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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夢想留給心 阿蠻 3389 字 2個月前

上哪去了?”

唐震天忍隱不發作,隻硬聲吐出一句,“下地獄去買麵。”

對方顯然是一位不愛計較的人,反而關心地問:“在這種天候下!你有沒有弄錯?”

他仍是不假辭色地應了一句。“沒弄錯還回得來嗎?”

“倒也是……”女樓長打了一個哆嗦問:“外邊兒挺冷的,我們進你房裡聊聊好嗎?”

唐震天環肩挺%e8%83%b8,像個耀武揚威的門神似的堵在門道上,一臉地不歡迎。“我房亂,沒整理,恐怕不方便。”

他其實並不排斥大陸同胞,因為時有往來的同學裡不少是海峽對岸的高材生,隻不過這位女同學過分地發揮同胞物與的精神,有意無意地對他示好,讓他承受不起。

因為他觀念舊,深伯主動示好的女孩子,隻好拿冷言冷語的手段讓女孩卻步,截至目前為止,成效不錯,台、中、港三地大都會來的女孩嬌俏,受了他幾次釘子戳後,校園裡一睨到他的人自動躲他三尺遠,就除這位豪爽的鄉村大妞肯跟他說些話。

女樓長天性樂觀,生來不怕碰釘子,馬上表示,“那巧,多一雙手幫你打理,你爸爸稍後進來看了也寬心。”

唐震天雙眉不禁皺了起來,是她說錯,還是他耳朵被凍成重聽?“我爸爸?你確定嗎?”

“錯不了!他指名道姓要找你,我問過他的來曆,說是你爸爸,我這才請他到餐室坐,我還衝了一杯咖啡給他喝呢!他喝純的,不加奶、不加糖,還誇我泡得咖啡嘗起來香。”

等長春女樓長說完,唐震天馬上對她道了聲謝,夾上一雙拖鞋,拎了一件大衣,跨開大步往餐室疾瘧而去。

☆ xiting ☆ xiting ☆ xiting ☆

門一推,餐桌另一頭靠窗處,還真站著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

對方儀容方雋,兩眼炯然有神,形高約莫與唐震天相同,體格相當,其鐵灰色的大衣與厚圍巾上還沾黏著一層銀白的薄雪,嚴正的模樣看來是有備而來的。

唐震天稍往前跨兩步,於桌緣處駐足,目不轉睛地瞪著這位自稱是他爸爸的中年男人,腦裡急速地轉著一個念頭——

這個男人他見過!

並非在照片裡,也不是在幼時的記憶裡,而是於敏容結婚的那一天,在那間酷兒酒吧裡,那位自稱在哥倫比亞大學教運輸學的教授!

唐震天整個人處於驚訝狀態,同時也感悟到事情的發展有跡可循、合情合理。當然,少不了邵予蘅從中穿線,自扮中間人。

對方打破僵局,以不算生澀的中文開口道:“真的很抱歉,我臨時路過這裡,沒能來得及跟你約時間就跑來找你,希望沒打擾到你。”

唐震天含糊地冒出幾聲“沒關係”,然後揚手扯開兩張鐵椅,攤手說:“請坐……”

隨後又補上一句,“嗯……你要不要先%e8%84%b1下大衣,我找個衣架幫你掛上。”

對方依言照辦地將大衣遞給唐震天,半分鐘後,他從寢室回來,邢欲棠也在椅上坐定。

兩人互換一個謹慎的眼神,靦覥地笑了一下。

唐震天兩手撐在桌麵上,十指在木桌上彈點數回後,坐了下來,沒話找話地解釋:“我……碰巧去買麵。”

“原來如此。你的女同學也說你應該在,可能臨時出去購物。我本打算改日再來找你,結果她說外麵下著大雪,建議我上來等你,我想,那是因為我擅自報出跟你有%e4%ba%b2屬關係後。”

唐震天稍微點了一下頭,沒有糾正對方的意思、

邢欲棠因而釋懷,另起了一個話頭,“你同學似乎是一個很不錯的女孩子。”他的表情透露出一種了解那個“女同學”如此善解人意的原因。

唐震天酷著冷麵,乾脆地說明道:“她那個人豪爽,即使你拿著棍子說是來跟我討債的,她一樣會請你上來等候。”

聽到這番冷淡的形容,邢欲棠了解這該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的狀況,他若想讓兒子認他做爹,嘴上就得謹慎了。他想了一會兒,才開口說:“對不起,事隔二十多年才來找你,實在是事與願違的事,希望你能原諒我。”

他噎住了幾乎嗆聲而出的酸澀。

唐震天垂眼不語良久,然後丟出一句八竿子打不著的話,“我要泡麵,你要不要來一碗?”

