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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鬱雙注意到那處牆角, 水筆畫上去的符號被塗抹後還殘留著半個問號,而祝槐似乎不打算再去管了。

“沒事。”她不急不慌地把指腹上的墨蹟擦掉了, “你打算怎麽辦?”

“……上策當然是離開這裏。”

前員警不加掩飾地說:“我說過我沒有那麽大的誌向,哪怕進入他們真正的基地是個機會, 我也隻希望能找到我的——”

“你應該還記得他們剛才說什麽——‘預防感染’。”祝槐打斷他,“細菌、病毒、孢子,不管指的是哪一樣, 暴露在外界就有可能傳染上這東西。”

“應該和那些飄散在空氣裏的粉狀物脫不開關係。”

她沉%e5%90%9f道:“要不要猜猜我在警察局裏醒來的時候, 發現自己手心上寫了什麽?”

萊昂:“……”

他麵對著填空題搖了搖頭。

“那還是我自己公佈吧, ”祝槐笑眯眯地說, “是‘emsur’。”

“我放任自己沒有去思考, 所以, 在失憶狀態下就很順利地通過了他們的審查。”

她道:“如果我沒有猜錯,那個女人是讀心者。”

萊昂喃喃重複著她剛才說的幾個字母,隨著漸漸意識到什麽,神情也有些變了。

“不錯,”祝槐道,“重新打亂順序以後,就是免疫血清。”

萊昂皺著眉,“等等,這聽上去簡直像是你計劃好——”

但是怎麽可能?哪有人能憑一麵就直接判斷對方是會讀心而不是因爲別的——有的事像這樣解釋不通,有的事又湊巧得過分。一切亂糟糟地糾成一團,他都要感覺自己頭腦風暴成了漿糊。

“我可沒有這麽說。”

祝槐語氣輕快:“先別胡思亂想了,你應該明白我現在想讓你考慮的是血清。要是你的妻女同樣暴露在外界,你覺得她們需不需要它?”

“當然我們也有別的目的,”她說,“照你所說,我們還有幾個同伴被關在這裏,配不配合看你。”

萊昂無言。

他當然也不會有別的選擇,爲了自身安全也得像她說的先把可能存在的免疫血清拿到手才行。他們短暫的交談花了幾分鍾,走廊那頭也不剩多少聲音了,要行動就是現在。

電梯仍在正常運作,他們要瞄準的肯定是監管程度較小的、也更不容易被甕中捉鼈的樓梯,但在那之前還有另一個問題——

萊昂:“可是應該向上還是向下?”

“下。”鬱雙脫口而出,“……我覺得向下應該沒錯。”

祝槐看了對方一眼。

“就去負五層,”她拍了闆,“抓緊。”

他們目前的行動沒有任何難度,甚至因爲周圍敵人昏的昏死的死都不用壓著腳步聲,隻管悶頭往前沖就行。這地下基地的層高也不算誇張,祝槐找著個機會湊到了鬱雙旁邊。

“你還記得多少?”她輕聲問。

“……其實是一直到進入模組前,包括商議的部分。”鬱雙用同樣的音量回道,“我隻認識你和望舒哥,不過其他的應該也是你們認識的人?”

原來如此。

“問題不大。”祝槐說,“那毒氣造成的效果應該可逆,你應該也有感覺吧——時不時浮現出一點片段之類的?”

鬱雙:“這麽說的話……”

那邊的萊昂聽不見她倆在說什麽悄悄話,他已經先一步抵達了下一層的樓梯口,正警惕地觀察著門後的動靜,看到二人還在上麵就有些急躁地招招手。

然而,在後者真的踏下那幾階台階之前,另一道身影先轉入了他們的視野。

披著白大褂的研究員渾然不覺有異地走進樓梯間,正和藏在牆邊的前員警擦肩而過。他瞧見站在麵前的兩人登時瞪大了眼睛,剛要轉頭高喊出聲,一隻手已經橫伸出來用力捂住了他的口鼻。

