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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也全浸透了,隻是緊急用桑德拉的手帕堵著。

“我受傷了,”她言簡意賅道,“桑德拉的子彈也用完了,所以……”

“所以。”

桑德拉說:“他直接戴上了那個麵具。”

爲了博得一線生機。

事實也正是如此,水管爆裂的幹擾和哈維的暴力突圍,少了哪一樣都不會這樣輕易地脫困,然而——

“他和那個男人的情況也不太像,”祝槐說,“現在能這樣站在這裏,應該還是保留下了大部分意識?”

“……對。”

薇拉回憶道:“他從頭到尾沒有攻擊我們的意思。”

戴上麵具顯然是個痛苦的過程,盡管哈維勒令他們遠離自己,他在默默咬牙忍下那劇痛後,居然看都沒看這邊一眼,依然是敵是友分明地沖向了對麵的那群僵屍裏。

但她和桑德拉都說不清楚爲什麽,本尼就更不用指望了。

反而是哈維自己聳聳肩,輕輕敲了一下麵具的邊緣。

他似乎失去了語言能力,隻能靠動作示意他們看那裏裂開的幾道小縫隙——想來是蜘蛛或者搏鬥造成的,而且,大概率是在戴上之前。

怪不得。

“這個,”桑德拉馬上意識到什麽,問道,“是不是代表還有轉機?”

能回答她的隻有塞繆爾。

“……也許。”

這麽說著,他卻皺著眉,“這種情況沒有前例,但如果能撐到援助,回到基地應該也不是完全不可以爭取試試看。”

他的語氣已經透露出可能性的渺茫。

可再渺茫的希望也是希望,總比什麽都沒有的強,那麽擺在他們麵前的就隻有一個選擇題了。

“蜘蛛沒有追上來,”薇拉說,“那些家夥也沒有……柯克比又去了哪裏?”

更快的途徑是製造出這些麵具的所有者。

他們剛逃出來的時候,蜘蛛向著大門撞了兩下,但也許是它不想摧毀巢%e7%a9%b4,也許是莫頓命令它不得這麽快就摧毀這裏,它竟然就徑直放棄了。

“他一定是篤定我們逃不遠,”桑德拉鬱鬱道,“覺得一切都還在他的掌控之內。”

“大概吧。”祝槐說。

“出口被封死,連伊萊接過掌控權後都無能爲力,他又要召喚黃衣之王,咱們兜兜轉轉還是要回去見他。”

不過,既然已經知道是個什麽情況,他們爲什麽非得回去呢?

就像是……莫頓憑什麽認爲,她會讓他真的成功舉行召喚儀式。

選擇有兩個。

一,想辦法盡快離開這裏;二,找莫頓談判,從他口中問出來。

但祝槐選擇第三種——把這兩點連起來。

——通過找到離開的辦法,來威脅莫頓自己出麵。

“有這麽一句話,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聽過——”祝槐摸摸下巴,若有所思道,“一硝二磺三木炭,加點白糖大伊萬。”

薇拉:“……”

其他人:“……”

KP:“………………”

“大、大伊萬?”本尼硬著頭皮不懂就問,“那是什麽?”

薇拉幽幽道:

“……沙皇氫彈。”

第105章 天堂鳥(十八)

沙皇氫彈。

外號大伊萬, 又名炸彈之王。

“沙皇”一向用於描述俄羅斯的巨型事物,它也不例外,被譽爲是人類有史以來威力最大的武器, 爆炸的蘑菇雲甚至能高達六十五公裏,超過了七個珠穆朗瑪峰加起來的高度。

——當然, 這句順口溜隻是個誇張的說法, 重點是白糖可以讓黑|火藥原有配方的效果大大增強。但凡分量足夠,別說這拔地而起的酒店了,崩了山穀都不是夢想。

KP:“…………………………”

