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抄近道了,其實擺在他們麵前的答案隻有一個,那就是想方設法回到一樓,像之前的任何一次一樣,乘上那輛商務車離開。

“其實我從剛才起就很在意這個,”望舒舉起從桌下翻到的一個半滿的袋子,“看上去像某種動物餌食?”

袋子上隻印著納哈什的標誌,裏麵裝著一小塊一小塊的速凍出的肉幹,考慮到這些人留在這裏也要防著傾巢而出的怪物,如他所說,應該就是用來餵食它們的。

……不愧是獸醫。

祝槐沉%e5%90%9f了下,“可以試試。”

臨走前,她還是在那室外平臺的牆上留下了個傳送陣。腳下就是安道拉河那湍急的水麵,按照河流的走勢,它途徑的地點風險應該比較低。

之後又得回到城裏,假使還能逃離,這裏恐怕就是不得已之選的最後機會了。

他們仍然沒有找到驅散艾霍特之子的方法,情況也不允許再耗時間下去了。電梯不能選,萬一有哪個不長眼的怪物鑽進去割電梯繩就是直接來個梯墜人亡。

樓梯反而成了個好選擇,他們一階階、一層層膽戰心驚地往下走,所幸直到二樓爲止都沒有遇到任何神話生物。

想來是殺無可殺地向外溢散了,畢竟途中是有不少穿著白大褂和警備員製服的屍體。而這些到了二層就更爲零碎,像是消化到一半又被吐了出來。

到處都是斷手、斷%e8%85%bf之類的殘肢,有的套著的顯然是黑西裝,旁邊就是融化到一半的電|擊槍。

有幾具屍體隻剩下了上半身——甚至上半身的二分之一,但他們還是認出了幾張有些眼熟的臉。亨特赫然就在其中,除了他,他們甚至不知道其他人的名字。

黑手黨撤離得還算及時,人員傷亡不太慘重,但特裏的人手在教堂那邊的夏蓋群裏想來也折損了一部分,剩下的要想護送民衆離城都已經十足夠嗆了。

他們隻能靠自己了。

裡安輕手輕腳地跳下梯子,剪掉了個角的袋子高高掛在風扇上。他們已經來到了一樓,這裏更是無比狼藉,若隻是如此也就罷了,仍然有怪物逗留在此,路婉婉和吳克那日見到過的數隻原初修格斯盤踞在通往後門的必經之路上,當場先送了他們一人一個意誌檢定。

一路過來的所見足以佐證,手|槍不管用,火器不管用,連電|擊槍對這群家夥也不管用。

於是他們就在正對麵的小會議室動了手腳,吳克按下風扇開關到最高檔,大開著門,飛快溜進了同伴們躲藏著的那間實驗室。

風扇扇葉旋轉起來的聲音吸引了原初修格斯,它們蠕動著自己的人體組織,一點點向那邊靠近。

有了。

祝槐指節在瓷磚上輕輕敲了三下。

三。

風扇轉動下,裏頭的肉塊開始從剪開的那一角中飛散而出。原初修格斯開始用長在奇形怪狀位置上的鼻子嗅聞起那些落在地上的肉塊,證明瞭這些餌食的確對它們有著吸引力。

二。

最後一隻原初修格斯也滑過了他們藏身的門前,一頭紮進會議室,開始大快朵頤那些肉幹。

一。

——就是現在!

奪門而出的聲響重新喚回了它們的注意,活的、在奔跑的獵物的誘惑力顯然要比地上幹巴巴的肉幹大得多。然而這製造出的空隙已經夠拉遠距離——盡管相距在不斷縮小,但完全夠他們全速沖出了研究所的後門。

那輛商務車果然被留在這裏,負責開車的裡安第一個拉開車門,發現鑰匙也都插在上頭,當即去打著了火。

速度最快的吳克反而故意跑在了最後一個殿後,以他的說法就是反正隨時都可以沖刺。祝槐打開了後座門,這才坐進副駕駛,半個身子越過椅背開始一個個地把人往上拉。

她一個人的力氣肯定是不夠的,緊隨其後的羅曼搭了把手,直接將路婉婉從車邊拽了上來。

[吳克]進行敏捷檢定,70/90,成功。

他還嫌不夠快,一把推上望舒的肩膀。後者險些被推個趔趄,又猛沖了好幾米就栽在了車上幾個人伸出的胳膊上,這才被七手八腳地往上拉。

“我去,差點摔一跤,”望舒心有餘悸道,“你倒是自己跑快點!”

