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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了擦脖頸,手指上頓時沾染了黏膩的液體。

那顯然是黑狼的口水。

楚淩沉的臉黑了。

顏鳶:……

理虧的顏鳶趕忙上前替他擦拭。

她沒有帶手絹的習慣,隻能踮著腳用衣袖去擦他的下頜,擦到一半忽然想起來這狗東西有點潔癖,她的衣袖……剛才寧墨%e8%88%94到沒有?

顏鳶的手僵在半空中。

好在楚淩沉並沒有反抗。

他眼睫垂落,安安靜靜地低著頭。

顏鳶忽然有種還在給寧墨理毛的錯覺。

“……”

顏鳶心虛地縮回了手,乾笑道:“時候不早,不如回宮吧。”

楚淩沉的目光轉向黑狼。

那黑狼從顏鳶靠近他的時候起,就已經匍匐下`身子發出警示的低吼,眼下它趁著顏鳶背對自己,正朝著他亮出尖銳的牙齒,滿目凶光。

真是好一個溫順。

楚淩沉選擇無視它。

他淡道:“不多敘敘舊麼?”

顏鳶搖頭:“不用了不用了,見過就好,它看起來身體已經沒什麼大礙了。”

最主要的是我怕你反悔要宰了它。

顏鳶在心底暗暗道。

她一邊說一邊回頭看寧墨。

黑狼在她轉身的一瞬間,早已經收起了獠牙,原地坐定,熱情搖尾巴。

楚淩沉:“……”

顏鳶看著寧墨笑開了眼,又小跑著去到樹下,摟住了它寧墨的脖子一頓亂蹭,大概算是與黑狼告了彆,而後跑回到了他的身邊。

顏鳶:“走吧。”

楚淩沉看著她依依不舍的模樣,沉默了會兒,才輕道:“嗯。”

……

顏鳶領著楚淩沉走出醫館。

彼時陽光正好,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人群絡繹不絕,一派祥和安寧的景象。洛子裘正站在醫館的門口曬太陽。

他一身儒袍,眯著眼睛像一隻安逸的狐狸,聽見聲響狐狸回頭:“陛下可是要即刻回……”

洛子裘的話沒有說完,便被一陣驚天動地的馬蹄聲打斷。

顏鳶好奇地循聲望去。

隻見大街上有人策馬朝醫館飛奔而來。那人穿著灰色的衣裳,留著一臉的絡腮胡須,在距離楚淩沉十幾丈遠的地方飛身下馬,利索地跪在了楚淩沉的麵前。

“屬下參見主上!參見大人!參見……夫人!”

絡腮胡仰起頭來,凶神惡煞的臉上帶著隱隱的笑意,似是壓抑著興奮。

顏鳶被他一聲夫人叫得說不出的怪異,踟躕了一會兒才認出來眼前這人是灰騎首領。

洛子裘道:“何事如此慌張?”

灰騎首領道:“回大人,並非慌張,屬下是來複命的!”

洛子裘皺眉:“複什麼命?”

灰騎首領興奮道:“屬下不辱使命,又把那小畜生逮住了!”

他的話音剛落,遠處便傳來一陣轟鳴之聲,兩匹駿馬拖拽著一輛木製的囚車穿過人群姍姍來遲,終於也停靠在了醫館的門口。

洛子裘:“……”

楚淩沉的臉色微變。

顏鳶:???

顏鳶:怎麼楚淩沉還讓灰騎去抓什麼野獸了嗎?

顏鳶好奇看著那輛囚車。

這種囚車她不久之前在禦庭山山腳下也曾經見過,似乎是用來關押楚驚禦的刺客,現在裡頭關著的是什麼牲畜麼?

囚車上密不透光,顏鳶想要湊近看一眼,卻被洛子裘不經意地擋住了去路。

洛子裘的臉上難得帶了懊惱:“抓住便抓住了,帶到主上跟前做什麼。”

灰騎首領本是個沉默寡言的人,眼下大概因為興奮,凶相的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雀躍:

“大人你是不知道這小畜生有多難抓!”

“這畜生雖然功夫一般,歪門邪道懂得不少,手段要多下作就有多下作,簡直是無恥至極!”

“屬下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用陷阱逮住的!”

他的言語間都是埋怨,臉上的表情卻全然不是這樣,炙熱的目光看著囚車,就像是看著大寶貝疙瘩,完全沒有注意到身旁的洛子裘臉色已經十分難看了。

顏鳶默默聽著,總算聽出了個所以然來:

看樣子裡頭似乎關著的不是野獸而是個活人,且是個十分機靈的逃犯?

這倒是有意思。

灰騎首領回頭朝著楚淩沉行禮:“屬下是來替這畜生向主上請罪的!人才難得,求主上饒了他這一次出逃之罪!屬下一定%e4%ba%b2自收拾他!”

楚淩沉臉色沉鬱,默不作聲。

灰騎首領頓時急了。

“……主上?”

“主上有所不知,他們這種人都是由主將%e4%ba%b2自挑選調教出來的,對主將情比師徒,忠貞得厲害,所以多半被人牢牢抓在手裡,像這種野生的少得很,抓一個少一個啊!”

“殺了這個容易,再找第二個可就難了,求主上恩準屬下帶他回營!”

這正是他對這小畜生再三退讓的原因。

出發去雪原之前,他也曾經存過私心。見薄營既然被免除了編製,那麼就意味著一個營的將士從此成為無主的兵,那他灰騎要收自然是不在話下的。

隻可惜找了三年,隻找到了一個活的,還是個養不熟的小畜生。

可就這麼一個寶貝疙瘩落網,他是不論如何不想輕易放棄。

灰騎首領雙手抱拳,唯恐楚淩沉一開口就要處決了囚車中的小畜生。

好在楚淩沉沒有開口。

他隻是陰沉著臉不說話。

洛子裘在他開口說“抓一個少一個”的時候,偷偷看了顏鳶一眼,而後乾咳了一聲道:“主上沒有要殺他的意思,既然抓住了,你想帶回營就帶回營吧。”

灰騎首領的眼裡綻放驚喜的目光:“當真?屬下多謝主上!多謝大人!”

