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調子與長笛的優美音色相和,祝槐看到兩人討論的話題目標正因爲對麵女孩的主動邀約被果汁嗆得上氣不接下氣。

他們仍與周圍的那些舞伴們別無二緻,在陡然高昂起來的弦樂裏踩下了最後一個長音。

交握的雙手自然而然鬆開,兩人幾乎是同時後退了一步。

“沒問題。”

祝槐這才挑眉道:“還是名片上的聯係方式?”

“嗯,這個就能最快聯係到我。”

那溫柔的笑容又回到了塞繆爾臉上,“現在這麽說可能不太合適,但還是祝貝奈特小姐能度過一個愉快的夜晚。”

“你之前說的沒錯,我還有點事要處理,”他說,“得先走了。”

“那也預祝警探先生順利,”祝槐笑了笑,“正好我有點渴了。”

慶典上的飲料也是專桌供應的,她隨手接了杯果汁,拿根吸管的功夫已經瞥不見消失在人群裏的身影了。

其他人倒是好找,南風似乎挺受當地女孩子的歡迎,跟他相反的就是一如既往孤家寡人杵在那的刀疤。

卡洛琳也接受了一名男性的邀請,可惜離得太遠看不清更多的了。祝槐收回目光,就瞧見有個跟她年齡相仿的男孩在同伴攛掇下有點扭捏地走過來。

祝槐:“……”

那個,其實無視她也是完全可以的。

“呃,能不能請你——”

“抱歉。”祝槐語氣歉疚地打斷了他的話,“我已經有約了。”

男孩滿臉的難掩失望,走回朋友旁邊時還被他們嘲笑地用胳膊肘撞了兩下。祝槐是毫無憐憫之心的,她坐在原地喝了會兒果汁,又用同樣的理由拒絕了兩個人,才站起身走走停停,最後將空掉的杯子放在回收餐具的那張桌上,直接轉身離開了廣場。

她可沒撒謊。

回到酒店的大廳裏,祝槐無辜地想。

——和前臺說好的當然也算有約。

“你好,”她半趴在櫃臺上,笑著擡手打了個招呼,“我想取一下之前寄存在這裏的東西。”

酒店提供免費寄存服務,她臨走前才趁著其他隊友不在放了袋子又說很快會回來取,前臺放得就也不遠。幾分鍾後,對比了號碼牌的前臺小姐就微笑著遞來了那個不小的紙袋。

祝槐打開袋口,確認是自己的衣服和運動鞋,將小費壓在牌子下一起還回去,接著就頭也不回地快步走出了大門。

她要減少在酒店逗留的時間,好不撞上其他人——盡量減少出現在監控裏的可能性也是原因之一——所以肯定不能再專門坐電梯上一趟樓回房間。

舞會上露麵還是得露的,至少要給別人一個她去過了的印象,人又那麽多,一時半會兒找不到她也正常。

今天是熱熱鬧鬧的開幕慶典,泉城的大半居民都集中在了廣場,這樣就可以渾水摸魚去點別的地方了。

祝槐在回來的時候就注意到路邊有好幾家店還開著。她直接借用了服裝店的試衣間,唯一一名留守的店員正玩著手機,聽到她進門以後也是頭也不擡地說了聲“歡迎光臨”。

……倒是挺方便她的。

祝槐迅速閃進試衣間,她要做的不止是換上更好行動的休閑衣物,還得多穿兩件墊高鞋底盤起頭發戴上帽子之類的僞裝一下`身形和特徵。畢竟在警局留過證,總不能讓別人隨便瞧出是她。

重新收好之前沒法帶的的電擊器和匕首,她隨手扯了件掛在店裏的衣服去櫃台。店員全程心不在焉地結了賬,祝槐懷疑他還在惦記手邊打到一半的遊戲。

她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是《植物大戰僵屍》。

祝槐:“……”

