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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以理解。

“玩家的幹涉有限。”

祝槐平靜地說出了幾個模組以來得出的結論。

“我指的是時間跨度,一旦解決事件,玩家就會抽身離開。雖然也會産生後續影響,但更像是隻存在於概念上,和人們的交互降到了最低。”

“所以,”祝槐說,“這個世界更需要一個能自始至終地做點什麽的人。”

理智過頭的判斷。

04號總結道。

哪怕你明知道活下來的才是最痛苦的那個。

連自己的死亡都要利用……真是個殘酷的家夥。

祝槐“但那才有未來可言,不是嗎?”

“我不否認你的後半句,”她道,“所以恨我也理所應當。”

“至於別的……自己一手促成的結果倒是沒什麽失望可言吧。”

04號聽不懂她在打什麽啞謎,他隻是沉思了幾秒。

其實,就算作比較的對像是我,也反而是你不太懂人類的感情吧?

對他的揣測,祝槐沒有生氣,隻是挑了下眉。

“真意外,”她說,“過了這麽久還能聽到這句話。”

“我還以爲十多年了會有點長進呢。”

你長進的全是操縱人心的技巧吧。

04號毫不客氣地說。

你還會再用那麽一點真心換真心,這樣下來沒有誰不會爲你心悅誠服肝腦塗地。

但你呢?假麵之後,似乎沒有誰知道你是怎麽想的,連我都不真正知道,我可是能讀取你們腦內想法的KP。你把自己隱藏得很深,你明白負麵的感情,用這些去挑撥陰暗之人足矣,可正麵的那些呢——所以也並不完全理解別人在這方麵的想法。

你真的覺得他在恨你嗎?

洶湧急流已經在減弱的雨勢下和緩下來。

最後一滴雨珠打在樹葉上,順著尖角倏地滑落,砸在偶然從樹下經過的男人發頂上。農夫擡手揉搓出一股濕意,正對著在雨水沖洗下格外水亮的作物心說今天省了澆水的功夫,餘光忽然捕捉到點別的跡象。

河邊的草叢在搖晃。

有誰艱難地爬上了河岸,臉色蒼白,濕漉漉的黑發狼狽地服帖著,背後裂開的傷口已經讓血重新浸透了衣物,似乎全靠一口氣才撐到了現在。

“哎!”他連忙跑過去,試圖去將人扶起來,“還好嗎?!”

對方反倒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力道大到攥得生疼。

“……去報警,現在就去。”

年輕人上氣不接下氣地報出了自己的警號,“上報德州州署,讓他們盡快封鎖托薩附近的地區!”

警察局裏,外麵是一片人仰馬翻,獨坐著一個人的麵會室內卻格外的安靜。

因爲是傷患所以不被允許參加後續的行動,起初的彙報完畢後,他的傷口被重新包紮過了,這時候就留在這裏空望著眼前的桌麵發呆。

他從內兜裏摸出了那本記錄案件進程的小冊子,數日來在托薩調查得來的情報簡短地記錄在上頭,此時都已被水洇得模糊不清了。其實這些全部完整地記在了腦中,手冊不過是起個備忘作用,但最爲諷刺、也最最重要的的是……

那片玫瑰花瓣還夾在裏麵。

盡管墨色染上了它的中央和邊緣,也因爲手冊的濕透跟著紙頁一同起了褶皺,但它就這樣完好地保留著,而不是遺失在河水中。

太奇怪了,他想,生命本應比它更堅韌的。結果他原以爲能留存的卻在一個個地失去,留到最後的反倒是一片脆弱的花瓣。

麵會室的門被推開了,他在察覺到來人時合上了手冊。

“看起來,”阿貝拉沉默著觀察了他兩秒,“至少你現在的身體狀況還好。”

受傷、精神上的打擊、在水裏泡了那麽久,再加上剛才的緊急彙報,他的聲音已經很沙啞了,“這樣叫還好?”

