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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們已經駛離這條公路時,祝槐回過頭,忽然瞥到了天邊飛來的又幾道黑影,看方向,目的地似乎是格羅弗酒店——看來他們離開的還正是時候。

應該是受到了附近那起兇殺案的影響,矗立於郊區的那座廉價旅館少有人光顧,更別提還是大半夜,隻有寥寥幾扇窗戶亮著。

祝槐一行人將車停在停車場,去自助入住機付款拿了鑰匙,姑且是給這兵荒馬亂的一晚上畫了個短暫的停頓符號。

汽車旅館的條件自然是比不得酒店,床闆硬不說,枕頭用的也是便宜的不知名填充棉,叫人躺都躺不下去。

但用來略微補個覺還是可以的,清晨第一縷晨光照進來時,祝槐放在枕頭旁的手機鬧鈴就響了。她打著哈欠去匆匆洗漱換衣服,盡管右胳膊擡不起來,至少能用外套擋著看不出來。

結果一出門,她先遇到了個意想不到的人。

汽車旅館一共二樓,她正準備敲門去找的對象就靠在欄杆上注視著外麵的天空發呆,似乎比她起得還早。

“……”他聞聲就望了過來,一瞬間的不自然稍縱即逝,“……咳,早安?”

“早上好,我剛想去找你呢。”

祝槐笑道:“我有點事要去劇場附近,車鑰匙在你那兒吧?”

裡安沉默了下。

“我送你?”他問。

“——好吧,我的確在想這個問題。”關於如果她不打招呼地把車開走,其他人應該怎麽辦,“那你到時候再把車開回來就行,你們要去哪裏也方便。”

“……不,”他瞥了瞥她的胳膊,“我是覺得你現在可能不太適合開車。”

祝槐:“……”

也是。

“你不問問我要去做什麽?”她好奇道。

“……我相信你應該有自己的理由,”黑發年輕人有點糾結地補充道,“而且應該不是壞事。”

祝槐:“……”

連她自己也開始微妙地想,這算是壞事嗎?

——阻止黃衣之王現世,那肯定不是壞事吧。

“不過我們認識才兩天吧,”她係上副駕駛的安全帶,失笑,“你至於這麽相信我嗎?”

她的問題理所當然地換來了短暫的安靜。

“不可以嗎?”他反問。

“別太相信我,”祝槐揚眉,“我可不是什麽好人。”

裡安:“是是是。”

他明顯沒有把現任上司的這句話放在心上——畢竟以警司的身份而言又能離經叛道到哪裏去,哪知道連這身份都是臨時充數的。

祝槐靠回靠背閉目養神,緩一緩胳膊上的隱約疼痛,裡安見狀也不再說什麽。等估摸著差不多了,她睜開眼,果然看到了熟悉的街道,“好了,在這兒下車就行。”

“到時候麻煩再來接我吧,”祝槐想想,報了個差不多的時間,“放心吧,不會有問題的。”

裡安還有些疑慮,但見她並不打算就此解釋,也隻得點點頭,目送她下了車走上街道,這才驅車離開。

羅吉爾早就大包小包地蹲守在約定的地方了,這會兒遠遠看她下了車卻不急著過來,而是跟一個騎著摩托車的外賣員說了什麽,才端著一個香噴噴的紙盒走向這邊。

羅吉爾:“……這啥?”

給他聞餓了。

難道行動前還有免費早飯?!

“表演道具,”祝槐無情地戳破了他的幻想,摸出橡皮擦掉了自己剛才在外賣單上用鉛筆留的簽名,“你找到後門了?”

占蔔師給她指了指,就見祝槐頭也不回地準備往那邊走。

羅吉爾:“……就這麽進去?”

祝槐:“當然。”

羅吉爾:“但是那邊——喂喂喂——”

他昨天過去打聽的時候差點就被抓包,裏麵可是有人的!