洛子裘艱澀道:“行了,告退吧。”

氣氛有些詭異的凝滯。

顏鳶注意到了。

但她不在乎。

她的心思都放在了那輛囚車上。

她有些好奇,於是趁著洛子裘不備悄悄繞到了囚車的另一邊。

囚車的柵欄雖緊,但並非的一條縫隙都沒有,眼下陽光足夠猛烈,她眯著眼睛剛要湊近,忽然聽見身後響起了洛子裘急促的聲音:

“娘娘!”

看得出他是真急了。

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把娘娘這稱呼都叫出了口。

楚淩沉就站在洛子裘身邊,雖然沒有出聲,表情卻也有些異樣的僵硬。

顏鳶更加越發好奇了。

就在她打算再次低頭之際,忽然聽見熙攘的人群響起一陣喧嘩。

那是城防軍騎著馬引導著人群重整秩序,於是百姓們開始朝著街道的兩旁分流,男女老少們都聚集在了一處,興奮地朝著遠處探望。

“出什麼事了?”

“你不知道?是晉國的公主入城了!”

“晉國人來了?城防軍還給他們開城門?”

“你懂什麼,晉國早兩年政變,如今當家的是個女帝,女王不喜歡打打殺殺,一心要和咱們暢通商路,聽說已經派了好幾撥使臣來朝說和……”

“打了這麼多仗還怎麼合得來?”

“所以人家這不是趁著太後壽宴,把公主送來了?聽說這公主長得是傾國傾城……”

……

百姓們竊竊私語著,爭先恐後地朝著前方的來路張望。

街市的主道直通著城門,過不多時,道路的儘頭便傳來了整齊的馬踏之聲,幾匹開道的駿馬衝過人群,其後數十丈開外,富麗堂皇的輦車緩緩駛過街市。

輦車上紗幔輕垂,隱隱約約透出綽約的人影,依稀能看出來是一個窈窕娉婷的女子。

那就是晉國的公主?

顏鳶也被勾起了興趣,踮起腳尖跟著人群往前探望。-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

喧鬨中,洛子裘的聲音從她身後響起:“娘娘不必看了,車輦上的應該是個替身。”

顏鳶問他:“你怎知公主是假的?”

洛子裘含笑道:“若真是公主,哪敢這般招搖過市?”

顏鳶略加思索,很快便明白了。

晉國和晏國紛爭已久,先帝更是薨於征晉,兩國停戰不過十數年,邊關迄今仍有爭端,城中家家戶戶總有%e4%ba%b2眷為戰爭所累,如今百姓們連罵人都是帶著晉字。

不論五年十年二十年,若沒有特殊的手段,即便朝廷有意結盟,但兩個早已成仇的民族,是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化乾戈為玉帛的。

今日車輦中坐的若真是晉國公主,若她真是這般招搖過市,誰也不能保證她能平安入宮,而非在半道上被人冷箭穿%e8%83%b8。

可惜了,無緣見到那位傾國傾城的公主。

不過……

顏鳶看著車隊讚歎:“架勢還挺真。”

車隊前後共有八層守衛,前二後三,左右各一重,車輦上還有一人。且看這輦車厚度頗深,隻怕輦車下麵也是藏著人的。

這些守衛看起來個個是精悍,估摸著每一個都是以一敵十的能人,此等防護堪稱鐵桶。

顏鳶看得十分仔細,她打算照抄一下,省得楚淩沉每次出門都要擺十幾輛馬車組搞迷魂陣,目光卻在觸及輦車的一瞬間呆住。

輦車上垂掛著輕紗,朦朦朧朧可以看見裡頭的兩個人影。

一個是窈窕的女子。

另一個是個瘦削的男子。

男子身上穿著是寬袖的儒袍,看起來是個文質彬彬的人,手中卻執著一柄劍,劍身出鞘,穩穩當當地守在女子的身側。

輦車路過顏鳶,那人的身影越來越清晰,說不出的熟稔感在顏鳶的身體裡悄然湧動。

顏鳶呆呆看著那人。

忽然間心臟瘋狂地跳動起來。

第130章 孤不是!

大街上人聲鼎沸。

顏鳶卻隻聽得見自己的心跳聲。

這世上習武之人眾多,非要打扮成讀書人的奇葩卻沒有幾個,穿著儒袍手執長劍的更是世間罕見。

這許多年以來,顏鳶隻遇見過一個這樣的人。

她曾經的上峰。

見薄營主將季斐。

車輦上薄紗籠罩,裡頭的人隻露出一個半虛半實的影子。

顏鳶站在人群之後,實在是看得不太真切,她沒有多想立刻追了上去,可是還來得及靠近,就被人群中的守衛攔住了去路。

“姑娘請小心。”

便衣的守衛冷聲道。

竟然還有第九重守衛。

顏鳶冷眼看著麵前之人,她不過加急了兩步,和街上不少心急的百姓沒有什麼區彆,那人不僅看破了她的行動,甚至還一眼看出她是女扮男裝。

這人顯然不是等閒之輩,她顯然打不過,便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車輦遠去。

那個人是季斐嗎?

他沒有死?

可如果是季斐,又怎會成為晉國公主的守衛?

顏鳶心亂如麻,趁著守衛之人遠去,她迅速眺望了一圈周遭的小巷,想要找一個機會包抄過去一探究竟。

忽然間手腕上被人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