“好歹別嗆我。”

女人歎口氣,拖開椅子在對麵坐下,“我也是因爲是熟人才被派來跟你談……說服他們相信這些也很麻煩。”

“那些黑手黨呢?”他問。

“警方怎麽可能和黑手黨對付,他們的證詞隻能起到一定輔助作用。”她觀察著對方的神情,“如果你是說安危的話,世界樹在中途和他們彙合了,我就是那時候跟著一起來的,所以最後撤離得還算順利——當然,免不了受傷。”

“不過缺胳膊少%e8%85%bf總比丟了命強。”

察覺到他猛地瞪視過來的目光,阿貝拉聳聳肩。

“別這麽看我,我沒有那個意思。”她說,“事實上我想不會有任何人對此有異議——他們就是當之無愧的英雄。”

年輕人仍然緊繃著身體,阿貝拉繼續道“就算付出了一座城市和自己的性命作爲代價,這是失敗嗎?”

“不,當然不,”她說,“這是你們拚盡全力能達到的最好結局了,外人沒有任何資格指摘。甚至如果換成別人,不可能再有誰比你們做得更好。”

“這起事件的始末可以之後再作記錄,眼下的第一要務是撤離周邊民衆並封鎖那片地區,不能讓那些努力付之東流。”

“這些都有人去做了,你現在應該去休息。不過在此之前,我想問問你,你下一步打算怎麽辦?”

年輕人擡眼,“什麽?”

“我說過,”“阿貝拉”——他其實應該稱呼對方爲維爾萊特,她很討厭這個從家族帶出來的名字,“我隻會幫你一次。”

“這是看在你媽媽的份上。”

維爾萊特擡手撤掉了施加的法術,“其實本來不應該這麽做的,洛佩茲家隻剩下你一個了。比起無法報仇,我想她更不願意看到你以身犯險。”

黑色逐漸從發梢褪去,藏在虛幻下的是比起原先更稚嫩一些的麵容。他的五官也在變化,隻有那雙眼睛的眼型始終如一,瞳色卻轉爲了澄澈的蔚藍。

“僞造年齡、僞造身份進入警局,我能幫的就到此爲止了。”維爾萊特說,“我倒是沒想到你會被派到托薩,不過你也看到了自己要麵對的是什麽,要抽身離開還是盡快的好。”

“這就像是一種詛咒。”

維爾萊特道“我見過很多這樣的人,之前的人生一帆風順,但偶然捲入後還不知退讓,久而久之,那種事件也會自發地找上他,最後發瘋或者幹脆迎來死亡——世界的真相不是那麽好觸碰的。”

“……那是她的想法,我會讓他們付出代價。”他終於說,“而且,就算不是爲了複仇,我也有想做的事。”

維爾萊特定定地凝視了片刻,最後在接觸到他的眼神後退讓了。

“好吧。”

她說。

“那如果是這樣——”

“要加入‘世界樹’嗎?”

……

他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那裏有原以爲在年月沖刷下模糊了些的往事,直到此時才知道它們仍舊如此明晰。

夢醒後有一瞬間將眼前的陳設看成了某間次臥,但他回過神後就意識到它們與那座簡陋的木屋沒有半點幹係。

三年的時間已經夠一個勢單力薄的小組織成長起來,盡管人手還是永遠欠缺,可休假之類的是完全跟得上的。人們也會好心地去調侃一些太過拚命的同事,叫他們別在死於邪神之前先死於猝死——他不幸就是其中一個。

資金上也很充裕,他們不久前又得到了休謨集團的一筆無條件撥款,聽說那家的大小姐對此類事件深惡痛絕,巴不得它們真能銷聲匿跡。

也許是因爲在直升機上提起了那件事,又在白天剛辦完手續,他才會在今晚夢見。世界樹如今爲出生入死的特工們的待遇優厚,獨立寢室的條件自然也不必說,但床鋪再柔軟,他竟然覺得還沒有咯吱作響的木地闆睡得安穩。

沉寂了兩秒,他發現枕頭邊的手機正在震動,上麵顯示著熟悉的名字。

他接起了電話。

“我聽說了,”維爾萊特開門見山道,“艾倫那邊,你——工資就算了,怎麽連撫恤金也預支了一部分?”

