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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在次年甚至後年破土而出,然後以最快的速度開出一朵花。

皇後被梅妃附身這件事太過荒誕。

不可能是那朵最終綻放的花。

所以還是需要再等一等。

……

日子平靜地過去。

距離顏鳶侍寢的日子,隻剩下七日。

午後,顏鳶提著食盒去梅園,路上發現不巧漏了幾樣點心,於是又折返了望舒宮一趟。再回梅園的時候,已經比平日裡要晚了一些時辰。

梅園裡依舊荒草叢生,通往池塘邊的小路已經踩出一條小小的通道。

顏鳶撥開那些荒草,慢慢前行,忽然聽見池塘邊忽然傳來一聲“撲通”聲響,緊接著什麼東西胡亂掙紮拍地的聲音。

“誰?”

顏鳶本能開了口。

那聲音便更加慌亂了。

顏鳶加快了腳步,幾步走到了池塘邊,發現池塘邊的地籠被扯了出來,石頭上灑落了一地的小魚小蝦殘骸。

此刻小魚小蝦們還在瘋狂跳動,遠處的草叢裡傳來慌亂的沙沙聲,就像是有人急匆匆穿過荒草在狼狽逃竄。

顏鳶問:“是誰在那兒?”

下一刻,所有的聲響卻戛然而止。

一切安靜如初。

顏鳶站在石頭上遠眺,隻看見滿院的一人多高的荒草,還有荒草儘頭的斷壁殘垣,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但顏鳶知道,它還在。

它不過是藏身在荒草叢中一動不動。

顏鳶低著頭,盯著手中的食盒,想了想道:

“你……不必害怕。”

“我不會去強行抓你。”

“我今日忘帶了幾樣吃食,所以才來晚。”

荒草堆裡依舊沒有什麼響動,秋風混雜著腥臭味撲麵而來,一切安靜得好像早已經腐爛死去。

顏鳶不確定它聽見了沒有,隻是自顧自輕道:

“前幾日的%e4%b9%b3酪糕,不能久存,應該儘快吃掉。”

“隻是%e4%b9%b3酪糕,怕是不夠補充營養的。”

“隻是魚蝦也並非長久之計。”

顏鳶對著那堆荒草,放緩了聲音,循循引導那個東西思考。

“近些日子多有傳言,說梅園鬨鬼,鬼童降世。想來再過陣子,內務司便會著手重新清整梅園,以破謠言。”

“他們一旦進入梅園,第一件會做的事情,便是一把火燒了荒草,到那時,恐怕捕獵一些小魚小蝦都難了。”

“知道最可怕的事情是什麼嗎?”

顏鳶輕聲道:“人,並不會簡簡單單就餓死。”

荒草堆裡寂靜無聲。

連風都靜止了。

很顯然它並沒有準備好。

顏鳶輕輕放下了手裡的食盒,隨後把石頭上還來不及收的小魚小蝦都撿了起來,把它們收攏成一堆,放到更遠的荒草地裡。

做完這一切,她轉過身開始往回走。

顏鳶走得不慢,一邊走一邊還要撥開荒草。

一步。

兩步。

三步。

她的身後傳來輕微的沙沙聲。

那聲音融在風裡,聽起來就像是風吹動枯草的聲響,很快就又停了。

顏鳶停下了腳步。

她身後有什麼東西正在注視著她,那些目光投射在她的脊背上,讓她的指尖都察覺到異樣的灼熱。

竟然不止一人?

顏鳶心中暗暗吃驚,卻終究沒有回過頭。

“我乃當朝皇後,足以庇護你們。”

“三日後的夜晚,我會再來,希望那時你們已經下定了決心。畢竟……”

顏鳶沉默了一會兒,腦海中浮現那日寫在內折上的批注。

她緩緩道:“稚子何辜。”

顏鳶說完,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原處。

自然沒有看見身後發生的事情。

就在池塘邊的荒草叢中,一雙臟兮兮的手悄悄撥開了一線荒草。

那是一個看起來不大的女孩子。

她穿著襤褸的衣裳,腰間掛著一條垂死的魚,臉上滿是泥汙,雙手緊緊抓著荒草,一雙眼睛死死地瞪著顏鳶離開的方向。

晚風吹過。

她腰間的魚輕輕晃動尾巴。

女孩子光著腳輕輕走到荒草深處,朝著裡頭一口枯井壓低了嗓音開口:“鈴玉姐姐,那個人……她說她是皇後……”

……

那時候,顏鳶已經走出了梅園。

她的手裡還留著替換的食盒,原本是應該直接回望舒宮的,卻不想在門口見到了出人意料的陣仗。

“拜見皇後娘娘金安。”

梅園門口荒蕪的宮道上,不知何時聚集了十幾個宮人。

他們在門口站成了一排,帶頭的是慈德宮裡的良玉姑姑,所有人都目光炯炯看著顏鳶,眼裡洋溢著虛偽的敬意。

“奴婢打擾皇後閒情逸致了,還請皇後娘娘恕罪。”

良玉姑姑上前,對著顏鳶又是行了個禮。

淩厲的目光落在顏鳶手裡的食盒上,臉上露出了然於%e8%83%b8的神情。良玉姑姑淡道:“奴婢奉太後娘娘的口諭,請皇後娘娘去慈德宮一趟。”

太後?

顏鳶心中閃過一絲訝異。

之前在融園聽見了太後不得了的秘密,她原本以為肯定會迎來一場浩劫的……然而太後卻仿佛將這一頁掀了過去,竟然並沒有追究。

融園賜浴之後,她就再也沒有見過太後。

現在是打算秋後算賬嗎?

楚淩沉他知道嗎?

