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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日同攜手 阿蠻 3263 字 2個月前

「可是皇上已下了命……您無論如何得忍耐住……大人若不照規矩,遭殃被數落的可是我們這些下人……」

「好啦、好啦,我隻是來看看小美人罷了,不會給你找麻煩的……」

被喚作大將軍的武士一轉身,耿毅的臉也沉了下去。

這個神氣威武的大將軍叫李胡,是耶律阿保機和述律皇太後的第三子,也是耶律德光的皇太帝,天下兵馬大元帥──李胡。

在契丹國人眼裡,明快乾練的述律皇太後什麼事都精準,就這事糊塗了,竟把這個驕縱的兒子寵溺得跟寶似的,早已將「偏憐之子不保業」的警語丟到腦後。

而耿毅是再同意不過了。

「啊!耿毅奴,你總算想通,看在日子難過的份上,舍馬糞來給咱們張勵大人提鞋了?」李胡口氣傲慢輕侮,完全不把耿毅看在眼裡。

耿毅向來識時務,也不覺得李胡有必要把一個奴仆看入眼裡,若換作是其他契丹貴族進帳,為奴的耿毅甚至會不亢不卑地行禮問安,但不會是李胡。

李胡這家夥外表英俊、內心陰狠,彆說糟蹋了許多漢家婦女,就連對契丹本族的姑娘也是一個模樣兒,喜歡就搶、厭了就棄,根本就是一個視女人為玩物的殘酷將軍。

總管知道這情況的,忙地插話進來,為耿毅緩頰。「是皇上請小兄弟來陪陪張大人的,將軍可彆誤會了!」

「說過了,我隻是來看美人兒的。」李胡說著直接往檀心所坐之處踅了過去,伸手就是掐住她的頰,將她評頭論足一番,說:「長得不差,就是太憔悴了點,可得把她養肥些,我喜歡肉多的女人。」

檀心趁他起身之前,卯足勁地往他臉上吐了一口唾液。

帳裡的人都被她突如其來的舉措嚇楞住了。

倒是受辱的李胡清醒著,他不由分說地直接揮了檀心兩個巴掌,掏出價值連城的匕首,抓著她的前襟就要將她往帳外拖去。

耿毅不顧腳鐐之困,一拐一拐地上前要阻止,忙亂中就要去奪李胡的刀。

總管見了,哇哇大叫了起來,他隻擔心一件事,「皇上要罵人的,來人啊……」

「統統都住手!」一個女人的聲音在門帳邊響起,教帳裡的人都停下來,一探究竟。

總管回身後,見是耶律德光的愛妃「雲娘娘」駕到,可高興得不得了!

李胡可不一樣,他仍是抓著檀心的前襟,甚至不客氣地對墨悅雲道:「雲妃口氣好大,但就不知道是不是也衝著我說來著。」

「你說呢?」墨悅雲似笑非笑地應了一句,接著慢慢地往旁挪了兩步後,讓尾隨在她身後的耶律德光替她回答。

耶律德光上前一步,豪邁地朗笑道:「勿怪雲妃,是我要她這樣說的。」

李胡當下鬆開檀心,收斂惡霸的行徑,幡然扮出一臉恭順的模樣,對耶律德光行了君臣禮,「皇兄,有些新奴兒就是不懂規矩,該教訓一番。」

耶律德光嗬嗬笑了幾聲,伸指朝頰一比,反問弟弟,「耳光打到了吧?」

李胡被皇上這麼一問,這才了解,被啐了唾液的頰忘了抹,他尷尬地抬手,同時回道:「嗯……打到了。」同時不忘憤恨地掃了檀心一眼。

「那就算是兩相扯平了吧!張大人是朕與皇太後的座上賓,他的甥女我們也不能任意欺負。」

李胡聽出耶律德光語氣帶了幾分警告的意思,也忙接口。「當然,皇兄說得極是。」但他暗地打的如意算盤卻是,「稍後非得向娘要人去,諒你不敢反對。」

耶律德光隨即要墨悅雲上前照顧檀心,然後轉頭對張勵道:「可否有這個榮幸,請張大人到朕的皇帳裡聊聊?」

張勵忙著替檀心解圍,隻想藉耶律德光的氣勢轉移李胡的怒氣,「好、好,聊聊可以的。」

耶律德光於是對耿毅說:「你幫張大人解套吧!順便跟著來當通譯。」

耿毅忙裝出一副頭昏的模樣,回道:「奴隸忙不來這事的。」

耶律德光以為這是小子不願替他辦事的推托之辭,但又懷疑他與悅雲之間有計畫,於是跨前幾步,以格外溫柔的嗓音對悅雲道:「娘娘,可彆忘了,朕今午出遊巡獵過,獵犬鷹爪們都需要休息。」