“我又沒有誰可用。”塞繆爾輕描淡寫地說,“剩下那部分到時候撥給露西吧。”

維爾萊特“……”

“以及你的定期心理評估也沒達標……算了,”她歎氣,“反正說什麽也不會聽。”

“我找你的還有另一件事,泉城報告裏上報的那位魔術師,經過調查以後發現有行蹤古怪的地方。”

她說“他在三年前造訪過托薩——準確來說,是在那裏逗留過不短的時間,但恰恰在複活節那天清晨離開了。”

“離開前可能大鬧過劇院,存活的民衆裏也有曾經去過那裏觀看表演的目擊者,說當時的表演非常精妙。‘Kg’的名字也就是從當時開始聲名鵲起的,並且我聽說一直有黃衣之王的教徒在追殺他——你對這個有什麽頭緒嗎?”

塞繆爾起身的動作停了一瞬。←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有一點。”他說。

“好吧,其實我是想問,”維爾萊特說,“你要不要再見他一麵?”

畢竟短暫會麵的時候還不知道——中間可能有故人的存在。

她卻聽對方在沉默後回答道

“……不用了。”

“說到報告,”塞繆爾說,“有個地方幫我改一下,那裏我寫成初次與伊斯之偉大種族交流了。”

“還好,反正人和貓是不一樣。”

維爾萊特說“你繼續休息吧,過兩天可能還有任務下來。最近人員損失有點多,就得多辛苦了。”

塞繆爾“知道了。”

他這邊一貫沒什麽話可寒暄,交流過必要的事宜後就掛斷了電話。

回籠覺是不會再繼續了,曙光從窗簾縫隙照進地麵,他在走向浴室的途中停下腳步,從書架上抽出那本依舊有些皺的手冊,翻開了它的封皮。

被墨水染過的玫瑰花瓣塑封成了書簽的樣式,但一次也沒有真正用過,隻是這樣夾在封麵下保存。

從相片洗出來的那一天開始,桌上的相框自始至終都是倒扣著的。

他盯著書簽看了一會兒,又將它和手冊原樣收回去,然後將睡前放在桌邊的另一樣東西丟進了抽屜。

那是泉城爲感謝幾人而附帶著特産寄來的紀念小冊,上麵乘勝追擊地宣傳著完美落幕的亡靈節,在簡單翻閱後沉睡進抽屜深處。

陰影隨木頭的遮擋落下,終於掩住了印在邊角的那句話。

——你們終將在下一場夢中相會。

第85章 商城

在推開門之前, 會讓人擔心的實際上隻有一件事。

——那就是裏麵的人少了一個或是幾個。

大約是出於某種心照不宣地不想增添彼此心理負擔的默契,他們沒有交流過自己撕了幾次卡,而是選擇直接並肩作戰。

但換來的就是此刻就像薛定諤的貓一樣的盲盒——雖然結果已經決定了, 她又從來不是不敢去麵對的人。

祝槐轉下了門把。

“誒——我說什麽?!我說什麽來著!”

一開門,入耳的就是吳克的大嗓門。

“我說她不可能是第三次撕卡吧, 你們就是瞎擔心!”

路婉婉:“……她那種破關方式誰都會不放心吧!”

“的確,”羅曼雙手合拉麵, “RAmen。”

一,二, 三,四。

加上她五個。

祝槐眼裏帶了笑,回身帶上會議室的門。他們甚至還是按最開始車卡的時候那麽坐的, 她邊走向自己的位置,邊瞥瞥仍然在放空的望舒,“他怎麽那麽安靜?”

她還以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