柔順的人,嘴上冷淡,真的掙紮的動作倒也不大,就這樣一路被她拉扯著重新上了馬,策馬入山林。

少年冷著臉道:“晚上了,看不清獵物,如何射殺?”

顏鳶道:“可以用陷阱啊,晚上正是野獸獵食的時候。”

少年道:“狩獵不用弓箭,用陷阱豈不被人詬病?”

顏鳶歎氣:“空手而歸才被詬病。”

少年的臉色頓時又冷了下來。

就這樣一路進到了山林深處,顏鳶下了馬,就地取材設下一個個的陷阱,一邊勞作一邊使喚少年:“你去折幾根樹枝來,要手指粗細的。”

少年冷著臉沉默。

顏鳶道:“快些呀!”

少年僵持了片刻,終究還是照做了。

有一就有二,漸漸地少年也開始投入,月光落在他光潔的額頭上,照出上麵晶瑩的汗水。

顏鳶看著他專注的模樣,不由笑了出來:“不錯,學有所成。”

少年的手一僵,什麼都沒有說。

就這樣接連鋪了四五個陷阱,寂靜中忽然響起一陣咕咕聲。

聲音的源頭來自少年的肚子。

顏鳶笑得前俯後仰,牽著他的手:“走,帶你去吃東西。”

篝火宴會還在繼續。

但少年手裡沒有獵物,打死不肯過去。

顏鳶心念一動,偷摸溜回了宴場,把那隻兔子拿了點出來,而後折回森林裡生了火,在少年震撼的目光下,把兔子割喉扒皮,去除內臟,放到火上炙烤。

少年的呼吸急促:“你……”

顏鳶抬起疑惑的眼神:“?”

少年欲言又止:“你明明是個女孩子,你……”

顏鳶:“……”

那麼明顯嗎?

顏鳶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著裝,她明明偽裝是到位的啊,怎麼人人都知道?

不過也無所了。

反正也不止他一個人知道。

顏鳶試探問:“你們帝都城的女孩子不能吃肉嗎?”

少年道:“自然不是!”

顏鳶鬆口氣:“那我就放心了。”

少年:“……”

兔子肉質稚嫩,很快就出了油,顏鳶遞給了一塊給少年:“嘗嘗看。”の思の兔の網の

少年接過了兔子,麵色複雜。

顏鳶又從懷裡掏出一瓶調料,調料是方才在宴場上順手摸,她把調料往少年的兔肉上灑了一點,頓時香味就飄散了開來。

少年沉默看著顏鳶。

火光下,顏鳶的眼睛亮晶晶的,眼神殷切炙熱。

“吃啊。”

“……”

少年與她僵持了一會兒,終究低下頭,咬了一小口兔肉。

濃鬱的調料味混雜著肉味,在他的齒頰間泛濫,他有些不適,但……看著眼前人期待的眼神,終究是努力地咽了下去。

顏鳶眉開眼笑:“如何?”

少年沉默了片刻,勉強點點頭。

顏鳶就朝著他笑了起來。

……

天快亮時,顏鳶帶著少年去收陷阱,發現運氣不錯,抓到一隻火紅色皮毛的狐狸。

顏鳶便拉著少年的手回了營地,催促著他去到皇帝的帳裡,把狐狸給他看。

少年僵直地站在原地,似乎並不願意:“這不是我……”

顏鳶小聲道:“你自己挖的陷阱,你%e4%ba%b2手綁的繩子,怎麼不算你的?”

少年道:“可……”

顏鳶推他:“快去快去!”

可最終少年也沒能進皇帝的帳篷。

因為下一刻,一隊人馬忽然出現,把顏鳶與少年團團圍了起來,緊接著顏宙氣急敗壞的聲音就響了起來:“擅自離開營,你好大的膽——!”

幾乎就在同時,少年上前了兩步,把顏鳶擋在了身後。

顏宙已經看到了顏鳶毫發無傷,怒意其實已經消了一半,但仍然冷眼看著少年:“拐帶太子深夜入林,此等危險的行徑,必須重罰。”

少年半步不讓,抬起頭看著顏宙道:“放肆。”

顏鳶:“……”

顏鳶簡直想要笑出聲來。

他還真是一句放肆走天下啊。

可惜這句話對她爹爹沒有用,他爹爹就算是皇帝說放肆,他也敢笑的。

顏鳶抓著少年的手臂,從他的身後歪出腦袋:“是陛下讓他去夜獵的,陛下說了,要麼跪一夜,要麼去把獵物找回來。”

顏宙冷笑:“那陛下叫你一起去了麼?”

顏鳶嘀咕:“可也沒說不許帶打雜的啊。”

顏宙:“……”

場麵陷入僵持。

一陣笑聲自遠而近傳來。

顏鳶發現少年的手臂忽然僵硬了起來。

下一刻守衛左右分散,皇帝穿過眾人,走到了少年的麵前,低頭看了一眼地上的狐狸。

他問少年:“你打的?”

少年沉默。

顏鳶在他身後說:“是的。”

皇帝的目光落到顏鳶的身上:“你陪著他入的林?”

顏鳶:“我沒有幫他,我這樣一個柔弱的小姑娘,不添亂已經是萬幸了。”

顏宙:“……”

少年:“……”

皇帝看著麵前柔弱的小姑娘。

她躲在少年身後,小小的個子,還不到少年的肩膀。

滾圓的眼睛,機敏如同小獸。

少年的眼裡盛滿了驚恐的目光,雖然已經全身僵硬,但是仍然牢牢地擋在她的身前,眼裡有著往日罕見的銳氣。

皇帝盯著二人若有所思。

過了片刻,他才笑道:“果然是個很柔弱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