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頁(1 / 1)

好萬無一失的武器後,盡量不出聲地慢慢轉動門把,打開了些許縫隙。

隻是一條門縫。

可在空氣湧進的刹那,另一股味道跟著沖入鼻腔,濃重到刺鼻的鏽味混雜著腥臭,鋪天蓋地到讓人一聞都要作嘔,甚至難以在第一時間辨別究竟是屬於什麽的味道。

於已然慣於這種場合的經驗者就不一樣了,祝槐和隊友交換了個眼神,即便斷電後的走廊黑得難以看清具體神色,她們也看到了自己心裏的答案。

是血和內髒的臭氣。

走廊地闆上就是一灘又一灘血跡,氣味最重的來源還是隔壁的那個房間。

套房的門破破爛爛地大開著,薇拉照過去的時候,差點手一抖沒拿穩手電筒。

這任憑誰看了也會一下子慌了手腳——倒在門後的兩具屍體被砍得開了瓢,手腳上的碎肉

七零八落地散落在周圍。

但最慘不忍睹的還是他們的腦袋,紅的、黃的、白的——血、脂肪還有腦漿混在一起,簡直像一坨不成樣的爛豆腐,根本瞧不出大腦原本該有的模樣。

偏偏祝槐就是那個幾乎不見波瀾的,她看到他們身上的西裝,認出慘死的是桑德拉的兩名保鏢。魚魚亦步亦趨跟在她們後頭,還小心翼翼地抓住了她的衣襟。

“這些血……”薇拉低聲說。

祝槐看了眼其他開著的房門,“應該是有人沖出來試圖逃跑吧。”

說不定就是在襲擊過程中,被劇痛驚醒而做了最後的掙紮。

除了那些看起來是被暴力破開的客房,別的門都好好關著。其他人不像她們有個能幫忙提供叫醒服務的小助手,恐怕到現在還沒有完全清醒。

至少他們住著的這一段走廊裏,被挑中襲擊的隻有保鏢的房間。

薇拉:“咱們現在先去叫——”

祝槐比了個手勢,“噓。”

偵探警覺地立刻噤聲,那聲音在一片寂靜中絕不隱蔽,一下下地越來越近。

“呲啦。”

“呲啦。”

似乎有誰在拖著什麽行走,那金屬物和地麵反複摩攃出鈍響,又忽然變得十分模糊。根據位置來判斷,應該是因爲走上了消聲的地毯。

而對方也離他們更近了。

有些蒼白的人影搖搖晃晃地從拐角後現了身,侍應生的製服遍佈血汙,那雪白的笑臉麵具也濺上了發黑的鮮血。

那麵具勾起的嘴角在此刻看來尤爲詭異,本該能看見兩隻眼睛的地方完全成了黑洞。他拖著的斧頭劃破地毯,斧尖上還沾著——像是肉沫的東西,在看到他們的時候,他甚至吹起了亂七八糟的、調子奇特的口哨。

他拔%e8%85%bf起步,以與方才那晃蕩身形截然不同的速度提上斧頭就向這邊沖來!

薇拉早就不愧自己戰鬥素養地扣下了扳機。

[薇拉]進行手|槍檢定,8/70,極難成功。

不考慮大成功,這已經是能有的最好出目了。子彈直奔麵具人的%e8%83%b8口而去,他卻在那一刻用一種人類所不可能擁有的姿態柔韌地向後仰身——

硬生生地讓那顆子彈以一兩釐米的微差擦著%e8%83%b8膛飛了過去。

祝槐:“……”

薇拉:“……”

這他媽還能躲子彈的?!

事已至此哪還有什麽好說的,祝槐一推旁邊人肩膀,後者也完全會意,朝著反方向就是一個百米沖刺。

反正先把這家夥引開再說!

然而正如他剛才表現出的體能,他的速度也是正常人不可比擬的。祝槐也該慶幸自己在上個模組的一時興起,她拿槍的手感直接上了個檔次,在奔跑中竟然也有幾發從麵具人的手腳擦過去,留下了一點無傷大雅的皮外傷。

更準一些的薇拉收獲也更大點,她死馬當作活馬醫的麻醉鏢正中麵具人%e8%a3%b8露在外的胳膊。

“不行!”偵探上氣不接下氣道,“這家夥已經不是人類能起效的藥量了!”