原本鼻酸淚盈眶的邢欲棠聞言後,如一尊石像般地愣在原位上,不知如何反應。

他本能地逸出一聲:“Pardon?”兩眼還帶了萬分不解的困惑。

“麵!ㄇ一ㄢ。M,I,E,N,G,Mieng!”唐震天手端著鍋瓢,注音符號,羅馬拚音都用上了,對方仍是沒反應,他心裡就嘀嘀咕咕了。

眼前的家夥還算得上是個中國人嗎?連“泡麵”這個海峽兩岸都奉為方便國糧的東西都聽不識,他如何能認他這個“外黃內白”的洋蔥爹?

話說回來,好歹唐震天體內的基因有一半是眼前的男人貢獻的,看在長輩為尊的份上,他耐心地補上一句:“乾麵,”見對方還是一臉措手不及的模樣,便又改成“泡麵,生力麵,油炸麵,方便麵……”最後他幾乎是老羞成怒地嘟著嘴,以英文修正道:“Noodles!Instant

noodles—Got it!”

對方這回也從座位上站起來,沒拍桌子嗆聲,隻發出悶雷般的話,“你講第一次時,我就聽明白了!”

“那你為何不作反應?”唐震天覺得好冤枉,就為了一個“麵”字抓狂,丟了平素的冷靜。

做爹的人才真覺得委屈至極點,“我愧疚萬分地跟你道歉,淚差點就要掉出來,你卻問我要不要來一碗泡麵?我覺得失望,也感到非常無奈。”

唐震天天生拗性,讓他始終說不出中聽的話來,他很粗率地為自己的行為辯解,“父子相認這種事,對你、我來說應該都是第一次碰上,下兩碗泡麵給彼此壓驚壯膽總不為過吧?”

邢欲棠的灰臉這才稍微地恢複了血色,他降身坐回椅子上,平心靜氣地說:“原來如此,那麼請你幫我泡一碗麵吧!”

唐震天馬上轉身燒鍋熱水,拆麵下料,煎蛋撒菜,最後端起蒸氣騰騰的鍋,將內中好料往兩隻大碗公裡鏟。-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網-_-!友-_-!整-_-!理-_-!上-_-!傳-_-!

十分鐘後,兩碗月見波菜麻辣牛肉湯泡麵便上了桌,還額外奉上一小懷陳年高梁。

兩人忘卻窗外天寒地凍的雪,一口接一口地吃著麵,呼嚕呼嚕地喝著飄滿辣油的湯,嘖嘖抿%e5%94%87啜飲晶亮透明的酒,%e5%94%87際麻得過癮、%e8%88%8c間燙得似火燒,心頭也暖呼呼了起來。

如此“霧裡認%e4%ba%b2”說怪是怪,說不怪也是合理的,

唐震天這個名字已被用了二十幾個年頭,突然在一夕之間要被邢穀風取代,總得給他這個使用人一個緩衝期,哪怕是短得隻夠泡散一塊硬麵也是好的。

吃完麵,心結是鬆了一點,但好像還是不夠:所以當唐震天問邢欲棠,“你喝烏龍茶嗎?”

邢欲棠善解人意地頻點頭。“喝,當然喝。”

於是陶杯、陶壺隨即就這樣大搖大擺地上了桌、燒開的水,往粗製的茶壺裡斟,待水滿溢出後,茶蓋被扣回壺口,隨即又是一陣冒霧的澆淋與涮杯。

約莫五分鐘,邢欲棠接過茶送往%e5%94%87邊呷了兩口,感覺到熱茶與辣味在自己的口腔內互相撞擊一陣子後,再次道出來意,“你願意考慮認祖歸宗嗎?”

唐震天應道:“當然。不過我發現從吃麵時的淺談裡,你對我的過往略知一二,我對你這位宣稱是我爸爸的人卻沒半點概念。”

邢欲棠道:“你有疑問儘管問,我若答得上來絕不隱瞞。”

他於是問道:“我出生的時候,你幾歲?”

“二十二歲,比你母%e4%ba%b2小上兩歲。”

“結過幾次婚?”

“兩次。第一次是與你母%e4%ba%b2,第二次是家族安排的。”

“你與母%e4%ba%b2什麼時候離的婚?”

“我們從沒辦過離婚。”

唐震天愣了一下,眼珠子一瞬也不瞬,思索了幾秒後說:“怎麼你們兩個都犯下重婚的勾當。”

邢欲棠歉疚地點了點頭,苦苦笑為彼此的行為辯解。“那年夏天跑美國警察時,我們本是打算與世界抗爭到底的,可惜後來事與願違,你母%e4%ba%b2懷了你,後期產程不順,我不忍見你母%e4%ba%b2受苦,便把你母%e4%ba%b2送去醫院待產。