悅雲知道他在警告自己,彆故態複萌幫耿毅逃亡。

對於他的質疑,她心裡是感慨萬分,卻仍不露一絲感情地回話道:「皇上多操心了。」

耶律德光猶不信任地審視她一眼,才轉身對耿毅道:「一等娘娘照應完張大人的甥女後,你就護送她到我的帳裡,遲了讓我%e4%ba%b2自找上門可不好。」說完,便領著張勵與李胡離去。

他一走,悅雲的肩頭隨即垮下,見耿毅與檀心早已相擁在一起,訴說衷情後,便悄悄地坐到另一頭去

耿毅捧著檀心紅腫的頰,氣呼呼地罵了,「那頭禽獸,總有一天我非得宰了他不可……」

檀心以%e5%94%87封他的話,兩人隨即相依相擁,纏綿相思之切自然傳露,此時已是無聲勝有聲。

耿毅鬆開了她,理智地說:「李胡這人記恨,你不能留在這裡,愈早將你送走愈好。」

「不!」檀心哭喊了出來,「我要跟你在一起!這些年來,我一直盼你、等你,幽州之圍傳到洛陽時,我哭了,本以為你赴了黃泉,可是後來又有人傳,說事發時你不在城裡,去了薊州,我與義父才升起一線生機時,結果薊州也被圍了,你又下落不明,傳聞就這樣反複地變著,可我們從沒料你竟然落入耶律德光的手裡。」

「我試著逃過,可是……總被抓了回來。妳呢?人不是在洛陽嗎?怎麼會在北方呢?」

檀心落下了一絲傷心淚,「李嗣源死後,他的兒子李從厚當了皇帝,但他勢力不夠雄厚,結果被他的養兄李從珂取代。李從珂要我入宮,義父不應允,他因此不信任義父,硬是強將一個宮女送給義父,義父知道李從珂沒安好心的,但沒有名目可以推托,隻好收下。結果宮女入寺沒多久,就製造謠言構陷義父,說他飲人血食人膽。義父說他的處境艱難,建議我離開大寺到北方找你的下落,以免落入李從珂的手裡。」

「但怎麼會跑到磁州去呢?」

「還不是跟著謠言走。」檀心想到傷心處時,撅起了%e5%94%87,「有一回走到荒郊野地,遇到一個塚,塚的主人也叫耿毅,我見了撲到碑上哭個不停,直到一個婦女端著一籃祭品,問我:「敢問姑娘是何人?為何在爹爹墳上哭?」我聽了,忙去察看墓誌銘,才了解塚主已死了二十年了,不可能會是你。」

耿毅逗著她,「你看看,不是我說你,這些年不見,你隨地亂拜人家阿爹、阿娘的老毛病怎麼還是沒戒掉。」!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沒有亂拜,你娘對我有養育之恩……」她含淚欲辯的嬌模樣甚是憐人。

耿毅溫柔地看著她,「我了解,柳姨娘同我解釋過了……」

「姨娘要我忘了你,入宮享榮華富貴。」

「她愛你甚極。」

「可是宮裡沒有那些,有的隻是明爭暗鬥與死亡……」

耿毅見她遲疑不語,挑眉催著,「怎麼了?為何不說了?」

「柳姨與你耿叔……在宮廷政變時……相繼走了……」

耿毅聽到這一個噩耗,沒有哭號,喉頭僅是梗了一下。「也許這些年我看多了死亡,已不再容易為人命落淚了。」他爹在幽州城外雪地上自刎的那一幕,已抽淨了他畢生的淚。

他為她抹去粉頰上的淚。「檀心,我得將你送出這裡。」

「我們一起走。」

耿毅搖了頭,「我不能走。」

「為什麼?」

耿毅將嗓音壓低,「長輩替我和悅雲表姊在口頭上互約媒合,我答應父%e4%ba%b2過,除非見她找到一個好歸宿,否則不棄不離。」

檀心忍不住瞄了坐在帳篷另一端闔眼休憩的女人,問道:「她都當上娘娘了,這歸宿還不好嗎?」

「你以為呢?」耿毅反問她。

檀心可沒答案了,好不容易與他重逢,沒想還是有阻力,這……太教人心碎了。「那……帶她一起走好了……」

「三個不可能。第一,孤身逃亡談何容易、況且三個人。第二,悅雲表姊有孕在身,不適合東躲西藏。第三,耶律德光對她還在興頭上,將不計一切追她到天涯海角的。」

「她不走,你就不走;你若不走,那我自己走了還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