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是真實存在的。”他說。
傑弗裏:“哈……?”
祝槐挑了挑眉。
“準確來講,”魔術師慢吞吞地解釋,“應該說是‘邪神’。”
“祂們龐大而具有超乎人類想像能力的力量,人類在祂們麵前與螞蟻無異,真相就是這個世界曾經爲其所統治,隻不過現在有的被驅逐,有的還在沉睡,可能也有例外……我可不清楚那些,我還想保住自己小命,但我知道有一小撮瘋子還在搞一些教團活動,妄圖呼喚祂們的降臨。”
“除了信徒,邪神的眷族也同樣信仰著祂們——當然,這隻是世上詭異之事的一部分,還有其他怪異的存在,把這些統稱爲‘怪物’是不是好理解點?”
“你是想說這個城鎮上有這種東西。”祝槐說。
“不。”
魔術師糾正道:“是一群。”
“而且,”他說,“它們中的一些有時會披上人皮,喬裝成人類的模樣,混跡在人群裏。”
“無數的居民、遊客,反正誰也不會專門去注意一個隨便在大街上碰到的家夥,對方的長相轉眼就會被拋在腦後。”
“你們會記得自己有沒有遇到過第二個相同的路人嗎?”魔術師問。
天邊已經泛起紅色了。
窗戶明明早就關好了,他的這句話卻像是一縷穿堂風呼嘯而過,引得人無端打了個冷戰。
“所以,”南風愣道,“我們不知道的時候說不定已經……”
祝槐想得更遠些,“這下牽頭亡靈節的究竟是誰沒準也有待商榷了。”
“意思是我可以偷雙倍?”傑弗裏問。
……重點是這個嗎!!!
“玩笑,開個玩笑,”看看衆人表情,傑弗裏訕笑著縮縮脖子,“你們繼續。”
“我不知道它們的目的是什麽,我也不知道它們到底是什麽。”魔術師聲明,“我碰巧遇到一個還不是適應人類行動方式而露出了一點馬腳的,所以才會想控製著它往那邊去,到時候再驗證一下我的猜想。”
“我們就是追著它去的,”祝槐說,“但是在裏麵什麽也沒看見。”
男人麵皮上難得浮出一點慚愧來。
“……學藝不精,”他嘀咕,“進去以前就給跑了。”
其他人:“……”
你行不行啊!!!!!
“這個特別花精力的!”魔術師很硬氣地爲自己正名,“我剛學會沒多久,不擅長很正常!”
啊對對對。
祝槐思索了幾秒。
“那以你來看,”她問,“湯尼·佩特是怎麽死的?”
“你好奇的是剛才那句吧,不過,”魔術師斜傑弗裏一眼,“這小子開電視看新聞的時候,我零星聽到了兩句。”
爲什麽隻有兩句?
當然是因爲剛清醒就被又雙叒叕打暈了!
魔術師怨氣沖天,但他可不敢冒出來,不然他相信這群人絕對把它又變成一連串的“哈哈哈哈哈”,隻得繼續道:
“我說‘被盯上了’,是因爲猜測它們既然選定了某些目標,肯定會對他們做點什麽,不管是打算替代還是怎樣都隻是早晚的問題——但是,我認爲不會這麽早就下手。”
“更不會做得太明顯,雖然隻是不痛不癢地提了句發現一具意外死亡的屍體,提倡遊客和當地居民減少夜晚獨自出門,然而從另一層想想,也不失爲一種……”
“警告。”祝槐說。
魔術師揚起眉毛。
“沒錯。”他說,“而且不是對所有人的,隻是對一部分知情者。”
“我想他可能看到了什麽不該看的東西,說不定死亡也是個意外,把他掛到樹上才是示威或者警告……”
“所以才會出現這樣一邊盡量壓消息一邊還特意告誡民衆的矛盾局麵,”他在聽他們概括了幾句外界狀況後總結道,又冷笑了聲,“你們還要在夜晚出門嗎?”