他當初同意這人點化學的那一刻, 腦子裏到底進了多少噸的水。

[斯卡蒂(祝槐)]進行化學檢定, 20/61,困難成功。

很好, 穩定發揮。

透著白色的晶體在不間斷的加熱下幾乎就要飛濺而出,祝槐及時停下底下的火,稍作冷卻後就將這些晶體粉末從用來充當蒸發皿的玻璃器皿裏撥了出來。

他們甚至已經形成了一條完整的生産鏈, 傷口經過簡單止血包紮的薇拉將這些易燃的硝酸鉀帶出房間去, 交給小心翼翼接過的桑德拉, 後者再把它存放在離守在另外兩小堆材料旁的塞繆爾夠遠的地方。

白鵠負責檢查半道上有沒有遺留, 他們都知道現在所處的是怎麽個危險的環境,簡單來說,連同這封閉著的房間一起根本就是個大號預備炸|彈。

哈維狀態待定, 生活在水裏的深潛者更是本能地討厭這些了。誰都信不過本尼的膽子, 這位前敵人拖油瓶的俘虜自己也不敢動, 就老老實實蹲在一邊——還是在最遠的地方。

過了骰子的化學縮短了快速製備硝酸鉀的時間, 出來的成品居然也並非差強人意的粗製品, 07號氣得都快咬小手絹了還看著她在這一小碗一小碗地熬漿糊, 隻恨不能穿越回模組開場前縫住自己答應的那張嘴。

蛛絲遍佈整個樓層, 他們很難在這裏隨意行動。於是一行人又一度返回了五樓,在伊萊的配合下將需要的材料搜羅了個遍。

好歹是個遠離城市和人煙的待開發景區,維持平時生活和日常運轉的必備品怎麽也是有的,室內盆景的土壤和倉庫裏的備用土都可以試著作爲提煉來源。同理,也有用來驅逐蛇蟲的多功能藥劑和硫磺粉。

木炭就更好找了,誰家度假酒店不來點戶外燒烤的?

二三層都有餐廳,後廚的白糖要多少有多少,祝槐用化學在07號甯死但還是屈了的凝噎裏換來了最佳配比。

至於那之後嘛,他們兜兜轉轉,還是回到了六層來現場提煉。

對此,祝槐稱之爲——

“當然要在他眼皮底下幹了。”

她笑眯眯道:“要不怎麽讓他知道咱們在搞事呢?”

是以他們堂而皇之地占據了一個房間,在起初進去時盡力避開了地上那一灘灘銀白——讓莫頓瞭解到他們人數的很有可能正是那些會向蜘蛛傳遞信號的蛛絲。這個過程很困難,畢竟沒被覆蓋到的也就那麽一丁點地方,踩來踩去難免會碰到。

不過最初的遮掩還是成功的,直到他們積累了一定劑量後才故意毫不避讓地經過那些蛛絲。不知那隻巨型蜘蛛如何與莫頓交流,但這突如其來的反常舉止有一定可能會傳到他耳中。

祝槐不緊不慢地又在蒸發皿裏加進足夠的濾出液,在準備就緒後開始攪拌。

[斯卡蒂(祝槐)]進行化學檢定,97/61,大失敗!

祝槐:“……”

KP:“?”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終於讓他給逮著了!

那一刻,突兀竄起的火焰離奇地點燃了皿中的半固體,那本來還毫無異樣的玻璃容器就像是早已不堪負荷似的頃刻炸裂。

碎片飛了滿地,有的還直接紮進了牆壁,幸虧祝槐在擲骰時就有過心理準備,反應迅速地縮進另一側桌後,愣是躲過了從頭上飛過去的碎玻璃渣。

【嘖。】

這家夥怎麽就偏偏有先見之明地分了兩個房間,不然一起炸了也不是不可以考慮。

守序中立07號,堂堂向混亂邪惡行進中。

就守在門前的薇拉聽著不對,動靜過去數秒後迅速推開了門向裏麵望去,正趕上祝槐探出頭。

薇拉:“……”

大失敗?