謝邀,很應景。

她甚至十分貼心地幫上班摸魚的打工人帶上了門。

這裏離居民區已經不遠了,祝槐回憶著主婦們指過的方向一路往前走。她的方位感不錯,將紙袋藏進路邊草叢後,很輕鬆地就找到了那棟房子。

畢竟真的很好辨別。

海頓家的故居是一幢獨棟小二樓,周圍居然還拉著警戒線,也不知道事到如今有沒有真的在起作用。

祝槐駐足在原地。

房頂在經年的風吹雨打下有些破損了,邊上有棵歪脖樹。窗戶上掛著厚厚的蜘蛛網,根本看不清裏麵的任何景象。

總之,不管是周遭還是她耳邊,都非常安靜。

“……話說,”祝槐白站了半天,微妙地問,“這裏難道不該來個播片回憶殺嗎?”

KP:“……”

你真當打遊戲呢!

【沒有,下一個!】

祝槐“切”了聲,彎腰撥開那道應該是重掛上去不久的警戒線。她踏上臺階走到前門,戴好手套才去摸了把手。

居然沒有鎖。

雖說已經過去二十年了,但她還以爲命案現場會保留得稍微上心點?

祝槐心思百轉,到底是擰下門把,並在走進去的同時將迷你手電筒的光調到了最弱的一檔。

撲麵而來就是木頭年久失修的腐朽味,屋內的空氣很悶。門窗都緊緊關著,不過二十年下來,積的灰塵也足夠可觀了。

然而最近案子被翻出來,應該又迎來了一波搜證,走廊的地闆上有著大小各異的長串腳印。祝槐打著手電蹲下觀察了半天,遺憾地發現辨別不了它們各自究竟是什麽時候留下的。

她再往前走,就在拐角前看到一大塊用白線勾出來的人形區域。

看身量,應該是個成年男子。

【意識到這可能是你父親死去的地方,進行意誌檢定。】

KP居心不良地趁虛而入。

【成功豁免,失敗隨機下降一到三點SAN值。】

[阿維絲(祝槐)]的意誌檢定,27/50,成功。

KP:“………………”

蒼天啊,大地啊,怎麽會有這麽冷漠的人!

“大概更在乎養父母,”祝槐淡定地幫自己找補,“再說這個已經是意料之中了。”

不過——

她的視線挪向一旁。

牆麵還殘留著已經滲入其中的陳年黑色血跡,當初應該濺了有一米多高。地闆上不太明顯了,但一點點去檢查泡進木頭的那些痕跡還是能看出大緻範圍的,出血量相當大。

在警局時,塞繆爾說兇手是一刀斃命。

如果他告訴他們的是真的,那就是死後再……

海頓先生死在了客廳前,祝槐站起身往裏走去,過去了這麽久,傢俱上不是灰就是蜘蛛網,還有不少被蟲蛀過的地方,可依然能依稀看出裝潢的溫馨感。

沙發圍成一圈,不遠處就是壁爐,正對麵是當年還時興的臺式電視機。茶幾上擺著兩三個小擺件,她拿起來看了看,居然是造型很可愛的兒童玩具。

拂去收納櫃櫃麵的灰塵,上麵放過的東西已經取走了,但還留有一點發白的痕跡,瞧形狀可能是幾個立式相框。

祝槐視線忽地一頓。

走廊是木地闆,客廳鋪的卻是瓷磚,她在看的就是緊挨立櫃邊上的那塊。它周圍有很明顯被撬動過的痕跡,她四下找了找,隨便抽了根細木棍一挑,還真給它頂了起來。

她趁著這縫隙托起那塊磚挪開,看到底下四四方方的一塊。

這似乎是個鑲嵌在裏頭的石盒,祝槐也說不得準,她沿著摸了一圈,隻能確定這是個蓋子,以及再往下應該有東西,取是無論如何取不出來的。

但也不是毫無辦法,她看著蓋子中央的菱形凹槽就很眼熟。

祝槐思考了一下,還是取出隨身攜帶的那條項鏈,將吊墜按進凹槽裏,果然分毫不差。

然而下一秒,吊墜便裂開了一道細小的縫。

她飛快地鬆開了手,眼看著裂縫轉眼就由吊墜擴散至整個石蓋,最終一起從正中裂成了兩半。

祝槐:“……”