果不其然,他鬼鬼祟祟地跟著摸到門邊,就聽到她才進去沒多遠就被一個男人給攔住了,“你是誰?”

“您好,”祝槐笑道,“披薩外送。”

羅吉爾:“……”

草。

“披薩?”

男人口音濃重,“我沒有點披薩。”

“那可未必——可以請問一下您的名字嗎?”祝槐禮貌地問。

男人有點懷疑地說:“阿爾弗雷德?賈科尼。”

“那就沒錯,真巧,應該是朋友或者同事給您點的?”她馬上說,“請在這個單子上簽收吧。”

男人這下似乎不疑有他,直接看也不看地在她裝模作樣拿出的外賣單上簽了名,轉身拿著披薩盒進屋去了。

門關上了,祝槐作勢往外走了幾步後,向羅吉爾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也躡手躡腳地偷偷進來。

“誰點的菠蘿披薩?!”短短幾十秒後,房間裏傳來了憤怒的咆哮,“還故意給我點菠蘿披薩——開除!找出來直接開除!”

兩人:“……”

好家夥,原來是個義大利人。

以及這是團長啊。

演出的準備工作應該早早就緒好了,後台在這個點還算安靜,他們一間間偷聽過去,就找了個聽上去安靜無人的直接推門而入。

但或許這就是無心插柳柳成蔭。

這房間不小,應該是空出的儲物間或是臨時活動室之類的地方。正中央的地上描繪著繁複龐雜的圖案——活脫脫就是個魔法陣,旁邊還有一些舞臺上用的道具,比如正對麵的牆上,儼然就是塊宣傳用的、以英文寫著黃衣之王名諱的橫幅。

而在她右手的桌邊牆上,掛著一小塊徽章,上麵的黃色問號旋轉著、伸展著,有生命一般自發地活動起來。

她又産生了那種熟悉的被注視感。

祝槐往旁邊站了站,裝作無意地用身體擋住了那塊黃印,不讓羅吉爾看到。

——不如說不愧是信仰黃衣之王的劇團,有這種東西一點都不令人意外。

雖然應該還並不算很重要,不然不會放在無人看守的地方。

一生都在追求魔法卻第一次親眼得見的占蔔師看都要看傻了。

羅吉爾:“這、這是……”

“……喂,”門口突然傳來了個警覺的聲音,“你們在做什麽?”

[卡蓮(祝槐)]進行鬥毆檢定,16/80,極難成功!

她毫不猶豫地出了手,單用左胳膊和一腳就製服了那個倒黴撞上門來的劇團成員,旁邊的占蔔師也十分地眼疾手快,抄起旁邊的繩子就來了個五花大綁加堵嘴。

……說起來這一幕似乎有些眼熟。

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

祝槐:“……你這不是很熟練嗎?”

羅吉爾:“……”

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

“算了,也不是壞事,”祝槐分析道,“你看他們這樣,明顯就是打算搞一些見不得人的小勾當。”

羅吉爾深以爲然地點了點頭。

其實管他呢,這次好像真的能拿到魔法書了,他才不在乎手段。

各懷鬼胎的兩個人對視一眼,爲他們共同的目標一握拳。

祝槐:“所以我們現在是做什麽?”

羅吉爾:“替天行道!”

祝槐:“沒錯。”

說著,她直接將那個黃印收了起來。

KP心裏湧上一股不妙的預感。

【……你準備幹嘛?】

祝槐心道:“給哈利湖那邊的某位來個現場直播。”

知道有知道的玩法,不知道也有不知道的玩法。

她現在隻是個不知道已啟動黃印有什麽用就隨手揣進兜裏的小員警,她又能有什麽壞心思呢。

KP:“……?????”

你再說一遍你要幹嘛?!

“可是可是可是,”某位即將一鳴驚人的魔術師此刻還在爲上臺焦慮,“我突然想起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啊——”

“我到現在還沒有藝名啊,難道上臺直接說我叫羅吉爾?”