“明後天不一定,”祝槐說,“但是今晚會。”
魔術師忍氣吞聲地算了算自己昏過去的時間,陰陽怪氣地“哦”了聲,“你們居然還要去參加那個。”
“來都來了。”她道,“總得去看一眼吧。”
也好看看不惜壓下人命也要辦的典禮到底是個什麽樣子。
“你呢?”祝槐問南風。
南風和她的想法一樣,“去……吧。”
他頭疼地嘖了聲,“就是肯定得回酒店一趟。”
最開始湯尼給他們講解時配套的旅遊小冊子就寫得很明白了,畢竟是用來招徠遊客的,本來也是輕鬆休閑的風格,並不要求怎樣正式,隻希望大家著裝得體就行。
不過他們在外東奔西跑了一天,還是回去收拾一下換身衣服得好。
“……你們就這麽走了?!”見他倆還真要動身,魔術師一下子急眼了,“你們敢走,你們前腳走,後腳我就拉著他當人質!”
傑弗裏:“……”
他看看男人擰向自己的身體,又忍不住看看對方腦袋後頭那個大包。
誰把誰當人質?
“明明學了咒語,”祝槐慢悠悠地說,“卻根本沒有用武之地。”
“是因爲那個吧。”南風深沉道,“施法還要做準備工作,還要前搖。”
斷讀條這種事斷著斷著就很順手了呢!
魔術師:“………………”
你們再罵!你們再罵!
眼見得被這有聲的沒聲的一通鄙視,年紀可能得有在場三個人中的兩個加起來那麽大的大齡中二病像條毛毛蟲一樣扭著扭著把身體轉過去,背對著他們。
自閉了。
祝槐抱著胳膊在旁邊看了他兩秒,從桌上那堆雜物裏抽了根木棍,蹲下|身戳戳他肩膀,“真哭了啊?”
魔術師:“???”
他憤怒回頭,“你當我三歲小孩?!”
結果他一轉過頭,對上祝槐笑%e5%90%9f%e5%90%9f的眼神,頓時又覺得上當了,“……喂,誰不生氣啊!我的書好端端地放在那兒,你們給我落下了。我跟你說,這事,沒完!”
“行,”她很幹脆,“你說怎麽賠?”
“不,我是不可能原諒你們的。”魔術師鐵骨錚錚,一字一句擲地有聲,“我今天就是絕食而死,就是撞在這桌角上,你們不把書給我找回來,我就賴在這裏不出去了。”
南風欲言又止,畢竟是受著“不能亂拿別人東西”教育長大的新世紀青年,他的良心是有一點受折磨的,雖然東西不能還人也不能放,但至少——
下一秒,他就聽到對方說:
“除非你們幫我拿到教堂裏的東西。”
……誌氣呢!!!
祝槐:“……”
傑弗裏:“……我好像記得人是你們綁來的。”
“繩子確實不是你的幻覺。”祝槐欲言又止兩秒,“給他解了吧。”
反正人是不會跑了。
小偷抓狂,“嘿!這是我家!”
賴在他這兒算怎麽回事啊!
“又不是就不管了。”祝槐挑眉,指了指旁邊的南風,“他不是還要給你補償嗎,到時候找他要錢。”
南風正心虛著,聞言馬上打哈哈笑道:“一定,一定。”
“書!”魔術師還在抗議,“我的書!”
“好好好你的書。”
她安撫完這邊安撫那邊,“等會兒我們去廣場那邊的時候看看,不行就想想怎麽去教堂。”
“不過——我話說在前,”祝槐語鋒一轉,“你既然推給了我們,就代表你自己也知道這件事其實是很難辦成的,所以我也不保證能不能真的拿到。”
……咳。
傑弗裏給他解了繩子,魔術師理直氣壯地揉了揉背在身後太久以至於酸痛的手腕,“但是——”
祝槐歪歪頭,打斷了他,“看在你確實告訴了我們不少情報的份上,我們會試試。”
反正知道了教堂裏有什麽了不得的東西,那是肯定得去看看的。
“那你們可得盡快,”目的達到了,但魔術師也深諳悶聲發大財的道理,他沒表現出竊喜,明麵上還在嘀嘀咕咕念念叨叨,“說不定可不止我一個沖著這種東西來的,我就聽說過有個叫尤什麽特什麽的組織——”
“組織?”祝槐好奇地問,“什麽組織?”