祝槐:“……”

她默默比了個拇指,表示對方猜得不錯。

“玩家和主持人,”祝槐搖頭歎息,“冤冤相報何時了,何苦互相傷害呢?”

KP:“???”

問你自己!

這玻璃炸碎的聲音也吸引了另外幾人的注意,塞繆爾條件反射地起身又想起自己在守著什麽,正驚疑不定之際,就看著祝槐跟薇拉一起從門後走出來。

“我想就到此爲止了。”祝槐聳聳肩,“那個壞了。”

桑德拉:“啊??”

“反正用來威脅柯克比的用量也夠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祝槐說:“剛才的動靜足夠驚動了吧。”

他們帶來的原料其實也差不多了,再有的準備工序就是按比例將那些原料混在一起,除此之外沒有什麽能做的。

麵麵相覷的幾分鍾裏,桑德拉忽然開了口:“名字。”

她將視線投過去,作爲其終點的戴著麵具的那人明顯一怔。

“這個怎麽想都是假名吧?”哪怕其他人聞聲看來,桑德拉也不避不讓道,她顯然在因爲現狀而煩躁,“真名是什麽?”

哈維看了她一會兒,也瞧出她不得到回答誓不罷休。他聳聳肩,如果還看得到臉上的表情,那一定是無可奈何的妥協——他還保持著靠牆的姿勢,擡了擡下巴。

桑德拉如他示意地伸出手,就像前麵真以爲要被報複時一樣毅然決然,然後親眼看著他在掌心劃下了兩個字母。

——不。

他寫道。

桑德拉:“……”

大小姐死死地盯著他,後者也幹脆擺出一副無可奉告的姿態。

祝槐心知她要想知道其實很簡單,不說別的,同樣在旁邊靜靜圍觀著這一幕的塞繆爾作爲同事就不可能不知道哈維的真名。

偏偏他倆各自有著一種奇怪的堅持,一個就是不回答,一個就是不問,硬生生地這麽較上了勁。

最後打破這僵持的是一下輕微的響動。

腳步聲很輕,但在如此的寂靜下誰也不會錯漏蛛絲被踩踏又剝離的撕裂聲,它在走廊的不遠處停下了。

“我猜,”接著,有道聲音從外麵傳來,“這件事不是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

那是莫頓?柯克比的聲線。

屋內幾人交換了個眼神——果然來了。

“我記得你才說過沒有什麽好談的了。”桑德拉說,“親愛的叔叔。”

那邊短暫地安靜了一下。

“有時我們是對自己過於抱有信心,又過於看輕年輕人的信念——這是到了這個年齡段的通病。”他風趣地自嘲道,“你們已經向我證明瞭這點,所以我想我也需要稍稍改變一下認知。”

“我願意付出一些代價,來和你們進行一次相對和平的談判。”

他平靜地問:“你們在製作炸藥嗎?”

“我並不怕你們以此來威脅。”莫頓說,“實話說在前,我本人並不在這裏,我大可以命令他們直接開槍,讓你們死無葬身之地。”

換言之,他不想賭一旦這麽做了,會不會真的掀翻他的儀式。

薇拉:“……”

這不還是威脅到了嗎。

“那聽上去待在這裏會讓彼此都更放心些。”祝槐語氣無辜,“啊,那您請直接說吧,我們都聽著呢。”

“出來。”莫頓堅決地說,“然後我才會把自己知道的情況告訴你們。”

祝槐:“比如?”

“我知道你們之中有人戴上了那張麵具。”他說。

“而且,他還在和你們一起行動,”莫頓道,“你們不想救回自己的同伴嗎?我也可以放你們離開這裏。”

哈維搖了搖頭。

莫頓開出的條件無異於空頭支票,但他的態度是一回事,當時與他一起行動的人的想法又是另一回事了。

祝槐看看其他人的眼神,還是打開了那扇門。

他們足夠謹慎,在腳步一開始響起時就已經各自端起了槍,也就在門扇轉開的刹那演變成了兩相對峙的局麵——莫頓沒有說謊,他的確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