祝槐一頓。

麵具人固然趔趄了好幾步,也爲他們爭取到了一點時間,可離想脫身或是解決對方還遠遠不夠。

有用,可惜劑量遠遠不夠。

薇拉還想再說什麽,但說時遲那時快,她旁邊的隊友已經拉開了旁邊堆放東西的工具間,打著手電在一排排瓶瓶罐罐和掃帚簸箕之中來回地掃了兩眼。

有了!

“去旁邊這間房,”祝槐飛快道,“掩護我一下!”

危急關頭之下,足夠的信任自然會引出本能反應。薇拉毫不猶豫地跟她一起鑽進了那個開了門的房間,地上的死屍姑且管不了,祝槐確認了一

下手裏的幾個瓶子,直接進了旁邊的浴室。

雖然還不知道她要幹什麽,薇拉還是一把反推上房門,以期能讓這扇破門拖延的時間越久越好。

被砍壞的原本隻有把手附近的位置,想來是從裏麵打開了門鎖。這會兒她和魚魚一左一右地堵上,看到有動靜直接開槍,換來的就是在猛烈撞擊後紮爛了門的斧頭尖。

斧頭一下接一下,硬是在門上破了個能探出臉的大洞。

薇拉:“………………”

你從《○靈》劇組跑出來的吧?!

斧頭直接沖著她所在的位置砍過來,偵探迫不得已地鬆了手。下一秒,房門正中央本就搖搖欲墜的木料都應聲而碎,麵具人直接跨了進來。

浴室的門就在同時打開了。

薇拉對上祝槐的視線,倏地福至心靈,擡%e8%85%bf照著揮斧的麵具人後背就是一腳,趁勢將對方踹進了浴室。

這才是最驚險的一瞬間,祝槐岌岌可危地避開迎麵而來的斧頭,隨著隊友拉拽的那一把錯身閃過麵具人的身體——後者摔得踉蹌,還不等回身,魚魚就反應迅速又好心地給他來了個反鎖。

——不愧是泡了一晚上的魚魚!就像招待別人進自己家一樣溫暖!

麵具人一頭撞在馬桶上,連那瓷麵都撞開了幾道裂縫。體能再強悍,頭部的猛烈撞擊還是令他短暫地失去了行動能力,等他暈頭轉向地爬起身,正欲再度砍開這浴室門,忽然覺得哪裏不對勁。

他低下頭,看著幾乎要淹過腳麵的幾大灘液體中漸漸揮發出黃綠色的“霧氣”。

麵具人:“……?”

兩人一魚已經沖出了房門的數米之外。

薇拉喘了兩口氣,確認後方隻傳來了漸漸弱下去的隱約撞擊聲,這才顧得上問還沒丟下那幾個空瓶子的隊友,“你拿的什麽?”

“消毒液。”祝槐說。

別名次氯酸鈉。

薇拉:“……那個呢?”

祝槐無辜地說:“清潔劑。”

別名鹽酸。

“這個加這個,”她思索道,“應該有用吧。”

話音未落,不遠處忽然傳來一聲倒地的悶響。

斧頭滑脫在地,麵具人口吐白沫地栽進了那片濃烈的氯氣裏。

第95章 天堂鳥(八)

薇拉:“從結論來看……”

她麵色古怪道:“至少他還是生物?”

這當然很奇怪, 如果不看那些血跡,那個麵具人和他們先前在大廳所見到的侍者和工作人員相差無二,儼然就是戴了張奇怪麵具的人類。可一旦想起他的舉止、那無法用常理解釋的速度和力氣, 就怎麽都說不出“正常”二字。

“既然麻醉藥和氯|氣都能起效, ”祝槐說,“大概是經過某種手段改造的人類吧。”

薇拉:“……我總覺得那個麵具肯定有問題。”