魔術師“嘶”地倒抽了一口涼氣,“我也隻是聽說好嗎……”◢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尤……尤克……”他皺著眉頭回憶,“應該是‘尤克特拉希爾’。”
這名字有點耳熟。
祝槐思考了下,“北歐神話裏的世界樹?”
魔術師:“對對對。”
“世界樹、宇宙樹,反正一般差不離就這兩個說法。”他說,“那群家夥應該是和教團對著幹的吧,要我說簡直是白費力氣。封印總是在鬆動的,教團的活動也越來越頻繁了,邪神早晚要蘇醒,做再多也不過是讓那個期限再晚點來罷了……”
他的話裏充滿了知道得越多就越悲觀的消極,祝槐倒是不以爲意,“也總是有人重視過程勝過結果的。”
她笑道:“你自己不還是明知道結果不會好但也想多知道點東西嗎?”
魔術師不置可否地哼了一聲。
傑弗裏忍不住扭頭問南風,“你聽懂了嗎?”
他語文和曆史從小學起就沒及過格了。
南風:“呃……”
“哎,管他什麽樹不樹的,”他撓撓頭,“反正隻要趕在他們前頭就行了吧。”
他看向外頭天色,“時間好像也差不多了,咱們再不走會不會有點奇怪了?”
祝槐瞥他一眼,低頭看了看表,“的確。”
他們單獨在外這麽長時間,指不定會引起另外兩位隊友的疑心呢。
“那我們就先出發了。”祝槐像是才想起來似的,“哦對,說起來,是不是還得有人留下來看著——”
雖然魔術師表示自己不跑還要賴在這,但話誰都會說是吧。
傑弗裏:“……”
行了,別暗示了!
“我留我留,”他不耐煩道,“反正我對開幕式也沒什麽興趣。”
“謝謝你傑弗裏,感恩你傑弗裏。”祝槐馬上一把抓住他的手,“我們都會銘記你的付出,還有讓我們的友誼萬古長青的這一天——”
她一通誇贊誇得傑弗裏暈暈乎乎,等到手被鬆開對方也轉向了魔術師才咂摸出不對來——等一下,他們哪來的什麽友誼?
一起當綁架犯和幫兇的友誼嗎?!
“先說好,既然答應了你,我就會盡力去完成。”祝槐說,“但是,我們都知道現在雙方還沒有建立起信任關係,如果你要在我們不在的情況下對他做什麽,或者在他身上動什麽手腳——”
她微笑,“你懂的。”
魔術師:“………………”
他被迫鍛煉過度的肺部和小腹又開始酸痛了。
不,他不想懂。
傑弗裏沉默了。
——不管了,這就是友誼!
“再別說了,還我報複他,我這都成什麽樣了。”魔術師的眼睛賊溜溜地轉了一圈,按下那些還沒來得及付諸實踐就被識破的心思,“我去躺——”
別人還沒來得及搭把手,他自己就一生要強地掙著要起來,結果聲音就在起身的那一瞬間戛然而止。
所有人:“……”
他們都聽到了清脆的“嘎巴”一聲。
這下是真不需要再擔心什麽了,把自顧自閃了腰的天生諧星就近扶上沙發安頓好,祝槐在藥店門口等了會兒,等到再上樓送了趟藥的南風回來,倆人一起打車回了酒店。
他們的關係還沒好到專程打電話去問另外兩人,路上也沒見著卡洛琳和刀疤的影子,祝槐和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