萊昂別的業務能力差強人意,體力上打一個坐辦公室的研究人員絕對沒問題。他死死鉗製住研究員奮力掙紮的肩膀,瞧這哪怕被堵住嘴巴還要含糊說話的架勢幹脆掐住了鼻子,直到憋得對方喘不上氣地放棄才罷休。

“領個路吧,告訴我們哪裏沒有人。”這正好省功夫了,祝槐也下了台階走到他們麵前,“要是耍詐,你明白的。”

“你身後的這位先生會直接擰斷你的脖子。”她和善地說。

萊昂:“……”

萊昂:“對。”

“唔……唔唔……!”

被他們劫持的研究員眼見再掙脫不得,認命地擡手指了個方向,隨即連他自己也被連拖帶拽地扯進了那個空房間。

這裏像是個多功能室,跟在最後的鬱雙反身關上門,萊昂還在糾結怎麽處置這個俘虜,那邊的祝槐已經隨手撿根繩子挑塊橡皮,又把橡皮係在了上麵。

然後——她提著繩子,一邊在還被控製住的研究員麵前晃來蕩去一邊計著數。

動作十分之敷衍。

[斯卡蒂(祝槐)]進行催眠檢定,28/60,困難成功。

KP終於坐不住了。

【……你就不能認真點嗎?!】

祝槐:“能過要什麽自行車。”

【儀式感!】

04號痛心疾首。

【儀式感在哪裏?!儀式感拉滿,普利斯!】

“你不懂,”祝槐絲毫不以爲恥,“這就是大師的返璞歸真。”

骰子顯然拋棄了KP和她站在一邊,在她數到二十的時候,研究員已經緩慢地半閉上眼。他連掙紮都不掙紮了,軟綿綿地靠在萊昂身上,後者還沉浸在震驚中,畢竟這每一個細節都流露著潦草的技巧起效快到實在是有些玄幻了。

……這就催眠了??

祝槐示意他鬆手,把人扶到沙發上去。

“現在回答我的問題,”她說,“我們的同伴在哪裏?”

被簡單粗暴引領進潛意識狀態的研究員老老實實地說出了答案。

“就在這層……”他語速緩慢,“沿著右手邊往前走的第一條走廊……進去左轉就是臨時囚室。”

鬱雙鬆了口氣。

“第二個問題,”祝槐問,“有沒有類似免疫血清之類的東西?”

“是……有血清。”

研究員迷迷糊糊地說:“針對綠神……姆巴瓦樹人病毒的血清,爲了以防萬一留下大量血清樣本,冷藏庫鑰匙由所長保管……”

“綠神?”她繼續問道,“姆巴瓦樹人?”

他卻不說話了。

可能是他自己也不清楚具體情況,也可能是這家註定不幹淨的公司本就對員工的潛意識和記憶做了一定手腳。祝槐見問不出來也就放棄了,反正都到了這裏,還愁拿不到他們的研究資料不成?

“睡吧。”她說,“等你醒來就忘記自己去過樓梯間以及之後發生的事了。”

大不了等醒了再問一遍。

沙發上很快就響起了輕微的鼾聲,挾持來的研究員當真陷入了深度睡眠,托骰子的福,沒有技巧全是感情——雖然感情估計也沒幾分——還能如此有效的大概也隻獨這一家了。

“我早就想說了。”鬱雙默默道,“這基地,這環境……有點《生○危機》加上《寂○嶺》的感覺。”

“的確。”

祝槐贊同,“連姆巴瓦樹人病毒都能簡寫成T病毒。”

“希望沒有表世界和裏世界吧。”她說,“但不得不說……咱們可能是中大獎了。”

鬱雙:“誒?”

她隨著對方的目光望過去,不由得低低驚呼了一聲,三步並作兩步地抓起其中一隻雙肩包。

“這不是我本來帶的那些東西嗎?!”她忍不住道,“怎麽在這兒?”