“哦,”祝槐笑眯眯道,“這個問題很好解決。”

她直接拿起那條橫幅和旁邊桌上的剪刀,在那黃衣教團成員憤怒且不可置信的眼神和被堵住嘴的“嗚嗚”聲中剪掉了左邊的“The”,又剪掉了右邊的“in Yellow”。

“就叫‘King’吧。”她鄭重其事地說。`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第64章 白夜(十一)

羅吉爾:“……”

淦, 這名字特麽的怎麽那麽帥,怎麽那麽有品位。

他好喜歡!

“很好,”他頗以爲傲道, “從現在起,我就是‘King’了。”

黃衣教團成員:“???”

呸!!!

他意識到有人要玷汙他主的榮光,頓時更憤慨也更賣力地“嗚嗚”起來,奈何根本就沒人搭理他。

“但是這樣還不夠。”祝槐說。

新晉魔術師:“!”

什麽, 還不夠嗎!

他立刻擺出了一副虛心受教的表情。

“作爲一名橫空出世的新人,”祝槐諄諄教導,“還是有這麽個名字的新人, 你就應該保持一些高深莫測的神秘感, 特別以咱們馬上要做的事, 你也不想在哪露個真麵目就被人尋仇上門吧?”

“所以得來點僞裝, 比如說——”

她隨手從旁邊抽出了一張麵具,直接扣在了對方臉上。

“戴上這個麵具, ”她義正辭嚴道,“麵具可以常換,但‘幾乎不露臉’就要成爲你的個人特色。衆所周知,得不到才是最好的,就是因爲看不見你的臉, 你的粉絲才會對你保持新鮮感與好奇心。”

當然也是爲了未來某一天有人打昏冒充你方便啦。

尚且還不完全瞭解眼前人有多黑心腸的新人魔術師在麵具後肅然起敬。

他對自己的這層僞裝很滿意, 甚至低頭扶著麵具一扭一扭地扭起了太空步,扭著扭著還瀟灑地一轉頭一揮手——倒真隱隱有了點後來那個囂張的大齡中二的氣勢。

中二濃度過高.jpg

“挺%e8%83%b8, ”祝槐糾正道,“擡頭——自信, 一定要自信懂嗎!”

魔術師從善如流地糾正了自己的動作。

祝槐:“記得和你的觀衆多互動, 具體什麽風格你自己看著辦。”

“放心, 我已經想好了。”魔術師壓低了聲音,以一種鼻孔看人的姿勢深沉道,“天下地上唯我獨尊。”

祝槐:“……”

祝槐:“很好,繼續保持。”

要演出的話,以他現在的衣服肯定也是不行的——祝槐目光逡巡一圈,直接從旁邊的一長列衣架裏頭挑了一件。

大概是《黃衣之王》這劇本所限,這些預備好的備用演出服裝不是舞者就是賓客的華服,還有公主和一衆大臣的。那要挑當然要挑地位最高的,不然也襯不了“King”這個名頭,正好祝槐瞧著國王的跟他身量差不多——幹脆直接把那件拿了出來。

這簡直是中二的三次方!

那被捆在角落裏的教團成員在她疑似要到處翻箱倒櫃的時候露出了一抹緊張之色。

這神色轉瞬即逝,被他掩飾得很好,卻還是沒有躲過祝槐的眼睛。她餘光觀察著那邊,手從一個個抽屜上虛虛地劃過去。

他起初沒有表現出什麽異樣,唯獨在祝槐將手搭在某個抽屜的把手時幾不可見地鬆了口氣,然而下一秒,就看到她猛地拉開了被放過去的上一個。

黃衣教團成員:“………………”

靠啊!!!

打開這個試圖被對方渾水摸魚蒙混過去的抽屜,祝槐看到裏頭有一個用不知名合金做成的哨子,還有幾張由拉丁文拚湊組成的不明文段。

勤奮做筆記也不失爲一種千古大錯。

……他們打算用拜亞基來增加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