“這不是來了嗎?!”三言兩語的,吳克也已經到了車邊,“又追不——”

話音因劇烈絞痛頓住的同時,他隨衆人視線低下頭,意識到不止是他自己看到了那根洞穿他%e8%83%b8口的觸肢。

修格斯的確沒有追上他。

藏在商務車下陰影裏的原初修格斯慢慢放開了上方的底盤,落在地上,流體狀的人體組織淌出來,那露出內髒的巨大裂口貪婪地一張一合,不僅是在窺伺已經到手的,還有近在咫尺的更多獵物。

離得最近的望舒直接爆了粗口,和其他人一起死馬當作活馬醫地去抓他肩膀。

“KP,”他急急忙忙地問,“我過敏捷是不是能拽他——”

你敏捷對抗。

望舒“???”

[尤斯塔斯(望舒)]進行敏捷檢定,37/60,成功。

[吳克]進行敏捷檢定,8/90,極難成功。

他眼睜睜地看著吳克嘿嘿一笑,搶在被碰到之前以不該符合此刻傷勢的速度閃了一下`身,伸出去的手就這樣抓了個空,隻差一秒、隻差一釐米地錯過。

“敏捷是你他媽這麽用的嗎?!”望舒當場就吼出了聲,“你不是跑最快的嗎,管別人幹嘛?!”

“敏捷”這詞出口的下一瞬,激烈的電流從腳底流竄至頭頂,他刹那就因爲電擊而全身痙攣地倒在了座位上。

與此同時,吳克咬緊牙根,用盡全身最後的力氣,重重關上了車門。

隔著車門,他們仿佛都聽到了骨骼被折斷碾碎、血肉被吞噬的聲音。

“開車。”在滿車人的惶然中,祝槐第一個冷靜了下來,“我說開車!”

他們不可能讓同伴的犧牲白費,裡安回過神,直接踩下了油門。借著原初修格斯消化屍體的短暫放鬆,一個甩尾掙開了它對車子的把控。

撞到車壁上的慣性剛一過,羅曼摁住瞭望舒,路婉婉也反應過來,所幸超遊的電擊懲罰隻有幾秒,盡管他的呼吸和心跳都還十分急促,但在她檢查下並沒有什麽大礙。

商務車在一片沉默中駛上了研究所外的小路,誰也說不出話來,直到路婉婉忽然望著遠處的麥田輕輕“啊”了一聲。

短短兩天內就幾近成熟的麥穗散發著淡淡的、幽靈般的微光,麥稈扭曲地纏在了一起,在無風的夜色裏猛烈地搖晃。

祝槐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這些與他們的距離仍在拉遠的熒光。

她意識到了那三個字母指的是什麽。

以及,吃掉戴安娜的是什麽。

——“l”。

Color。

從研究所中湧出的無形生物彙聚在一起,在暗夜中閃閃發亮。

它們流動著,虛無地漂浮在麥田上空,連存在形式都如此難以想像,看上去簡直是一塊塊純粹的、活著的顔色。

那美麗的色澤不存在於人類的想像範圍、也不存在於任何一段已知的光譜上。

——那是來自群星的色彩。

第82章 白夜(二十九)

‘你不後悔嗎?’

‘明明可以不發生的, 對吧?’

‘如果能再強一點而不是如此無力的話……’

‘和我們交換力量吧,哪怕我們每個可能隻知道一兩種,但我們有這麽多——’

“閉嘴!”