她還懷抱著一絲渺茫的希望,結果提起項鏈的同時,已經碎了的吊墜就直接掉下來,砸在石麵上徹底化爲了齏粉。

救是絕對救不回來了。

……嗚嗚嗚她今晚的SAN值。

事已至此各安天命,祝槐艱難地借用那根木棍拿開裂了的蓋子,看到裏麵是個有點粗糙的小包裹。

看自然是不會在這裏看的了,她把東西收進懷裏,正準備起身,就一瞬間停住了動作。

異樣寂靜的夜裏,但凡有一丁點響動就格外引人注意。

她清楚地聽到了把手被按動的聲音,盡可能安靜地站起來,滅掉手電筒,摸著黑一點點挪到了牆邊。

光源隻剩下窗外的月光,模模糊糊的大片黑暗裏,祝槐瞧見了那果真擰動了的單條式門把。

把手回複原位的同時,門也向前傾開了一條縫,然後……就是緩慢映進來的黑影。

有誰悄無聲息地推開了門。┅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第19章 亡靈舞(九)

門悄然落上。

祝槐不想暴露, 隻來得及瞥上一眼,光線又暗,她能看到的就是進門的那人個子挺高。

也許她該慶幸進來的是個人。

……至少看上去是個人。

似乎也和她一樣動過手腳, 辨不明真實高低和男女,自然也瞧不出具體年齡。

她的後背緊緊貼著牆,聽聲音,對方還站在原地。

“我知道你在。”

那人忽然開了口。

不是男聲, 也不是女聲, 經過變聲器處理的聲音不帶多少感情, 不如說更像是含著一種惡意的嘲弄。

“大家都在宴會上,你不會錯過這個不引人注目地回到自己家來的機會——僥幸脫逃的‘幸運兒’?”

祝槐在心裏幽幽歎了口氣。

她猜到會有這種風險,但看在收益可能比風險高的份上……就是沒想到來得這麽快。

對方知道來的是當年的倖存者,於是也這樣來到了這座宅邸。

這其實可以說明兩點。

這人大概率就是當初的兇犯,以及,他或她, 並沒有十拿九穩除掉她的把握。

不然不會遮掩身形還刻意變聲, 還不是爲了以防萬一怕她逃走,自己的真實身份也跟著暴露嘛?

由此可見, 甚至可能是她認識的人, 但就像她還沒有完全鎖定對方,對方也不確定阿維絲·貝奈特就是洛娜·海頓。

但她此刻的處境依然很不妙。

“你可以叫我‘傑克’, ”對方笑著輕聲道, “‘傑克之一’。”

遠處的黑暗裏, 響起一聲清脆的上膛聲。

之一?

祝槐的想法不合時宜地跑偏了。

——難道要說“像我這麽厲害的還有十七個”嗎?

“門已經鎖上了。”

在落鎖聲後, 傑克不緊不慢地一步步往裏走, “我不介意跟你玩玩貓捉老鼠的遊戲。”

“啊——對了, ”傑克望見地上那個白線畫出來的輪廓, “我那個時候就是在這裏殺了你爸爸。”

祝槐很清楚,這是在激她。

隻要她忍不住出了聲,對方哪怕沒能得手,也可以借機縮小她的身份範圍。

也可能還有另一個原因,秘密告訴她手法十分殘忍,以可能是直接一刀斃命卻在死後折磨了屍體這點而言,傑克……應該是個相當惡趣味的家夥。

“他聽到動靜跑下了樓,撞見我的時候還求我不要殺了他的妻子和女兒,有什麽賬都找他一個人算。”

“我當然不會答應了,你媽媽在臥室保護著你姐姐,所以解決掉她們兩個也很輕鬆,唯一不足的就是竟然不知道這家有兩個孩子。”

“所以——我來彌補當年的小小遺憾了。”

“不敢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