顏鳶的心思浮動,臉上麵不改色道:“本宮的裙子臟了,姑姑能不能跟本宮回一趟望舒宮,稍後再去?”

隻要到了望舒宮,就可以想方設法讓阮竹去通知楚淩沉。

可惜良玉姑姑不為所動。

她連眼角都沒有抬一下,隻是退開了一步,攤開手比了一個“請”的姿勢,冷聲道:“皇後娘娘,請吧。”

她的話音剛落,身後的宮人們瞬間行動,截斷了顏鳶落跑的生路。

“娘娘請。”

麵無表情的宮人們異口同聲。

顏鳶:“……”

好樣的,大寫的狗仗人勢。

顏鳶攥緊了拳頭,目光森森。

不過是幾個身材魁梧的宮人,她如果真想要強行逃%e8%84%b1還是易如反掌的。隻是一旦暴露了身手,後續會有無儘的麻煩。

顏鳶眯起眼睛,眼裡的怒火漸熄。

“好。”

她勾勾嘴角,溫順回答。

……

良玉姑姑在前麵引路,顏鳶乖巧地跟在她的身後。就這樣一路跟隨著她走進了慈德宮的院門,穿行過寂靜的廊道,最後停在了慈德宮的正殿之前。

“娘娘,請吧。”

良玉姑姑在顏鳶的身後緩緩道。

大殿門徐徐打開。

殿內的主座上,太後的身影正襟危坐。

顏鳶站在門口,隻覺得一股涼意從腳心鑽進了身體裡頭,明明太陽還未落山,她指尖已經有了涼意。

“娘娘,殿內請吧。”

良玉姑姑的催促聲響起。

此時太陽已經西移,大約是申時。

這就意味著,楚淩沉照常到望舒宮的時辰,大約還有一個時辰。

一個時辰,太久了。

足夠很多事情成定局。

顏鳶忽然有些後悔,自己是不是不應該輕易地變更東家,更不應該在同一個狗崽子身上賭上性命。

真的是……

活菩薩也不帶被宰兩次的。

“娘娘,太後還在等著您。”

顏鳶屏住呼吸,一步踏入殿內,殿門就在她的身後緩緩闔上。

視線忽然變得昏暗,顏鳶看不清楚眼前的東西。她定了定神,才找到了合適的位置,跪地行禮:“臣妾拜見太後。”

狗皇帝最好能在一個時辰內趕來。

顏鳶跪在地上,在心裡歎息。◥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否則他就準備收拾收拾,換一個夥計吧!

……

第74章 賣慘小能手

寂靜的大殿上,落塵都是巨響。

晏國最尊貴的女人坐在高座之上,居高臨下地看著顏鳶。

仿佛是過了億萬年,低沉沙啞的聲音才從高座上緩緩響起:“皇後可知,今日自己為何會跪在此處?”

當然是因為不小心聽到了不該聽的東西,然後被讓秋後算賬,殺人滅口啊!

顏鳶在心底默默腹誹,麵上自然什麼都不敢表現出來。

漆黑的大理石磚麵倒映出她的身影,步搖微微晃動。

她埋著頭輕道:“臣妾愚鈍。”

太後歎了口氣,如同千斤重擔壓在肩側一般,她道:“那你總該知道,自己是在什麼地方被逮著的。”

在什麼地方被逮著的?

當然是梅園。

太後不能以“聽見秘密”為由,輕易地降罪給當朝皇後。她必定是要找一個說頭的,皇後梅園拜鬼,就是一個很合適的理由。

顏鳶果斷認慫:“臣妾知罪,請太後責罰。”

太後道:“罪在何處?”

顏鳶道:“臣妾……不該心急無法完成太後囑托,就勿聽謠言,以為帶一些果品貢盤去梅園,便能得到聖上眷顧……”

我都是為了完成東家您的囑托啊!

隻是愚蠢了一些也算不上罪啊!

顏鳶字字真誠,避重就輕。

太後挑了挑眉道:“皇後不是已經得了聖寵麼?”

顏鳶等的就是這句話。

她抬起頭來,露出了醞釀很久的通紅的眼睛:“太後您有所不知,那些隻是外麵的傳聞表象罷了……”

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兒,顏鳶的聲音帶了哽咽。

“聖上雖夜夜都到望舒宮,卻都隻是流連書房,他……他其實還未和鳶兒……”

“鳶兒愚鈍,不知聖上的深意,也不敢問……才一時起了歪念……”

“鳶兒知錯了,請太後責罰。”

顏鳶眨了眨眼,努力讓太後隻看見身影便可以想象她是如何的羞憤不甘與彷徨無措。

言語之間,她隻想傳達一件事情:

楚淩沉這孫子故意的!

他在給東家您挖坑呢!

所謂的帝後和睦都是他裝出來的,謠言也是他散布的,他就是為了離間我和您的感情啊,我的好東家!

顏鳶字字泣血,長跪不起。

殿上寂靜了一陣兒,太後平淡的聲音響起:“良玉,驗一驗。”

驗一驗?驗什麼?

顏鳶一頭霧水,等到那位良玉姑姑和幾個老嬤嬤圍上來時,她終於明白過來她們要驗的是什麼了——她們是要查驗她是否還是處子之身。

一番查驗過後,良玉姑姑跪道:“回稟太後,確為完璧。”

有了良玉姑姑做功課,太後的臉色終於和緩了一些,她盯著顏鳶,冷聲道:“糊塗!”

語氣雖然淩厲,但是殺氣是沒了。

顏鳶悄悄鬆了口氣。

她還是不敢抬頭看太後。

畢竟她和太後的真正矛盾並不是梅妃,而是那個死了的太傅,和一樁皇室醜聞。

她跪在地上死死低著頭。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