直到真的罵出這一聲, 望舒才意識到自己的聲音在一片寂靜的車內有多突兀。他對上衆人紛紛投來的目光,什麽也沒說,隻是有些煩躁地掐著揉了揉眉心,直接向後靠在了椅背上。

其他人多少能猜得到他現在也許會有的幻聽——或者不能說是幻聽,縈繞在大家心頭的可謂都是如出一轍的焦躁煩悶,隊友的突兀撕卡對士氣畢竟是一種不小的打擊。

座位底下忽然亮起了一對圓溜溜的綠光。

“……煮啊!”連羅曼都原地蹦了一下,看清是什麽後才鬆了口氣, “你啊,我還以爲是啥呢?”

黑貓從他小%e8%85%bf間鑽出來, 除了還掛在脖子上的便攜小鍵盤以外,它的嘴裏叼著兩張各撕下一半來的書頁。它將其中一張丟在望舒膝上,不等後者茫然地撿起來看, 自己先輕盈地三兩下躍向副駕駛,蹲在了祝槐旁邊。

祝槐自是了然它的意思,給它連上鍵盤,讓打的字句一一出現在螢幕上。

路婉婉“咦”了聲“你什麽時候上來的?”

[你們剛打開車門的時候。]

的確,當時正在危急關頭,他們是顧不上注意腳邊是不是掠過了一道黑影。

[那個是驅散艾霍特之子的咒語。]

它示意望舒去看那張書頁。+思+兔+網+

望舒“???”

臥槽。

他馬上抓著書頁翻來覆去地讀了幾遍, 簡直恨不得當場把它刻在腦子裏。

黑貓端坐著甩了甩尾巴, 大概這就是父愛吧。

“你現在不用?”見他卻沒有其他動作,路婉婉奇怪地問。

“地點不行。”望舒無語地看她一眼, “等安全下來再說。”

路婉婉“……”

也是, 別在這種地方放出來一堆小蜘蛛。

羅曼“還有的那個呢?”

[是另一個法術了, 可以將異族生物束縛在某處, 但以托薩市現在的狀況,想要覆蓋這裏得有相當龐大的魔力。]

它又補充道。

[所以不用想了,基本不可能實現的。]

衆人“……”

那帶出來幹嘛!就給他們看看嗎!

[是啊。]

它的態度實在太過理所當然,讓人想吐槽都無從而起,不過反倒是黑貓又主動道。

[那個是星之彩。]

[人類應該難以理解它的生命形式,但可知的是一旦被它寄存,這片土地都算是完了。]

[植物會産生畸變,普通動物乃至人類産下的後代也是,雖然已經離它們很遠了,還是盡快離開這座城市吧。]

祝槐沒有說話。

這些年以來,她的調查範圍始終是以黃衣之王爲中心展開的,再加上以前學到的……可以說她掌握的知識與法術也大部分都與哈斯塔有關,對其他的——就比如奈亞拉托提普與克圖格亞的關係,隻是瞭解個大概。

但她同樣聽說過一些超乎想像的異種生物,就比如星之彩産生的影響……某種意義上很像核輻射。

它們從幼蟲發育爲成體,不知道研究所裏還有沒有別的幼蟲也被一併帶了出來。更不知道可以改造其他種族生命形式的蛇人是不是對它們也動了手腳,例如,繁育的方式……

她望著虛空中的一點陷入思索,裡安在看向後視鏡時瞧見她的反應,下意識地問道“……在想什麽?”

“沒什麽,”祝槐說,“咱倆換換吧。”

他們馬上就進入市區了,還不知道裏麵亂成什麽樣,那不如讓可以通過點的技能來用骰子檢定加Buff的她來好點。

裡安不清楚這一層,但出於信任,他對她的命令沒有任何異議可言,直接靠邊停車和她換了駕駛權。

這一決定是正確的。

行駛在第一大道上,市區內的情況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車內的幾人不約而同地漸漸屏住了呼吸。

前方——

堪稱是煉獄。

入目所及——皆是一片刺眼的紅色。

是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