所謂“無心插柳柳成蔭”——落在這裏就是隨便進了個空房間,竟然是沒收他們行李的存放地。

雖說不見箱子,隻有腰包挎包這樣用於存放隨身物品、結果跟著主人一起逮捕進實驗基地的,有幾台明顯是收繳來的手機更是直接丟在了旁邊。

鬱雙趕忙拿回自己的東西,祝槐也走過去,拾起了其中一部手機。

她用指紋解鎖後就點進通訊介麵,原本正靠在門邊的萊昂見狀也不由得靠近兩步問了句:“怎樣?”

“我的手機摔壞了,”他訕訕道,“想試著直接用電腦聯絡外界,網絡訊號也不太好。”

祝槐也不避諱,幹脆給他們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機螢幕。

信號格是空的。

“……是因爲在地下?”萊昂頓時有些喪氣,“還是因爲那棵樹?如果誰也聯係不上,隻能孤軍奮戰——”≡思≡兔≡在≡線≡閱≡讀≡

“不、也不一定對吧?!”鬱雙倒是注意到了別的東西,“打開的這個頁麵,上麵兩次電話的通訊時間……”

以萊昂梳理的他們的行動時間線來算。

第一通在剛抵達橡木鎮後不久。

第二通則是在快被與伐魯希亞聯手的員警追上之前。

“但是這是誰?”鬱雙回過神,“呃,我忘了你也想不起來了,那就……”

“還是可以回答的。”

祝槐笑笑。

“以我對自己的瞭解——”

她眨了下眼睛,“應該是我的一張底牌。”

第113章 埃達之詩(四)

短短兩個字, 哪怕放在普通人身上也有千鈞重。

什麽是底牌?

決勝那一刻亮出來的關鍵,在麵臨危機時第一時間想去動用的力量,可以不加顧慮地交付後背的存在。

比起隻是臨時一起行動、眼下也不過聽見點隻言片語的萊昂,已經知道她正在和方舟合作的鬱雙當然更訝異於她的高評價。

能被賀蘭舟和楚望舒認可的不可能是簡單的角色, 雖然失去了絕大多數進入模組後的記憶, 但她隱隱感覺得出事態變得如此複雜必然與對方有關。她這下更加好奇起能得到對方這樣肯定的又會是個什麽樣的人物。

“底牌……”萊昂喃喃重複, 不由眼前一亮, “你已經在被捕前聯係過了是吧, 那我們如果等一下彙合——”

成功率就能大大提升。

“不。”

祝槐理所當然道。

“求人不如求己, ”她說,“這可不代表寄希望於他人,我的字典裏從來沒有‘坐以待斃’這個詞。”

她笑眯眯地補充道:“再說了, 我連我拜託人家的事都記不得了,你確定你要信這個嗎?”

“你那邊的時間也很緊張吧。”鬱雙提醒。

萊昂:“……”

的確。

他認命地歎了口氣,和另外兩人一起翻出毯子將“睡”在沙發上的研究員蓋得嚴嚴實實,轉頭溜出了這間多功能室。

他們臨行前還順走了研究員的身份證明和權限卡,負五層的格局與它頭頂相差不大,憑借著這張小小卡片和它前主人慷慨指的方向就足以一路綠燈。

最後擋在麵前的是一堵厚實的金屬門, 祝槐側耳細聽, 確認沒有任何動靜後就直接用卡刷開了旁邊顯示屏上的電子鎖。

然而計劃總不如變化快, 金屬門剛一啓封, 頓時引起了正坐在操作臺後方的另一名研究員的注意。後者盯著這些貿然的闖入者不到一秒, 反應極快地就要去按手邊的警報按鈕。

“動手。”祝槐說。

萊昂幹脆俐落地一肘擊暈了對方。

女人還來不及悶哼一聲, 就向斜歪倒在自己的那把轉椅上。

“……照理說我不打女人, ”他心情複雜道, “算了, 做都做了。”

祝槐才不管這些有的沒的, 直接去看了對方麵前的操作臺,觀察片刻後就照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