一經出口,她又有些猶豫。她鮮少使用如此絕對的措辭,在缺乏證據前先入爲主更是大忌, 然而冥冥之中的直覺已經在看到黑暗裏那吊詭的白色時瘋狂鳴起警報,逼得她不得不注意起從抵達這座酒店起就被莫頓?柯克比打馬虎眼糊弄過去的不同尋常。

“反正之前的那種感覺和在潘朵拉號上的很像吧?”她推測道,“我是不相信突如其來的昏迷和催眠沒有任何關係。”

“如果麵具本身就是其中一環呢。”祝槐突然說。

薇拉:“等一下,你是說——”

“是啊。”偵探倏地反應過來,“這就是共同點。”②本②作②品②由②思②兔②在②線②閱②讀②網②友②整②理②上②傳②

唯一全程保持清醒的深潛者還跟在她們旁邊, 雖然還不能完全否決食物是否被下了藥,但它在水裏泡了相當一段時間, 至少可以確信這裏的水源是沒問題的。

而它和她們最大的不同之處就是躲在客房裏、沒有去參加莫頓組織的酒會和拍賣會, 自然也不會去戴那勞什子的假麵。

那個麵具人不太像是能溝通的樣子, 這種失去自我意識的行動模式又有些接近於突然昏倒的狀態。更別提在桑德拉最初問莫頓的時候, 後者也在將兩者相提並論——

……

桑德拉。

薇拉:“咱們是不是跑得有點遠?”

祝槐:“……”

她摸摸下巴,“好像是有點。”

阿斯加德酒店的占地麵積不小,房型又多有不同, 走廊就在四方形中也帶了些曲裏拐彎。

“回去吧,”祝槐說, “希望沒出事。”

縱使他們是一路格外匆忙地被麵具人追趕過來的,也在零星的幾瞥中看到了周圍狀況。

而在返程時, 就更有機會去打量了——客房房門基本都大敞著, 有的在血泊中橫躺了幾具屍體, 有的尚且空空如也。

兩人心下也有了數,正待在這層的,恐怕真就隻有他們幾個了。

但真正令人提高警惕的,還當屬那些屍體的死狀。

“刀傷、砍傷、銳器刺傷……”習慣出入兇案現場的薇拉一眼就辨認出傷口的痕跡,“這幾個應該是被斧頭砍了以後失血過多而死,那邊是槍,還有被繩索勒斷脖子的……”

他們也望見了對麵走廊裏倚靠在牆角的死屍,看血跡是如先前猜想那樣,捂著傷口逃到這裏才被兇手追來殺死的。

——昏過去的幾個小時裏,這裏究竟發生了什麽?

但比起這個,眼下擺在他們麵前的是更嚴峻的問題。

“不止一個。”祝槐說。

那個侍應生麵具人是用斧頭的,身上也沒有其他武器。兇器不止一種的另一麵就是造就這幅淒慘景象的兇手也遠多於一人,意味著遊蕩在四層的危險因數……

“最少還有四個……”薇拉皺著眉,她已經開始擔心彈藥不足了,可能這就是人形自走軍火庫的自我修養,“還隻是這一層。”

她帶著的夠撐多久?

現在最令人擔心的就是突然又冒出一個麵具人來,也正因如此,在牆後猛地響起一下槍彈上膛的聲音時,二人一魚立刻繃緊了神經。

兩支槍口都瞬間指向了牆邊,隻待對方露頭的那一刻,但祝槐還是留了個心眼。

“誰?”她問。

哪怕是同樣戴著麵具的家夥,隻要對方應了聲,就證明也是能交流的。

短暫的沉寂後,站在牆壁後方的那人緩緩轉出來,雙手舉過頭頂來示意沒有惡意。

“自己人,”哈維一本正經地說,“別開槍。”

祝槐:“……”

薇拉:“……”

嚇人一跳!

“還以爲——”薇拉差點就鬆了口氣,“你們那邊什麽情況?”

她沒有直接就此放下手|槍,祝槐也沒有,她們兩個剛才的推論引出了一個可怕的方向——你甚至不知道分開以後再碰麵的同伴是否完全可信,說不定對方就在某個時刻被下了潛意識的暗示。

不知哈維有沒有意識到這點,但他顯然對她們謹慎的作風沒意見,反而很欣賞地挑了下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